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玉真搖頭:“一把老骨頭,就不折騰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尤其是寶丫,莫要凍著了。”


    趙寶丫乖乖點頭:“師父放心,我新做了貂毛鬥篷,保暖著呢。”帽子、手套、靴子、香爐、絨毯……凡是能保暖的東西,她幾乎都帶上了。


    一個馬車是裝不下,除了黑雪,趙凜又雇了一輛馬車。


    出發那日,趙寶丫和趙星河去找何春生告別。三人還是頭一次要分開這麽長時間,都有些舍不得。趙寶丫軟聲道:“春生哥哥,你幫我照顧好小黑和貓貓哦,我回來給你帶京都的特產。”


    何春生塞了一堆瓶瓶罐罐給她:“這裏都是一些常用的藥,瓶子上都貼了字,你看著點用。”


    三個小孩兒在旁邊說著話,趙小姑也拉著蘇玉娘告別:“玉娘姐姐,我這次去京都會多去各個酒樓走走看看,多學點新的菜色過來。”


    蘇玉娘笑道:“這主意不錯,京都的鴻運樓一定要去,那東家祖上是禦廚,很多不錯的菜色。”這麽多年沒回去過,菜品也更新了很多吧。


    眾人揮手告別。


    趙寶丫和趙小姑一輛馬車,趙星河隻能憋屈的和趙凜同一輛。


    到了城門口,秦正卿和書童已經等在那了。這次他們隨著秦家的商隊走陸路一起進京,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原本可以走水路更快的,但經曆過幾年前的水匪事件,趙寶丫有些害怕。


    倒是陸坤走水路去了。


    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月,天越來越冷。接近京都時,已經十二月底,天下起了雪。這一下就是十來天,大雪鋪滿了去路。雪天路滑,商隊放慢了腳步。


    秦正卿擔憂,詢問領隊的還有多久才能到京都?


    領隊的冒著風雪給他們送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安撫道:“大公子放心,一月中旬肯定能到的,絕對不會耽誤您春闈。”


    路上不少同樣趕考的馬車經過,趙寶丫抱著手爐往外看,到處白茫茫的一片雪,連呼吸都冒著白霧。


    趙小姑擔心她凍著,連忙把車簾子放下:“北邊的天怎麽這樣冷?”她拿過腳邊的鐵杵翻動地上的小火爐:“幸好商隊帶了碳,不然得凍死。寶丫,你腳冷不冷?冷的話,脫了鞋子放到小姑懷裏來。”


    趙寶丫搖頭:“不冷的,我有鹿皮靴,襪子裏麵有加了絨的。”


    又行了十來日,終於在雪停初霽時到達京都。


    來趕考的學子很多,還未到城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趙凜跟在商隊後麵,交了路引,查看一番後進了城。


    秦家考慮到秦正卿將來有可能在京都為官,早早的置辦了宅地的。秦正卿詢問趙凜是否要一起過去。趙凜搖頭:“不了,我們已經租了屋子。”


    趙家的家底,秦正卿是知道的,不可能在進京之前就租好了屋子。那隻有可能還是因為先前保媒的事和他疏遠呢。


    他也不好說什麽,隻道:“我就住在南城西祠胡同,清之兄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兩人自城門口分道揚鑣後,趙家的車夫一路問到了大理寺卿,邢大人的府上。


    會試在即,京都不少重要官員的府門前都有學子前來拜見,攀附。邢大人府上自然不能免俗。


    趙凜他們的時候,邢府門前已經聚了兩三個書生,還有一人被管家直接趕了出來。惱怒罵道:“不好好讀書,整日鑽營旁門左道做甚?都回去吧,我們大人不見課。”


    眾人遲遲不肯散,眼看趙凜走了過來,眼神裏都是不屑:“又來了一個攀附的,遲早也會被打出來。”


    管家剛想回府關門,又聽見身後有人喊,轉身想發怒,就被趙凜高大的壓迫感給鎮住了。狐疑的打量他:“你哪位啊?”


    趙凜掏出權玉真給的拜貼,管家接過翻開看了兩眼,態度立馬變了。老臉笑的像朵菊花:“哎呀,趙公子您總算來了。大人還在都察院辦案,吩咐老奴您若是來了,先帶去宅子裏休息。”


    趙凜拱手:“那麻煩老伯了。 ”


    管家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老奴親自帶您去。”說著命家仆看好大門,親自給趙凜領路。


    幾個書生都驚訝:“這是哪家的趙公子?勞煩大理寺卿府上的管家如此優待?”


    幾人麵麵相覷。


    管家一路把趙凜帶到了北城一座宅邸,殷切道:“趙公子,京都人多,倉皇之下也隻能找這麽一處宅子了。”


    “有住處已經很不錯了。”他又從馬車裏拿出那壺酒遞了過去:“這是故人讓趙某轉交給邢大人的,勞煩管家轉交一下了。”


    會試在即,他自然不好親自去拜訪。


    管家點頭,提著酒壺徑自去了。


    宅子確實不大,隻有三間屋子,一個灶房,院子也隻有長溪縣的一半大。但天子腳下,寸土寸金,春闈的檔口,能找到這麽一處幹淨的宅院已經不錯了。


    屋子顯然已經派人打掃收拾過的,被子、家具一應俱全。


    一家人坐下來後,開始把行李歸置。幾人都默契的讓趙寶丫坐在一邊休息。趙寶要很想幫忙一起收拾,但奈何她身子骨不爭氣。馬車顛了一路,渾身就像散了架,抬抬手指都費力。


    趙小姑先鋪好床,讓她乖乖躺在床上。拿了湯婆子和手爐給她暖。邊收拾房間邊道:“待會兒收拾完你和星河乖乖待在家裏,不要去玩冰,化雪天冷。我同你爹去買些菜和米糧來。”


    趙寶丫擁著被子懶懶的靠在床頭,一張好看的笑臉病白:“好。”


    兄妹兩個出去一趟,不僅買了菜和米糧,還請了個大夫回來。大夫給寶丫把了脈後,蹙眉道:“這孩子天生體弱,本不該舟車勞頓,開幾副藥養養吧。”


    趙寶丫不想吃苦藥,但為了讓她爹安心,又不得不吃。


    幸好有足夠多的蜜餞。


    整整五日,四人都窩在小院裏修養生息。


    直到城裏的雪完全化了,天氣轉晴氣溫回升,趙凜才帶幾人往饞了許久的鴻運樓去。


    臨近年關,又趕上春闈,京都人多,馬車是不能乘了。幾人從北城一路逛到東城。


    京都繁華,玉樓瓊閣聳立,商鋪小肆星羅密布,來往之人多是錦衣華服,操著一口地道的官話。


    當真是富貴迷人眼!


    趙星河遠遠的瞧見鴻運樓的招牌,四人進去店裏,人多的居然要叫號排隊。


    好在店家周到,單獨劈了一小塊兒地方給等候的客人休息。還備下了暖茶瓜子供客人消遣。


    趙小姑學到了:“這主意好,往後我們何記忙不過來也可以這樣幹。”


    等的時間長,趙寶丫有些餓,又吃不慣瓜子,伸手從隨身的布袋裏掏了掏。掏出一包路上剛買的糖炒栗子出來吃。剛剝一個放進嘴裏,麵前就站了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約莫兩三歲,肌膚瓷白,一雙溜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手裏的糖炒栗子流口水。


    趙小姑呀了一聲,問:“哪來的小團子?”


    趙凜和趙星河同時看了過去,那小姑娘也不怕生,朝著趙寶丫伸手,奶聲問:“姐姐,能給我吃嗎?”


    趙寶丫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姐,還挺新奇的,立馬掏了兩個栗子遞到她手裏。小姑娘高興壞了,外殼都不去就往嘴巴裏塞,兩邊的腮幫子吃的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趙小姑嗬笑道:“這娃兒和寶丫小時候還挺像的。”


    她一說,趙星河目光就在趙寶丫和那小姑娘臉上來回打量,然後撇嘴:“一點也不像。”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哪裏記得寶丫小時候長什麽樣。”趙小姑看向趙凜:“大哥,你說像不像?”


    趙凜:“不像。”


    趙星河樂了:“你看吧,我說不像。”


    趙寶丫從布兜裏掏出水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麵前的小姑娘:眼睛很像啊,一樣圓滾滾的貓眼。


    她正研究著,夥計跑過來說輪到他們了。四人立刻起身跟著夥計走,等坐到一樓大堂東邊的桌子時。那小姑娘也跟了過來,擠到趙寶丫身邊坐下,大眼眨巴眨巴盯著她看。


    趙小姑驚詫:“哎,這娃兒爹娘呢,怎麽跟著我們跑了?”


    趙寶丫環顧一圈,並沒有看到有人找孩子,側頭問:“妹妹,你爹娘呢?”


    那孩子搖頭,衝著趙寶丫傻樂,奶呼呼的喊:“姐姐。”


    趙寶丫撓頭,看向她爹:“這要能辦啊?”


    趙凜:“讓她先待著吧,說不定家裏人待會就找過來了。”這小姑娘穿著富貴,頭上簪著紅寶石、脖子上掛著金玉長命鎖、衣服料子是上好的蜀錦,肩背處墜著一排小東珠。


    這樣的孩子應該是自己走丟的,在家裏人找來之前跟著他們反而安全。


    “要是沒人找,吃完飯就送官府。”


    點的菜陸陸續續的上桌,趙小姑對這裏的菜色讚不絕口。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但凡趙寶丫夾什麽菜她就喊姐姐。趙寶丫拿了隻小碗給她,每樣菜都給她夾一點,又拿了根勺子給她。


    小姑娘不要勺子,一雙筷子使得到處亂飛,趙寶丫捧著肚子笑得可開興了。


    趙星河嘀咕道:“這小孩怎麽有點傻呀?”


    小姑娘瞪著趙星河,噘嘴:“你傻!”


    趙寶丫樂不可支:“這妹妹真有意思。”


    小姑娘跟著她傻樂。


    趙小姑也笑了起來:“確實有意思,哎,我怎麽越瞧越像寶丫?”


    幾人吃到一半,一樓突然騷動起來,有官差帶著一個婦人在大堂到處看。看到趙寶丫這邊時,那婦人急忙衝了過來,一把摟住小姑娘,聲音都是害怕:“姑娘,您可嚇死乳娘了,快同乳娘回去,夫人急壞了。”


    小姑娘開開興興喊了句乳娘,趙家幾人齊齊鬆了口氣,看來不用送官府了。


    乳娘要把小姑娘抱走,小姑娘卻一把拉住趙寶丫怎麽也不肯走,奶聲喊:“姐姐,吃。”


    乳娘這才把目光落在趙寶丫,趙凜等人身上,待看到小姑娘麵前的碗筷時,驚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哎呀,姑娘,你怎麽能吃這些東西?你身子骨弱,用不得這些的。”


    她朝趙凜等人俯身道謝:“多謝幾位了,我先帶我家姑娘回去,夫人正找呢。”


    趙凜點頭,那乳娘就抱著不斷掙紮的小姑娘匆匆走了。


    等趙家幾人吃完,結賬要走時,酒樓的夥計道:“方才那位丟了孩子的貴人已經結賬了,還送了三百兩銀子過來,客官收下吧。”


    鴻運樓是京都最好的酒樓,他們這頓少說也吃了一百兩,再送三百兩就是四百多兩了。正心疼花費的趙小姑頓時心晴舒暢:“方才還覺得麻煩,原來是個送財童子呢。”


    對方直接把銀子留下也沒報家門,自然就是沒打算讓他們推拒。


    趙凜拿了銀子,又帶著三人在京都街道逛,原想著去南城找秦正卿。經過一片花柳巷時,看見陸坤坐在欄杆外喝花酒。


    陸坤顯然也看到了他們,手裏的酒壺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引來過路的人罵罵咧咧。


    趙寶丫抬頭,看到他,驚訝問:“阿爹,那是什麽地方,他怎麽在這喝酒啊?”


    她話音剛落,就有好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揮著手帕朝他們招手:“客官,來坐坐啊!”


    趙小姑麵色漲紅,氣惱喊:“這群人,沒看到有小孩嗎。寶丫、星河,快走快走,這不是什麽好地方。”


    趙寶丫點頭,深以為然:陸坤那個壞人去的地方能是什麽好地方!


    之後趙凜要溫書,趙小姑三人也就乖乖待在家裏沒出去。


    期間,秦正卿找上門來了一次,趙凜欣然作陪。兩人圍著火爐下棋,秦正卿問:“明日在城南的聚賢齋有一場詩會,趙兄可要去?”


    趙凜落下一子:“不去。”


    秦正卿也跟著落下一子:“往年這種詩會可是揚名的好時候,朝中大人們都看著呢。聽說徐閣老的嫡子徐明昌也會去,你也跟我去湊湊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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