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有和趙凜?”齊宴眸色變了幾變:“應該不會吧?錢大有那蠢貨最厭惡趙凜,還天天紮趙凜的小人。”


    溫光啟:“怎麽不可能,公堂之上,錢大有不是和趙凜站在一起嗎?”


    齊宴仔細回憶:當時錢大有站在趙凜右邊,還遞臭雞蛋給趙凜和趙寶丫。兩個人關係看上去確實不錯。


    溫光啟仔細觀察他神色,又繼續道:“你要小心他們合謀害你,就像合謀害我一樣。”


    齊宴眸色微壓:“我是他表兄……”


    溫光啟:“血緣關係最不可靠,我也是胡夫人的侄子,她還不是把我當個下人呼來喝去。錢夫人看似對你好,但和錢大有比起來,你始終是外人。據我觀察,錢大有厭惡你並不比厭惡趙凜少!”


    這倒是事實。


    他那表弟看似討好他,實際上巴不得他趕緊滾回清遠。


    “多謝提點,這幾日我會讓獄卒多看顧你一些,有什麽需要的你也可托人帶話給我。”他起身,“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溫光啟點頭,又再次提醒他:“齊兄一定要把我的話帶給姑父。”


    “溫兄放心。”


    說完他轉頭出了牢房,等上了馬車,心腹小廝問:“公子,我們這是回家,還是去找縣令大人?”


    齊宴斜他一眼:“想什麽呢,自然是回家。”


    小廝微微驚訝:“那剛才公子還答應……”


    齊宴冷哼:“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溫光啟殺的是胡夫人,謀奪的是胡縣令的家產。你家公子是嫌命太長還是看上去傻?”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是利益的結合體,溫光啟沒有價值了,為何要救。他們家和胡縣令充其量也就是合作關係。


    “在他行刑前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帶話一律敷衍過去。”


    小廝點頭,揮鞭趕馬。


    馬車慢悠悠行到錢府時,已經是晚膳時分。他取下披風,朝正廳走去,正廳裏傳來錢夫人的說笑聲。看見他過來,連忙招手:“阿宴啊,你終於回來了。快快快,快坐下用膳,不然好吃的都被大有吃完了。”


    齊宴目光在餐桌上掃過,飯菜明顯已經被人動過了,這還是頭一次他沒上桌,姨母他們先動了筷子。


    錢幫現任當家,錢大有他爹錢誌業也招呼他:“阿宴,快坐啊!方才你姨母還派人去尋你了,你這是從哪兒來?”


    齊宴坐下,絲毫不避諱:“姨夫姨母,我方才去了一趟縣牢,去看友人。”


    今日發生的事,整個長溪縣都傳遍了,這個友人自然是殺親姑母的溫光啟。錢父錢母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搭話好,倒是錢大有涼涼道:“什麽友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把溫光啟那種人當有人,不會是想效仿他吧?”


    效仿溫光啟殺親,那他該殺的人就是自己姨母了。


    溫母打了個寒顫,一巴掌拍在錢大有腦門上:“你渾說什麽,你表哥和那人怎麽能一樣?”她又看向齊宴,“阿宴啊,你別在意,你表弟就是嘴賤,該打。快吃飯,快吃飯……”她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眼神閃躲。


    錢父也連忙打圓場:“就是,阿宴這是義氣,我們行走江湖,義字大過天。你小子不要一點到晚瞎巴巴,有空多念念書,不然以後去縣學沒得讓人笑話。”


    錢大有無聊的扒飯,撇撇嘴道:“你這話都說八百遍了,也沒見大姨夫把我弄進縣學啊!”他故意一般,問齊宴:“宴表哥,大姨夫上次不是來信了,那邊怎麽說?什麽時候把我弄進去?”


    錢夫人在桌底下踩錢大有的鞋麵,錢大有不為所動,依舊看著齊宴。


    齊宴拿起飯碗,很自然的笑道:“荊州荒涼,父親剛被調任不久,難免事多繁忙。等他在那邊立足,自然就會把你弄進去。”


    錢父:“吃飯吃飯,飯桌上說這個做什麽。”說著瞪了錢大有一眼。


    一家人相安無事的吃完飯,齊宴和錢大有剛想走,錢父就道:“大有,你留下,為父考考你課業!”


    齊宴眼眸微閃,先退了出去。等他一走,錢父拎起錢大有耳朵就罵:“你膽子肥了是吧?誰準你陰陽怪氣的?說過多少次了,阿宴是你表兄就是一家人,你大姨姨夫不在這,我們更應該好好照顧他。你方才那樣,他心裏要怎麽想?”


    “疼疼疼!”錢大有捂住耳朵跳腳,“什麽一家人,你把他當一家人,他可沒把你當一家人。齊宴轉戶籍都能插隊進縣學,我不過是進去讀個書,都遲遲沒有音信。我看姨夫姨母就是看咱們家老實,在敷衍你和娘!”


    “你還說!”錢父氣得要死,“誰教你這些話的,都說了你姨夫忙。但凡你課業有阿宴一樣好,弄進去能那麽困難嗎?”


    錢夫人看不過去,連忙過去把錢大有的耳朵解救出來。聽了胡夫人被害一案,她心裏也有些發毛:“好了好了,能有多忙啊,要是年底還沒消息,我都要寫信去說說大姐了。就這麽一個外甥,再忙也得幫啊!”


    錢大有躲在他娘身後點頭:“就是,能有多忙!要是姨夫來信讓你去荊州接他,你肯定現在就走了。他們家總有那麽多借口,就是覺得你和娘不重要!”


    錢父氣得要死,抬手又要打,錢大有一蹦三尺高,頭也不回的竄了出去。他跑出一段距離,在回廊上撞到齊宴,嚇得後退兩步,罵道:“你有病啊,躲在這嚇人!”他罵罵喋喋往前走。


    齊宴後退兩步攔住他,問:“你最近和趙凜有往來?”


    錢大有下意識的說:“關你屁事!”


    齊宴蹙眉:“溫光啟果然沒亂說,他說你和趙凜一起搞他。我奉勸你一句,趙凜此人陰險,你還是少和他往來,否則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


    錢大有一聽就不樂意了:那可是他的‘偶像’——麒麟客。


    “趙凜好得很,俠肝義膽、鋤強扶弱,他是我拜把子兄弟,以後就是我大哥,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大哥的壞話,你試試!”


    齊宴:“他會和你拜把子?”


    錢大有:“暫時還沒有,不過快了。”


    齊宴覺得這個表弟腦殼有屎,冷哼一聲走了。


    又隔了幾日,聽說瓊華樓關門了,後廚夥計全部散了個幹淨。


    他驚訝,特意去一趟。去的時候一堆人進進出出的在搬東西,有個管事邊指揮眾人邊囑咐:“小心點,東西別磕壞。”


    他上前詢問,管事的上下打量他,道:“李老板已經把酒樓賣給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打算改成繡坊。”


    齊宴又問:“他多少銀兩賣給你的?”那麽掙錢的瓊華樓改成繡坊,簡直是暴殄天物。


    管事的不悅:“你打聽這個做什麽?去去去一邊去,別耽誤我們忙。”


    齊宴被推的連連後退,對麵茶樓二樓雅間。李昌海努努嘴道:“你看吧,幸好我賣的快,不然這樓還得還回去。”


    趙凜飲了口茶:“那麽掙錢的酒樓你當真甩的幹脆。”


    李昌海攤手:“能有什麽辦法?誰不知道溫光啟後麵的是胡縣令,拿在手裏也是個燙手的山芋。我已經低價售賣了,短時間內壓根沒人肯接手。樓下那位的主子是外來的,藝高人膽大,不過壓價也真狠,五千兩生生給我砍到三千兩。”說著他掏出銀票數了數,數出十五張給趙凜:“呐,你也數數,這是答應給你的酬勞。”


    趙凜先沒接,抬眉問:“你當真舍得?”


    李昌海把銀票往他麵前一推:“你這話說的,李某還沒老糊塗,賬還是會算的。你若不幫我,我不僅拿不回酒樓,那口氣也始終憋著。如今我報了仇,又白得了一千五百兩,該感激你才是。”說著他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秘方放到銀票上麵,“聽說趙秀才時常去瓊華樓買酒,這是‘竹枝春’的酒方,就送給你作為謝禮吧。”竹枝春的秘方溫光啟知道,也不知道泄沒泄露出去。反正現在酒樓也不開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趙凜把銀票和秘方收下:“行,李老板大氣,今後有機會再合作,趙某先走了。”說著拱手起身,往樓下走去。


    李昌河撫須:“不錯,大有這朋友不錯。”比那個鼻孔朝天的齊宴小侄強多了。


    趙凜下樓躲開齊宴,徑自往城隍廟去,找到又在後院種葫蘆的權玉真,把‘竹枝春’的秘方給了他。權玉真一臉莫名其妙,蹙眉問:“你給這個給老道作甚?”


    趙凜:“道長不是喜歡喝酒?”


    權玉真無語:“你見過直接給喜歡吃豬肉的人一隻小豬崽子嗎?老道喜歡喝酒又不會釀酒,你能找個會釀酒的麽,讀書讀秀逗了!一點也沒有寶丫機靈,有空多帶她和星河來玩玩,不然你別來!”


    趙凜被罵了一頓,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等去了何記酒樓看到趙小姑後詢問:“你玉娘姐姐呢?”


    趙小姑正在學算賬,環顧一圈後道:“方才還在這兒呢,應該去後廚了吧?”


    趙凜看看抓耳撓腮的妹妹,沒好氣道:“你有空的話還是把字也一起學學吧,好歹也是半個老板,大字不識一個就太不像話了。”


    趙小姑連連點頭:“俺有在學的,俺回去都讓寶丫和星河教俺,已經能認識簡單的字了。”


    “不錯,有上進心就好。”趙凜點頭往後廚走。


    還不是飯點,後廚並不忙,蘇玉娘新招了幾個大廚和幫廚,雙方正在溝通菜品。見他過來,忙和其他人打了招呼,走到後院問:“趙大哥有事嗎?”


    趙凜把酒方遞給她:“這是瓊華樓‘竹枝春’的秘方,你拿去吧。”


    蘇玉娘連忙推辭:“這怎麽行?”她雖不知道這秘方怎麽來的,也知道很珍貴。


    “而且,瓊華樓剛關,何記拿了這方子,難保有心人不亂猜!”


    趙凜:“世上相似的東西何其多,你換個名字就是。何記也有丫丫和小妹的一份,秘方你不拿著我也沒用。”


    “那多謝了。”蘇玉娘接過,笑道:“以後你來店裏喝酒免費。”


    趙凜:“倒不用免我的,權道長免單就行。”他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不給權道長整個酒出來,下次去估計能給他轟出來。


    兩人如老友,默契的笑了。


    蘇玉娘又道:“如果要釀酒的話需要大量穀物,而且要新糧,在城裏買隻怕不劃算。馬家大量產糧,趙大哥能不能去和馬公子商量一下,每次產出的糧都進一批最新的給我們?不急的,等這陣風頭過了,秋季才開始釀酒。”想要酒香,糧食是越新越好的。


    趙凜點頭:“這個好說,等歲試過後我帶丫丫他們去一趟。”


    申時末,趙凜去學堂接閨女散學。小寶丫正和吳老秀才的孫女玩得開心,遲遲不肯出來。何春生和趙星河一左一右的,一個給她拎書包,一個給她拿水杯,站在課桌前看她編花繩。


    趙凜喊了一聲,她抬頭立刻跑了出來:“阿爹。”


    趙凜把她抱了起來,刮刮她的小鼻子問:“書包和水杯怎麽讓兩個哥哥拿著?”


    小寶丫噘嘴:“是他們自己要拿的。”她朝趙星河伸手,“星河哥哥,書包。”


    趙星河:“我不累。”說著又把何春生手裏的水杯也搶了過來:“水杯我也一起拿吧。”


    何春生倒是無所謂,他愛拿就讓他拿吧。


    小寶丫要走,吳秀才的孫女吳幼薇連忙追出來問:“寶丫,你明日還玩花繩嗎,你要的話我帶別的顏色的給你。”


    趙寶丫點頭:“要玩,不用姐姐帶,我阿爹會給我買的。”


    吳幼薇點頭:“那好吧,你明日記得帶哦。”


    兩個小姑娘道了別,趙凜問:“什麽花繩在哪裏買?”


    小寶丫:“在布莊買的,各種各樣彩色的棉繩,可以編好多東西,可漂亮了。春生哥哥、星河哥哥,你們覺得好看嗎?”


    何春生和趙星河對女孩子玩的花繩一點也不感興趣,但不妨礙他們點頭。


    三人先去了何記吃飯,又去了對麵的布莊買花繩。回去後,趙凜把小寶丫喊到書房,掏出新掙的一千五百兩給她。趙寶丫捏著銀票雙眼放光,噠噠的跑到房間裏把自己的存錢罐拿過來:“阿爹,上個月玉姨姨也分了我一百兩呢,我現在又有好多銀子了。玉姨姨還說,等我再大一點就去幫她盤賬,以後何記酒樓的賬都給我管。”


    趙凜瞧她眉飛色舞,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他誇道:“我們丫丫好厲害,都能掙銀子了。”


    “有銀子就是要花的,下次你瞧見胡寶珠或是吳幼薇有什麽好看的頭花、手鐲、項圈都可以買。就像今日買花繩一樣,她們有的你也可以有,知道嗎?”他也是小孩子過來的,小時候看見同村的孩子有新鞋子穿他會羨慕、有新衣服穿他也會渴望、有肉吃他也饞。尤其是看見趙老二有一隻小木馬,他羨慕了好久好久,有次趙老二忘記把木馬收回去,他摸黑在雪夜裏玩了一夜的木馬,最後把那隻木馬給弄壞了。


    趙老太罵他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將來指不定去偷去搶。


    有了丫丫後,他就希望別人有的東西,丫丫都能有。不用去羨慕別人、不用自卑、他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算現在沒有的東西,將來他也一定能給閨女掙回來。


    趙寶丫點頭:“嗯,知道了。”


    她眨了眨眼,小聲道:“之前我去寶珠姐姐家裏,她有一對手鐲,銀的,戴在手上一晃動就叮叮當當的響。我覺得好漂亮啊,明日我就拿銀子去買。”她當時看了好久好久,確實很想要。


    有了銀子就有了底氣,更何況她現在也是小老板了,能掙錢了!


    第67章 67


    次日, 趙凜特意帶寶丫去了首飾店買了她想要的銀手鐲。那手鐲圓潤,表麵刻有浮花,戴在手上叮叮當當的確實好聽又漂亮。


    課後, 她和吳幼薇在編花繩,每動一下就聽見清脆的鈴鐺聲。吳幼薇花繩也不編了, 時不時盯著她的手鐲看, 眼睛裏全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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