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享受對方跌落時的痛苦表情?


    陶染很想知道。


    等她玩夠了——


    他想要和她聊聊。


    “……學長,”他聽見溫婉的女聲響起,不知道哪裏,好像和以往有些許不同之意,“有空麽?我們聊聊。”


    ……或許就是現在麽?


    陶染勾起了一抹溫潤的笑容,突覺心中有些忐忑和期待,“好。”


    他跟著許馥走進辦公室。


    視線毫不遮掩地、貪婪地望著她的背影。


    從她微微卷著的發,看到潔白小巧的耳朵,隨著步伐搖曳著的姣好身姿。


    他不知道已經這樣望了她多久多久。


    他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玩累,等著她去麵對、去了解真實的自己,也接納真實的他,然後他們都會成為彼此的唯一。


    她會獨屬於他一人,他當然也會獨屬於她一人。


    ……


    許馥思索了下,還是將那門鎖上了。


    她在他對麵站定。


    陶染好整以暇地望向她,眉目寵溺,“想聊些什麽?”


    “學長,”她抬起眼,目光筆直地望向他,“陳聞也是我的男朋友。”


    陶染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了一下,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但聲音依然被怒火燒灼到滯澀,“……哦,這樣。”


    許馥平靜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顫抖的臉上。


    “你們之間或許有什麽誤會。可能會有些失禮,但我還是想請問一下——”


    “或許是和我有關麽?”


    ……


    下了那個夜班後,陳聞也帶她去了公園回血,第二天上班時遇到胡蝶,突然又想起那個沒聊完的話題來。


    “胡蝶,你是真的覺得陶染喜歡我麽?”


    胡蝶不當一回事,“是啊。我一直都這麽覺得來著,你怎麽會不知道?”


    “好好說。”許馥蹙起眉來,“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胡蝶看她神色凜然,自覺茲事體大,也認真了起來,“我想想。”


    她思索了一下,“你不在醫院時,他從來沒有來醫院找過陶教授。一次都沒有。你在的時候就常常來。”


    “這可能隻是偶然事件。”


    “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這可能隻是主觀感受。”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胡蝶猛地一拍大腿,“你記不記得你剛來規培的時候?那時候咱倆還不太熟悉,所以我就是看了個熱鬧,後來也忘記告訴你。”


    “你那時候談了個很有書卷氣的小白臉,好像學習特別好但是很清貧那種,來醫院找你,衣袖都洗得發白,記不記得?”


    許馥勉強回憶著,“好像有點印象。說重點。”


    好像剛談戀愛的時候相處得還挺愉快的,她知道對方的家庭條件,出去約會時常順便就付了,對方雖然很不願,但也很有傲骨,紅著臉說以後一定會成千上萬倍地請回來。


    後來不知道怎麽,對方就開始特別在意錢的事情,什麽事情都要搶著付錢,許馥為了遷就他,還要考慮降低生活質量,實在是很麻煩,於是就提了分手。


    “我聽到陶染和那男孩聊天了——他說話雖然很客氣很禮貌,原話我不記得了,但話裏話外就是說人家沒錢,配不上你的意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確定?”


    “確定!”胡蝶拍著胸脯,“那時候我還覺得陶染這人怪好嘞,勸那男孩別浪費青春,後來一想,管他啥事兒啊?狗拿耗子,肯定是喜歡你。”


    ……


    “什麽誤會,”陶染好似不太理解地蹙了蹙眉,“什麽意思?”


    許馥輕輕歎一口氣。


    “我查了洗車中心的監控。”她道,聲音平淡,帶著隱隱的不悅,“看到你踢了他的助聽器。”


    隨著這句話出口,室內的空氣驟然安靜了下來。


    沉默像膠水,將他們周邊的氧氣粘滯,讓人漸漸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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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馥打量著他,薄唇微抿,並不打算主動打破這沉默。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陶染抬眼望向她,“你會相信麽?”


    許馥神色很平靜,“說實話,不會。”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會幫對方撿出來,道歉才是。


    但監控裏陶染自始至終就趾高氣昂地站在那裏,望著俯身蹲下的那個男人。


    那是她的男人——


    向來驕傲的、意氣風發的男人。


    他們在聊什麽?


    為什麽吃個飯的功夫,陳聞也就會變得像隻濕漉漉的流浪狗一樣傷心?


    直到胡蝶告訴了她之後,她才恍然大悟起來。


    “那麽,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的,”陶染道,“……你會怎麽想?”


    “我當然會不開心。”許馥道,“但也會想知道原因。”


    她問,“為什麽?”


    “為什麽。”陶染低低地重複她的話,停頓半晌,問,“你想問的是——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是,為什麽要欺負他?”


    許馥完全不明白他再說什麽,隻莫名其妙地蹙起眉,“有區別麽?”


    陶染眉目平和地望向她,好像很執著於這個回答。


    “這兩個問題不就是一個問題麽?”許馥被繞迷了,耐心也所剩無幾,“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欺負他?”


    陶染明白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的苦衷,也根本沒打算各打五十大板。


    她隻是純粹地為她的小男朋友來討公道了。


    他覺得有點好笑。


    “因為我覺得他很蠢。”


    他冷聲道,“我不想你在這些蠢人身上浪費時間。”


    陶染突然變得很不像陶染。


    但許馥卻奇怪地認為,從他口中說出這些話十分尋常,完全沒有感到違和。


    她眯起眼睛來,“……你覺得陳聞也很蠢?”


    想了一想,她又稍微有些泄氣,“好吧。有些時候是挺蠢的——但是我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而你,又為什麽要如此高高在上地來管教我的時間?”說到這裏,她語氣不免有些衝,話音落下,又突然想到了陶教授和張閱雨,勉強壓下性子,最後一句放輕柔了一些,“……我實在是不明白。”


    她試圖緩和氣氛,並為他找台階下,“可能我們認識的時間長,我把師父師母當成親人,你也真的把我當成了親人,但我畢竟已經是個成年人……”


    她聽到陶染的輕笑。


    “我怎麽可能會把你當成親人?”


    “親人那樣的定義——根本不配出現在你和我之間。”


    陶染向她一步步走近,許馥突然感到他的情緒很不對勁。


    從那雙一潭死水的眸子裏透出了星星點點的瘋狂。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那你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是什麽定義?”


    陶染聲音很輕,眼神極執拗,“我愛你,馥馥。”


    “我真的很愛你。朋友、親人、愛人、靈魂伴侶——這些都不足以去定義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我希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想要那種交融著的,不分你我的關係。”


    許馥在心裏爆了粗口。


    她扶著桌子慢慢後退,餘光尋找身邊趁手的東西,一邊望著自己與門之間的距離,順便將桌麵上一把的手工剪握在手心。


    門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咚”地,聲音很急,門把手緊接著被人粗暴地試著擰動,“馥馥——”


    “……學長,”許馥穩住心神,扯起一抹笑,“有人在敲門呢。”


    陶染仿佛根本聽不見一樣,他視線癡迷地向她步步靠近。


    敲門?


    還不是那個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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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聾子,到底為什麽要來打擾他和許馥的生活呢?


    他憑什麽呢?


    他甚至聽不到。


    為什麽卻會被人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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