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珩撇嘴,十幾歲的小姑娘,這委屈、可憐的模樣,竟然有了分外成熟的我見猶憐。


    怎麽看怎麽一股白蓮花味兒!還是成了精的白蓮花!


    一句話,便混淆是非,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將皮球踢到男方身上,暗示男方因為感情糾葛誣陷自己。


    這一招,妙呀。


    朱琳琳身後的丫鬟立即上前,張開雙臂,攔住梁世子,氣勢洶洶地吼道: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一身花柳病,都要入土的人了,還妄想娶我家小姐,簡直做夢!”


    家丁緊跟著出來,嫌惡地用棍棒趕人。


    這一連環招出來,有誰還記得這個梁世子之前還說了什麽?


    幾乎是逃也似的退開數米遠,生怕傳染上花柳病。


    梁有平一看周圍人動作,便氣得臉紅脖子粗,破口大罵道:


    “你踏馬的是不是有病?太醫都說了老子這是濕疹,你給老子下的毒,你還想撇得一幹二淨,老子就沒見過你這麽陰毒的女人!你簡直……”


    看所有人還繼續後退,根本不信,自家貼身侍衛都不上前護衛自己,梁有平鬱憤難平,周身修為騰的升起,就要動手。


    有人上樓來,“請大家回座位,謝聖人要過來了。”


    張欣蕊看了看氣急敗壞、沒討到好的梁世子,又看看已經恢複鎮定、仿佛任何外力都幹擾不了的朱琳琳,心裏不甘心。


    竟然讓朱琳琳裝到了。


    這樣的危局,朱琳琳都能高高提起,輕輕放下。


    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這麽輕鬆就置身事外?


    薑珩看得有些意猶未盡。


    這要是在那些狗血劇裏,這個朱琳琳既然敢冒充皇家長公主,做出欺君之事,肯定是收買了關鍵證人,並且有所依仗的,自然不會這麽快身份敗露。


    而且,就算一時落魄,也定然還有峰回路轉、重回京城的契機在。


    如今,家族男丁被流放,欺君往事被揭出來,也絲毫沒有影響朱琳琳飲茶、釣魚的心情和興致,可見其內心一定非常強大。


    十四五歲的年紀,有這般定力和心計,想來家族底蘊深厚。即便被抄家流放,依然能拿到開湖宴的貴賓邀請函,仍然能在貴賓中坐前排,其實力,便可見一斑。


    這人不論是宮鬥宅鬥,還是家族人脈、底蘊上,應該都遠不止於此。


    丫鬟小翠看看自家小姐張欣蕊有些不愉,又看看周圍,歪著腦袋想了想:


    “小姐,我好像明白了,某些人就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回來的。


    還說什麽回鄉祭祖,我看就是借口。


    哪有一回來就天天往謝家跑的,還天天給謝家大爺送東送西,說謝家大爺喜歡她,收了她的定情信物。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某些人多半是冒充長公主東窗事發,被趕出京城了。眼看著京城的那什麽侯爺是嫁不成了,便把主意打到了謝家大爺身上。


    謝家大爺不辯解,人家那是在閉關,不屑理會。她還真以為人家喜歡她,還宣揚得整個安州都知道,真是不要臉。


    我看,某些人就和那個什麽詞,什麽朝暮什麽楊花的,一樣一樣的。


    那謝家大爺要能看上她,才怪了。謝家大爺又不笨,可不替別人養孩子。”


    這話可又惹了朱琳琳身後丫鬟不快了,當即雙手叉腰罵道: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我家小姐清清白白,還是黃花大閨女,什麽替別人養孩子,少來冤枉人……”


    朱琳琳立即警告地看了眼自家丫鬟。


    從薑珩的角度看不到朱琳琳的眼神,但丫鬟立即就噤若寒蟬,低下頭,一副認錯的姿態。


    看來,朱琳琳並非表麵看到的那般柔弱。


    梁有平走了幾步,又回頭,吹了一聲口哨,笑得邪魅:“說得對。之前,她懷著我的孩子都敢說是威遠侯的,還說自己是皇家長公主,與威遠侯本有婚約……”


    話還沒說完,本來已經恢複鎮定的朱琳琳氣得眼眶通紅,指著梁有平,咬著下唇,落下淚來:“梁世子,你為何要這般辱我……”


    現場的男人紛紛仗義執言,“梁世子,你何苦要這般汙蔑人家姑娘?你這不是要她去死嗎?”


    “對呀,姑娘家清譽比命重要。你這不是……”


    “婚姻之事,未能結成,也該好聚好散,你為何還要對人家姑娘糾纏不休?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就是女人見了朱琳琳那副可憐的樣子,都想上去安慰兩聲,幫忙撕攔梁有平的嘴。


    朱琳琳手下的護衛更是直接動手,拔刀就追上去要砍死梁有平。


    梁有平雙手叉腰,篤定以及肯定地道:“沒有?那年,在九兒胡同……”


    刀離他眉心不足一米時,仍然麵不改色,“來呀來呀。來砍死我呀,看是你死得快還是我死得快!


    你當年跟我好時,可是對我百依百順,不想要我了又千方百計的要害死我。


    我這濕毒不就是你下的?你還汙蔑說是花柳病,你踏馬的臉呢?”


    手啪啪的拍著臉,“現在還要殺人滅口了!來呀來呀……”


    但,一道柔和的力量將刀定住了。


    這出戲,薑珩看得都緊張了,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這一刀要是真下去了,朱琳琳就算能洗清殺人滅口的嫌疑,也會落下禦下不嚴的口實。


    宮鬥宅鬥大家,應該不會露出這麽明顯的破綻。這個朱琳琳……很難評啊。


    梁有平後退一步,不屑地哼了一聲,放出話來:“但凡我在安州有個好歹,你們絕對脫不了幹係。你朱琳琳想殺我滅口的事,在座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朱琳琳瞄了眼梁有平身後的人,哭得更楚楚可人了,“梁世子,你為何要這般對我?為何要逼我至此?”


    說著,就起身,搶過手下人的劍比在脖子上,眼眶通紅、淚眼汪汪地看著梁有平身後,楚楚可憐道:


    “梁世子,我都不知道我不是爹娘親生的,我也不知道親生父親也為我訂了婚約。


    我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啊,梁世子,你為什麽要揪著我不放?


    我們都退婚了,我也被皇家除名了,婚約也作廢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還想怎麽樣?


    難道要我真的死在你麵前,你才肯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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