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不像是她能幹出來的事兒。江雨也覺得這不像是孟憑歌能幹出來的事兒。要知道,她能和孟憑歌好到如膠似漆的地步,也是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磨來的呢。


    孟憑歌這人就是那樣,對她不熟悉的人可能都覺得她是一個開朗外向的小太陽,隻有和她混熟了的人才知道,孟憑歌確實是小太陽沒錯,卻不是春夏的,是秋冬的,發光的時間是有限的,經常都是需要獨自充電的。


    王叔好像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見怪不怪,一點都不質疑自己的推測,臉上笑容還是淡淡的:


    “有時候,一個人在麵對一段關係時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來考慮那麽多,是因為這個人在這段關係中沒有安全感。但假如真的遇到了那個正確的人,其實並不需要那麽長的考察期。”


    孟憑歌突然好奇了起來:“所以說,那大概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王叔捋著胡子:“這種事情不好說。但你應該會容易被屬金的人所吸引。而且和這樣的人結合的話,對你的發展也會比較好,因為你是個有一些藝術細胞,也很積極向上的人,可惜就是生長環境太過惡劣,限製了你的發揮,如果背後能有一個堅實後盾幫你解決後顧之憂,假以時日,就必定能成大器。對了,你接下來運氣不錯,可以嚐試開展一下副業。”


    孟憑歌摳了下唇角。


    每一個算命的人都說她有才華……她隻是一個學室內設計的,頂多會對各類配色比較敏銳,算不得什麽藝術細胞。


    說到副業,她最近倒確實是產生了一些想法。比如當一名居家博主。她平日閑著沒事兒做的時候,就喜歡逛一些博主的主頁,看她們發布一些在漂亮房子裏頭拍攝的生活vlog。


    無奈的是,她租的那個房子先天條件有限,房東也比較事兒,根本不允許她去做那麽多事情。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房東願意,那個地方改造起來也太麻煩了。更別說她的租期目前隻剩三個月,日後大概率是要搬家的,下個月就開展的話,根本沒什麽可行性。


    王叔繼續往下說:“還有就是,你是個比較念舊,並且傾向於從朋友裏頭發展愛情的人,所以這個人,也可能就是你身邊的人。”


    孟憑歌更加覺得這話聽上去不太對了:“實不相瞞,我身邊並沒有什麽有錢的異性朋友。甚至可以說,我幾乎沒有什麽異性朋友。”


    王叔:“對方可能是你的同事,也可能即將成為你的同事,和你會有工作上的來往,他已經默默關注了你一陣,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孟憑歌始終覺得這位師傅說的話有點兒扯淡,又不好把心思表露在臉上,索性直接錯開了個話題:“行。反正,我是有事業運的,對吧?”


    要是真能靠自己賺錢的話,她以後還談什麽戀愛結什麽婚呀?等她實現了財務自由,那還不得想怎麽生活就能怎麽生活麽?


    王叔點頭:“是的,真的,你的事業運就是從下個月開始。你如果有心開展副業的話,下個月就可以準備著手計劃了。”


    下個月……下個月真的很難啊。


    江雨腦子轉得快,連忙捅了孟憑歌一下:“說起來,你公司最近不是剛做完今年的第三季度考核嗎?今年你一直都很努力,我覺得照你那八字來看,搞不好這次考核結束就能晉升了呢。”


    她說得挺在理兒,倒是提醒了孟憑歌。


    內心深處的湖泊突然漾起波瀾,孟憑歌忍不住向著未來展望了一下:“是呢,我好久沒有升薪了,今年又表現得還不錯,搞不好真的可以呢。要是我月薪能破一萬五就好了,那不得美死?”


    江雨拍著她的肩,如同為她注入力量般地鄭重其事道:“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借你吉言。”孟憑歌笑彎了眼。


    兩人付完賬離開前,孟憑歌轉頭看了眼薑炙:“我感覺這個好像還挺有意思,你要算一下嗎?”


    薑炙對上她的眼睛,唇角一扯,說:“我不稀罕算這個。”


    看上去好像挺不屑。


    “哦。”孟憑歌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指了指外頭:“那我們先走了啊。”


    薑炙食指蹭著下巴點了點頭:“好。”


    但當孟憑歌真的離開後,薑炙的眼神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王叔剛才說的種種話,還在他腦子裏頭盤旋。


    沉默一會兒,薑炙望向王叔:“你這副業開展得挺不錯啊,風生水起的。”


    王叔謙虛地擺擺手:“一般一般,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傳開了。不過啊,大家都說我算得挺準。”


    薑炙倚在他桌旁,沉默一會兒,還是說了一句:“……那也給我算一下吧。”


    他突然有點兒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屬金的。


    “什麽?”剛剛端起水杯的王叔都給聽呆了。


    薑炙剛剛不還說不算麽?而且他以前也問過薑炙要不要算命,薑炙當時就表示自己從來都不信這些東西,隻信自己。沒想到的是,薑炙今天竟然會主動提出想算命了,


    王叔挑高左眉:“你這怎麽突然一下就改變觀念了?”


    薑炙垂下手臂,懶懶道:“你就說你要不要算吧。”


    “算,算。”王叔放下手中的水,笑眯眯地將本子推到了他麵前。他還記得薑炙他媽上次見自己時說的那些話。她說她這兒子多半是給養廢了,不知道是不是無性戀,一直不談戀愛,讓人著急得要命,估計她得入土以後才能抱孫子了。


    現在看來,他媽媽是不用擔心了。


    誰想到,薑炙俯下身寫完自己的生日,將筆往邊上一擱,頓了下,卻又突然把那張紙給唰啦一下撕掉了。


    王叔鬧不明白了:“你這是又不算了?”


    “嗯。”薑炙掀起眼皮看著他:“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運是活的。算與不算,又有什麽關係呢?”


    王叔笑了起來:“堅信人定勝天麽?”


    薑炙不置可否:“算是吧。”


    說罷,薑炙側過頭,朝著孟憑歌離開的方向望了出去,目光沉靜如水,似乎在認真地思索著什麽。


    片刻,他突然轉過頭來望向王叔:“叔,她後麵的運勢,是會慢慢好起來了吧?”


    王叔微笑:“命理上是這樣的。”


    薑炙雙手揣回兜裏:“確定真的不會再遇到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了吧?”


    王叔:“人生哪兒有完完全全一帆風順的,都是跌跌撞撞,隻是相較於以前而言,她確實會變得順利很多,不會再那麽招小人了。反正今年過去後,大概率是不會再經曆那種很大的波折了。其實也就是經曆得多了,成長了,沒以前那麽倔強了,更有韌勁了。”


    薑炙收回眼,點點頭:“那就好。”


    她以前過得太苦了,從小苦到大,基本沒有好好享受過正常人那種幸福快樂的生活,大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在那兒單打獨鬥。所以他隻希望她好好的,一切平安順遂就行,至於別的,都不重要。


    “你這孩子可真有意思,自己死都不會算命,卻那麽關注別人的……”王叔話說到一半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神一轉,望向薑炙:“對哦,你一直以來不是誰都不關心麽,怎麽那麽關心她?”


    薑炙抬眼瞧著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從兜裏頭掏出一個盒子,拍到王叔的桌麵上:“對了,這是我媽讓我給你的。”


    王叔的注意力被完美岔開,推了推眼睛,拿起那個盒子左右轉動看了一下:“哦,是什麽?”


    薑炙將手重新插回兜裏:“印章。”


    從王叔那兒道別以後,薑炙去泡起了私人溫泉。


    陳旭和他對象的審美向來不錯,雙劍合璧更是厲害,將這山莊方方麵麵都打造得挺上檔次,溫泉池當然也不例外。


    這地方整體是個古色古香的灰黑色硯台模樣,邊上種植著形狀規整枝幹筆挺的鬆樹,氛圍安靜舒適。


    按理說,這種地方是很能撫平人心的,今天卻有點兒失效。薑炙待了好一會兒,心裏照舊很毛躁。


    王叔先前說的那些話,還是會間歇性地冒出頭來,在他心底裏頭打轉。


    孟憑歌未來兩年……會結婚?


    對方不僅是有錢人,還是熟人,甚至可能是她的上司或者同事?


    薑炙把所有條件列出來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對比起孟憑歌的正緣來,竟然隻有“熟人”和“有錢”這兩個特征對得上號。


    想了想,薑炙又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兒好笑。他和她明明都已經結束,各走各的陽關道了,自己怎麽還會在乎這些呢,真是忙工作把腦子都給忙笨了。


    可能就是犯 | 賤吧,即便對方已經展開了新生活,自己卻還是停留在原地兜兜轉轉,始終不肯向前一步。


    泡完溫泉,薑炙換上一件舒適的睡袍,把腰間帶子隨意一係,躋著拖鞋推門而出,走到影音區,準備看部電影打發一下時間。


    影音廳裏頭人不多,好位置卻不多,統共就那麽幾個。


    薑炙一眼瞄準最中間的位置,直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坐下以後,他低頭打開手機,處理起了一些秘書發來的訊息。


    就在他發完一條消息時,旁邊傳來了個甜美動人的聲音:“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嗎?”


    薑炙懶懶散散地抬起了頭:“啊?”


    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來者正是同樣穿著睡袍的孟憑歌。即使影音廳光線昏暗,對方的眼睛卻依舊明亮,裏頭還帶著一些詫異。


    孟憑歌也沒有想到這人是薑炙——他剛剛垂著頭,她沒看清。


    目光對上之際,兩個人的腦子都進入了短路模式。


    第12章


    此時此刻,影音室內昏暗的光影剛好落在薑炙的眼睛裏。影影綽綽的光暈與他深邃的眸子一交疊,像極了一片承載著嫋嫋月色的湖泊。


    竟然又是他?孟憑歌有點震驚。


    薑炙往座椅上放鬆地靠下,挑眉:“我有那麽好看?”


    孟憑歌在他的聲音拉扯下,立馬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不要想多了,我隻是在思考坐這兒的是人還是鬼。”


    薑炙點點下巴:“放心吧,就算我是厲鬼,也不會吃你。”


    又補充了一句:“我挑食,隻吃胖的。你太瘦了,咯牙。”


    孟憑歌公主暈厥:“都當鬼了還挑三揀四,沒救了。”


    薑炙沒緊咬著不放:“好了,這兒沒人,坐吧。隨便坐。”


    “哦。”孟憑歌點點頭,還是坐了下去,問:“這是要放什麽電影啊。”


    薑炙搖頭:“不知道,別人點的。“


    正說著,電影已經徐徐拉開帷幕,飽滿立體的bgm漸漸填滿一室。


    孟憑歌嚴格恪守觀影禮儀,不再說話,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這部電影名字,叫做《初戀五十次》。講的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後,發現那個女人原來出過一次車禍,導致隻能維係一天的記憶,每一天醒來的腦部記憶都會自動進入格式化狀態,完全忘記前一天都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男人為了讓女人每一天都記起來自己,每天都換著花樣和女人再認識一次,交往後更是將每天發生的事情都拍攝下來,等到女人第二天記憶清零的時候,再給女人看一遍。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是個結構很“俗套”的故事,可能會不屑於一顧。


    孟憑歌卻看得非常投入,十分專注。


    在看到裏麵那段“愛,就是在一起吃好多好多頓飯,也是在一起說好多好多句話,看好多好多部電影,還有好多好多個擁抱和晚安”台詞時,孟憑歌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抬起大拇指,在眼角外圍按了按。


    這麽短短一段話,乍一看好像沒什麽特別的,然而在很多時候,最能在不經意間觸及人心的,恰好就是這種與現實世界非常貼合,平日裏卻很容易被人們忘記的隻言片語。孟憑歌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東西。


    這樣子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她向往的呢?


    不管是和愛人也好,還是和家人也好,在她看來,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浪漫,莫過於大家一起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活著了。


    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人生便會再無遺憾。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對她而言,也總是伸手不可觸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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