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環姐姐曾經屬於古印多一位高種姓的小姐,也過著十分優渥的生活,隻是後來那戶人家遭了難,才輾轉來到了這裏的博物館。


    至於明夏?


    盡管不知道原主“玲瓏”的來曆,不過想來應該也不會太複雜,畢竟身為一隻牙雕套球,最大的作用就是裝飾,大抵過去也是在某戶人家裏被賞玩吧。


    它們這些文物並沒有太高的出身,也不曾見證過什麽著名的曆史。


    在茫茫曆史長河中,它們不過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破碎了、湮滅了也不會被人注意……


    可誰說低落塵埃就不能有翱翔藍天的夢想呢?


    而它們的夢想也並不是那麽過分,無外乎是兩個字:回家。


    但即便是這樣的夢想,對於此刻的它們來說,也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銀幣:[好想回家啊,哪怕見一見家裏的天也好。]


    青銅劍:[不知道昔日的角鬥場現在還在不在了……]


    耳墜:[主人曾經最愛去尼羅河邊了,好想替她再看看尼羅河邊的景色。]


    鼻環:[是啊,恒河的水一定還像之前那麽清澈吧。]


    提到回家,大家的情緒莫名沉重了起來。


    在外麵流轉了千百年,它們也見識過不同的風景和人,隻是心裏最思念的,還是那片生養它們的國家。


    見大家的情緒低落,明夏不敢再打擊它們了。


    好戰的青銅劍叔叔要是知道曾經造就不朽傳奇的古若馬,如今成了意大利,怕是會氣得要拔出自己,重振故土吧。


    還有光輝璀璨的古希浪、古艾提,也不再是銀幣哥哥和耳墜阿姨記憶裏的模樣了。


    最崩潰的應該還會是鼻環姐姐,它的祖國曾經可是被奴役了上百年的殖民地……它那麽要強,怎麽能夠接受?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它們連自己會是什麽下場都不知道呢,又遑論回家?


    比起上一世被騙到麥北,當文物的下場明顯會更慘。


    像金屬那樣被融化了重塑都算是好的,要是被拆開、粉碎分成好幾部分售賣,那才真是“死無全屍”!


    【這次,怕是你們也幫不了我了。】明夏有些失望地對係統說道,【上一次我起碼還有手有腳呢,現在我就是個球,隻能是任人宰割了。】


    【打起精神!】


    係統用高亢的語調試圖讓她振奮起來:【隻要還活著,就絕對不能放棄自己!不管你是人是物,既然我們答應了救你,就一定要幫你回家!】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小時,袋子再次打開時,是久違的陽光。


    “賣了?融了?(外語)”


    房間裏,幾個男人把袋子裏的文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隨手拿起其中一個純金的小碗,稍微用一點力就掰出了一個豁口,用袖子仔細擦一擦表麵,閃亮的光芒是價值昂貴的光澤。


    “先分一下,”男人拿開了嘴裏的香煙,把金碗奪過來,丟回到了那座小山上,“不那麽值錢的放在網上賣,看著稍微值錢點留著,等我問問勞倫斯先生看他收不收。(外語)”


    從中間找出了那柄折成了“u”型的黃金權杖,男人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說:“這種容易被認出來、不好賣的,就統一融成金塊。(外語)”


    知道文物被偷後,博物館那邊肯定會發布懸賞。


    想要平安無事地把“贓物”換成錢,就得小心行事,按照不同的方式處理。


    扯開那隻放在飄窗上的袋子,另一個男人粗魯地將其中的青銅劍和玲瓏球拿了出來,來回擺弄一番後,嫌棄地抱怨道:“你拿的都是什麽東西?不拿金子、不拿珠寶,拿的全是些不值錢的破爛!(外語)”


    男人把青銅劍奪了過來,不服地辯解說:“你懂什麽?這要是金劍,頂多就賣個八萬磅,可要是勞倫斯按照青銅文物來收,少說得是二十萬起步!(外語)”


    為首的男人撇撇嘴,對他的話表示讚同。


    他們這群人啊,都是陰溝裏的老鼠,做得事上不得台麵,文化水平也堪憂。


    唯有這一個讀過不少書的最識貨,每次偷回來的東西都能賣上好價錢。


    男人小心翼翼地用絨布把劍包裹起來,反問道:“這可是古若馬的青銅劍,你知道古若馬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嗎?(外語)”


    那人一臉懵地搖搖頭,可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無知,於是又擺弄起了手裏的玲瓏球。


    “這個總不是個值錢的東西吧,裏麵髒死了,光是清理起來就得耗費不少功夫。(外語)”


    把青銅劍放回到飄窗上的陽光下後,男人又把玲瓏球搶了回來,“你是真的不識貨啊!這可是華國古代大祭司用的象牙球,可比咱們用的水晶球名貴多了!(外語)”


    為首的男人疑惑道:“真的假的,你真的認識?(外語)”


    “拿給勞倫斯先生看看不就知道了,”試著用絨布擦拭玲瓏球裏的髒東西,蹭了好半天才摳掉一小塊硬物,“直覺告訴我,這象牙球一定是這裏麵最值錢的!(外語)”


    他偷回來的東西不多,可每一樣都是他為勞倫斯先生精挑細選的。


    掛在二手網站上賣?融了換成金塊?都不如通過勞倫斯先生賣給全球的個人收藏家。


    畢竟識貨的人買的從來不是材質,而是每件文物後麵的曆史。


    外麵的陽光正好,灑在這幾樣文物上的時候,原本冰冷的文物很快就有了溫熱的溫度。


    不知多久沒有曬過太陽了,它們幾乎快要忘了原來陽光是這麽的溫暖。


    鼻環:[這人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他會幫我們回家嗎?]


    青銅劍:[我覺得不對,畢竟他們都不是好人!]


    耳墜:[聽天由命吧,能回去的話最好。]


    同樣是文物,跟飄窗上那些前途未卜的比起來,地上人人挑選的金銀珠寶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下場。


    [救命!我不想死!]


    [我寧願在那黑屋子裏呆著,不要,不要融了我啊!]


    [別掙紮了,都看開點吧。]


    [這怎麽看得開啊!你看看我的臉被掰成什麽樣了?]


    ……


    將要融化的文物分出來後,幾個人開始著手準備工具:坩堝、高溫噴槍、鑷子……


    呼呼呼!


    調整著噴槍火焰的溫度,男人用鑷子將幾枚變形殘缺的金幣丟進了坩堝裏。


    對著金幣燒製了大約幾分鍾的功夫,很快,明夏便聽不到那些金幣掙紮的聲音了,直到最後化成一灘金水……


    一樣接著一樣,在高溫噴槍的火焰下,幾乎大半的金器都融化進了坩堝裏。


    最後放進水裏快速冷卻,那些在幾千年前被製造的文物,便成了一塊近乎純淨的黃金。


    一旁,其他男人也沒閑著,仔細地把器物首飾上的珠寶都摳了下來。


    紅寶石、瑪瑙、祖母綠……用水清洗幹淨後,也幾乎看不出它們曾經屬於哪裏。


    看著文物就這麽被它們一件件被銷毀,明夏的心裏五味雜陳,卻也無能為力。


    她現在也不過是隻玲瓏球,自己都救不了呢,哪還有餘力去解救它們?


    房間裏,隨著文物的呼喊聲越來越少,明夏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恢複意識時已經是深夜,一睜眼,就看到旁邊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還蓋著一塊黑色的絨布……


    第31章 逃離太鷹博物館(3)


    男人看著大約三十多歲, 身上那件白衣服隨意地搭在身上,像是用一塊白布隨便纏繞了幾下。


    鷹鉤鼻、金黃發,是一副典型的西方人長相, 可是細節之處又不太一樣, 整個人看著要比大多數西方人更威嚴、冷峻一點。


    男人睡得很香, 懷裏緊緊抱著那柄青銅劍,應該是做了一個很好的美夢, 所以他的嘴角還掛著幸福的笑意。


    這男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天啊!為什麽我旁邊睡了一個人?!]剛剛蘇醒的鼻環姐姐也發現了身邊的男人, 嚇得它發出一聲尖叫。


    銀幣仔細打量著男人的臉,疑惑道:[這個男人不是帶我們回來的人,白天我沒有看到過他。]


    男人似乎能聽到它們的討論聲, 不耐煩地咂了咂嘴後, 又重新翻了個身:“別吵了,來人就來人吧, 反……”


    話說到一半, 他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蹭”地一下從飄窗上竄起來,嚇得他恨不得蹦起兩丈高!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自己會長出手腳?還有身上的衣服又是哪來的?等等……自己剛才是不是像人類那樣說話了?


    不可思議地活動著雙手的五指,又摸了摸自己長出了五官的麵孔,它不再是一柄冷冰冰的青銅劍, 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類!


    咣當!


    青銅劍掉落在地的聲響把他的意識重新拉了回來, 彎下腰慌忙地將自己撿起來,男人的目光不停地在劍身和這具血肉之軀之間打轉。


    “我, 我變成人了?”


    說著,男人看向了飄窗上的各位家人, 激動地依次把它們給拿了起來:“快快快,快幫我看看!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變成人了?!”


    銀幣:[你真的是那柄劍?]


    鼻環:[青銅劍一直沒說話, 所以……天啊!你真的變成人了!]


    銀幣:[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是有什麽魔法嗎?]


    耳墜:[一定是眾神聽到你的呼喚顯靈了!所以給了你一具人類的身體!]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青銅劍自己呼吸的細微聲響,可他卻能聽到耳墜、銀幣它們激動的呼喊聲。


    如果真的變成了人類,怎麽會聽到文物在說話?


    可要不是人類……


    青銅劍拿起了自己冰冷的身體,用刀刃在手指上劃了一下。雖然刀刃不夠鋒利,但是表麵的銅鏽卻不小心刮破了他的指腹。


    嘶!


    疼!他真的感覺到了疼!


    可是……被刮破的地方為什麽沒有流出血呢?


    【這是怎麽回事?它怎麽變成人了?】明夏對係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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