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段忱說,小殿下離開前確實著藍色衣袍,且小殿下右手手腕上便有一顆紅痣!


    “店家可知附近山匪在哪座山。”


    店家聞言一驚,好半晌後醒過神,哆嗦著指了一個方向,“這一帶是山匪窩,若說最猖獗的,便是那座山頭,官兵剿了幾次都沒能治根。”


    店家話落,賀若真便已疾步離去,“這些銀子當作謝禮。”


    店家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怔了許久後,默默的將錢袋收好。


    -


    山中寨子裏,李鳳璟狼狽的靠著一堆雜草坐著,倔強的瞪著有些發紅的雙眼。


    這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他總被綁架呢?


    他不過是在路上歇個腳,用了一個果子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就在馬背上了。


    顛的他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


    那茶棚的店家也是個糊塗蛋,他眼都快眨瞎了,他竟也看不出他是被綁架了。


    還真以為他臉色蒼白是他不會騎馬長途跋涉所致,他那分明是被抵在腰間的刀子戳到肉疼的!


    還有那些山匪簡直太不把他當回事,竟當著他的麵商量著如何查他的來曆,問他家裏人要多少贖金合適!


    嘁!


    要真能找到他父皇要贖金,他們也活不成了。


    但在他們活不成之前,他先得死,畢竟隻要殺了他,就沒人知道他們綁過皇長子,所以不管這群山匪如何逼問,他就是不說。


    倒是可以胡亂攀扯一個官位小些的臣子,但這也太丟人了。


    且他覺得這些山匪暫時對他沒有殺意,他們隻想要錢財,所以他還能為了保住顏麵再倔一倔。


    實在倔不了了,那也隻能先保命。


    李鳳璟在心裏盤算著報哪家的名字不會因被山匪忌憚而下殺手。


    且還得對方有一顆聰慧的腦袋,能知道是他被綁架了,不然置之不理他就危險了。


    想著想著,他救想到了那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眼神便緩緩的暗了下去。


    她會找他嗎,會來救他嗎。


    就算會,她能找到他嗎?


    這裏又髒又臭,還有他從沒見多的可怕的東西咬他。


    給的飯也太難吃了,一點葷腥都沒有。


    小殿下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想,若她來救他,他就跟她和好。


    從沒有睡過柴房的小殿下,被老鼠和不知名的蟲子嚇得一夜未眠,此時再也架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閉了眼,眼角還隱有一些濕意,直到被外頭的聲音吵醒。


    他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細聽,房門便被劈開。


    他下意識抬手擋光,在斑駁的光點中,看到了一道白色纖細的身影。


    她手持長劍,裙角翻轉,朝他疾步而來。


    李鳳璟緩緩放下手,在她蹲下身靠近他時,熟悉的冷香迎麵撲來,不知為何他鼻尖驀地一酸,所有的委屈盡數湧上心頭,他猛地撲進她的懷裏,哽咽道,


    “你終於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李鳳璟撲過來的那一瞬, 賀若真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本欲抽身,卻因那道微哽的聲音停滯, 她默了默後, 垂目打量懷裏的人。


    那身華貴的錦衣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極其粗糙的布衣, 頭上的玉冠也沒有了, 僅有一根發帶束了一半的頭發,亂糟糟的搭在肩上。


    而後她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脖頸間,上頭布著零星紅點, 賀若真眼神一暗, 怒氣徒生, 她偏頭看向門口, 沉聲道,“這便是你們口中的未曾傷害!”


    半個時辰前,賀若真一人一劍打上山,這群山匪雖有近百人,卻都是花架子, 並不會什麽真功夫,賀若真輕而易舉便進了寨子。


    她還沒怎麽逼問,他們便如實交代,並帶她找到了李鳳璟, 且都道隻脫了衣裳首飾換銀錢,未曾傷害公子半分。


    山匪頭子見識過賀若真的功夫,當即便嚇得跪下道, “女俠, 我們隻要了身外之物, 當真沒有傷害這位公子啊,飯食也是送的最好的。”


    賀若真瞥了眼屋內唯一的一張木桌,搖搖欲墜的桌子上,擺了一菜一湯一碗稀飯,菜是不知名的野菜,湯更是寡淡到看不出一點油星子,這便是最好的飯食?!


    她緊緊蹙眉,想起一路以來看到的場景,這山匪寨子與她想象中大相庭徑,不避雨的木屋,極小一塊菜田,甚至有人衣衫襤褸。


    “他們…確實沒有對我動手。”


    耳邊傳來小殿下的輕聲解釋,賀若真這才將他推開,檢查了一番後發現手腕上也有不少紅點,腳踝亦如此,且多了有一點血跡。


    “這是怎麽了。”


    李鳳璟聞言更加委屈了,邏輯也不大順,隻管將自己的遭遇說給她,“這衣裳磨的疼,昨夜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咬了一口,它有條細長的尾巴,嘴看起來很尖,還有好多蟲子往我身上飛,很癢。”


    賀若真思索片刻後便明了,小殿下錦衣玉食養的嬌貴,未曾碰過這般粗糙的布料,便起了這些紅點,隻是…嘴尖,尾巴細長?


    賀若真再次回頭,這回不等她問,外頭的人便忙道,“公子說的應當是老鼠。”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這東西就跟田裏的害蟲一樣,除不盡。”


    老鼠,那是什麽東西。


    李鳳璟沒見過,生長在雪山的賀若真亦沒有,但聽了山匪的解釋,大概能明白一二。


    賀若真的臉色這才稍霽。


    “能走嗎。”


    李鳳璟自知理虧,乖巧的點頭,“嗯。”


    賀若真沒急著帶李鳳璟下山,而是找了一間看起來幹淨些的房間,將山匪頭子叫到了裏頭問話。


    她一進這寨子便覺出了不對,這哪裏像山匪窩,更像是避難所。


    果然,如她所料,那山匪頭子重重一歎道,“我們也不願意做這勾當,在這裏的原本也都是百姓,去年鬧了一場洪災,好些個村子被淹沒,莊稼也就都不剩了。”


    李鳳璟聽到這裏,突然道,“你們原屬何地管轄?”


    “陽林縣。”


    李鳳璟皺眉道,“陽林縣去年的天災我知曉,當時朝廷不是發了賑災銀?”


    他雖一心闖江湖不理朝政,但父皇處理這些事都不會避著他,他剛好知道這一樁。


    山匪頭子聽到這話啐了聲,憤慨道,“賑災銀,哼,那些個銅板也隻夠一家人節衣縮食吃一兩月,可天災那般嚴重,一兩月管什麽用,後來為了活命,我們四處漂泊,就在要活不下去時得一人相幫占了這個山頭,把所有無家可歸之人接了上來,想必女俠上來也看見了,這片山種不出什麽東西,我門隻能靠著搶點錢財度日。”


    “但我們從來沒有傷過人性命。”


    李鳳璟聽完卻一掌拍在桌上,“怎麽可能!”


    “我父…據我所知,當時是每家每戶按人頭算,每人一兩銀子,哪裏來的銅板,且也重建房屋,怎會無家可歸。”


    山匪頭子一愣,直愣愣盯著李鳳璟,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反應過來,砰地跪下,“這位公子知道的這般仔細,想必身份定是不凡,小民剛剛所言無一虛言,當時分到我們手裏的確實隻是銅板,房屋倒是建了,可遠遠不夠,有些家底的都有了庇護,像我們一窮二白的人都無家可歸啊。”


    “若公子真的是哪家貴人,求公子我們做主啊。”


    山匪頭子說罷便朝李鳳璟不停磕頭,李鳳璟幾步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你先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賤名陳麻。”


    陳麻看著李鳳璟激動的道,“不知公子是?”


    之前他並不希望公子有太大的來頭,這樣不僅要不了贖金,恐怕連寨子裏的人都得搭進去,可如今卻又希望他有些來頭,或許能救救他們。


    想到這裏他又跪了下去,“綁了公子是我的主意,我任憑公子處置,隻是這寨子裏有老人孩子,求公子大發慈悲,救救他們。”


    李鳳璟正要再去扶,卻聽賀若真突然道,“你們為何不求助朝廷,為何不找縣令,你將所有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來。”


    陳麻抬頭看向賀若真,眼裏滿是希冀,他們真的可以幫他們嗎,“我們找過縣令,不是被搪塞就是被打出來,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敢問女俠和公子……”


    若他們的身份撼動不了縣令,便是想幫也幫不了。


    賀若真知他所想,略加思忖後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吾乃清杳國師。”


    “你麵前這位,乃皇長子。”


    兩句話霎時將陳麻劈的僵在當場。


    他是猜到他們肯定是貴人,但沒有想到會這麽貴,那一刻,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停滯了,腦海裏不斷閃過那兩個名字。


    清杳國師,皇長子。


    他們綁架了小殿下!


    天老爺,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啊!


    “若你所說屬實,過往不究。”


    陳麻的意識緩緩回籠,僵硬的抬頭看向賀若真。


    過往不究,意思是不治他們的罪?


    陳麻終於醒神,急忙用頭搶地,“罪民拜見國師,拜見小殿下。”


    “罪民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假話。”


    李鳳璟回頭看向賀若真,後者朝他點了點頭,李鳳璟眼裏頓時就盛慢怒氣,“大膽!”


    竟敢如此無法無天,欺君罔上,簡直該死!


    陳麻以為李鳳璟是在斥他,嚇得又連忙磕頭,李鳳璟飛快的蹲下身攔住他,“此事本殿必會查個一清二楚,你先起來。”


    陳麻頓時便激動的連連點頭,“罪民代父老鄉親叩謝小殿下。”


    李鳳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便是他以為的太平盛世!


    李鳳璟緊緊攥著拳,這些朝廷蛀蟲,他必要一個一個揪出來!


    賀若真從懷裏拿出錢袋,取出一錠銀子後,將剩下的都給了陳麻,“去買些吃的和衣物,安心在此等消息,五日內必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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