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後退幾步擋在雲晚汀前頭,神色冷峻地望向對麵幾人。


    小狗也眯起眼,惡狠狠地齜牙。


    雲晚汀倒是很平靜道:“請問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要緊事,”男生笑道,“我是九班的萬子琨,高考完了嘛這不是,哥兒幾個想請校花吃個飯,肯不肯賞臉?”


    雲晚汀搖頭拒絕道:“我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飯。”


    “別呀,誰都不是一見麵就熟,相處不就熟了嗎。”


    萬子琨說著越走越近,越靠近,神色間的驚豔便愈盛。


    他情難自已地想去拉雲晚汀的書包帶,拉之前還將掌心在自己外套上擦了擦,才伸手道:“雲晚汀同學……啊——!!!”


    尚未觸及,他便被霍召南一記窩心腳踹出去兩米。


    萬子琨忍痛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一揮手咆哮道:“給我打!”


    對麵五個高個子男生打霍召南一個,硬是半點上風都沒占到。


    趁著其餘四個圍住霍召南,萬子琨倏然朝雲晚汀而去,仍然不敢拉人家衣服,隻瞄準書包帶。


    小狗馬上“嗷嗷嗷”地凶叫,想去撲咬他。


    可離書包帶咫尺之遙時,萬子琨外套後心驟然被一隻惡獸利爪一般的大掌擒住,隨即他便轟然倒地。


    甚至來不及反應,萬子琨便被霍召南屈肘摁住,眼角餘光瞥見對方袖筒中有雪亮鋒刃一閃而過。


    萬子琨怛然失色,嗓音都變調:“殺人了……殺人了!!!”


    雲晚汀心頭猛地一跳,急忙道:“霍召南!”


    盲杖點地,他朝著萬子琨的聲音之處走,迅速道:“你還有理智嗎,現在聽得見我說話嗎?”


    霍召南隻是死死壓製住萬子琨,利刃離男生頸側唯有一寸遠。


    萬子琨毛骨悚然,立刻代替他回答道:“沒有!”


    雲晚汀走到二人近處,漫無目的地伸手出去,直至按住霍召南脊梁。


    霍召南脊背肌肉瞬間繃緊,雲晚汀也不曉得如何喚回他的理智,隻能繼續摸索著去找他手中的利器。


    他循著霍召南肩頭、手臂、手腕,尚未觸及對方手背,霍召南便似扔燙手山芋一般,迅速撂開了那柄短刀。


    聽見利器落地聲,雲晚汀才稍稍放鬆心弦,朝上拽他校服袖子道:“起來吧,他們都嚇傻了。”


    他力氣小,可霍召南卻仿若機器人一般,順從輕易地被他拉起來。


    萬子琨乍然得了自由,連站起來都顧不得,連滾帶爬地退開八丈遠,才一溜煙躥沒了影,餘下四個男生也都惶惶跟上。


    雲晚汀也鬆開霍召南。


    聽見小狗還在狂吠,蹲下摸摸它後背道:“好啦,不要吵哦。”


    霍召南僵立在原地,嗓音微啞道:“是不是嚇著你了?”


    雲晚汀否認道:“沒有。”


    他畢竟看不見具體場麵,隻能聽見萬子琨驚恐大叫,倒不至於被嚇到,隻是擔心真的鬧出人命。


    雲晚汀躑躅道:“霍召南,你怎麽突然那麽激動?”


    之前還能說是方敬岩心生歹意才招致殺身之禍,可萬子琨顯然遠遠沒到那種程度。


    霍召南喉結攢動,漸漸閉上眼。


    他好似沉在一場鏡花水月似的美夢中,開始自言自語。


    “高一上學期期末考試之後,電視台邀請你去拍照,我也在。”


    “你拍完之後往外走,被地上的線絆了一下,我扶了你一把,你對我說:‘謝謝。’”


    “在一中的時候,我經常翻丨牆出去,再翻進附中來找你,有時候是在教室窗外,有時候是在操場圍牆外。”


    “附中附近的流浪狗我都給它們洗過澡了,你容易生病,我怕你沾上細菌。”


    雲晚汀張了張唇,小聲道:“……其實顧叔叔也洗過了,你洗的時候不覺得它們已經很幹淨了嗎?”


    又道:“而且它們雖然不咬我,卻會咬顧叔叔,你有沒有被咬,如果有的話要打狂犬疫苗。”


    霍召南:“……”


    雲晚汀字斟句酌道:“所以你早就認識我。”


    霍召南凝望著他,眼底情緒強烈到泛出赤色,他道:“我是個瘋子,汀汀,哪怕治好了也隻是一時的。你隻要遇到一點危險,我就會失去理智,想把欺負你的人全殺光。”


    “我生怕你知道,可你還是親眼看到了。”


    雲晚汀此前從未直麵過如此偏執的情感,好似大浪滔天,壓得他心頭沉沉直墜,腦中一團亂麻。


    他隻得道:“……以後不要隨身帶著刀了。”


    說完便起身離開,霍召南注視著他的背影,驀然道:“汀汀,別把我的感情當成負擔。”


    “我隻希望你永遠開心。”


    雲晚汀才走過操場,手腕便被人攥住。


    “怎麽去這麽久,沒出什麽事吧?”


    顧休與在校外久等不來,眼見出校門的考生由密至疏,不禁進學校來找他。


    雲晚汀沉默須臾,忽然撲進顧休與懷裏。


    男人先是身子一僵,而後趕忙用力圈住他,有些焦急道:“怎麽了,心情不好?狗不聽話?”


    雲晚汀迷茫道:“顧叔叔,喜歡一個人,居然會喜歡到發瘋嗎?”


    顧休與抱緊他,閉了閉眼道:“當然,求而不得就會,甚至哪怕得到,反而會更患得患失,難以自控。”


    他陡然察覺不對,鎖眉道:“誰發瘋讓你看見了?”


    雲晚汀當然不想供出霍召南,趕忙推著他道:“走了走了,還有事情呢。”


    顧休與隻得一麵牽著他往外走,一麵掛心道:“你臉色有點發白,有沒有哪不舒服,要不明天再去?”


    雲晚汀搖頭,道:“去吧,就是有點累,在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顧休與抬手摘下他背上的書包,一拎便蹙額道:“怎麽沉了不少?”


    他一拉拉鏈,一書包情書霎時間一覽無餘。


    老頭兒老太:(土撥鼠吼)


    明天再來個二合一長章,哼哼


    第32章 下鄉小貓貓


    顧休與:“……”


    他冷聲道:“這些人裏頭哪個發瘋了?”


    雲晚汀:“……”


    顧休與開車,雲晚汀坐在副駕上,一麵戴著耳機聽白噪音,一麵將其中一個信封打開。


    情書同樣是用盲文書寫的,他一行一行讀,才讀到“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開學典禮”,便被顧休與握住手腕。


    前方紅燈,顧休與一停車,給他戴上眼罩道:“累得走路都打飄了還看?睡覺。”


    雲晚汀:“……”


    手中情書被抽離,他隻得道:“我還沒有讀完,你不要把它弄壞啦。”


    顧休與麵無表情地將情書給他塞回書包裏,深呼吸幾下方道:“……行。”


    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宣門南郊的陵園。


    下車時天色陰沉下來,細雨濛濛,宛若膠質一般黏到人臉上。


    顧休與撐起傘,牽著雲晚汀一同上山。


    這裏是宣門的著名景點之一、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也是雲晚汀父母埋骨之處。


    除了生病導致無法出門之外,雲晚汀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在刻有二人姓名的墓碑前停住,顧休與放下自己的兩束花,將傘放入雲晚汀掌心,輕聲道:“就在這,我去旁邊等你。”


    雲晚汀點點頭。


    顧休與走遠了些,走到聽不見雲晚汀說話聲的距離時才停住。


    雲晚汀扶著墓碑緩緩蹲下,將自己抱著的兩束花放好。


    他蜷著身子,額頭靠在墓碑上,感受到濕涼的雨水。


    他從口袋裏掏出小包紙巾,一麵擦拭一麵緩緩小聲道:“爸爸媽媽,今天高考結束啦。”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去上大學。”


    “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很開心的。可是我今天聽人說,他因為喜歡,會失去理智,會想殺掉別人。”


    “我聽不太明白,可是又覺得有點難過。”


    “剛才來的路上,新柳姐問我最近要不要給她寫歌或者和她一起錄歌,我答應了。”


    “最近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如果真有前世,不知道你們前世會不會也是我的爸爸媽媽。”


    “……我還是很想你們,每天都很想。”


    他不知道父母長什麽樣子,連回憶都無從談起。


    手觸摸著墓碑上的照片,也隻摸到單薄的平麵。


    唯有名字與生平是刻上去的。


    “雲桐萱、木自恒。”


    “生於19xx年,xx市人……20xx年x月在參加……時壯烈犧牲。”


    雲晚汀緩緩閉上眼,遲鈍地擦了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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