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璿將束發飄繞的發帶用素手撩到肩前:“你既無意灑掃, 就不必再多此一舉,無用之功就不必在本仙麵前擺架子。人為之隨性,若本仙君能?解了的憂愁,你才真心實意完成?自己的職責。”


    清黎雖與容璿交之甚少?,但從幾次言語和日常中覺得?仙子並非是司命那些虛偽之輩,端麗冠絕的姿色與氣度和月黎有幾分?相似,心裏也多了幾分?對容璿的敬仰。


    她雙目呆滯地看著玉階,問出心中所想:“小仙隻是在想該如何能?見?到扶桑神君呢?溯溪曾同?給我看過《上清流堇記》,還原以?為能?從中得?到除了清陽峰之外能?巧遇他的地點,結果?一無所獲。”


    容璿素手點燃手中的香火,身子恭敬地朝著玉清拜上三?拜,對於上清在仙娥流傳的《上清流堇記》她也略有耳聞,聽說是一位喜好弄墨的仙娥流轉了各個仙閣,細微觀察了各位仙君的容貌、品行、日常齊居才編寫出了德才兼備加姿色的排行榜單前萬位,還用小字在旁批注各位仙君常去之地,方便各位有心之人製造機遇。


    清黎也曾借來一觀,首頁前十是風趣禮雅的仙樂,文武雙全的日遊神、清風脛骨的星宿,上至三?清、六禦五方五老君,中位三?官是天尊,末尾至四靈二十八宿,凡是有名?有性的大仙全部羅列在此榜上,清黎連夜捧讀熬著大夜從第一位一直指到萬位,連扶桑的影子都未見?到。


    她替扶桑不平:“再怎麽?說,也不至於連末尾也排不上啊?”


    容璿被清黎這股狠勁和傻氣逗樂:“你覺得?以?編寫這般流堇記的仙娥仙階能?近距離看到扶桑一眼?嗎?以?她的修為隻夠遠遠在南天門?禮拜的份,況且神君一直居在清陽峰,無人敢繞他清幽,也鮮少?來上清,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清黎卻從話語中抓住了重點:“鮮少??代?表神君還是會來上清的,是嗎!還望仙子告知,小仙從何處才能?見?到神君呢?”


    容璿先發製人:“你先同?本仙講,為何要見?神君?”


    “神君是最後見?到我阿姐之人,我想問問下落。”


    “你可?知道冒犯神君有什麽?下場?”


    清黎垂眸:“我知道,受天雷。”


    容璿眉梢一挑,嘴唇緊抿:“既如此,你還要去?”


    “阿姐曾待我極好,我必須去。”


    容璿看見?清黎一片赤誠之心,也鬆了口:“那你可?知,近神君的身還要過四靈,你的修為打的過青龍、朱雀、白虎還有玄武嗎?”


    清黎黛眉緊鎖:“沒?有什麽?輕鬆的途徑嗎?”


    容璿以?扇子遮唇小心湊到清黎耳邊:“有,避可?免了正麵與四靈衝突。你可?知每月十五,日清之夜、靈氣最聚之時,本仙為何封鎖瑤池。


    隻聽見?她聲音輕微。


    “每月十五,扶桑神君會來瑤池沐浴淨身。此事隻有仙樂,本仙等人知道。”


    “不過神君來此,都會派上古凶獸猙駐守在瑤池之外。”


    “你還敢去嗎?”


    清黎聽到十大上古凶獸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哀叫連連。


    *


    桃樹醉春色,仙泉積之涓涓、無聲細流。


    扶桑一身筋骨線條清晰且行雲流水隻不過隱在了濃濃仙霧之中,從鎖骨一路延伸至腰側分?明的肌理藏於流水之下,煙發垂在臉頰兩側,遠遠望去,眉目疏冷。


    歸塵守在遠處,也不敢目光流離於半分?在扶桑身上,好似多看一眼?,便是褻瀆。


    扶桑疏淡地枕著耳側,眉間輕蹙,似乎再次痛苦地沉溺於前塵之事。額間沁出細密冷汗,身體仿佛再次承受著萬箭穿心還有被刀刀淩遲的痛苦,思緒飄至那個暗無天日的牢房,他的雙眸被人剜去、舌頭被利落割下,五感喪失之際念著卻是清黎說他們一切過往皆不過是逢場作戲、精於情花的一場算計...


    烏發一瀉而下,玉麵無暇,可?無人知道他日夜受著多少?未能?忘卻前塵的痛苦,雙眼?一閉,便如再次身臨生死之時...


    歸塵見?扶桑不對,急忙出聲:“神君在想什麽??”


    扶桑色淡如水:“前塵疑點。”


    歸塵:“何疑?”


    “本君的命簿存疑、月老上奈何黑橋存疑。”


    “幕後之人巧妙布下兩線,一是阻我成?神,二是想讓罪仙月老成?為怨靈。”


    歸塵後知後覺:“他的目的是什麽??”


    扶桑手指浮了浮水麵,麵若沉思:“顛覆三?界秩序,成?為三?界共主。”


    歸塵聞言一驚,也隨之反應過來:“有理。上清眾仙以?神君為尊,若沒?了神君,上清便會陷入百仙爭利、仙界動亂。加之陰府一直暗藏禍心,隻是不敢顯於明麵。若能?他挑起陰府和仙界爭端,鬥個兩敗俱傷,再以?怨靈為禍三?界,他便可?以?坐收漁翁之,穩坐三?界共主。”


    他又問:“那此人藏在哪?”


    扶桑聲音清冽:“必是藏於上清。”


    歸塵恍然大悟:“所以?仙君才執意不喝忘泉水,原來是一直思慮著前塵諸多疑點,歸塵還以?為仙君是放不下...”


    他言之於此,話語微頓。


    他也在扶桑曆劫之時偷偷下凡,轉世為蕭璟雲身旁的傅官。回到仙界,憶起往事,若是以?歸塵的身為他肯定也怨清黎差點毀了神君飛升,可?身為傅簡的記憶也遲遲放不下。


    他無法忘記,也不敢在扶桑麵前再提清黎的名?字。


    扶桑看出他的糾結,緩言:“你想問誰?”


    歸塵略表歉意:“清黎也應不知不覺身為了盤中的落子。歸塵有些擔心,幕後之人,會不會要滅口?”


    “不會。他們斷定本君忘卻前塵,此時也會暫放清黎一馬。”


    歸塵又問:“那清黎在哪?”


    扶桑:“刀鋸地獄。”


    歸塵急道:“那豈不是遭受酷刑?”


    扶桑白衣潔淨,如瓊數一枝,栽於仙氣繚繞的瑤池之中,盡得?天地之精華。瑤池騰起的仙霧氤氳渡上一層猜不透的屏障,素白的發帶緩緩飄揚於流觴上。


    “放心,清黎一切安好。”


    “隻怕...”


    扶桑刻意收斂了聲線,倏然多了幾分?沉冷:“隻怕她無病自擾,沉重日日思解蠡而不能?相見?的思念。”


    扶桑言語落得?輕微,歸塵應是從那幾乎沒?有什麽?搏動的聲線裏,從字詞之間嗅出酸氣。


    歸塵:“清黎心中應是有神君的。”


    扶桑一字一句的齊唇:“微不可?計。”


    想起惡鬼那日同?他控訴清黎腳踩一個雲,左右兩個白無常和月老,背後還有一個司命仙君,頭上竟然還睡了扶桑神君。


    他的嗓音便如如沁入冰水一般:“腳踩雲,宣揚睡了本君,每日怡笑哄著霍連徵還有謝必安,心裏還要日夜念著解蠡...”


    *


    清黎手指無措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嬌小的身軀藏在奇石之後,感覺著地麵正在震風陵雨似要四分?五裂一般,耳邊還傳來低聲的嘶吼、音如擊石,低沉至可?怖。


    她偷偷探頭望了一眼?,嚇得?立馬縮了回來。


    比她身形大數十倍的猙其狀如赤豹,渾身赤紅,五尾在後紅如鮮血,身形似豹,清黎剛剛觀之迅如驚雷,一爪下去,仙樹攔腰而斷。


    它似乎是問道有股不應存在的氣味,正在低頭在四周來回嗅著地麵,口齒之中凸出絲絲如閻羅殿中的冷氣。


    獸性難改,不通靈性。


    “出來!”


    猙已然不耐煩,五尾不停地掃蕩著四周的仙樹,琪花瑤草之地瞬間被它神尾蕩為平地。


    “小仙找神君有事相求,能?否求神君見?一麵...小仙感激不盡...”


    “神君可?是你一個小輩能?隨意見?之的?”


    “我已神君曾在凡塵相識。”


    猙張開血盆大口:“神君早已喝了忘泉,不記前塵事。”


    清黎躲在石頭後瑟瑟發抖。


    “若你還在胡攪蠻纏,休怪吾不客氣。神君不讓吾再犯殺生,不代?表吾不可?以?震碎你的仙骨。”


    清黎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動,連忙為自己辯解:


    猙聽聲辨別了方位,一抓隔扣擊碎了清黎藏身的碎石。


    虎身一躍,直直撲倒了清黎,一隻虎爪狠狠地扼製住清黎使他動彈不得?,威逼之:“居心叵測,你先暗窺神君仙身,是不是?”


    清黎艱難回應:“誤會了...絕無此意。”


    猙不聽她的辯解,斷定了她是清薄妄圖犯上的仙娥,不然也不會挑扶桑淨身之時,跑到瑤池鬼鬼祟祟躲藏。他早已司空見?慣多少?個如清黎一般天高地厚的仙娥,也是如她一般行徑,一般辯駁,其中有一位仙娥就是為了編寫《上清流堇記》特意提前一日藏身於瑤池,好在它嗅覺靈敏,一下捉出賊人。


    “招還是不招!”


    那巨大的重量壓的清黎局快喘不過氣,五髒六腑都能?感覺如萬隻螞蟻轉進肺腑,臉色青紫。


    猙又低頭嗅到清黎的身上竟然有一股清雅的沉香,那是神君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是如何沾染上的?難道她早已經進入了瑤池之中還....?


    “說!你身上為何會有神君的氣味?這氣味非親近之人不能?沾染,歸塵跟神君多年,才有一絲淡淡的沉香。你身上的氣味為何如此之重?”


    清黎口唇已經紫到發紺,卻也緊咬牙關,絕不說出前塵事。


    猙被激怒了,全然忘了扶桑教誨,張開大口準備一口了結了清黎。


    清黎眼?看它竟然來真的,不管不顧、脫口而出:“你不能?殺我,扶桑是我夫君!!”


    猙戛然而止,震驚不已:“絕..絕無可?能?。”


    清黎感覺到它爪力微鬆,繼續激將:“不然我身上的氣息從何而來?我在凡塵曾與扶桑有過一段姻緣...”


    說罷,清黎趁他打楞還未回神之際,猛地抽身從他爪中逃出,拚命往瑤池的方向奔去。猙覺得?爪下空空蕩蕩才覺自己被戲耍了,四肢狠狠一躍而起,張開血口準備一口咬死眼?前的女?子。


    清黎向上仰頭,似乎自己在大口籠罩之中,渾身嚇得?顫栗,腳下也被瑤池石階結結實實給絆了一絞,在這寂寥無聲的瑤池清黎的驚嚇尤為刺耳,與此同?時,隨著驚嚇聲一起響起的是一前一後倒在水池的撲通聲。


    微熱的仙泉濕潤著清黎的衣衫,比這更燥熱的是,身下之人的體溫還有那雙緊緊單摟著腰間的手。親昵的落水姿勢,羞到臉紅心跳。


    不知多久未見?。


    那個一襲白衣勝雪,身姿頎長而挺拔,眉目清俊甚至還攜著幾分?傲氣的扶桑神君就這麽?結結實實被自己壓在身下,一同?浸在瑤池之中。


    他的鬢發和衣衫完完全全浸濕在了瑤池之中,半敞開的白衣幾乎是毫無遮蔽地緊貼著肌理,條紋清晰可?見?。


    那雙眼?睛仿佛能?看出世間萬物,冷淡地掃視著犯上之人,可?手掌卻嚴絲合縫握著清黎的腰身,耳根不知何時渡上了一層緋紅。


    清黎聲音切切地,瑟縮地極為害怕:“參見?扶桑神君,小仙清黎無人冒犯神君。”


    扶桑眼?眉微挑,引上躲閃之人的目光:“你就是這般參見?本君的?”


    [1]《太平經》提到神仙分?為六等:一為神人,二為真人,三?為仙人,四為道人,五為聖人,六為賢人。


    第63章 以下犯上(下)


    九天?仙境, 仙霧似縷帶一般層層疊疊,飄飄渺渺, 十裏桃樹環繞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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