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


    一眼就能望盡的屋子還搜什麽查?


    虞瀅還在病中,腦子雖然反應遲鈍了一拍,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伏危所言,調查的人來了。


    官差瞪向床上的伏危,怒聲一喝:“你這混子,是不是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官差辦案,你竟還敢躺在床上,還不給我趕快起來!”


    虞瀅忙道:“官爺莫怒,我家這口子是個沒用的瘸子,他雙腿是斷的,連床都下不來,就是個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的廢人。”


    跟著進屋的羅氏和伏安一怔,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六娘,小嬸為什麽會說出這麽刻薄的話。


    虞瀅怕他們壞事,忙黑了臉,罵道:“你們沒見官爺來了嗎,還不趕緊倒水!”


    羅氏到底是做過郡守娘子,而且也經曆過巨變,所以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好似害怕一般,連連應道:“這就去這就去,安安快過來。”


    虞瀅瞪向他,怒道:“還不快去!”


    伏安以為是原來的小嬸回來了,身子一抖,腦袋瞬間空白了,就是臉色都煞白煞白的。


    衙差見狀,心下了然。


    這伏家,人人都怕這荒唐的新婦。


    伏安接受不了小嬸變回了之前那惡毒的模樣,眼淚一時湧現了出去,嗚咽一聲就跑出了外邊,羅氏連忙摸著門框追了出去。


    伏危看了眼虞瀅後,微微垂眸,一副受辱後狠狠咬住牙關的模樣,脖子青筋凸顯,雙手緊緊抓著被衾。


    官差抬著下顎,氣焰囂張:“我管他是不是瘸子,若是再不離開床榻,我便當他是逃犯同夥處理!”


    伏危咬著牙,撐著床慢慢挪動,額頭冒出了冷汗,虞瀅忍住上前幫忙的衝動,學著此前原主的性子罵道:“你個瘸子,連下個床都這麽難,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才嫁給了你這麽個廢人!”


    忽然挪到了床邊,伏危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動,掌心一滑,整個人都往地上摔去。


    虞瀅倒抽了一口氣,腳步微微一動,但依舊是硬生生忍住了上前扶住他的衝動。


    伏危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衣衫鬆散,披散的墨發更是遮蓋了半張臉,狼狽不已。


    虞瀅手中的袖子暗暗握成了拳頭,但依舊罵道:“連下床都能摔倒,你活著作甚?還不如把自己淹死了幹脆,省得拖累我!”


    衙差看了眼惡毒的婦人,心道有婦如此,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另一衙差吊著眼掃了眼地上的男子,幾步上前,抬起腳就要往伏危的腿上踩去。


    伏危與虞瀅心底不禁繃緊了起來,若是這一腳上去,踩到了幫著竹架的地方,那麽伏危治腿的事情也會隨之暴露。


    虞瀅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但下一息,衙差的腳卻是落在了腳踝上一寸的地方。


    虞瀅鬆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竹子並未綁到那處。


    但很快又為伏危被踩著的腳提起了一口氣。


    千萬不要露餡了才好……


    衙差眯眸盯著伏危的神色,慢悠悠的說道:“我等押送犯人到嶺南,犯人在途中逃跑了,爾等最近可有見有生人入村?”


    問著話時,腳下用暗勁狠狠碾壓著。


    伏危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的反應,似乎感覺不到有人踩在他的腳上一樣。


    虞瀅心下為伏危擔憂,但也不敢露出半點端倪。


    她應道:“犯人逃脫了,這可不得了了。不過這兩日來了颶風,民婦等人都沒有出門,所以也沒看到什麽生人,但我們這陵水村的山多,那犯人說不定是躲進了山中。”


    衙差見伏危沒有任何反應,便也就收了腳,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說:“看來犯人也沒有躲藏在這裏,我們走。”


    衙差一提刀,轉身就與另一個衙差往屋子外走了出去。


    兩個衙差從伏家出來後,其中一人回頭多瞧了眼伏家的方向,說:“這下總算可以和貴人交差了,那伏家確實過得淒慘,且伏家二郎的腿也是真的廢了。”


    另一人不免擔心:“你說他們後來想一想,會不會猜出來我們是受貴人所托?”


    衙差輕哼了一聲:“知道又如何,汁源由扣摳群以,幺五爾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谘詢他們現在這般落魄的模樣連口飯都吃不上了,還能如何?”


    “再說了,咱們又不是為了掩護身份才假借搜查才闖進去的,目的是想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作甚要在意他們有沒有發現我等的身份?”


    那人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隨即咧嘴一笑,說:“也是,走,咱們回去領賞去!”


    虞瀅微微掀開窗戶的草簾,看著衙差離開後,連忙轉身去扶伏危:“你沒事吧?!”


    伏危額頭溢出了一層薄汗,臉色也有幾分蒼白,虞瀅一時不知他是因從床上摔下來給疼的,還是方才衙差踩了他腳後才這樣的。


    扶著他的時候,虞瀅發現伏危並未看自己,始終緊抿著雙唇,低垂著眼簾。


    虞瀅費勁地把他扶起,伏危另一手也撐著床,暗暗使勁配合。


    虞瀅因病還沒有痊愈,體力略虛,所以等把人扶起來後,已是氣喘籲籲。


    緩了一會後,虞瀅見伏危還是連一眼都沒瞧自己,便小聲問他:“你可是因我方才說的那些話而生氣了?”


    伏危不想讓她誤會,故而暗暗呼了一口濁氣,嗓音略沙啞:“我不想給你看到我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沒有半點尊嚴的被人踩在腳下,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隻能屈辱的忍耐著,他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虞瀅沉默了一下,知道他現在想要的不是安穩,便轉移了話題道:“旁的也不說了,就說今日有人來試探過了,總歸是能讓我們安生很長一段時日了,萬事也不用小心謹慎了。”


    虞瀅想到這,心頭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垂眸間,餘光暼見牆下站著的小身影。


    她轉頭望去,隻見伏寧呆若木雞地站在床尾,像是嚇傻了一般。


    虞瀅心頭一緊,忙上前蹲了下來,把她抱入了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慰:“寧寧別怕,別怕,小嬸不是故意要凶你們的。”


    她也緊接著解釋道:“方才那些是壞人,他們想要欺負小叔,小嬸是為了保護小叔才凶你們的,你別怕,壞人也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小嬸也不凶你們了。”


    半晌後,伏寧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了,小小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伏危抬起視線望去,見到相擁的一大一小,暗暗用力握緊了掌心。


    若是他有能力,何至於讓他們也擔驚受怕?


    若是他有能力,何至於讓他們一直活在陰影之中?


    伏危呼息間,調整了心緒,開了口,低聲勸慰:“寧寧,小嬸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別生小嬸的氣。”


    這是伏危第一回 如此安慰小侄女,也是為數不多的喊她的小名。


    伏寧把小叔的話聽了進去,她能感覺到小嬸還是好的小嬸。


    這一瞬,小姑娘似全回魂了一般,又驚又怕地埋在虞瀅的懷中嗚咽地哭了起來。


    虞瀅輕輕撫摸伏寧的腦袋,心下不禁擔憂起方才跑出去了的伏安。


    不知他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不一會,羅氏便與伏安回來了。


    虞瀅抬頭看去,便見伏安眼紅紅的看著自己,好像在分辨她究竟是誰一般。


    虞瀅把伏寧抱了起來,溫聲與他道:“方才那些人是你前小叔派來的,所以得演戲,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家把日子過好了。”


    羅氏似乎已經猜到了,所以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羅氏方才看得出來六娘是在演戲,略一揣測後,大概知道二郎與六娘是懷疑這衙差是先前養子派來的,所以當即配合了起來。


    但她一麵擔心兒子,一麵擔心孫子會壞事,所以才跟著跑了出去,安撫孫子。


    她也孫子說小嬸是有理由的,不是真的對他們發脾氣的,等衙差離開後,再詢問小嬸。


    她也敢沒走遠,拉著孫子,聽到孫子說衙差離開了,她才焦急地回來了。


    這邊伏安忽然在小嬸的口中聽到前小叔的名號,愣了愣。


    他轉頭看了眼祖母,又看了眼床上垂眸沉默不語的小叔,最後才看回小嬸。


    伏安沉默了好久,雙眼依舊通紅,眼淚也逐漸盈眶。


    許久後,他才望著虞瀅,語聲哽咽地問:“你真的是我的小嬸嗎?”


    他聲音漸漸顫抖了起來,繼續問:“不是那個會打我和妹妹的小嬸,而是那個會給我買糖葫蘆的小嬸嗎?”


    看到伏安那麽一副模樣,虞瀅心情微妙得輕點了點頭,“我是。”


    伏安聽到肯定的回答,瞬間哭著跑了過去,抱住了小嬸。


    “小嬸,你別變回之前的樣子好不好?”伏安哭得稀裏嘩啦的。


    虞瀅心頭一震,這是她第一次見堅強的伏安哭得這般淒慘。


    虞瀅眼眶也逐漸紅了。


    她把伏寧放了下來,然後蹲下身子把兩個孩子都抱入了懷中,通紅的眼眶也跟著濕潤了起來。


    三個人一塊哭,伏危心頭甚是壓抑,迫切的想改變現狀。


    虞瀅抱著兩個孩子,自穿越後就空落落的心底,在這個時候,似乎被他們填補了一些空缺。


    虞瀅不禁回想自己是孑然一身來到這個時代的。


    她會幫扶伏家,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無處可去,沒有安身之處。二是為了與伏危交好,盼著以後能有個安穩的生活。


    最後一點,她讓自己有一個盼頭,一個不讓自己崩潰,而一直奮鬥著的目標。所以她一開始以賺銀子救扶大郎為目標,就是為了讓自己有努力活著前進的動力


    可是現在,她不需要什麽努力或者前進的動力,她就隻單純地想救下安安寧寧的父母。


    讓他們父母雙全,健健康康地長大。


    何叔何嬸聽說有衙差去了伏家,所以連忙趕了過來,來時才知道衙差都離開了。


    兩個孩子跟在虞瀅的身後,眼眶都紅紅的。


    何嬸問:“這是怎了?”


    虞瀅輕咳了兩聲,回道:“可能是衙差凶神惡煞的,把他們給嚇到了。”


    何叔歎了一口氣,說:“那些衙差縣衙裏邊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也就隻會狐假虎威的欺負咱們這些老百姓。”


    何嬸也是歎了一聲,隨而問虞瀅:“六娘你的身子怎麽樣了?”


    虞瀅回:“好些了,再過兩日應該就能痊愈了。”


    何嬸聞言,感歎道:“還是會些醫術的好,往常旁人風寒溫病的,沒個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六娘你的底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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