那是小狐狸的東西,還是等他自己回來再整理吧。


    傅琢祈換好衣服,下了樓準備吃早餐。


    劉阿姨看他隻有一個人,問:“夫人還沒起嗎?那我把夫人的飯先放回廚房吧。”


    “不用了,”傅琢祈說,“他這幾天不在家。”


    “啊?夫人去哪兒了?什麽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傅琢祈心道:什麽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不過待會兒去查查打印時間,大概也能猜到是幾點了。


    劉阿姨看起來有點急:“先生,您跟夫人不會是吵架了吧?”


    昨天花家發生的事,劉阿姨也都跟同事八卦了好幾輪,而昨晚夫人又一反常態說什麽也要等先生回來再上樓,看起來好像有求於人一樣。


    該不會是為了花家的事,兩個人吵起來了?


    “沒有的事。”傅琢祈知道劉阿姨擔心什麽,解釋說,“他不是還在畢業旅行嗎?原本昨天就該走的,但是昨天有事沒走成,所以改成今天去了。”


    劉阿姨心裏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畢業旅行有必要那麽急著走嗎?自己都不知道的話,那肯定是天亮前就走了。


    而且,那個點兒也沒要家裏司機去送,那夫人是怎麽走的呢?


    但看傅琢祈說得坦然,也不像生氣的樣子,劉阿姨也隻能點頭問:“那這段時間,先生還回來吃飯嗎?”


    “回。”小狐狸不在,他也沒有去瑾大附近那邊住的需求。


    吃完早飯,傅琢祈看了看時間,不算很早,於是給雲婷發了條消息。


    [他今天應該就去江城了。如果你們見到了,麻煩通知我一聲。]


    等到上午九點半,雲婷才回了一個“好”。


    傅琢祈鬆了口氣。


    然而等到中午十二點,雲婷又發過來一條消息:[你確定阿錦來江城了?幾點的航班?我打他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


    看著消息,傅琢祈放下了手裏的文件。


    他查看過打印記錄,小狐狸大概是三點多從家裏溜走的,以他對小狐狸的了解,他肯定不會耽誤時間,直接買最早一班的票。


    今天最早的是六點半,那現在肯定早就到江城了。


    但現在雲婷也聯絡不到他,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連雲婷都不想聯絡!


    [抱歉,我記錯了,他過幾天再去。今天去了別的地方,你們先玩,等他到了會聯係你們的。]傅琢祈不想雲婷跟著擔心。


    要是雲婷也跟著擔心,小狐狸心裏肯定又要自責。


    不確定花重錦打算躲多久,傅琢祈隻能含糊著說過幾天。


    不過,等小狐狸整理好心情,肯定會主動聯係她們的。


    但雲婷並沒有被糊弄過去。


    打不通花重錦電話後,雲婷立刻跟另外兩個姐妹討論。


    “我覺得這事兒問題很大!”楊玉玉說。


    蔣月明點頭:“昨天花家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們說,阿錦會不會是接受不了打擊,所以……”


    “不不不!”雲婷立刻打斷他,“阿錦不是那種做傻事的人!先看看群裏有沒有什麽消息,那些人盯阿錦的家事,就跟大內總管盯皇帝翻牌子一樣。”


    楊玉玉打開早已999+的群聊,往上翻了翻,發現有關花重錦的討論還真是不少。


    但,沒一點兒有用的。


    “平時一個個消息靈通著,這會兒屁用沒有了!”雲婷憤憤道。


    楊玉玉有點擔心:“你說,傅琢祈該不會對阿錦做了什麽吧?”


    “啊?”蔣月明茫然。


    楊玉玉一臉正色:“你看,阿錦跟我們出來玩了這麽久,傅琢祈從來都沒有聯係過婷婷,今天阿錦一失蹤,傅琢祈怎麽就來聯係婷婷了呢?”


    “說不定隻是傅琢祈也找不到阿錦了。”


    “你沒看那些殺妻案嗎?那些凶手殺了人後,都會假裝找人,給自己洗脫嫌疑!”


    楊玉玉說得確實不假,蔣月明也看過類似的新聞案件,一下子也跟著緊張起來。


    “不管如何,他們倆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雲婷到不覺得傅琢祈是會殺人的人。


    作為傅氏集團如今的掌舵人,他有的是辦法去達成自己想要的,不至於傻到動手殺人。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阿錦。”


    *


    王舟在幾年前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資很高,但要求有點奇怪。


    雇主從未露過麵,隻是每個月固定給他打錢,要求他每天去江城柳鎮的一家公墓,給一座墓每天更換貢品。


    一開始,王舟多少有些害怕,但實在缺錢,自己的老板又實在大方,就先暫時幹了下來。幹著幹著,害怕沒了,王舟反倒覺得,這真是份好工作。


    而今天,這位給自己提供好工作的老板,要露臉了。


    王舟一早等在墓園裏,等到十點,一個穿著單薄衛衣、手捧紅色玫瑰花的年輕男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帶紅玫瑰來墓園的,王舟還是第一次見,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心想,這年輕人也怪可憐的,年紀輕輕就跟戀人陰陽兩隔。


    直到年輕人捧著玫瑰,走到了自己雇主母親的墓碑前,把玫瑰放在了那裏。


    “媽,我來看您了。”


    王舟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喊:“……安總?”


    “王先生是吧?”花重錦轉過身來,見旁邊人點頭後又道,“這幾年辛苦你了。”


    王舟沒想到,自己那位出手如此闊綽的老板,竟然如此年輕。他還以為,至少是個三四十歲的人。


    “沒事兒,不辛苦。安總您要求也不高,就隻是給掃掃墓、換換祭品。”


    “但很多人不願意接這份工作。”花重錦笑了笑,“你願意接下這個委托,我真的很感激。這些年,我在外麵,一直沒有時間回來,多虧了你。”


    花重錦笑得真誠,語氣也真誠,好似之前自己從未敲打過眼前這個曾多話過的“員工”。


    王舟突然覺得,眼前這位安總,看著有點兒眼熟,可又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隻是一邊偷偷摸摸看他,一邊逢迎拍馬。


    他有點擔心,現在這位安總回來了,那以後自己還能不能拿到這份工作。


    “那……安總您現在是回來江城發展了嗎?”王舟試探問。


    花重錦知道他想打聽什麽,於是說:“暫時還得麻煩王先生繼續。”


    王舟鬆了口氣。


    看他還站在這兒,花重錦說:“我這麽多年沒回來,想跟媽媽單獨說兩句話。”


    王舟立刻領悟,趕緊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對了,安總怎麽過來的?待會兒需要用車嗎?需要的話,隨時聯係我。”


    “不用了,你回家休息吧。”


    等王舟離開,花重錦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媽,這麽多年沒來看您,是兒子不孝。不過兒子姑且也算爭氣,把那個賤男人的家搞得雞飛狗跳。”


    墓碑上,女人是笑著的,笑得眉眼彎彎,卻一點都讓人開心不起來。


    這張照片,是安逸在病後期拍的,整個人形容枯槁,卻還是會在花重錦難過的時候,笑著去哄他。


    花重錦想,自己以前真的很不懂事。


    媽媽纏綿病榻,他卻還總是跑到媽媽麵前哭委屈。


    “媽……我好想你。”從昨天看到花盛昌落敗模樣到現在,花重錦第一次紅了眼。


    如果沒有病魔,現在媽媽也能跟自己一起,看著賤男人落魄。


    他讓薑月幫忙操持藥廠,也不單單是為了搶花家的生意,他想,或許有人可以研發出攻克這種病的特效藥呢。


    所以,他讓薑月秋招的時候去醫學院招聘,去各大醫藥研究室挖人才。


    他知道,他這樣做,安逸並不能回來,就好像他雇人每天來掃墓一樣,但他需要這些事,需要這些虛假幻想,來支撐自己。


    在安逸墓前默默流了會兒淚,花重錦擦了擦並沒有落多少灰塵的墓碑,開始講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把花盛昌逼入死局。


    “……他的好兒子真的和他一樣蠢,明知道我是這樣,卻還是自大到覺得能對付得了我。”花重錦講著花鶴瑄的蠢事,講著講著,就講到了花盛昌借錢上,“那賤男人竟然會覺得,他那些狐朋狗友會雪中送炭。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大概都是看在傅……”


    話突然截住。


    花重錦心跳漏了一拍,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反倒有點兒像被傅琢祈說中了一樣。


    “大概都是看在傅琢祈的麵子上。”花重錦繼續說了下去,“那蠢貨竟然還覺得,傅琢祈就會答應借錢給他,他也不想想,現在他跟他的公司就是一個無底洞,裏麵還養著一群跟他差不多的蛀蟲,傻子才會去幫他!不過傅琢祈當初竟然還想幫,真是個傻……”


    不對。


    既然傅琢祈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他又說喜歡自己,怎麽可能真的去幫花盛昌呢?!


    花重錦頓時明白過來——傅琢祈在演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想花盛昌得到幫助,所以他假意要出手,就是為了讓自己想辦法去勸他不答應!


    花重錦磨了磨後槽牙。


    傅琢祈這老狐狸!


    自己演了十四年,到頭來,竟然被傅琢祈給蒙進了鼓裏!他看著自己每天絞盡腦汁討好他,一定在心裏暗爽吧!


    狗男人!


    “媽媽,不用擔心,我不會做蠢事的。”花重錦擺弄著墓碑前的紅玫瑰,“或許,我是對他動心了,可動心也不代表什麽。人沒有愛情,一樣可以好好活著。”


    玫瑰雖美,卻帶刺,就好像那所謂的喜歡、所謂的愛情,包裝精美,最後還不是兩敗俱傷。


    況且,再美的花,最後也會枯萎衰敗,最後化作一團淤泥,和所有美的、醜的生命一樣,消散在這世間。


    其實花重錦並不理解,安逸為什麽會喜歡紅玫瑰。


    或許,安逸到死也還在期待什麽。


    但花重錦不會,他沒有那些虛無縹緲的期待。


    心動也好,喜歡也罷,隻是因為超出了他的計劃,所以他才會如此慌亂不堪。等慢慢斬斷那些本部該有的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又可以回到之前的模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切黑小少爺被迫聯姻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城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城與並收藏白切黑小少爺被迫聯姻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