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莊菱好聽戲,便想著利用莊菱的名氣和財力,讓自己更上一層樓,誰知莊菱竟是直接瞧上他的人,半誘半逼地將人納入府中。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入了賊窩,但莊菱非他這等蚍蜉所能撼動的。


    見到蘇珞淺時,他應是起了另攀高枝的想法,但蘇珞淺對他毫無興趣。


    至於他為何短短數日便瘋癲至此,這其中或許有莊菱的手筆,但如今隻能死無對證。


    聽完陸璟肆的話,蘇珞淺不由感慨一聲,“善惡到頭終有報,他手上沾滿鮮血,當真是天道好輪回。”


    陸璟肆見她情緒已經平複下來。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兩人回到潤園時已至酉時。


    外頭天寒,但蘇珞淺一路被他抱在懷裏,倒是察覺不到半點寒意。不過入了主院,陸璟肆第一時間還是吩咐下人給她備水沐浴,洗去一身寒氣。


    待到沐浴完用過晚膳,赤霄已經在書房內候著。


    書房裏燃了銀霜炭,倒是並不冷。


    陸璟肆確認過她的小手暖和,這才看向赤霄,“可有結果?”


    在揚州待了這麽久,赤霄對於王爺王妃之間的琴瑟和鳴已經習慣了。


    他低聲道,“稟王爺,查出來了。”


    第117章 幕後之人


    裕京城的侯爵世勳不少,之前陸璟肆也曾懷疑過那些來路不明的金銀珠寶與這些世家有關,但這樣查猶如大海撈針,因此他最後決定先從揚州這邊的官員下手。


    而曹棟直接道出文昌伯名諱,相當於是指明了個方向,有了具體的對象,調查起來便容易簡單多了。


    赤霄躬身道,“莊煒和莊菱兄妹倆,是文昌伯府老夫人的本家遠親,之前文昌伯同一進京傳道的道士走得很近,後應是聽信那道士讒言,打算在郊外密建一座道觀,用以修煉不死之身。”


    裕京城的人都知道,文昌伯段博文的發妻於前年病逝,今歲春後,他起了續弦的意思。


    當時孔翠憐還私底下讓人給他遞過蘇珞淺的畫像,蘇家腹背受敵,其中便有文昌伯的手筆。


    蘇珞淺和陸璟肆的賜婚聖旨下來之後,文昌伯便徹底歇了續弦的意思,想來應是那時候開始與妖道走得很近。


    陸璟肆之前猜測的沒錯,大批量的財物進裕京,守城將士不可能沒有察覺。


    但段博文是直接命人將東西運往裕京城郊,不進城,便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兒,蘇珞淺下意識握緊陸璟肆的手,“之前…之前在盈果鋪時,段茂彬曾提到過,說他父親近來沉迷於修仙之道。”


    陸璟肆眸色微沉,“修建道觀需要大量錢財,這些從揚州搜刮的民脂民膏,便是被他用去建造道觀。”


    為了虛無縹緲的勞什子長生不老,勞民傷財,簡直是癡心妄想。


    佛與道自有所修之事,但萬事逃不開天下蒼生社稷,如此行徑,勢為天下所不容。


    思及此,陸璟肆在桌案前執筆,快速落筆寫下一封密信,遞給赤霄。


    “這封密信,加急送至裕京,交給太子殿下。”


    隻要太子看了,便一切都清楚明白。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在不知不覺中將段博文監控起來。


    “是,屬下領命。”


    **


    幾日之後,除夕夜來到。


    這一夜,揚州城街道之上,燈盞錯落,火樹銀花,戲曲歌舞,咿咿呀呀的曲聲和著歡聲笑語。


    這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辭舊迎新,萬物煥然,無論過去的這一年是如願亦或艱辛,都會祈願來年美好。


    平湖四周更是歌舞升平,錦綺金玉,羅裙輕擺,縱是寒冬臘月,眾嬌娘也是挽珠翠,描秀眉,在華燈之下,映襯出群芳側影。


    平湖酒樓三樓最大的包廂內,莊煒和莊菱兩家人其樂融融,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莊煒四十有五,眼底精明,但因席上自家小公子妙語連連,逗得大家樂嗬嗬,他麵上一派熙和自得的模樣。


    而在頤和路的潤園之內,同樣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雖這是在揚州,雖如今他們仍不敢有半分鬆懈,但畢竟是辭舊迎新的大日子,蘇珞淺白日便已經命澤蘭和銀朱帶著下人,將府裏打掃了一片。


    大紅燈籠,以及喜氣洋洋的窗花,無一不在預示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藍朵也來了,與他們夫妻二人共進晚膳。


    戌時初,外頭爆竹聲漸響,還夾著街巷之間的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陸璟肆一身黑色夜行衣,襯得他寬肩窄腰,肌理勃發。


    他要夜探知府府邸,蘇珞淺少不得擔心,絮絮叨叨來回說了好幾次讓他行事小心。


    陸璟肆不免覺得好笑。


    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指腹在她眼底蹭了蹭,“四哥還要同你守歲的,很快就會回來,放心。”


    蘇珞淺幽幽點頭頭,目送他施展輕功飛簷走壁。


    直至人都望不到身影了,她仍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坐在主廳的藍朵見到她這副模樣,輕笑出聲,“淺淺,你快成`望夫石''了。”


    聞言,蘇珞淺才回過神來,耳根子一紅,終是收回目光,進了主廳。


    主廳裏的燎爐裏燃著銀霜炭,旁邊桌案上備了瓜果點心,還有蜜餞幹果,藍朵悠哉悠哉地撐著手臂,正一點點剝幹果。


    她生長於西南大山的民族,行為舉止並無拘束,是以幹果剝得分外熟練起勁,不多時,麵前的小碟子便堆滿了果肉。


    她將碟子往蘇珞淺那邊推了推,“淺淺,快過來吃。”


    今日陸璟肆派人去接她時,曾叮囑過她。


    他知道他出門,蘇珞淺免不了擔憂,若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內,隻怕是會越想越多,越想越亂,所以他希望藍朵可以多陪陪蘇珞淺。


    藍朵大大方方應下。


    蘇珞淺在桌邊坐下,但目光仍舊盯著剛才陸璟肆離去的方向。


    藍朵抬手給她倒了杯茶,說道,“我跟你講講你哥哥在西南大山時發生的事吧?”


    “嗯?”


    蘇珞淺思緒未集中,一開始並未聽清她在說什麽,待反應過來時,眉心稍稍鬆了些。


    “好啊。”


    於是藍朵便向蘇珞淺分享了幾個月前,她在西南與蘇珞允發生的一些趣事。


    苗巫族的苗醫世間有名,在蘇珞允之前,也有不少帶著重金來求藥材的人。


    或是為了救人,或是為了做生意,但絕大部分的人,都不像蘇珞允那樣有毅力。


    換言之,蘇珞允實在固執。


    他想要做成的事,便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藍朵是她師父最重視的弟子,便是她被安排去接待蘇珞允的。


    她見過太多那種一身銅臭味,對苗巫族沒有半點尊重卻仍想要從他們手中獲得珍稀藥材的人。


    因此一開始,出手大方的蘇珞允在她心裏也是這類人。


    不過蘇珞允連吃閉門羹之後,半點不惱,而是繼續向藍朵套近乎。


    一次藍朵上山采藥,蘇珞允跟著她進山。


    一路上他也不怎麽說話,就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她。


    還是藍朵實在憋不住了先開口,“你跟著我做什麽!”


    蘇珞允答得理所當然,“山間猛獸多,藍朵姑娘多一人同行,便多一分照料。”


    藍朵勾著唇笑他,“我就在這大山裏長大,何用得著你保護?”


    “你還是多照顧照顧你自己,別待會一不小心,摔進哪個獵戶設的陷阱裏,我還得費力氣救……啊!”


    話音未落,她便腳下踩空,陡然摔進一個獵戶挖的捕獸坑中。


    藍朵,“……”


    她臉頰一下紅了徹底,不是因為摔下來受傷,而是因為自己前一刻還在大言不慚,下一刻便直接掉進坑裏。


    實在是…有些過於尷尬。


    第118章 難怪陸大人這麽喜歡你


    她漲紅了臉,抿著唇,連抬頭看他都不好意思。


    不過蘇珞允卻自動忽略了藍朵那些嘲諷話語,更沒有譏笑她,而是立刻從旁找了樹枝,將人拉起來。


    藍朵掉下陷阱,腳崴傷,最後還是蘇珞允背回去的。


    這件事之後,藍朵便對他改變了看法。


    藍朵對藥材熟悉,蘇珞允每天跟著她倒是學習了不少。


    聽到這兒,蘇珞淺莞爾一笑,“如此說來,藍朵和我阿兄緣分頗深。”


    “…哪有!”


    藍朵耳尖倏地一紅,急急否認。


    “他…他這等板正無趣之人,我才不要和他緣分頗深。”


    “哦~”


    蘇珞淺故意拖長了音調應了聲。


    適才她隻是隨口一言並無什麽特殊含義,但藍朵的這個反應,倒是讓她品出些不一樣的意思。


    她笑得眉眼彎彎,又故作感慨,“唉…我阿兄平日裏忙於家中產業生意,身邊倒是沒個知心的人兒。”


    “藍朵姑娘,你與我阿兄相處頗久,可知我阿兄心悅的是什麽樣的女子?”


    藍朵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你是蘇珞允的妹妹,你都不、不知道的話,我如何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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