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肴叮叮當當砸得到處都是。


    等師爺再回過神來時,婢女已經死了,而他手裏拿著的是那把匕首。匕首上海沾了鮮紅的血,順著他手掌往下蜿蜒。


    他瞳孔放大,兩眼一番,嚇暈了過去。


    湯和誌看著已經死透的婢女暗罵一聲廢物,又朝那群舞女使了使眼色。先前還在跳舞的十幾個舞女突然齊齊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朝他和趙凜衝來。


    他故作驚慌:“趙老弟你快跑!”


    要是你腿能行,就跑兩步啊!


    趙凜還真沒讓他失望,在十個舞女齊齊刺來第一瞬間,奪了其中一個女子的手中劍衝了出去。


    同一時間,何春生把趙寶丫拉到了角落,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趙寶丫麵前一片昏暗,雙手攀住他的手。其實她不害怕的,她三歲時在船上就經曆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她隻聽得呼呼劍風聲,以及撲通撲通重物倒地的聲音。


    眨眼間趙凜就站在了一堆血泊中間,周身肅殺,竟是比肖鶴白氣場更甚。


    “你你你——”湯和誌舌頭打結,有些被嚇住了,張口就要把外頭護衛喊進來。


    趙凜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掐住他脖頸往地上灌倒,陰惻惻的笑道:“別喊了,護衛不是被你調遠了?”


    湯和誌驚恐,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六主事家是你搶的?”


    趙凜嘖了聲:“湯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官,不是匪,搶劫的事不幹!”


    湯和誌努力呸了聲:“你不能殺我,今日宴請,我若是死了,肖總管不會放過你。今日本就是他讓我來試試你的腿的,他早就懷疑你了。你放了我,我同他說你腿廢了!”


    “隻要我說他就會信,否則等他對付完十三寨那些小嘍囉就會回過頭來收拾你!”


    趙凜挑眉:“恐怕要擔心的是湯主事你,你若告知他本官腿沒斷。本官就同肖總管說,你與本官在長溪就是好友,你先前為難本官也隻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故意告知他十三寨的密道,把大軍引出城,好方便本官搶十二商會,掏他老底。”


    “你覺得,你的下場會比本官好嗎?”


    湯和誌瞳孔遽縮:“肖總管不會相信你的。”


    趙凜嗬笑:“你應該比本官更清楚肖總管的性子,他是寧可殺錯不會放過的人,一切會威脅到靜王府的人他都會以絕後患。看他對待韋主事的態度你就該知道!”


    他看向還暈著的師爺:“而且,林師爺是太妃的人,他一直覺得我們關係很好呢。待會若是他醒來,你替我擋了一刀,你說,他會不會去告訴太妃?”


    這林師爺也真是忠心,都騙他中毒了,還在暗中傳遞消息。


    湯和誌眉頭蹙得死緊:趙凜說得沒錯,要是肖總管懷疑他背叛,他的下場會淒慘無比!


    媽的,他真是腦抽了才會請趙凜吃酒,又假裝兄友弟恭的!


    這下好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湯和誌咬牙:“那你現在是想怎麽樣?”


    趙凜:“不想怎麽樣。”他話畢,劍尖就刺進了湯和誌的腹部。


    湯和誌痛得冒冷汗,脖子卻被死死掐住發不出聲音。


    哐當!


    軟劍落地,趙凜掐著他脖子道:“待會別亂說話,否則本官就告訴所有人,你這劍是為本官擋的,並把方才的話原封不動的告知肖總管。”


    “知道了嗎?”


    湯和誌麵色漲紅、腰部劇痛,艱難的點頭:此時此刻,他才察覺趙凜的恐怖!


    這人哪裏柔弱,簡直就是隻會咬人的藏獒!


    趙凜鬆手,擦幹淨手裏的血跡,重新坐到了輪椅上,湯和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何春生鬆開趙寶丫,走過去,拎起一壺茶水往暈倒的師爺臉上澆。師爺驚醒,一扭頭看見滿地的屍體,嚇得尖叫,再看到躺在地上的湯和誌爬起來就去拉門,跑到院子裏大喊:“來人啊,殺人了,來人啊!”


    很快一群護衛衝了進來,看到裏麵的情形都嚇了一大跳。趕忙過去扶起麵色慘白的湯和誌:“湯主事,這是怎麽回事?”


    今晚他們隻是接到命令走遠點,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靠近。並不知道湯和誌的具體計劃。


    湯和誌連連咳嗽,喉痛一時痛得說不出話。


    趙凜連忙讓何春生去給他止血,沉聲道:“這群舞女是刺客,想要刺殺本官和湯主事。湯主事一人曆戰十幾人,不幸也受了傷。哎,什麽也別問了,先把湯主事抬下去休息吧。”


    他演得煞有其事,湯和誌看得眼角抽搐,腹部更疼了。他想罵娘,想揭穿這人虛偽的嘴臉。


    想說他腿完好,十二商會那六家就是他搶的!


    “趙凜……”


    趙凜開口截住他的話:“都怪本官,要不是本官腿不中用,跑不了。湯主事也不至於替本官……”


    “趙大人!”湯和誌不顧腹部的疼痛,向他爬了兩步,“什麽也別說了,都是我疏於防範……趙大人,我這就派人送你們回去!”今後一定半分都不沾這掃把星!


    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第114章 114


    趙凜一臉不讚同:“湯大哥說的哪裏話, 你才受傷,我怎麽能走。我還是留下來照看你吧,以防萬一。”


    師爺看看他又看看湯和誌, 眼眸來回閃動。


    湯和誌都快痛哭了:他娘的誰是你大哥!


    他急於撇清關係:“不用,趙大人莫要喊我大哥, 我當不起。您還是快回去吧, 我有夫人有妾室, 不勞您大駕照看。”


    趙凜:“你不必見外的……”


    見外你大爺!


    麵對師爺的猜忌,湯和誌受不了了, 偷偷朝趙凜比了五個手指。趙凜盯著他, 摁在輪椅上的手指比了一。


    湯和誌一咬呀, 撇開眼:“快快走吧, 今夜我府上不安全。送趙姑娘的東西都帶走,你們還想要什麽也帶走。”


    趙凜歎了口氣:“那好吧, 我們就不叨擾了。”


    湯和誌讓府上的總管把幾人送上車,壓根沒派人護送他們。


    笑話, 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劍,又賠了一萬兩出去, 不派人追殺他們已經很好了。還要護送, 他又不是忍者神龜!


    就在他處理好腹部的傷口準備睡下時,府裏麵又吵了起來, 管家驚慌失措的跑來拍門:“老爺,不好了,染織坊被賊人洗劫了!”


    剛躺下去的湯和誌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來:趙凜他真賊啊,下手比十三寨的響馬還貪。拿了他一萬兩還不夠, 還要搶他的染織坊!


    伺候的小妾嚇得花容失色,大喊著請大夫。管家也慌了, 又急急跑出去請大夫。這一折騰,湯和誌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等他醒來,聽說染織坊一年的庫存全被人搬空了,所有的賬目和染織的秘方都不翼而飛後,徹底忍不了了。


    拖著還虛弱的身體往靜王府去求見太妃,他要先發製人,要把趙凜供出來,把趙凜威脅他的話全抖出來。


    他在心裏打了許久的腹稿,想著怎麽咬死趙凜。


    然而,等太妃出來時,他就傻眼了。太妃身邊跟著的不是趙府的何春生和趙寶丫還有誰?


    他還未開口,趙寶丫先跑了過去,玉白的小臉滿臉關切:“湯伯伯,你的傷口沒事吧?聽說那夥賊人後來又搶了你家,我阿爹還擔心了好久呢。”


    湯和誌方才那股勇氣一泄千裏:趙家這兩個黑心肝的是算準了他要來,在這等著給他上眼藥呢!


    他白著臉撲通就跪下:“太妃恕罪,小的沒守好染織坊,小的罪該萬死!”


    龐太妃沒搭理他,施施然在軟榻上坐下,朝趙寶丫兩人道:“你們先下去吧,待會本宮再找你們說話。”


    何春生和趙寶丫互看一眼,朝著她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龐太妃才慢條斯理的開口:“湯主事,聽聞你先前宴請趙縣令全家吃酒?”


    湯主事抖如篩糠:“回稟太妃,是肖總管讓小的去試試趙縣令的腿是真斷還是假斷。小的和趙縣令毫無瓜葛!”


    龐太妃抬眸輕笑:“本宮聽說的可不是毫無瓜葛……”


    湯主事腹部傷口又開始疼,背後冷汗測測。


    龐太妃突然話語一轉,又道:“不管你是同趙縣令毫無瓜葛,還是有其他的瓜葛。在何小大夫治好本宮的頭疾前,你都別去趙縣令麵前轉悠……”


    “懂?”


    龐太妃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世上,除了她兒子和肖統領能讓她掛念一二,其餘人都是個屁!


    她不在意,也不關心,等她頭疾好了,隨趙凜去死!


    湯主事連連點頭。


    龐太妃:“懂了就滾吧!”


    湯主事趕緊提上袍子就滾,傷口因為大幅度動作滲血了也不敢停。等礙事的人徹底沒影了,龐太妃才往自己的院子去。快到院門口時,遠遠便瞧見趙寶丫蹲在假山邊抱著她的豆豆,何春生在給豆豆紮針。


    豆豆一雙藍汪汪的眼睛咕嚕嚕的滾,特別乖特別聽話。


    她走了過去,停在趙寶丫身後,溫聲問:“在做什麽呢?”


    趙寶丫立刻抱著豆豆站了起來,笑顏明媚:“太妃娘娘,阿彩姐姐說豆豆不舒服,春生哥哥說是積食了。方才紮了兩針,待會兒再喂一些水,它很快就能好了。”


    一旁的阿彩也笑著附和:“是啊,何小大夫醫術可高明了,一瞧就知道豆豆肚子不舒服。”


    龐太妃的笑漸漸淡了,趙寶丫把貓貓遞還給她。她沒接,看向身邊的綠湖。綠湖會意,立刻接過喵喵叫的豆豆。


    何春生和趙寶丫告辭,龐太妃讓管家送送。等二人走了後,她看向綠湖手裏的豆豆,眼中嫌惡藏也藏不住:“聽見了趙家姑娘說什麽了嗎?給它喂些水,加點□□進去。”


    綠湖驚愕抬頭,舌頭打結:“太太妃……”太妃平日不是最喜愛這隻貓嗎?怎麽就要弄死?


    其餘伺候的下人也是不可置信,但誰也不敢說話,都垂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龐太妃擰眉看著綠湖:“怎麽,聽不懂本宮說的話嗎?”


    綠湖趕緊低頭,磕磕巴巴道:“聽,聽懂了。”


    龐太妃冷哼:“賤民就是賤民,不懂尊卑貴賤!”若不是她頭疾還沒痊愈,僅憑剛給她看過診就敢給一個畜牲紮針這一點,也足夠他砍頭!


    她說完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


    綠湖抱著貓站在原地,眼角微紅,手都在發抖。同行的姐妹走過來拉她:“綠湖,別犯倔……”


    綠湖不說話,抱著豆豆轉身往西苑最僻靜的地方去……一刻鍾後,她看著豆豆不斷抽搐的身體,她默默抹著眼淚道:“要怪就怪趙家的姑娘吧,你莫要來找我……”


    馬車裏的趙寶丫連打了幾個噴嚏,何春生立刻問:“怎麽了?是不是穿少了?沒感覺不舒服吧?”


    趙寶丫搖頭:“無事。”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心會害了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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