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門口有個生魂說要見你。你看......”陰差一臉為難,估計也是被生魂煩得沒辦法了,才敢在她下班的時候跑過來通知。


    “生魂?該不是......”秦九與莫愁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往門口飄去。


    果然,還真的是那位爺。


    “我說,霍......不是,大爺,你怎麽又來了?”秦九差點說漏了嘴,還好腦子反應快。


    站在門口的霍一寧回頭看了秦九一眼,“是我想來的嗎?哪次不是你們工作失誤,把我給弄來的。”


    得,人家還有理了。


    莫愁這才飄了過去,二人四目相對,但誰都沒說話。


    “大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這裏說話不方便。”秦九看著七殿門口進進出出的陰差,也是怕這位爺給泄露了身份。


    要是都知道他是中元文化的老板,那還不得求著人家燒錢燒東西,反正這些東西他多得很。


    霍一寧也不說話,隻是看著莫愁,這是既上回莫愁摸了他的胸逃跑之後,第一回見麵。


    “秦九,你去跟無常殿那邊說一聲,勾錯魂的生魂我送他去還陽道了。”說著,拽了一把霍一寧,就往還陽道那邊去。


    如果說,陰司還有一個地方是適合他們說話,而不會被誰聽到的,那肯定就是還陽道。畢竟,一年裏能入還陽道的,也就沒幾人。哪像這位爺一樣,一個月走一次還陽道,還真跟回娘家一樣。


    入了還陽道,周圍的一切也都安靜下來。莫愁站在還陽道上,一張醜臉擺出了很生氣的模樣,“不是提醒過你,少往死人的地方湊,這一回,又是怎麽回事?”


    霍一寧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忙解釋道:“大人說的話,我一直銘刻在心。但有些事,也無法避免。晚上接到通知,說是王姐的父親病危,我就去了趟醫院看看。哪知道,我去了沒多久,老爺子就走了......你們無常一來,直接就把我給勾一塊帶走。回陰司的路上,我一再解釋說我說我沒死,無常還不信,說他勾的魂都說自己沒死。我隻好跟著來了陰司,想著,反正你在,你總不會不管我.....”


    嘿......


    莫愁也沒法說他。


    “你若是活蹦亂跳的,無常不可能勾走你的魂,除非你......你暈過去了?”


    “大人,說到這個,我也覺得很邪門。我看老爺子已經走了,就想說回去先準備一下需要的東西,要給老爺子搭建靈堂。我才剛從病房裏出來,好像是有個人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頭去看,然後就暈過去了......正好,無常來勾老爺子的魂,就把我一並給帶走了。我很冤枉的,大人。”


    “當真?”莫愁聽著也很邪門。


    就霍一寧這身板,不可能碰一下肩膀,就能讓人給碰暈過去,除非是著了人家的道。


    醫院那種地方,生死交替,人鬼交錯,吃陰陽飯的也會穿插其中,霍一寧常往陰司跑,運氣不好,這也有可能。


    “大人,難道,你懷疑我是故意送上門去讓無常勾魂?我圖什麽?總不能,是要追到陰司讓大人負責吧?”


    前一句還說正事呢,後一句就瞬間把人拉回那天車裏的一幕。


    莫愁甩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


    老天爺,她多想把那一幕給刪除,偏偏她一個陰司判官沒有這種能力。她想著,多躲些日子,不見霍一寧,這事霍一寧肯定就忘了。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大人,你等等我。我牽著你,省得你害怕!”


    霍一寧知道她是害羞了,但越是這樣,他越裝著純真無邪地追上去,非要拉著人家的手,“大人,咱們是朋友,這還陽道確實駭人,但你放心,我牽著你,肯定像上回一樣安全到達出口。”


    莫愁這會臉都沒地放了,也不敢看霍一寧,就想著把自己的手先解放出來。


    本來那還陽道也不寬敞,兩個人還在道上推拉,結果,兩個人差點跌下那萬丈深淵去,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霍一寧抱著莫愁靠在石壁之上,喘著粗氣,“大人,咱們能不能別鬧了。你要是生氣那天沒摸夠,等出去了,我讓你摸個夠。


    “我哪有......”莫愁想說自己沒有摸胸,但是,她還是要臉的,沒敢把那話說出口。


    此時的莫愁又羞又惱,兩隻耳朵都紅得分外可愛,要不是現在這地方不對,霍一寧還想再逗逗她。不過,他怕逗過火了,兩個人真掉下去,剛剛已經嚇得一身冷汗,可經不起第二次嚇了。


    於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大人,快四點了,咱們還是先出去再說。我這會兒,大概還在醫院裏躺著,得趕緊回到身體裏,才能去查碰到我的那個人。而且,王姐父親的事,我也得親自去處理。”


    莫愁沒說話,隻是霍一寧再拉她的手時,她也沒拒絕,就那樣別別扭扭的走在還陽道上。


    出了還陽道,莫愁先把霍一寧回了醫院,果然,這會兒他還在病房裏躺著。蘇錦陪在病房裏,感覺到病房裏的動靜,蘇錦也驚坐起來。


    “大人?”


    “蘇總監,是我。還有......”她回頭看了一眼霍一寧,“還有寧寧。我現在讓他回自己的身體,今晚的事,等他醒了自己跟你說。我還有別的事要去辦,先走了。”


    莫愁真是一刻也沒停留,直接就飄出了病房。


    她在醫院裏轉了一大圈,突然發現一個很詭異的現象。


    通常來說,像醫院這種地方,都會有一兩個孤魂野鬼,但她把上上下下十幾層樓都掃了一遍,連個孤魂野鬼的影子都沒看到,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她從醫院出來,沿著大街就往自己家飄去。今天的街道上很安靜,從前下班回家,偶爾還會見到一兩個孤鬼野鬼在大街上遊蕩,但今天是一個都沒有,安靜得像是這個世界都沒有鬼一樣。


    難道,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去什麽地方紮堆了?


    第二天一早,江以沫吃了早飯便開著那輛小破車往玉皇觀去。


    天空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最近雨水多,山裏的濕氣也重,潮濕的空氣裏帶著泥土和草木香,江以沫卻走得出了一身汗。


    柳道長那裏似乎有客人,江以沫剛推門進去,就聽到裏邊有人說話。往裏走,就見有個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樹下。


    還未靠近,她便開始不安起來,而這種不安就跟上次在路上撞到那個男人一樣。


    不會這麽巧吧?


    江以沫感覺到手腕上的異樣,低頭一看,判官筆化成的鏈子已經縮進了袖子裏,找尋不見。她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就在這時,那人回過頭來,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還真是前兩天撞到的那個人,他怎麽會在這裏,他跟柳道長是什麽關係?他會不會發現自己就是之前的判官?


    這樣的問題隨即閃現在腦子裏。


    “柳道長!”江以沫努力讓自己平靜,遠遠地叫了一聲。


    柳道長也看到了她,忙站起身來,“原來是江齋主。”


    那個男人的目光還停留在江以沫的臉上,江以沫一步步地走近,雖然臉上毫無波瀾,但內心慌得像賽馬場。


    道士管請自己做道場的普通人叫齋主,雖然江以沫沒有請他做過道場,但這種場合之下,這個稱呼是最合適不過的。


    “柳道長,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說說我母親道場的事......”江以沫故意說了半截打住,然後看了看坐在那裏的男人,“柳道長,要不,你們先談,我去外麵轉轉再來。”


    那個男人似乎也懂她的意思,立馬站起身來,“既然師兄有客人,那我就不再叨擾,等過幾天安頓好了,再請師兄過去一敘。”


    柳道長也沒留人,目送著那個男人出去,這才請了江以沫過來坐。


    “柳道長,那......”柳道長用手示意江以沫現在別說話,自己卻說道:“江齋主,你母親的生辰八字我已經看過了,這個月,確實沒有合適的日子。不過,下個月倒是有兩天合適,你可以從中選擇一天來做。我想,稍微晚些日子,你母親也不會介意的。畢竟,你的心意最重要......”


    江以沫也沒有說話,聽著柳道長雲裏霧裏一陣神侃。不多會兒,老黃飄了進來,湊到柳道長身邊道:“道長,你那師弟走了。他怎麽又回來了?怎麽辦,我總覺得他這次回來要搞事情。他的煞氣好重,隔老遠看他,都覺得要命。”


    老黃的話也聽在了江以沫的耳朵裏。


    師弟?


    搞事情?


    煞氣重?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


    “知道了,你讓附近的鬼都留神些,他回來,肯定沒什麽好事。”柳道長知道江以沫看得到,也就直接對老黃說道。


    老黃點點頭,快速飄走。


    第70章 腳踏兩隻船,如果技術不好,是很容易翻船的


    “大人今天來,也跟我那師弟有關嗎?”柳道長看出了剛剛江以沫的緊張,而且他那師弟看江以沫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我前兩天撞到過他。不是現在這樣,是以判官的模樣......他......很嚇人......”江以沫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受。


    “沒出什麽事吧?”柳道長擔心道。


    “沒有。不過......”江以沫回想起當時的那種感覺,真的不太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剛才有些擔心他會認出我來。”


    “大人放心,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且不說生判官本來就極少,就算他知道有生判官,也不可能通過眼睛就能看出你是生判官,還能看出你在人間是什麽人來。”


    聽到這個,江以沫才稍稍安心了些。


    “柳道長,那樣的人,怎麽會是你的師弟。恕我直言,他看起來不像什麽好人。而且,我作為判官遇到他,背脊直發涼,這種感覺真的是第一回。特別不好。”


    “這個,說來就有點話長。他叫胡偉,說是我的師弟,其實也不算。他是跟著我的師父學了幾天道,但師父覺得他心術不正,若是真學了本事去,隻會為禍他人。所以,早年的時候,師父就尋了個理由,把他趕走了。


    三年前,師父去世的時候,他倒是回來過一趟,說是要給師父送葬,實際上是想抓師父的陰魂報仇。那人的報複心極重,當年師父趕他出了師門,他就一直懷恨在心。這些年,不知道在哪裏學了些邪門歪道,倒是厲害得很。我和幾個師兄弟也是事後才知曉他的目的。”


    柳道長不願意提及從前之事,今天他這個師弟來,他也很是不喜,但他沒跟胡偉撕破臉。畢竟,跟這個人鬧翻了,也是後患無窮。


    “那後來呢?你師父的陰魂被他抓走了?”江以沫趕緊問道。


    “沒有。師父仙逝,來接他的不是無常,是一位判官大人。如果是無常,大概也就讓胡偉得手了。這位判官大人很是厲害,與胡偉大戰了一夜,重創了胡偉。自那夜之後,胡偉就消失不見了。我還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現在突然回來,自然是來者不善。”


    柳道長的話語裏隱隱有些擔心。


    “他今天來找你,是幹什麽?”江以沫又問。


    “他如今落腳在益都的娘娘廟,說是會在益都住上一段時間,今天先過來跟我打個招呼,還請我過幾天去娘娘廟論道。”


    “娘娘廟?西門那個送子娘娘廟?那裏好像供奉的是東嶽大帝的妹妹碧霞元君。”


    柳道長點點頭,“娘娘廟早年的香火鼎盛,這些年倒是清冷了些。不過,那娘娘廟也是千年古刹,且不知道那胡偉是如何能去落腳的。這幾日,我得打聽打聽,看看他走了什麽門路。”


    江以沫沒說話。關於這碧霞元君,在他們七殿的曆史記載裏專門書寫了一筆。


    畢竟,現在的七殿是曾經的東嶽陰司,碧霞元君是東嶽大帝的妹妹,自然會在東嶽陰司的曆史上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是,一千多年前,東嶽陰司不知何故並入豐都地府,東嶽大帝隨之消亡,從此之後,沒了東嶽陰司,隻有七殿,隻有七殿閻羅泰山王。


    胡偉在娘娘廟,莫名就讓江以沫想到秦九的話。最近不少陰魂入了輪回井又折回來,投胎無門。


    再想想昨天晚上她帶回陰司那個女孩,也是因為投胎無門,因為她要投胎成為樓上那對小夫妻的女兒,但孕婦難產,胎死腹中,孩子沒了。所以,她沒能真正走入輪回。


    如果自己沒把那女孩帶回陰司,她自己是沒法回陰司的,無常也不會來索魂,大概也就隻能成為孤魂野鬼。


    江以沫想去娘娘廟看看,但想到胡偉,她心裏有點打顫。


    “大人?”柳道長見她出神,叫了一聲。


    “哦,柳道長,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昨晚,寧寧又被勾去陰司了。沒有什麽法子避免這種情況嗎?”


    “又?以前大概是每年一次,今年怎麽兩回了?”柳道長還納悶呢。


    “柳道長,不隻兩回。今年就我遇到的,就有三回了。我沒有遇到的,還不知道有沒有。你既然知道他的情況,就沒有辦法可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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