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紙人便分別跳上他的掌心。


    “七七……叫這一聲,倒是習慣了。”


    *


    第二天清早,這一天也是他們離開平遠縣的日子。


    陳二陳三好奇昨天晚上七少爺為二爺製作的陰陽雷擊木的樹心物件到底有沒有成功,他們早起服侍二爺起床時也沒有瞧見什麽。


    “想知道?”簡初柒見他們來問笑道。


    陳三:“七少爺,您就別賣關子了,成功了嗎?”


    “有我出手,自然是成功了。”


    陳二喜道:“七少爺厲害,不過那東西被製作成什麽樣子?”


    陳三:“法印?令牌?棗符?”


    他說一個,簡初柒就搖一下頭:“都不是。”


    “那是什麽?”這回兩人疑惑了。


    這會兒正把東西全部裝入馬車。


    簡初柒靠近桓慕珩身邊悄悄喊道:“小七,小八。”


    陳二不禁與陳三對視一眼,小七小八,誰啊?


    就見二爺胸口的衣襟處稍微動了動,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冒出來。


    不一


    會兒,兩個圓潤的小腦袋鑽出,眼睛是圓圓的鏤空形狀,一齊看向簡初柒。


    陳二&陳三:“!”


    ……


    民國時期的火車遠不如現代完善,比如過程中是沒有人報站的,乘客要自己數著到站,乘坐時也隻需要出示票據就可以上火車,沒有檢查身份這一說,也沒有安檢行李的服務。


    火車上倒是有不少的工作人員,比如幫忙提行李的、車僮、雜役、清潔工等。


    火車分為一等、二等和三等車廂。


    一等最為高級,三等雜亂不堪,人員混雜。


    茅陽本來買的就是三等車廂,但由於和簡初柒、桓慕珩等人順路。


    簡初柒還想和茅陽多談談茅山術法,陳二便將其車票升級為了一等車廂的。


    這剛上了火車,卻是遇見熟人。


    “桓爺,倒不知你何時離開了上海,這是要回去?”


    “金爺。”桓慕珩對著偶然遇見的來人點點頭,道:“金爺也是?”


    金顯貴哈哈笑道:“是啊,我也要回上海,我這滿地方跑的人,今年在外麵也跑夠了,該回去歇歇了。”


    “看來我和桓爺有緣,都是一等車廂,房間很近,回去上海後有空請桓爺喝茶。”


    “好,都知曉金爺的茶是頂尖。”桓慕珩道。


    “那桓爺可一定要來賞臉。”金顯貴寒暄幾句,好奇詢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他看向簡初柒,難得見桓慕珩身邊跟著除了陳家四兄弟以外的其他人。


    第25章


    金顯貴這個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處處顯貴,身材高大,模樣富態,脖頸上戴著一條觀音玉件的項鏈,觀音兩旁也是一顆顆圓潤的玉珠子,透著清澈好看的綠意。


    他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身長衫,金黃顏色,其上繡著暗紋,好似還暗藏金絲,真是一點也不低調,格外顯眼。


    再看他的手上,左手大拇指套著綠扳指,無名指和小拇指上都戴著金戒指,右手手腕則戴著一個金手鐲,足有半指節寬度,掌心裏還轉著兩個玉球。


    這一通打扮看下來,確實不愧於他的名字,真“顯貴”。


    如果隻瞧外表便以為他是待宰的肥羊那就錯了。


    金顯貴雖然是笑眯眯的樣子,可他眼底時不時泄露出幾分精光,眼厲似刀,額頭寬闊飽滿,眉型帶鋒,是個性格其實非常不好惹的人。


    再看他手掌骨節寬大,尤其食指和中指的骨節突出,帶著厚繭,說明他善用一些武器,比如木倉、刀之類,沒準還沾過血,手裏有過人命。


    他本人便猶如偽裝成放下屠刀的菩薩、大善人、普通人,但其實本質未變,氣息凶悍渾濁,屠刀能說撿起就撿起。


    更何況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排穿黑衣的護衛,個個身材高大威猛,側兜鼓鼓,一看就裝著武器,也格外不好惹。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跟在金顯貴身邊,一個上了年紀,一個模樣年輕。


    兩人打扮也天差地別,上了年紀的一身灰衣長袍,樸素簡單,模樣年輕的一身新潮西裝,打領帶、佩戴手表,臉上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


    他們站在金顯貴身後都沒有出聲,倒是在金顯貴問起簡初柒時也跟著好奇瞧了兩眼。


    桓慕珩道:“認的一個弟弟,簡初柒。”


    “七七,這位是金顯貴金爺,專門買賣古董的,與簡家的生意倒是一樣。”


    “金爺。”簡初柒笑著問好。


    金顯貴聞言驚了一瞬,桓爺竟還認個弟弟,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這位“簡初柒”到底有什麽本領,居然能夠讓桓家的主子認下“弟弟”這個身份?!


    乖乖嘍,這要是回去上海一宣揚,絕對是一件“大事”。


    不說全上海震動,但估計聽得人也該不敢置信了。


    “簡家……也是上海的?”金顯貴沒聽過簡家,若有所思道:“哈哈,初柒弟弟,你既然是桓爺認下的弟弟,那也是我弟弟了。”


    “我金爺最喜歡結交朋友、兄弟,你們簡家同我一樣是買賣古董的生意,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他也算是給桓慕珩賣個好。


    金顯貴可是這一行的龍頭老大,不僅在上海有生意,就是北平也有店鋪,開得紅紅火火,背後勢力更加不可言說,誰遇到他不稱呼一聲金爺。


    簡家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一個照麵,竟被簡初柒隨意得去了。


    尤其簡初柒才隻喊了“金爺”兩個字,旁的什麽都沒說。


    若被簡家知曉這事兒,估計得是悶一口老血的程度。


    但簡初柒知曉這都是因為桓慕珩的緣故,看在二爺的麵子上,金爺才這樣講。


    他要是真不知輕重的提出,大概在這位金爺的印象裏就得跌到地上,不怎麽看得起。


    不過,他才不會幫簡家。


    哼,不僅不幫,還會下絆子。


    要是看到簡家倒黴,他反而會非常高興。


    就在簡初柒想開口時,桓慕珩替他講道:“七七算是我桓家的,簡家,嗬,就算了,不提也罷。”


    金顯貴聞言一愣:“桓爺這個意思……哈哈我明白了。”


    “這位初柒弟弟看來深得桓爺的心啊。”


    “七七確實很好。”桓慕珩勾起嘴角笑道。


    兩人寒暄到此,之後便分別進了房間。


    周玉蘭被安排在了別處,由兩名丫鬟跟隨伺候。


    “這位金爺在上海很有名嗎?”簡初柒坐下後問道。


    陳三:“我們爺排第一,他排第二或第三這個樣子吧。”


    “喔。”簡初柒的嘴圓了圓:“那他好厲害呀,當然,二哥最厲害。”


    陳二拿出茶具沏茶,道:“這位金爺可是白手起家,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在整個大上海占據一席之地被人尊重懼怕,確實不簡單。”


    “明麵上旁人都不敢談論,這位金爺最初可是盜/墓積累的財富,手裏攥著的錢可都是沾了血的,不幹淨,就是一路爬上來,沒幾具屍體墊著也不可能。”


    發家倒也與簡家相似,簡初柒想,不過簡家還真比不過這位金爺。


    “他身上戴著這麽些東西,又是玉啊金啊的,不怕招人眼球嗎?”


    桓慕珩:“在上海,這是金顯貴最出名的愛好之一,其二便是出手大方,瞧見他手裏盤著的玉球沒有,品質上等,在他家裏估計有幾百個。”


    “倘若在外麵有人討了他的歡心,使他開懷,隨手便會是一顆玉球送出,或者別的東西送予旁人。”


    “金顯貴所用之物都要用最好的,他本人曾說,要在活著的時候享受一切。”


    畢竟人死後一無所有的走,一了百了,就算埋進棺材裏,也是放著落灰。


    “二哥似乎很欣賞他。”簡初柒道。


    桓慕珩語氣淡淡:“談不上欣賞,拋開別的不談,他確實是一個灑脫、並不虛偽的人,在生意上交個朋友倒是不錯。”


    “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若與他站在同一陣線倒還好,若是利益相衝……”


    “會怎麽樣?”


    桓慕珩笑了笑,舉杯喝口熱茶。


    陳二:“手段堪稱陰毒,這位金爺第三出名的一點便是人狠,對自己狠,對待旁人更狠,又狠又毒辣,他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七少爺,在上海,警局可是被他上上下下都打點了一番。”


    簡初柒哇了一聲:“官/商/勾結。”


    陳三遞給簡初柒一杯熱茶,笑道:“這事兒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七少爺,喝茶。”


    房間裏沒有別人,兩個小紙人從桓慕珩的衣襟處探出小腦袋,左右瞧了瞧,待得到桓慕珩允許後,它們先後爬出衣領,然後跳到了桌麵上。


    半個手掌大小的小紙人隻比茶杯高出一點點,小七顯得更活潑一些,跳下來後就四處亂跑亂看,隨即好奇地湊近茶杯瞅了瞅,伸出小手在茶杯上麵冒出的熱氣之間揮了揮,似乎覺得有趣。


    小八明顯更沉穩,一直跟在小七後麵走著。


    陳二和陳三看著有趣。


    陰陽雷擊木的樹心最後竟變成了這個模樣,真的是好神奇。


    陳三道:“七少爺,它們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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