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桂美枝隱瞞手帕的行為,林瑄禾或許已經不懷疑她了。


    真是怪了,她究竟為何要在手帕一事上撒謊?


    羅福來辦公室的女性手帕,究竟是誰的?


    林瑄禾問:“羅福來辦公室的手帕在哪裏,能不能請王美玉的父母看看是不是她的?”


    田琳無奈道:“手帕我已經拿回來了,都放在物證科,但問題是,手帕的款式其實很普通,而且過了這麽多年了,王美玉的父母能認出來嗎?”


    如此說來,倒是也有道理。


    林瑄禾想了想,問,“田琳姐,我能拿手帕看看嗎?廠子裏的人說過,羅福來以前經常和桂明宇在一起玩兒,如果羅福來還有其他情人,桂明宇或許會知道。”


    “行啊,你去拿吧,找老周就行。”


    林瑄禾應了一聲,往物證科走去。


    物證科不負責檢驗,它實際上隻是存放證物的地方,由即將退休的警員老周負責,


    老周每日的任務就是管理物證,做好登記。


    大多數情況下,物證科都是清閑的。


    然而林瑄禾還離得很遠,就聽到陣陣地吵鬧聲。


    她走到棕色的木門前停下,聽到尖銳刺耳的聲音,“我告訴你們,我才是最牛逼的!我殺死那姑娘時,直接抹脖子!血噴了十米高!滿屋子的血都流成河了!嘩啦啦的我都走不動!”


    林瑄禾:“……”


    她大概能想到是誰在吱呀亂叫。


    騙子,一個人的出血量哪有這麽大,光吹牛。


    林瑄禾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她甚至都聽不到老周是不是回答她了,隻能估摸著時間走進去。


    門一開,裏麵更吵。


    “抹脖子多血腥!你可真重口!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用我曼妙的身軀纏繞在美女的脖頸上,然後慢慢收縮、慢慢用力,美女就不動彈了,嘖。”


    “嗚嗚嗚,你們好可怕,寶寶不想待在這裏了,救命!”


    “你好意思說這話?你可是把人活生生憋死的!”


    ……


    凶器們不開演唱會,改行吹牛了。


    林瑄禾都能看到滿屋的牛在天上飛。


    虧她還曾經同情過凶器,好好的東西,莫名其妙的就沾了血。


    現在看來……嗬。


    林瑄禾看向老周。


    老周戴著銀邊老花鏡,左手端著搪瓷杯,右手拿著舊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林瑄禾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周警官,我想調一下羅福來案的物證,您能幫我找一下嗎?”


    林瑄禾話音剛落,凶器們霎時安靜。


    幾秒鍾後,尖銳的嗓音響起來,“兄弟們,就是這個人類能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不能讓她活著!衝呀!把她做掉滅口!”


    吱哇亂叫的聲音此起彼伏,跟衝鋒陷陣似的。


    隻有水泥大寶寶,已經和林瑄禾處出感情了,哭卿卿道:“她是好人,你們不能殺她。”


    瓷器想舔舔嘴角的血跡耍帥,嚐試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沒嘴。


    它冷笑一聲,說:“我在陳家地下室就看出她是最好的獵物了。”


    繩子試圖給林瑄禾解圍,“她沒做過什麽壞事,還誇過我好看,還是算了吧。”


    匕首不樂意,“就是她害了我的小主人,我要替主人報仇!兄弟姐妹們,我們把她幹掉!”


    林瑄禾:“……”


    合著她是跑過來和凶器們重逢來了。


    林瑄禾被吵得頭大。


    老周慢悠悠地放下搪瓷杯,笑道:“你最近很忙吧,看你不太舒服,你先坐一會兒休息休息,我去給你找,我這裏啊,最安靜了。”


    林瑄禾:“……,謝謝。”


    她坐在“安靜”的物證科內,生無可戀。


    林瑄禾煩的不是試圖宰了她的凶器,而是煩在老周麵前,她沒有罵回去的機會,隻能幹聽著。


    就那小瓷器,嘁,她一摔一大把。


    還有破匕首,虧她還心疼過它,不就穿了件好看的衣服嘛,華而不實!


    林瑄禾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抓耳撓腮的想和凶器吵架。


    她正愁自己沒機會還嘴,水泥大寶寶很給力地開口了,“不對哦,又不是小禾禾用你們殺人的,你們怎麽能怪她呢?寶寶從來就沒怪過她。”


    林瑄禾十分感動。


    總算有一個懂事的凶器了!


    水泥大寶寶接著說道:“寶寶知道她傻乎乎的,怪她也沒用的。”


    林瑄禾:“……”


    回家她就把剩下的水泥磨成粉末!


    林瑄禾在物證科坐了十分鍾,非但沒休息好,頭反而更痛了。


    好在老周終於拿著羅福來的手帕趕到。


    林瑄禾道過謝,抓起盒子就想跑,然而她剛抬起腿,就聽到一個弱弱的女聲歎息道:“好不容易有人陪我說話了,怎麽又要帶我走呢。十五年,十五年了呀。”


    林瑄禾手一抖,盒子險些墜下去。


    她回過神,迅速接起盒子。


    如果她剛剛沒聽錯的話,說話的凶器是……


    林瑄禾盯著手中的盒子,內心湧起驚濤駭浪。


    如果它是凶器,那豈不是意味著……


    林瑄禾拿著盒子轉身就跑。


    物證箱內,一個帶著血跡的毛巾不甘心地喊道:“喂!她剛剛才答應嫁給我,把我老婆還我!”


    林瑄禾一路小跑著離開物證科。


    她避開所有警員,躲到沒人的地方,才重新把盒子掏出來,氣喘籲籲道:“你是盒子還是手帕?”


    根據她的經驗,她得先確認凶器的身份才行,別一夜過去,凶器又變成排泄物了。


    水泥大寶寶貼心答道:“它是手帕呦,它已經和毛巾定親了。小禾禾,毛巾可醜啦,我勸它不要,可它是戀愛腦,它不聽。”


    林瑄禾安慰道:“沒事,世界上多一個戀愛腦,大海裏就會少一些水,我們被海水淹沒的風險就會降低一些,是好事。”


    手帕:“……”


    它聽出來了,這個人類在說它腦子進水了。


    手帕扭捏道:“可是毛巾它對我挺好的,我都十五年沒說過話了,是它給了我安全感。”


    “謔,”林瑄禾說,“真該讓你和林茵聊聊,你倆一定能成閨蜜……不對,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殺了誰,用你殺人的,是羅福來嗎?”


    這回手帕卻沉默了。


    林瑄禾奇怪道:“你是在擔心什麽嗎?按理說,羅福來將你留了這麽久,你應該不是條普通的手帕才對,羅福來是用你殺了王美玉嗎?”


    在手帕開口之前,林瑄禾就懷疑王美玉已死,且不是正常死亡。


    王美玉是帶女兒來城裏治病的,如果按照他們的猜測,王美玉去找羅福來了,桂美枝家恐怕不會風平浪靜這麽多年。


    所以林瑄禾猜測,羅福來會不會為了維護當時的利益,而將王美玉滅口。


    隻不過這是毫無根據的推測,林瑄禾才沒說出口。


    聽到林瑄禾的話,手帕仍然沉默。


    水泥大寶寶催促道:“你就告訴小禾禾吧,不然她會把毛巾兄弟剪掉的,你應該不想看到毛巾兄遇難吧?”


    林瑄禾:“……,你什麽時候學會威脅人了?”


    水泥大寶寶很自豪,“都是和瓷器兄學的,它可厲害了,就是想殺掉你的那個瓷器兄哦。”


    林瑄禾:“……”


    真神奇,陳為民用過的凶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聽到水泥大寶寶的話,手帕妹子終於沉沉地歎了口氣,“我身上的花朵是美玉繡的,美玉把我送給了羅福來,當做見麵禮。”


    “什麽時候?”


    “就在美玉來找羅福來那一年,她想給英子治病,想讓羅福來出錢找人。”


    林瑄禾追問:“後來呢?”


    “羅福來和美玉見了幾次麵,後來羅福來在我身上灑了一些液體,又把美玉叫到一個小房子裏,他把我放在美玉的口鼻上,好奇怪,美玉沒一會兒就不動了,然後羅福來就直接用我把美玉捂死了。”


    “美玉死後,羅福來哭得特別傷心,一直在道歉。他說他是怕妻子的娘家人知道自己還有個孩子,會不樂意。”


    “羅福來真的挺喜歡美玉的,你看,他不但沒丟掉我,反而把我珍藏起來了。”


    林瑄禾越聽越無語,“所以你不肯出賣羅福來?”


    手帕妹:“怎麽會呢,美玉才是創造了我的人,我當然向著美玉呀。”


    林瑄禾:“?,那你剛剛不告訴我實話?”


    手帕妹理直氣壯,“美玉很愛羅福來呢,我這不是怕美玉會傷心嗎?”


    林瑄禾:“……”


    靠,頂級戀愛腦凶器,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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