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契地隔著一段距離,一前一後地往江子湛的住處走去。


    路過演武堂,發現許多弟子們正圍著一塊告示,議論紛紛,人聲鼎沸。


    “哎對了,今日揭曉筆試排名啊。”江子湛若有所思,對秋玉疏喊道,“去看看啊?”


    進了前一百的,便能成為內門弟子,然後才有資格參加宗門大考,按排名選島。


    秋玉疏不想去,但江子湛已經抬腳往那告示走了。


    她隻好跟了上去,隨口譏諷道:“你好好當你的奸商,關心什麽筆試排名。”


    江子湛撥開人群,從上往下看排名,然後喜氣洋洋地退出來,對秋玉疏道:“你是第一名!”


    秋玉疏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心裏惦記著清光戒,提不起勁關心這事。


    上一世,她筆試排第一,卻因為失去劍骨不能參加宗門大考,自然不能成為各個島主的親傳弟子,隻好跟著秋太易學上善劍術。


    而秋太易每日忙得跟個陀螺似的,甚少指點她,所以基本是她自學的。


    秋玉疏看見江子湛臉上的笑容甚是燦爛,不由疑惑。


    她第一,他樂個什麽勁兒?他倆也沒這麽熟吧?


    正想著,就聽見一陣喧嘩怒罵聲。


    “你這下賤的蠱人!是不是用了什麽蠱術!偷了老子的第二名!”


    “老子考不過秋玉疏,難道還會考不過你嗎!”


    蠱人?


    怎麽她重生一次,到處都是蠱人?


    比排名更吸引人的,還有吃瓜。


    本來堆在公告前的眾人,聽到罵聲,便如同潮水一般流走去圍觀了。


    江子湛臉色一變,趕緊跟了過去。


    於是,告示那兒隻剩秋玉疏一個人了。


    秋玉疏抬眼看去。


    第一名,秋玉疏。


    第二名,越明初。


    她詫異地揚了揚眉。


    上一世,她是從秋太易口中得知自己是第一名的,便不知道其他排名都是誰。


    越明初居然排第二?


    這就奇怪了。


    隻要筆試能進前一百,便已經是內門弟子了,可為何上一世一直不曾聽說過越明初此人呢?


    他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那邊的罵聲愈發激勵,秋玉疏好奇,擠進人群去看。


    隻見一個外門弟子用劍指著越明初:“你是不是作弊了!”


    秋玉疏問身邊的江子湛:“這人叫什麽?”


    江子湛一臉擔憂地答道:“越明初。”


    秋玉疏:“……我是問醜的那個。”


    江子湛咬牙道:“陳慶!”


    越明初拎著一個籃子,裏麵放了一堆花瓣。


    他麵色從容,平靜答道陳慶的問話:“沒有。”


    然後轉身,對圍觀人群道:“借過。”


    那外門弟子不肯放越明初走,快速上前,用劍攔住他的去路:“筆試裏考了很多劍法相關的知識,你又不會用劍,是怎麽答上來的!”


    越明初抬起眼眸,靜了一息,答道:“我會。”


    陳慶先是露出懷疑的神色,而後不懷好意地一笑,搶過身邊人的佩劍,扔給越明初:“那來比一比,你若是贏了,今日之事就算了!”


    秋玉疏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準備看熱鬧。


    江子湛則低聲罵道:“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說謊了!他哪裏會劍術!”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秋玉疏賠笑道:“秋老板,商量一下,那個……你若是能出手幫我兄弟,你往後在我這裏買東西……都……九折。”


    原來江子湛和越明初是好朋友?


    其實,如果江子湛不開口,而越明初真的遇到危險,秋玉疏也會出手相救。


    但,眼下她需要錢,能撈一把是一把。


    於是,秋玉疏一臉不屑,冷漠地討價還價:“你兄弟才值這點錢?”


    江子湛暗罵秋玉疏黑心,隻好一拍大腿:“五折!”


    秋玉疏滿意點頭:“成交。”


    江子湛氣得發熱,伸手鬆了鬆領口。


    好熱的天,好冷的人心!


    秋玉疏趁機占了便宜,心裏大喜,認真關注越明初和陳慶比試,做好了隨時出手撈人的準備。


    越明初將籃子放在一旁,然後撿起地上的劍,隨手挽了個劍花。


    陳慶一臉鄙夷地嘲諷道:“你該不會是要靠挽劍花來跟我比試吧?”


    越明初沒有接話,隻是看似隨意地擺了一個姿勢。


    周圍眾人一陣噓聲。


    雖然,越明初和陳慶同為外門弟子,但陳慶的處境要好得多。


    外門弟子常與內門弟子往來,日常送禮打雜獻殷勤,便總能得到內門弟子的一些指點。


    但越明初是蠱族人,本就被眾人鄙視,且他又沉默寡言,不與人往來,因而,不可能有機會學習劍術。


    當然,要排除三日前他拿到的那本上善劍譜。


    但他絕不可能在三日內……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驚呼。


    秋玉疏詫異地瞪大了眼。


    他用的是上善劍術的前三式!


    越明初的劍法十分青澀,進攻和防禦的時機拿捏得不夠到位,但一招一式都沒有錯!


    雖然實戰經驗不夠,但對陣陳慶這樣沒有正經學過劍法的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秋玉疏眉頭微蹙,不服氣地揚起下巴,有點惱怒。


    這人竟然可以一天學會一式?


    她學上善劍譜的時候,也是一天一式!


    不對,那會兒她大傷初愈,所以隻能一天一式;後來她恢複了許多,一天便能學三式。


    這一世她又有劍骨,不可能會有人比她更厲害的。


    這麽想著,秋玉疏稍稍鬆了口氣,安心下來。


    天下劍術第一,必須是她。


    江子湛看不出太多端倪,隻覺得越明初占了上風,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緊緊握拳:“太好了!”


    也不知是在為越明初高興。


    還是在為自己不用給秋玉疏打五折而高興。


    陳慶被逼退了好幾步,臉色是又驚訝又難堪。


    他熱血上湧,一怒之下,催動體內靈力。


    登時,靈力匯聚劍尖,一股強力將越明初擊倒在地。


    周圍又是一陣驚呼。


    有人覺得不公:“宗門內的平常比試論道,不可用靈力!”


    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大,起哄道:“那誰!越明初是吧!站起來站起來!你也用靈力!”


    “完了完了!”江子湛扯了扯秋玉疏的袖子,“你快上你快上!阿初他不會用靈力!”


    秋玉疏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會用靈力?”


    既然是修士,怎麽可能不會用靈力呢?


    陳慶明顯已經上了頭,根本顧不上什麽門規,又是帶著靈力的一劍朝著越明初劈砍過去。


    靈氣將越明初的那籃棠花震起,花瓣如雪一般,紛紛揚揚地飛了出來。


    越明初飛身撲向花籃,把餘下的花瓣緊緊壓在身下。


    “睡覺呢!吵死了!”


    陳慶的劍尚未落下,就被一道力彈了回去。


    隻見範臻榮大步走過來,對著越明初和陳慶一通怒罵:“要正兒八經比試,就去宗門大考,在這瞎吵吵什麽!”


    不知是哪位愛打小報告的圍觀人士去請了離得最近的範臻榮過來。


    眾人見沒得熱鬧看了,立刻作鳥獸散。


    江子湛摸著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好險!”


    秋玉疏看著低頭收拾花瓣的越明初,一臉疑惑。


    這家夥什麽毛病?關鍵時刻不逃跑,護著花做什麽?這花救過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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