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你都做了三年判官了,居然還會問這麽弱智的問題。”


    “關於咱們陰司地府的發展史,管理架構,各司職能,這不是三個月內都必須掌握的嗎?”


    “怎麽,就你特殊,上班就跟趕集,還得逢五逢十才來。”


    “一個新手而已,也沒聽說有什麽能耐,到底誰慣的臭毛病!”


    江以沫看了一眼判官的名字——齊霄,便回複道:“齊大人有怨,去跟老板說。老板安排的,我照做就是,跟我說不著。至於我問的那個問題,你要不知道,也沒誰非讓你答,跟我找什麽存在感?”


    江以沫其實有點後悔在判官群裏問了那個問題。


    把生魂給甩出去之後,她在前麵的一個休息站停了下來,然後在群裏問了一句:生魂若無陰差帶路,能否自行找到還陽道入口?


    看看前麵的回答,幾乎是一水的‘不行’。


    還有判官說,這要是生魂自己就能找到還陽道入口,那每年就不會有無辜的生魂最終成為死鬼。


    江以沫發了問題之後就在開車,也沒有看陰司這部手機,而且之前也沒人@她。


    也就是這個齊霄,還非得跳出來說上這麽通屁話。


    “莫大人,衝誰橫呢?我齊霄在陰司地府三百年,七殿四大司,從無常到判官,哪一個部門沒有幹過。跟你這麽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找存在感,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


    齊霄直接在群裏發了語音。


    江以沫開著免提,聽著齊霄有些尖銳刺耳的聲音,突然有點好奇,這鬼到底是男是女,怎麽聽這聲音特別公公。


    “這麽說,你在七殿,就剩下老板這個位置沒有嚐試過了?”


    江以沫把這消息發出去之後,眾判官表示驚呆了。


    這話,誰敢接呀。


    判官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們老板雖然沒在這個群,但是,老板的死忠粉太多,這話要傳到老板耳朵裏,那可就嗬嗬了。


    此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判官@了眾人:通常來說,生魂還陽,確實是需要陰差帶領前往還陽道,一般的生魂是無法找到還陽道入口的。不過,也有極少數生魂,他們知道還陽道入口在哪裏,可以不用陰差帶路,自己找到入口回去。


    老判官一席話,眾鬼皆嘩然。


    大概是很多判官都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差不多半分鍾之後,才有判官問道:您這說的是那位吧?


    老判官答曰:不可說,不可說。


    哪位?


    眾判官皆問。


    江以沫看了一會手機,回頭發現自己碗裏的麵都快涼了,便把手機收了起來。


    聽那老判官的意思,八成說的就是他今天遇到的那位生魂。


    三年判官,從未聽說還陽道還可以自己去的,更沒有聽說過,還陽道還能走幾回的人。她現在是真有點好奇那生魂在人間到底是什麽人,可以這麽……屌!


    吃了晚飯出來,華燈初上,南城根街上也熱鬧起來。


    晚上七點半,老戲樓裏鼓點響起來,不少人圍站在台下,等著台上粉墨登場。


    “前麵那椅子、桌子,是給誰準備的?看看,桌上還有茶水瓜子。”


    人群裏的有人說話,江以沫才往前看,果然,前方正對戲台的位置擺了一張四方桌,一把太師椅,白底清花的茶碗,桌上一些零食。


    “應該是給城隍爺留的。”另一人答道。


    江以沫心想,城隍爺怕是沒那時間看戲。再說了這一任城隍爺是誰都不知道,若是個剛死沒多久的上任,可能根本就不喜歡聽戲,留了桌子也是白留。


    她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一圈。


    這以前啊,她沒事過來聽戲,總能在人群裏發現幾個鬼,經常看到,也就臉熟,他們似乎一直都在這一帶活動。


    隻要有戲唱,那幾個鬼肯定來聽。


    但今天,她環視了一圈,沒發現那幾個鬼,正有些奇怪呢,目光掃過前麵的四方桌和太師椅,就見那太師椅上坐了個人。


    那人年紀不小,頭發已經花白,一身長袍,看著……


    那是鬼!


    第7章 華夏燒錢第一人


    所以,這桌子不是給城隍爺的,而是給這個鬼的?


    不對,城隍也是鬼。


    江以沫下意識地往邊上挪,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鬼,居然這麽大的臉,能在城隍爺的地盤開堂會,還能坐 c 位。


    不過,江以沫也沒有見過這邊的城隍,不知道長什麽樣,所以也不確定坐 c 位的到底是不是城隍爺。


    江以沫剛挪到邊上,就能瞧見那鬼的一個側臉,還想再往前一點,看個仔細,就聽得身邊有人閑話。


    “這老頭有福氣。兒孫有錢,還能專門在城隍廟給他唱上一出堂會。瞧瞧,來不少人呢,城隍爺還沒享受這待遇呢。”


    “你說,這得給城隍多少錢,才能在這裏擺上這麽一出?”


    “反正啊,你的後人肯定是掏不起這錢。就算掏得起錢,也請不來這樣的名角。人家都是在大劇院開專場賣票的,藝術家,賣的都是懂的人。瞧瞧這些,有幾個真懂京劇,不過就是看個熱鬧。”


    “有錢算個屁呀。光有錢,城隍爺就能讓他唱了?這得是跟陰司地府有關係,有門路,城隍爺才能給這個麵子。這可不是錢的事,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裏。”


    江以沫聽得這二位說話頗有些熟悉,微微側頭,一看,還真是常在這附近活動的幾個鬼。


    按他們這意思,坐太師椅的那位肯定不是城隍了,而有錢人家的老太爺,兒孫特地給老爺子安排的這麽一出。不隻是兒孫有錢,還跟陰司地府有關係,這怎麽聽起來像某個人呢?


    江以沫的腦子裏閃過生魂那張臉,得空了她得跟老板打聽打聽,那生魂到底什麽來頭,能在陰司地府進進出出。


    江以沫正想著呢,鼓點嗩呐齊活兒,有一老婦‘哦哈’了一聲,走上戲台,台下便有人拍手叫好。


    今天演的是《竇娥冤》探監這一折,而最先上來的老婦便是管牢中囚犯的禁婆。


    她一上來,便開始數板:我當禁婆管牢囚,十人見了九人愁!有錢的是朋友,沒錢的打不休來罵不休。與那犯人作對頭,作對頭。


    江以沫聽這唱詞,目光落在那正吃茶的鬼身上。


    可不嘛,有錢能在牢中跟禁婆做朋友,還能在死了之後聽一場大戲。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當然,那些茶水零食鬼是不能真吃,他也就是聞聞味,就算是把東西吃了。


    據說,被鬼聞過味的東西,就算看起來再美味,吃了到人的嘴裏,亦如同嚼蠟。


    戲台上,禁婆嫌棄竇娥窮酸,要錢不成,立馬就對竇娥一頓打,嘴裏還念道:賤人說話不思量,氣得老身發了狂。咬牙切齒將你打,管叫你一命見閻王。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便做推磨鬼。


    這是江以沫在做判官之前聽說過的。


    當然,現在她所認知的陰司地府,倒沒有像這話說得這麽邪性。


    但給鬼請劇團唱戲,還是名角,那可真是有錢燒的。


    江以沫想去打聽打聽,到底誰這麽燒錢,還沒走多遠,就見一個長相帥氣、器宇不凡的男人正往這邊來,身邊還跟了幾個人。


    瞧瞧那一身黑西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色沉重,感覺就跟是去參加誰的葬禮一樣。


    這家夥,怎麽跟那生魂有點像啊?


    難道……


    他們還真是有緣?


    想到她把生魂扔出去的時候,生魂喊的那一聲:老婆,你給我等著。


    不會報應來得這麽快吧?


    江以沫下意識的想躲,她可不想被這人給認出來。剛要往人群裏鑽,她又想起來,生魂還陽是根本記不得做生魂時候的人和事,她躲幹嘛?


    再說了,她不是還想知道這麽牛 b 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嘛。畢竟能被陰差勾錯魂這種事,十萬分之一的概率都沒有。


    按這人所說,他已經不隻一次成為生魂。就算不是每次都被陰差勾錯魂,那肯定也是有別的原因。


    但凡是這樣的人,都會與陰司地府有些淵源,或許就像秦九猜測的那樣,跟他們老板相熟,沒準還沾點親帶點故。


    江以沫想這些的時候,那個穿黑西服的男人已經往戲台邊上的屋子去了。他身後那幾人倒是沒有跟著,分散在看戲的人四周,感覺有點像維持秩序的保安。


    這時候,江以沫也沒心思去聽戲,跟著就往戲台邊上的屋子去。


    屋子裏坐著一位道長,見黑衣男子進來,便起了身,“霍先生!”


    “柳道長請坐。我有點事,來晚了些。怎麽樣,爺爺來了嗎?”


    急衝衝趕來的這位叫霍一寧,他是中元文化的老總。中元文化,往雅了說,是從事傳統民俗文化用品的研發、生產、銷售。要往俗了說,其實就是做死人生意的。當然,他們稱之為做‘祖宗生意’。


    中元文化每年都會印製大量的冥幣,用以華夏各族祭祀祖先,同時,還與時俱進地把現代生活裏的一些東西,也一並製作成道具,用以出售給有需求的華夏大眾,並且致力於不斷繁華這個市場。


    霍一寧二十歲就接手了中元文化,用了五年的時間,把中元文化做到新三板上市,被網友稱為華夏燒錢第一人。


    當時還有不少網友調侃買中元文化股票的股民,說他們這是要投資陰間道具。


    霍一寧執掌中元文化七年,生意做到上至土豪巨賈,下至窮苦人民。畢竟,誰都難逃一死。


    隻要死,總會用到紙錢以及各種各樣的道具。


    但霍一寧這個人本身很低調,而他們霍家一直秉承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哪裏有大災大難,中元文化都有捐資捐物,但凡華夏民族所及之地,都可見中元文化的產品銷售,真正做到了全球貿易。


    柳道長朝台下的太師椅指了指,說道:“霍老先生早來了,正聽戲呢!”


    霍一寧當然是什麽都看不到,但他相信道長的話。


    這位是玉皇觀的柳道長,能通陰陽,跟霍家的關係很是密切。當然,柳道長也會在能力範圍內,替霍家解決一些業務上的問題。


    “爺爺說什麽了嗎?”霍一寧又問。


    “霍老先生說,今日聽完了《竇娥冤》,便再無遺憾。不日,他便會踏上輪回之路,望你早日成家,為霍家開枝散葉。”


    “老生常談了。我才二十七,成什麽家,開什麽枝呀。再說了,霍家多少代都是一根獨苗,開枝散葉就別做那個夢了。對了,柳道長,有件事想跟你請教請教。”霍一寧趕緊轉移了話題。


    “霍先生請講。”


    霍一寧見門還開著,便起身去把門給關上,這才道:“道長你是知道的,我偶爾會去陰司地府走上一遭,但從不記得陰司之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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