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文耀就隻能抱著一堆散發著古怪味道的衣服,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路過地人免不得都要看他一眼,然後小聲嘀咕一句,“年紀輕輕就撿破爛,沒前途。”


    “跑到警局門口乞討來了,真稀奇!”


    溪文耀:“……”


    可太讓人生氣。


    他捏著拳頭,轉身就想砸牆,看了看手指後,又默默地放了下來。


    算了,昨天挨得揍今天還疼呢。


    溪文耀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想到昨晚他媽說的話時,心裏才稍微舒服了些。


    他媽說了,他一個男孩子,不能被林瑄禾拿捏住。


    林瑄禾現在不是在局裏實習嗎?那就找她領導。


    他們以前在大隊裏幹活,大隊長說的話就是最好使的,誰敢不聽?


    溪文耀已經打聽過了,林瑄禾在局裏也就是個實習小警員而已,要是把她不孝順的事鬧出去,對她沒好處。


    光是想著林瑄禾跪地求饒的模樣,溪文耀已經要笑出聲了。


    笑著笑著,林瑄禾提著兩碗肉鹵麵和兩個茶葉蛋走過來。


    打鹵麵是剛剛出鍋的,林瑄禾多加了錢,要了兩份肉,確保每一根麵條都能裹上肉末。


    還有茶葉蛋,顏色很正,蛋殼上沾著些許茶葉,是老伯自己在家裏煮的。


    溪文耀遠遠的就聞到香味,肚子咕咕地叫。


    自打林瑄禾走後,家裏的活兒沒人做了,他爹娘天天吵架。


    他們都是懶散的人,家裏最勤快的走了,日子幾乎要過不下去。


    尤其在吃飯這方麵,近幾年都是林瑄禾在做飯,他媽的廚藝大大減退,基本上隻能弄熟。


    沒錢又沒廚藝,溪文耀已經好幾個月沒正經吃過什麽。


    就連過年都沒能吃上一頓好的。


    溪文耀見林瑄禾提了兩碗打鹵麵過來,自然而然地走過去要接,“還知道給我帶一碗,算你還是個人。”


    林瑄禾卻輕巧地一轉身,避開溪文耀。


    “做什麽美夢呢?給你帶早飯?你失心瘋了?道歉信寫好了嗎?”


    “啥?不是給我帶的?”溪文耀很抓狂,“我幫你幹了一晚上的活兒,你連早飯都不給?!”


    林瑄禾點點頭,“不給啊。”


    說完,她掃了一眼溪文耀提著的衣服,又說:“哦,你找的衣服沒有受害人的,拿去垃圾場扔了。”


    溪文耀:“……”


    他一個沒支撐柱,差點兒氣暈。


    他辛辛苦苦扒翻到後半夜,忍著劇痛翻到後半夜,林瑄禾居然讓他扔了?!


    這是不是在耍他,是不是?!


    溪文耀氣呼呼地摔了衣服,凶狠道:“我要去找你領導!我要把你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他!你就等著被開除吧!早二十年,像你這種不孝順的人,就進不去警局!”


    說著,他氣勢洶洶的就要往裏衝。


    看門大爺再一次攔住他,“喂,不是跟你說了,這裏不能隨便進。”


    “我是她弟弟!”溪文耀咆哮道,“你看不到我剛剛還和她說話?!”


    大爺推了下眼鏡,問林瑄禾,“是嗎?”


    林瑄禾聳聳肩,“不熟。”


    大爺:“還不快滾!”


    溪文耀:“……”


    全世界的人都聯合在一起欺負他!


    溪文耀很生氣,非常生氣。


    恰好晏昀出來放風,林瑄禾朝他招招手,接著又對溪文耀說:“我們隊長來了,你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隊長?!”溪文耀眼尖,很快看到晏昀,他大聲吼道,“大隊長!我要舉報你們隊裏的這個人!我要舉報她!”


    晏昀擰著眉走過來,瞥了一眼溪文耀,看第一眼就不太喜歡。


    他問林瑄禾,“誰啊。”


    “養父母的孩子,”林瑄禾說,“差點兒就成我丈夫了,我養父母逼著我嫁給他。”


    “他?”晏昀唇畔顫了顫,再看溪文耀的目光,相當不友善,“毛兒都沒長齊,而且他不應該是你弟弟?”


    林瑄禾從未主動說過在溪家的事。


    晏昀問完,自己想了想,大概明白了。


    她在溪家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苦。


    “知道了,”晏昀說,“你先進去。”


    林瑄禾揚了揚手中的打鹵麵,“快點進來吃哦。”


    等林瑄禾跑進局裏,晏昀才又看向溪文耀。


    溪文耀還等著晏昀給他主持公道:“大隊長,我姐她真的很過分,自己找到有錢的爸媽,就不管我們了,你說說,她是不是太狠心了,一點兒親情都不念。”


    晏昀“恩”了一聲,晃了晃手腳。


    他勾住溪文耀的脖子,看向看門大爺。


    大爺原本還樂嗬嗬地趴在窗戶上看戲,看到晏昀的目光,識趣地關上窗。


    嘴裏還念叨著,“可惜了可惜了。”


    溪文耀還要再說什麽,晏昀的胳膊漸漸加了力氣。


    很快,溪文耀就快無法呼吸了。


    晏昀笑嗬嗬的樣子和昨晚林瑄禾的笑差不多,溪文耀隱約聞到一絲死亡的氣息,“你,你你你……”


    晏昀好聲好氣道:“做人不能不滿足,人渣活著就行了,哪來的滾會哪兒去,知道嗎?”


    他手中的力氣使得更大。


    有那麽幾秒鍾,溪文耀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


    這比昨天挨揍時更恐怖。


    晏昀很會掌握火候。


    眼見著就要超過界限,晏昀才鬆了手,笑著說:“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到時候可就不會收手了。”


    晏昀丟下溪文耀,往局裏走去。


    溪文耀雙腿癱軟,呆呆地躺在地上,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


    這些當警官的,也都太可怕了吧?


    昨夜晏昀突擊了假發店老板的家。


    老板承認,冉冬雪和杜鵑的假發是他做的,但其餘的,他一概不開口。


    在抓人前,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晏昀是一個小時前才把老板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正式審訊。


    林瑄禾吃完打鹵麵,隊裏其他人陸續到了,晏昀才把大家叫到一起開會。


    “假發店的老板叫夏明,四十歲,店鋪就在文廟街附近。他一年前離婚,女兒跟前妻生活,現在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獨居,財產頗豐,時間自由,利於作案。另外,在他的家裏發現了大量錄影帶,還有不同尺碼的女性貼身穿的衣服。”


    “這麽說來他嫌疑很大,”裴遠不安道,“他沒對冬雪和杜鵑做什麽吧?”


    晏昀說:“據他所說,他和杜鵑及冉冬雪隻是普通的老板與顧客的關係,其他事情還未交待。”


    劉法醫接過話來,“你們昨天找到的那具屍體,屍檢結果也出來了,是個邊緣工作者,在舞廳工作,有個藝名叫安娜,至於真實姓名是什麽,沒人知道。舞廳的人以為安娜是和剛認識的富商跑了,就沒報案。”


    “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死亡時間和黃芝英相近,比黃芝英略晚兩日左右。她的屍體腐敗得太厲害,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她身上也有特殊的香皂味兒。”


    林瑄禾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是長發嗎?”


    晏昀說:“舞廳的人說是,而且她從未燙發或者是染發,這才舞廳裏不太常見,她的頭發挺出名的。”


    “原來是這樣。


    林瑄禾在心裏琢磨著,她現在拿到的那兩個假發,極有可能就是黃芝英和安娜的。


    她們遇害時間早,凶手製作成假發後再拿去出售,時間正合適。


    至於鍾翠翠和汪顏,她們的頭發很有可能還沒被賣出去。


    林瑄禾得找機會去一趟夏明的店裏,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凶器。


    林瑄禾正盤算著,裴遠說道:“夏明就是凶手吧?正常人誰會在家裏藏一堆錄像帶?”


    在現在確實是有些過分,不過如果是在後世,種子就能有好幾t的年代……


    林瑄禾問:“那些錄像帶有什麽特殊的嗎?”


    她的問題把晏昀問懵了,“我隻看了一點兒?”


    “就是普通的帶子?沒什麽特別的?他的欲/望似乎特別強烈,我以為會看些不尋常的。”


    晏昀:“……”


    不尋常的……是什麽?


    林瑄禾批評道:“你怎麽也該仔細看一下帶子的內容,才好對凶手有基本的判斷嘛。算了,一會兒我去他家裏看看好了。”


    晏昀:“……,我的錯。”


    沒想到有一天,不看帶子也能成為錯。


    晏昀的思路被林瑄禾擾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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