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該走了。”靳昆把煙蒂丟在地上用腳碾滅,扭頭對她們說道。


    趙冬梅快步跟在靳昆身後,試探地問道:“昆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趙冬梅自認為和靳昆比較熟,兩三個月持續不斷的聊天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所以哪怕目睹了血腥的一幕,她還是會壯著膽子去親近他,試圖尋求他的偏愛。


    麵對她那張比自己大了六七歲的麵孔,靳昆的眼神裏並沒有什麽喜歡,“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那能先把手機給我?”見靳昆接話,趙冬梅趕忙湊得更近了,“我想給我孩子發個消息。”


    “不行。”


    聞著她身上的香水味,靳昆毫不掩飾對她的嫌棄,一下就把手抽了出來。


    趙冬梅還在強忍著恐懼,努力討好他,“求求你了,昆……”


    啪!


    不等她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靳昆一把揪住她的領子,咬牙切齒道:“給老子把嘴閉上!你個老女人,真當老子看得上你啊?!你他媽再廢話,老子就把你賣去當死牛!”


    望著靳昆那凶神惡煞的表情,一瞬間,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趙冬梅嚇得嘴唇都在發抖,可她卻不敢哭出聲,隻敢順從地點著頭。


    “好,好……”


    她不能死,為了家裏的孩子和母親,她必須要活下去。


    被賣掉了一大半的人,隻坐了十餘人的大巴車顯得有些空蕩。


    大家盡量都坐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勉強能減少一些恐懼。


    忽然,明夏的腿上一沉。


    低頭一看,是靳昆丟來的一遝鈔票。


    明夏抬頭看向他,眼神有些驚訝。


    “拿著吧,算紮庫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紮庫從後視鏡裏瞧了一眼靳昆,隻覺得身體更疼了……


    撥著那一遝邊緣泛黃的鈔票,明夏淡淡道:“這錢,我花得出去嗎。”


    都被當成牲口買賣了,要錢有什麽用?


    砧板上的魚哪怕含著珍珠,也並不屬於自己。


    伸手感受著車外的風,靳昆風輕雲淡地回道:“在這裏,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要錢。”


    用錢堆砌起來的金三角,這裏的一切都有它的價格。


    大巴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了近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了廠區的屋頂。


    明夏悠長地呼吸著山裏的空氣,在腦海裏對係統說道:【還在嗎?確認綁定吧。】


    係統問道:【臨時綁定還有二十多個小時呢,現在是完全相信我們了嗎?】


    【相不相信都一樣,】明夏苦笑道,【反正已經回不去了,你們再想害我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遭。】


    明夏心裏清楚,進了狼窟虎穴就不可能囫圇個地出去,能被詐騙係統騙到這兒來,就算她倒黴。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算了,擺爛吧。


    愛咋咋地,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早死早超生。


    明夏緩緩閉上眼睛,心裏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可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卻無比堅定地對她說道:【要堅持下去,絕對不能自我放棄!】


    【別怕,我們會盡全力幫你回家!】


    第4章 逃離金三角(4)


    嘀嘀!嘀嘀!


    聽到靠近的車笛聲,廠區的三道鐵門依次打開。


    最外麵的鐵皮門覆著一層黴黃色鐵鏽,要兩三個壯漢同時使力才能打開。


    中間的那扇門是像監獄那樣的鐵絲網,高處掛著一圈帶刺的鐵絲。估計曾經有人想爬門逃跑,依稀能看到幾段被扯碎的破布條。


    最裏麵的門才有了點廠區的樣子,隻是跟外麵兩扇門比起來,電動的推拉式設計顯得有些多餘。


    這片廠區是由曾經的糖廠改建的。


    爬滿了綠植的牆壁、泛黃的金屬鋼架,一切都顯得很有年代感,門口的那塊板子上甚至還貼著千禧年的舊報紙。


    廠區邊緣的兩三根煙囪荒廢了好久,隻有廠房還在繼續使用,山裏的噪音很少,依稀還能聽到從廠房裏傳出的動靜。


    車子停穩後,從門衛室裏走出了幾個扛著槍的男人,說話的功夫就把車子圍了起來。


    “昆哥!”


    “嗯。”


    “怎麽晚了兩天?”


    “有點小事耽誤了,凱哥呢?”


    “上午剛出去,估計是去談事了。”


    “成,那你先把人都帶走吧,等凱哥回來了再安排。”


    熟悉的華國口音、相同的黃種皮膚,這些並不能讓明夏感覺到有一絲安穩,反而他們手裏明晃晃的槍支,可要比紮庫那些嘍囉危險多了!


    下車後,車上的人被分成了男女兩撥,男的那撥被帶去了那處矮廠房,女的則跟在靳昆後麵走向了廠區裏最高的那棟六層小樓。


    “昆哥,你把我們帶來是要幹什麽?”


    “我,我什麽都不會啊……昆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放了?”


    “我有x病,會傳染,我的器官不,不值錢的。”


    ……


    靳昆的心比鋼還硬,任由她們嬌滴滴的求饒,他的臉上都沒有過多的表情。


    嘴角叼著一根香煙,雙手拇指快速撥弄著屏幕上的虛擬搖杆,走了這麽一會的功夫,他就打了兩盤拳皇97。


    “濤哥!濤哥我錯了!我再也不逃了!啊啊……!”


    走到樓下時,旁邊的廠房裏倏地傳出了一聲男人的叫喊。


    廠房的卷簾門沒有完全關閉,痛苦的嚎叫便是從那幾十厘米的縫隙中鑽出來的。


    靳昆對這聲音習以為常,把燃盡的煙丟在地上碾滅,隨手把手機揣進了口袋,饒有興致地對她們說道:“想看嗎?”


    女生們下意識地紛紛後退,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快。


    能讓一個男人叫得這樣淒慘,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問歸問,看到她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的模樣,靳昆還是惡趣味地走到卷簾門前,猛地把門給拉了起來。


    嘩啦啦!


    隨著卷簾門上升,陽光照進廠房,一時間,上百張黢黑的麵孔出現在了她們的眼前。


    無一例外,他們全部是來自華國的麵孔。


    這是由生產車間改造的“員工宿舍”,大約五百多平的廠房裏擺放著一圈的上下鋪。


    行李堆在床下、衣服掛在床頭、鍋碗瓢盆就放在枕頭旁邊,卷簾門打開時,一股腐朽的惡臭味撲麵而來,而那些出賣體力的員工則像受了驚的老鼠一樣,快速地擠在了一團。


    看到那些光鮮亮麗的女人麵孔,他們已經不能像正常男人那樣產生情緒。


    呆滯、木訥、恐懼……如同一具具冰冷的行屍走肉。


    廠房的中間放著一排空置的狗籠,有的裏麵放著碎玻璃、有的裏麵掛著頸環,明夏猜測這應該是廠區裏用來懲罰、洗腦他們的刑具。


    狗籠旁邊還有兩個五米見寬、三米見深的深坑,那聲音就是從其中一個坑裏飄出來的。


    “來啊,來看看。”靳昆惡趣味地朝著她們招手道,“那麽遠能看到什麽?站得近點才能看清楚。”


    【別過去。】


    話音剛落,腦海裏的那個聲音便提醒她道:【畫麵容易引起不適,會刺激到你的心髒,我建議你站在這裏就好,不要再過去了,靳昆不會強迫你的。】


    “濤哥……我錯了,求,求你……”


    明夏自認為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管是古代世界還是星際世界,她見過的刑罰多了去了,什麽血肉模糊的犯人沒見過?


    看就看!


    要是以後真輪到自己身上,起碼還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躊躇著往前走了幾步,明夏隻往坑裏瞥了一眼,就嚇得連連後退。


    “啊!啊啊!!”


    明夏一頭撲進身後趙冬梅的懷裏,要不是趙冬梅抱她抱得緊,她一定會兩腿一軟,當場跪在地上。


    “沒事沒事,”趙冬梅快速撫摸著她的肩膀,試著安撫她道,“姐在呢,姐在這兒呢。”


    大家原本還不想看那坑裏的景象,見明夏嚇得臉色慘白,反而也想過去瞧上一眼。


    明夏趕緊伸手阻攔,努力平複著自己受驚的心跳:“別,別看……”


    好歹自己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看到那男人都被嚇得不輕,真要讓這些沒見過風雨的女人們看了,怕是會當場嘔吐,甚至還會嚇暈過去。


    【那人身上的是什麽東西?】緩了好久,明夏對係統問道。


    係統:【是水蛭還有荊棘刺。】


    回想起男人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明夏的身子跟著一陣顫栗。


    【不知有水蛭,坑裏還有水蛇和水老鼠……】


    匆匆一瞥,雖然明夏沒看全坑裏到底有些什麽,但是係統卻把裏麵看了個清楚。


    【這水牢的水幾乎可以說是廢水!汙水、排泄物、食物殘渣……致病率極高,稍微有一點暴露傷口都會染上重病!等等,好像還有玻璃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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