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白色別墅拔地而起,跟她的“積木小屋”不同,這幢別墅結構優美而穩固,透過潔淨的落地玻璃,甚至可以看到整齊鑲嵌的木地板、幹淨的大理石吧台、劈啪燃燒的壁爐。


    壁爐台上,還有他們的婚紗照。


    陳側柏是故意的。


    她記得自己拍婚紗照時,興致並不怎麽高昂,壁爐台上的婚紗照,她卻笑得燦爛肆意,笑花直接從眼角潑到了酒窩。


    秋瑜本想調侃陳側柏兩句,話未出口,滾燙的淚意先湧了上來。


    她隻能輕輕地抽噎一聲,轉過身,把頭埋進陳側柏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她早該知道,有他在,她怎麽可能無聊。


    【3.玩家與npc】


    秋瑜發現,陳側柏簡直是全知全能,她想要什麽,他都能隨手給她造出來。


    最近,她看視頻,迷上了一匹試管培育的白色阿拉伯馬。現實中,那匹馬並不對外出售,估計流入了某位富豪的私人馬場。


    ——動物並沒有徹底滅絕,隻是完完全全私有化了。


    陳側柏見她喜歡,就在別墅不遠處,造了一個小型馬場,又造了幾匹顏色不一的阿拉伯馬,供她騎乘。


    秋瑜懂了,陳側柏才是沙盒遊戲的玩家,而她隻是遊戲裏需要玩家幫忙的npc。


    陳側柏瞥她一眼,似乎不怎麽喜歡這個比喻。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不再像以前一樣患得患失。


    換作以前,他早一把扣住她的後頸,懲罰性地吻了上來,哪裏像現在這樣,僅是冷冷地看她一眼。


    秋瑜笑了一聲:“你瞪我幹嗎,我又沒貶低自己……”她抱住他,眨巴著眼睛,把手伸進他西褲的口袋裏,“npc雖然什麽都不會,但npc可以讓玩家幫忙,拿捏住玩家。”


    陳側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挺直鼻梁上鏡片微閃了一下:


    “還想不想騎馬了?”


    他的視力早已突破人眼極限,人眼幀數高達上萬幀,可以看到十萬公裏以外一隻蝴蝶振翅的頻率。


    之前還戴著眼鏡,是因為她之前坦然承認,他戴眼鏡的樣子是她的性-癖。


    她說這話時,臉龐對著太陽光,睫毛被鍍成半透明的白色,眼底的笑意嬌媚而惡劣,帶著一點狡黠的意味。


    他微微側了一下頭,鏡片反射太陽光,眼神模糊不清:


    “性-癖?”


    秋瑜這才想起,她好像還沒有告訴陳側柏自己的癖好。


    於是,將一切全盤托出。


    跟陳側柏待久了,她也有點感染了他的直白,毫不避諱地告訴他,她喜歡他的冷淡禁欲的氣質。


    陳側柏眉頭微皺,似乎不解:“你喜歡我冷淡你?”


    “不是這個冷淡!”秋瑜笑著,湊過去,拽住他的領帶,目光從他領帶的紋路,滑到襯衫,再滑到崚嶒的腕骨,金屬腕表,以及靜脈紋微微凸起的手背,“是這種冷淡。”


    陳側柏看著她,若有所思:


    “還有呢。”


    “還有你抽煙的樣子,你戴表、扣皮帶、係領帶、戴馬術手套的樣子……”她抬起他的手,讓他掌住自己的下巴,衝他眨巴眼睫毛,“以及,把這些脫下來的樣子。”


    陽光明媚熾烈,四麵都是落地窗。


    他們被雪峰、杉林、野生動物包圍,遠離霓虹燈、高樓大廈與車水馬龍。


    陳側柏迎著她的目光,反客為主,視線以一種近乎挾持的力道,牢牢控製住她的目光,不允許她眼睛偏離半分。


    然後,抬起手,開始解腕表。


    秋瑜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她對他的熟悉不亞於自己,可還是會被他冷峻美麗的皮相迷惑。


    “哢嗒”一聲輕響,陳側柏解下腕表,放在她的手上。


    手指與掌心相觸。


    他的體溫仍然很冷,金屬表帶也很冷,她的心卻湧上密密麻麻的熱意。


    接著,是領帶。


    秋瑜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蓄意勾-引時,臉上的表情還那麽嚴冷專注,仿佛在進行一場高精尖的大型實驗。


    解領帶,看的不是領帶,而是男性的手與喉結。


    陳側柏下顎到喉結的線條極其優越,每次望去,都是一個充滿張力的弧度。


    手指更是骨節分明,靜脈紋清晰可見,隱約顯出幾條曙色似的青筋。


    最後,他摘下眼鏡,露出狹長的眼睛,以一種清晰得近乎淩厲的目光劃過她的手。


    然後,“哢嚓”一聲,按開了皮帶的金屬扣。


    簡直像用視線牽著她的手按開的一般。


    秋瑜當時看得頭皮都麻了。


    神誌最混亂的時刻,她忍不住抽噎著命令他,再也不許戴眼鏡了。陳側柏輕挑了一下眉,問為什麽。她大喊自己要戒掉這個癖好。


    可當他真的不戴眼鏡後,她又抵擋不住他過於直白灼烈的目光,強行給他戴了回去。


    此刻,他這麽問,故意使自己的鏡片反光,顯然又在勾-引她。


    ——這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同一個以他為主腦生成虛擬世界,倘若他不想讓自己鏡片反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他就是在不動聲色地引誘她,點燃她,捕獲她。


    阿拉伯馬隨時都可以騎。


    他也是。


    但她還是欣然選擇他,摘下他的眼鏡,踮腳吻了上去:“不想了。”


    第三卷 ~無情者愛人


    第70章 chapter 1


    砰砰砰——


    外麵槍聲四起, 腳步聲淩亂,鄰居鬼哭狼嚎。  薑蔻窩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 給全息投影儀換了個台。


    “……近日, 聯邦通過了《人工智能人格法》《人工智能隱私保護法》《人工智能倫理準則》等法案, 該法案確認了未來有可能出現的人格化人工智能的權利與義務,為其未來的發展和應用提供法律保障。


    “此前, 科學家們曾激烈討論, 到底要不要製定新的法律法規和倫理準則, 以應對人工智能的人格化……”


    薑蔻麵無表情地關掉了全息影像。


    她站起身,穿上夾克, 出去覓食。


    路過鏡子時, 她瞥了一眼。


    鏡子裏的她一頭藍綠色短發,麵色蒼白, 臉頰上長著幾顆淺褐色的小雀斑,鼻子上一枚銀質鼻環,中和了她線條柔美的五官, 突顯出清晰利落的骨相,流露出幾分不好惹的戾氣。


    薑蔻並不是一開始就這副打扮。


    早年的她醉心於學術, 根本無暇修飾自己, 對現在流行的朋克風、搖滾風和機械風也不感興趣,直到她被公司開除。


    原因是,她違反了公司的規章製度,影響了實驗項目的準確性、中立性和公正性。


    這顯然是扯淡。


    公司的項目從來不是中立和公正的。


    薑蔻雖然在公司的時間不長,但大概知道這個項目成立的原因。


    ——公司想要對抗兩個未知、強大、恐怖的存在。


    薑蔻不知道那兩個“恐怖存在”的具體信息, 隻知道“他們”一個代號“j”,一個代號“c”。


    據說, “他們”都曾是公司的員工,都曾對公司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其中一個更是掌控公司將近十年,直到對此感到乏味,帶妻子旅遊去了。


    另一個則直接消失了,但根據科學家推測,“他”和“他”的妻子仍在觀測人類。


    薑蔻第一次聽說這事時,還以為是誰在編故事。


    “恐怖存在”就算了,還有妻子?


    聽上去有點像陰間版超級英雄。


    薑蔻對這些花邊新聞不感興趣,一心隻有自己的項目。


    同事跟不上她的進度,她就包攬了他們的工作,隻為項目能有進展。


    然而,當項目真的有了進展後,她作為核心人員,卻被請離了公司。


    資產被沒收,公寓被抵押,學籍被注銷。


    她的聲紋、指紋、虹膜、掌靜脈紋、麵部特征全被公司拉入了黑名單,隻要進入公司大廈的範圍內,被攝像頭或無人機監測到,就會被安保人員迅速“請離”。


    不過,無所謂。


    薑蔻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即使一夜之間從頂級研究員淪為貧民窟小太妹,她也很快適應了這個角色。


    就是初來乍到,因外貌吃了不少虧。


    她沒剪短發,沒打鼻環時,一天至少遭遇五次攔路勒索,三次性-騷擾,兩次盜竊,一次入室搶劫。


    後來,她不勝其煩,幹脆去剪成了短發,染了一頭高飽和度的藍綠毛,又打了個鼻環,靴子裏插匕首,後腰配手-槍,總算沒有不長眼的來搶她了。


    薑蔻隨便找了個小吃攤,點了一碗拉麵。


    她吃得很慢,以便隨時撈出老板“不小心”混進去的頭發絲。


    這時,她手機響了一聲——自從十年前,反公司聯盟公布芯片的種種危害後,手機便又回歸了大眾視野。


    不過,她還是公司研究員時,用的並不是手機,而是一種視芯片,功能相對原版來說少了不少,但患上神經退行性疾病的概率大大減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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