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們在拍照,安平在幫忙。


    很快下山,王培清問她:“你許了什麽願?”


    安平笑:“不說。”


    第40章 chapter40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難走,期待在峰值被滿足後,身心都開始懈怠,腳步也疲疲塌塌的。


    安平照舊跟在隊伍後麵,地接的東北姑娘故意放慢腳步等她,兩人比著剪刀手留了一張背靠著長白山的合影。


    姑娘問王培清:“王先生,剛才在上麵你都沒有留紀念照,這會人少,要不要幫你拍一張?”


    王培清很禮貌:“謝謝,不用了。”


    姑娘看見安平的包在他肩上,無所顧忌地笑問:“你們認識,還是王先生你想追我們導遊?”


    王培清沒說話,落了個你猜的表情。


    安平覺得他很多地方其實沒變,不想搭理的話題,嘴都懶得動一下。地接不插在兩人中間了,跟安平對了下接下來的安排,便踩著雪地靴咯吱咯吱下去了。


    安平想把包要回來,一直讓他背著也不好意思,但王培清沒依她:“你們做這行現在效益怎麽樣?”


    安平膝彎有點僵,下山腿肚子顛的疼,她沒細說:“一般,餓不死,也富不了。”


    王培清失笑,他斜眸看了眼安平:“那你還怎麽完成你賺五十個的目標?”


    安平垂頭喪氣,很快又仰頭說:“我給你念一首英文詩你聽聽吧!”


    她沒等王培清答應就張口說了,那土氣的發音差點沒把王培清從山上送到山腳下。他揪出裏麵的一個詞給她強調發音,安平跟著他念,但就是發不到點子上。


    一來二去,她挫敗:“算了,我還考了英語導遊證,原本想著賺賺國際友人的錢,看來此路不通。”


    王培清半玩笑道:“這麽看來英語導遊證也夠水的。”


    確實挺水,安平腳步停下了,她的羽絨服行動的時候摩擦出的“沙沙”聲也沒了,她好整以暇看著王培清:“為什麽我跟你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髒也跳的挺有勁的,而且我力氣也不小。為什麽差距這麽大呢?”


    王培清心裏咯噔一下,視線在她微皺的眉毛上描了一圈。


    他知道安平不至於為他那麽一句話就真的動氣,她甚至比兩人正常說話的時候語氣還要平靜。就好像一個男人在打量一個女人豐腴的身材一樣。


    對,是一種反向的凝視。


    他有點語塞。


    安平又嘀咕:“難道是因為我沒你聰明,”她搖搖頭,又自我否定了,“我是偏科,又不是笨。”


    王培清伸手按住她肩膀,跟在他兩後麵的人越過他們往前走了,那會太陽已經站直,亮晃晃的,地上的雪更刺眼了。


    他勉強給了個答案:“我運氣比較好。”


    安平視線往下,忽略他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說:“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如果可以,我還真想聽聽你的經驗。你和鄒喻都挺成功的,也是我為數不多認識的比較優質的人脈,我自己同學的圈子裏大家就都是跟我一樣忙著討生活的,比較局限。”


    她這話沒有毛病,說得客客氣氣。可王培清就是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不舒坦。


    他鬆開手,卸了力,說實話兩人一來一回,他手裏的棋子卻沒了落腳的地。


    又下了幾個台階,他才道:“你這工作強度怎麽樣?很辛苦?”


    安平對剛才兩人之間忽然凝滯的氣氛好像渾不在意,絮絮叨叨:“挺累的。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跟著研學公司幹兼職了,一天就給個一兩百塊,不過那時候精力旺盛,總想著實踐實踐,也就沒把待遇放心上。後來自己開始帶團了,糟心的事更多,不過服務行業嘛,大抵都這樣。”


    王培清問:“那你有沒有過換行?”


    他其實已經無心再問了,如果上山的時候他們都是蓬勃的,被自然滌蕩澄澈的,帶著一顆難得誠摯的心在跟對方取樂。那麽下山的時候成年人的獠牙在疲憊的時候就裸露出來了,這是個陷阱,安平用她的坦誠挖開的陷阱。


    安平把帽子摘掉,她一頭黑發絲絲縷縷落在背上:“在考慮,但還沒方向。我們同學畢業後大多數都去了星級酒店,真幹導遊的實際不多。”


    王培清有心較勁:“要不你上我那兒去?”


    安平愣住,一前一後的腳步停在同一個台階上,轉頭看他:“你說這話過腦子了吧?”


    王培清不緊不慢的,跟她踩到同一個台階上,兩人之間的視覺差距拉小了,他嘴角掛笑:“怎麽沒過腦子,我們兩這不相處挺好,也沒旁人分手那些汙糟事,我那也正好缺人。”


    “謝了,不去。”安平回身繼續往下走。


    王培清跟上:“我可真沒別的意思,做器械的,銷售崗,底薪加提成,五險一金都有,比大部分的民企待遇不差。你的五十萬目標也不是不可能。”


    五十萬,五十萬,該死的五十萬。


    安平腳步比之前快了點:“你怎麽不幹脆招我當你秘書呢?”


    王培清快她一步下了低處的台階,歪頭打量她表情:“沒這崗位。”


    安平站定,看他:“照你現在這意思,你設一個唄,到時候我去給你當什麽老板的私人秘書,還是叫什麽生活秘書來著?”


    王培清低低笑了聲:“那我真弄個秘書崗,專人專崗。”


    安平伸手將自己的包奪過來,盯著他,嚴肅道:“一點都不好笑,王培清。”


    他也許是無意的,但是安平確實心生厭惡。


    王培清正了正身:“我沒開玩笑,公司確實在招人,我們的待遇放市麵上也確實不差,公司的銷售崗很重要,是飯碗,也確實有人一年就賺出半套房的。”


    這兩年有人做銷售了,所以他慢慢在抽身。但是當然,他心思沒那麽簡單。


    安平悶聲不說話,他在邊上,馬上到山腳下,有些遊客已經去遊客中心買吃食了,他說:“剛才許願的時候我順帶著也幫你許了一個,就你那賺五十萬的目標。”


    又回到開始的地方,指示牌上的“您已向頂峰邁出了第一步......”變得有些模糊。安平摘掉沾滿水汽的口罩,露出被捂紅的臉頰,唇瓣也被弄得水潤潤的,她說:“謝謝,有需要我會考慮。”


    安平跟上前麵的隊伍,兩人再沒尋著單獨的機會說話。


    王培清見她在賣溫泉蛋的池子邊一口氣吃了三顆蛋,他嫌麻煩,再一個他總覺得吃了雞蛋有股屁味,沒吃。


    不過看她吃東西的樣子,真挺喜人的。


    午飯後,下午又去了傳奇小鎮。


    晚上換了酒店,再跟安平單獨待一個空間,是他處理了點工作後到外麵散步。


    酒店全弄得亮堂堂的,外麵也不見十分黑。


    安平在雪地裏講電話,也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她表情一會笑,一會凝重。


    王培清手裏也握著話筒,對麵是他媽。


    蔣豔知道兒子去了長白山,欣慰:“大好年紀,出去轉轉多好,工作哪能幹的完。”


    王培清在這頭敷衍地應和:“還挺好玩的,你和我爸也找機會來玩玩。”


    “太冷了,”蔣豔在電話那邊“嘶嘶”,“我還是喜歡冬天去海南,多舒服。”


    王培清抬眸瞧了眼,安平還在講電話。


    他說:“海南你年年去,也膩。”


    蔣豔說:“看吧,你爸放假那邊都是最冷的時候了。”


    她隨即換了話題:“我先聲明,我不是催婚啊。你爸同事,就你上學的時候你們高三那個年級主任,昨天來家裏跟你爸搓麻將,非說要給你介紹對象,當場就把女孩的聯係方式要過來給我了。我發給你,你聊聊?”


    “不了。”王培清拒絕。


    蔣豔趴在沙發上,電視聲音開的很小:“你這弄得我不好交代,我覺著結婚確實不急,但你談個戀愛也好。年輕的時候不談不享受一下心動的感覺,你要等什麽時候。”


    安平掛了電話,仰頭在看黑黢黢的天。雙手揣兜裏,脖子縮在衣領裏,放空。


    王培清胡亂應著:“嗯,遇著喜歡的我就談。”


    蔣豔小聲嘟囔了兩句:“伴侶就是個照妖鏡,有時候你自己看不見的那些缺點,哎,一到親密的人麵前就暴露出來了,別慫噻,你不經曆在這方麵永遠是不成熟的。”


    王培清哈了口氣:“那我也不能隨便糊弄找一個吧?”


    蔣豔懶得費口舌了:“隨你,我睡我的美容覺去了。”


    掛了電話,王培清看見安平往酒店這邊來了。


    他手機收到兜裏,等著她過來。


    安平看見他,眼皮抬了抬,打招呼:“good evening .”


    王培清嘴角抽了抽:“我怎麽回你,英語還是漢語?”


    “用你擅長的就好了。”安平繞過他,往大廳裏麵走。


    王培清被落在後麵,他跟上去,電梯裏麵空蕩蕩的,就他們兩。


    兩人各占一邊,像是各自據守的城池。上麵的紅色數字跳到 2 的時候,王培清先開了口:“明天一起吃早飯?”


    “這兩天不天天一起吃麽?”安平有點累了,語氣很敷衍,眼神都懶得遞過去一個。


    王培清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她頭發被掃起來的風帶動,有幾絲飄到他肩膀上,他心裏不是滋味:“就我們兩。”


    第41章 chapter41 .肯德基兒童醫院


    我兩?


    安平把那兩個字挑在心尖上來回琢磨,沒有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了。以前,他隨便做個什麽動作,握著筆寫卷子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往上寸袖子,又或者是就斜斜倚在什麽地方的時候,她都覺得心癢難耐。


    沒有根基的好感,拔起後也不會帶來大麵積的崩壞。也許年少的喜歡多是這樣,想象多於真切的羈絆。


    電梯的數字停在 3,兩人一起出來,往前走了幾步,安平沒說話。王培清一直在等她回話,見她什麽都不說,他想拉住她再問一遍。


    他手剛伸在半空,還沒落到她肩上,安平忽而轉身,兩人的距離很近,她衝鋒衣的前襟碰到王培清外套半開著的拉鏈,他手虛虛握了把樓道裏溫潤的空氣,又緩緩落下。


    安平打量他一會,隨即一笑:“早飯就算了吧,明早安排比較滿。我沒空。”


    王培清握緊的手指在掌心用力掐了下,將自己從已經不太清醒的欲望中拉出來。


    他又問:“晚飯?”


    安平臉上依舊掛著剛才的笑,王培清覺得那笑著實有點陰,她說:“要不換個地說,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我們大晚上在一起,對我風評不好。”


    他房間就在兩步之遙的地方,這下他沒征求安平的意見,反手握住她胳膊就將人拉進了房間。


    房門的瑣隨著他手掌的力道“哢噠”一聲落下,兩人都站在門口的位置,有點擁擠。浴室擋著,隻能看見三分之一的床,倒是窗邊屏風隔出來的書桌上放著插電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屏保還是出廠自帶的屏保。


    安平沒往裏走,轉了個身看他。門口光線不是很亮,王培清虛挨著門,他很想將安平壓在這個地方,但是他忍住了。


    在兩人相接的視線快要將他的身體裏的火苗燎原的時候,安平開口說:“飯就不一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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