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齒中那股淡淡的甜香,與臉頰上鹹鹹的淚水,融合在了一處,被他用力吸吮索取。


    他寬厚的大掌伸進了她的發絲中,似是怕她逃離,又怕她會痛,便這般時而用力往前推,時而又緩緩鬆開幾分,如此反複多次,最後終是放下心來,輕柔地撫著她的清涼的墨發……


    林溫溫的確是想要掙脫的,卻不知是因為這個吻太深太重的緣故,還是因為她的確過於疲乏,渾身上下幾乎頓時失了力氣,仿若無骨一樣,就這樣癱軟在他懷中。


    許久後,她被他抱下馬車,隨從遷來馬匹,林溫溫回頭朝馬車看去,有些不安,“他會不會死在這裏?”


    說著,她又看了眼倒在雪地中的王勇。


    “你想他死麽?”


    顧誠因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可看見平日裏那般嬌柔愛美的小女娘,發髻散亂,臉頰與衣裙上沾著血痕,而她旁邊的男子又是這般狼狽,便也能猜出,是他將她逼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他聲音沉冷,神情陰鬱,仿佛隻要林溫溫點一下頭,林海便會從世間徹底消失。


    懷中的林溫溫長出一口氣,將頭歪倒在他胸膛,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她疲憊地半闔著眼,搖了搖頭。


    顧誠因朝隨從遞了個眼色,那隨從扛起地上的王勇,扔進馬車中,又將車門合上。


    顧誠因抱著林溫溫上馬,讓她坐在身前,用大氅將她包裹住,駕馬就朝山下而去。


    路上的顛簸讓林溫溫骨頭都要散架了,再加上她未用午膳,又與那些人鬥智鬥勇,此刻累到說不出話,隻乖巧地縮在他懷中。


    馬兒朝東南疾馳,也不知過去多久,徹底奔出了上京的地界,他們才停下休息。


    一路無言,顧誠因也不知這段時間林溫溫到底出了何事,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與從前都不太一樣了。


    林溫溫接過隨從遞來的幹糧,若是從前的她,會嫌棄饢餅jsg口感不好,又硬又難吃,可今日,許是餓得太久,她一邊喝水,一邊吃,一句埋怨也沒有,連那隨從都不由驚訝。


    兩人休息時,隨從在附近鎮上買來一輛馬車,還有幾件衣裳和日常所需的東西。


    林溫溫先進了馬車,看到上麵擱著的衣裳,便知為何顧誠因沒有跟著進來。


    她速度很快地換下身上帶著血汙的衣裙,她一直未曾照鏡子,便不知臉頰上還沾著幾滴血。


    等片刻後,顧誠因上馬車,用水袋裏的水,幫她擦拭臉頰時,她才知道。


    顧誠因丟了那沾血的帕子,又仔細淨過手後,用大氅蓋在兩人身上,單手攬著她,問:“哪裏不舒服麽?”


    林溫溫的確不舒服,她臉色不好,眉心也一直擰著,時不時就要換個姿勢,一副坐臥不安的模樣,但她卻搖頭否認,“我沒事。”


    見她不願說,顧誠因便也不勉強,隻微鎖眉頭,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片刻後,他已經猜出緣由,便低聲對她道:“外派官員不得調令,不能擅自回京,所以方才駕馬時隻想著快些離開,沒有顧慮周全。”


    此刻的林溫溫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但情緒卻比之前更加複雜,她垂著眼,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問道:“那你回來做什麽?”


    顧誠因道:“心有不甘,想要詢問清楚。”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林溫溫抬眼朝身側看去,顧誠因的視線落在她麵容上,那藏在心中許久的話,終於在此刻問出了口,“那日……為何要送我香料?”


    林溫溫頓時愣住,不必顧誠因提醒,她幾乎頃刻間就回想起了那日的畫麵,但她不由心中疑惑,隻是這樣的一小事,值得他冒著這樣大的風險,離開台州尋到她麵前嗎?


    “隻是因為這個,值不值得?”


    林溫溫寧可相信顧誠因是恨她拋下他,特意來抓她回去,也不信顧誠因當真隻是求一個答案。


    “值不值得,我說得才算。”顧誠因不欲解釋,隻繼續問,“回答我,到底為何?”


    林溫溫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道:“我若回答了,你會如何,是會放我離開,還是……”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溫溫啊。”顧誠因深深吸氣,合眼道,“將我丟下的人是你,想要尋求顧府庇護的人……還是你。”


    顧誠因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林溫溫能選擇顧府,而不是選擇林府,便足以說明,在她心目中,他才是最值得相信的人。


    林溫溫此刻心中的複雜正是因為此事,她深吸一口氣,低低道:“我是想尋顧府庇護,可你必須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所以你不要說得這樣理所應當,好像我得謝你一樣……”


    聽出她話中埋怨,顧城因緩緩睜眼,沒有與她爭辯,畢竟他們二人之間,孰是孰非豈是一兩句話能掰扯清的,他有錯,她就完全無辜?


    顧城因歎了口氣,扶過她肩頭,讓她與他目光相視,語氣鄭重又認真地對她道:“溫溫,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麽,我可以告訴你,我永遠也不會放手,除非……我死。”


    馬車內陷入沉默,隻有車輪滾動與寒風呼嘯的聲音。


    片刻後,林溫溫抬手去拉不知何時滑落的大氅,唇角扯出一抹無奈地笑,“好,我回答你。”


    “我起初是怕,怕你又染了什麽病症,傳染給我,後來得知那是蚊蟲叮咬的,我便心裏責怪你這麽大的人,連如何驅趕蚊蟲都不知,可當我看到你身上連個香囊都沒有……”


    林溫溫忽地抬眼,望向那雙一點也不輸她的漂亮眸子,一字一句道:“我是覺得你很可憐。”


    顧城因神情平靜,繼續問:“所以,你是在憂心我?”


    林溫溫點頭道:“可以這麽說。”


    顧誠因輕笑出聲,卻看不出眸中的情緒,見大氅又朝下滑落,他便幫她拉住大氅,再次將她攬回懷中,又恢複了之前的動作。


    林溫溫時不時抬眼看他,可還是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隻心裏莫名有些不安。


    片刻後,顧誠因忽然開始低咳,他慌忙將她鬆開,去拿帕子掩唇,但很快,馬車內便彌漫出一股血腥味。


    林溫溫嚇得臉色大變,趕忙遞去水袋,“你、你怎麽了?”


    顧誠因擦著唇角血跡,嗓音低啞地道:“那晚我肩頭的暗器,是被浸過毒的。”


    “是什麽毒,可有解藥,有沒有看過醫士,這樣長途跋涉可是會加重?”林溫溫自己也沒想到,她一開口竟問了這麽多。


    顧誠因喝了口水,與她講起那晚的事,他添油加醋,如何能顯得更慘,便如何說,明明他語氣淡漠,但莫名聽得人心裏泛酸,尤其是當他說,醫士隻能將毒暫且封在體內,根本無藥可醫時,林溫溫的臉色更加蒼白,眼尾也染了濕意,“你是不是有毛病?身體都這般模樣了,還跑這麽遠作甚?”


    顧誠因蹙眉望她,“溫溫,你若當真對我沒有半分在意,何必管我死活?”


    林溫溫驀地一噎,然很快便道:“我也不喜林海,不照樣也怕他死了麽?”


    林溫溫帶著怨氣地瞪向顧誠因,“顧子回,我如今落到有家不敢回,好好一個閨閣小女娘,又是拿剪刀紮人,又是扯謊騙人,還不都是因為你!”


    “再說……”


    她忽地頓了一下,語氣雖還強硬,但明顯聲量低了下去,“你說過要將我明媒正娶的,你再沒有履行諾言之前,你可千萬不能死,不然我該怎麽辦……”


    說完,她也不等顧誠因回話,便徹底紅了眼,眼淚吧嗒吧嗒大顆大顆朝下滾落,她憋悶了兩個多月,直到現在才真正可以有個宣泄的對象。


    “我連家都沒有了,我日後連嫁人都嫁不出去,我甚至連飯都沒法吃了,我會餓死凍死……就是賣繡活我也得有本錢去買針線啊……我如今什麽都沒了,都怪你啊顧子回,你……唔……”


    再一次,他將她的話堵了回去,與之前的深吻不同,這次的他帶著萬分的疼惜,溫柔又輕緩。


    “溫溫別怕,解藥在四天前我便已經拿到……隻是中毒太深……需要慢慢調理……”


    含糊的話從兩人唇齒間道出,林溫溫有種被騙的感覺,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用力錮在胸前,而大氅下,他另一隻手,緩緩下滑,手掌所到之處,激起一片顫栗。


    他對她溫聲道:“我會將你明媒正娶,一定會,相信我……”


    林溫溫也想相信,但一想到林家,她又悲從中來。


    顧城因能夠感覺到她的情緒,也知道說再多無用,等那一日早些到來,她才會信他。


    “很疼是麽?”他岔開話題,用手按在她因馬匹劇烈顛簸而酸痛不已的地方。


    林溫溫軟軟地“嗯”了一聲,待反應過來後,想要去將他的手推開,卻聽他開口道:“別動,我幫你舒緩。”


    平日裏練功過度時,身上也會有這樣的酸痛,顧誠因知道什麽樣的手法能有效的減緩酸痛,不過三兩下,林溫溫便信了他的話,將手鬆開,任由他幫她。


    這個吻又深又長,到最後,他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車外寒風簌簌,車內的旖旎的溫度令人忘卻了寒冷。


    大氅內,傳來他沉悶的聲音,“溫溫……他可曾碰過你?”


    許久前,顧誠因就覺出了林海的不對勁,但那時他並未多想,直到上京將消息遞去台州,他得知林海將林溫溫關在上京城外,並沒有把她的消息與林家道出,顧誠因便立即差人去查林海。


    果不其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任林家與盧家瞞得再深,也還是能尋出蛛絲馬跡。


    這才是顧誠因不顧死活,深夜離開台州最重要的原因。


    他看出了林海齷齪的心思,如何能安心讓林溫溫在他手中。


    林溫溫知道顧誠因能這樣問,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她沒有立即回答,隻頓了片刻,問他道:“如果碰了,你是不是會……”


    “不會,我說了,我永遠不會放手。”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說,顧誠因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吻得更深。


    林溫溫顫抖著支支吾吾,幾乎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許久後,顧誠因終是緩緩停下,在昏暗的馬車內,他輕舐唇角,幽冷地道了一句。


    “但,若他碰了,他便會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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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溫溫很凶的◎


    林溫溫知道顧誠因是jsg認真的, 也相信他有那個能力讓林海沒法活命,不由心中一慌,趕忙同他解釋。


    “他沒有碰過我, 隻是……”


    一想到林海今日所為, 林溫溫還是有些難以開口,畢竟那是他的兄長, 可以責罵教訓她,但絕不能對她生出那種心思,這若是讓旁人知曉,她便沒臉見人了。


    可腦中剛生出這個念頭,似乎瞬間又湧出另一個聲音。


    那聲音在對她說,覺得羞愧的人不該是她, 這與她有什麽關係,該怪林海才是。


    這般想著, 林溫溫也不在猶豫, 直接開口罵道:“林海不是人,他心思齷齪,將我一直關在那小院裏,枉我一直以為,他在幫我想辦法勸說爹娘, 結果今日才知, 他根本沒有將尋到我的事告訴旁人……”


    林溫溫越說越氣憤, 握緊的小拳頭重重砸在身側。


    顧誠因一直沒有說話,隻仔細幫她擦洗著,直到聽見她說, 今日林海未曾敲門, 忽然出現在她床側時, 顧誠因的動作才倏然停住,漆黑的眸子透著隱隱寒光。


    林溫溫說在氣頭上,沒有覺察這些,隻繼續道:“他踩我的帕子!還用汙言穢語羞辱我!我當即就沒給他好臉色,將他也好一通數落,結果他氣急敗壞,衝到我麵前抬手就要……”


    說到這兒,林溫溫忽然停住,這才意識到顧誠因已經出了大氅,一邊擦著手,一邊望著她。


    “就要什麽?”顧誠因冷冷道。


    林溫溫語氣一轉,刻意裝作輕鬆的樣子,抬手拉住顧誠因,揚了揚唇角,“我也不知他要做什麽,畢竟他的手剛一抬起,還沒有碰到我時,我就拿剪刀狠狠插在了他的身上。”


    說著,林溫溫指了指顧誠因右側腰腹的位置,“喏,就是這裏,他被我紮出來一個好大的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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