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要進去的晏昀:“……”


    他輕咳一聲,聲音壓得比粱隊還低,不太自在道:“真有這麽明顯?”


    粱隊點點頭,“非常明顯。”


    “明顯嗎?”晏昀很納悶,“我什麽都沒做啊。”


    別說是做了什麽,晏昀甚至都沒說幾句話,粱隊是怎麽看出來的?


    隊裏其他人打打趣,晏昀都不覺得奇怪,可粱隊今天可是第一次見到林瑄禾。


    粱隊笑眯眯道:“你可是晏昀,什麽時候被別人命令過?人家小丫頭指揮你,你屁都不帶放的,這還看不出來?嘖,沒看出來,晏隊也是個妻管嚴。”


    “去去去,八字沒一撇,別亂說,壞了人家的名聲,”晏昀解釋完,又想了想,補充道,“還有,我不可能是妻管嚴,我將來要是結了婚,那肯定得是老婆聽我的,家裏的事,怎麽能聽女人的?”


    話音剛落,林瑄禾在屋裏喊道:“晏隊,你快過來!”


    晏昀很乖巧,“哎,馬上來。”


    粱隊:“……”


    呸,信了他的鬼了。


    粱隊沒有坑騙林瑄禾,蔡雅雯家的情況真的不太好。


    她家裏一共有三間房,麵積不大,但也算五髒俱全。


    剛進去就是廚房,用的還是火爐和大鐵鍋,需要自己生火。


    蔡雅雯就倒在廚房,已經用白線畫了出來。


    廚房內幾乎已經被鮮血鋪滿。


    地麵上、牆壁上,包括頭頂的房梁,都有血跡。


    潔白的牆壁配上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粱隊走進來,見林瑄禾真的沒害怕,讚歎道:“還是實習生,就如此冷靜,將來真是不得了。”


    林瑄禾笑笑,坦然接受粱隊的表揚,然後問道:“我記得你說過,蔡雅雯是被勒死的,她死後才被割頭,血跡怎麽會這麽多?而且看著血跡的形態……”


    林瑄禾走到牆壁旁,指著上麵的血跡說道:“這血跡延長的角度,不像是割頭時撒出來的,更像是……有人潑上去的?這些確定都是蔡雅雯的血跡?”


    “真挺厲害啊,”粱隊誇獎道,“一下子就看出問題了,這些血跡的確是蔡雅雯的,不過我們懷疑蔡雅雯是被凶手放血了。”


    晏昀看過去,“放血?你的意思是,凶手把蔡雅雯的血放幹淨,再往牆上和房梁上頗?”


    “就是這個意思,”粱隊說,“你看啊,凶手是在蔡雅雯死後才割頭的,人死以後心髒停止跳動,就算割頭,血跡也不會噴得太高,他們這的房梁挺高的,噴到房梁上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這些血跡點狀的少,所以我們懷疑,凶手先把死者的血放到盆裏,再往牆上和房梁上潑。我們昨天晚上在附近的河裏發現了蔡雅雯家的盆,做了實驗,的確有血跡反應。”


    凶手不僅殺了蔡雅雯,還要放幹她的血跡,再割下她的頭,他對蔡雅雯的恨意,已經如此之深了?


    林瑄禾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但現在證據太少,她還沒法想通。


    就在這時,係統的聲音冒了出來,“恭喜宿主處罰新任務‘睚眥必報’,完成本次任務,將獲得一百積分。下次任務的最低積分將提高至二百以上。”


    以前係統一般是在林瑄禾確認凶器後才出來說話的,但現在林瑄禾還不知道凶器是什麽。


    地上倒是放著一把沾了血的菜刀,菜刀上還有很多豁口,這應該就是砍斷蔡雅雯的頭的刀,但它不會說話,它不是凶器。


    “凶器是繩子,”粱隊適時解釋道,“直徑1.5厘米,是很常見的繩子,目前還沒能找到。”


    林瑄禾心裏一動,問:“河裏有嗎?”


    “已經在附近撈過了,沒找到,繩子輕,如果真扔到河裏,很有可能已經被衝遠了。”


    林瑄禾不死心,她問道:“您能給我指個方向嗎,我想去河裏看看。”


    “行啊,”粱隊叫來一個警員,“小王,你帶瑄禾過去。”


    粱隊口中的河,離蔡雅雯家不太遠。


    與淮水河不同,這條河流隻有兩米寬,水深四十公分左右。


    水質清澈,林瑄禾甚至能看清水底的石頭,如果繩子沉底,一眼就能看到。


    林瑄禾請警員回蔡雅雯家幫忙,自己則在附近尋找起來。


    她一邊找一邊小聲呼叫,“有繩子在嗎?有繩子在嗎?”


    沒繩回應。


    林瑄禾沿著河往下遊走了近五百米,也沒能找到繩子。


    她倒是在路邊看到一條沾了泥的繩子,但是她叫了半天,繩子也沒回應。


    這四周住的人還不少,有人丟了沒用的繩子出來也不奇怪。


    林瑄禾把她見到的所有繩子都撿了回去,一共撿了四條。


    她正想折回去,看到一個駝背的中年女人正蹲在河邊洗衣服。


    林瑄禾走上前,在女人身旁蹲下,熱情地打招呼,“姐姐,你家住在附近嗎?”


    一句姐姐把女人叫得心花怒放,“哎呦,什麽姐姐啊,我的年紀都能當你的媽了,不是占你便宜啊,咱就是說這個事。”


    林瑄禾嘴很甜,“姐姐有這麽大歲數嗎?完全看不出來呢,姐姐長得很好看,看著就和年輕人似的。”


    女人高興得洗衣服的動作都更賣力了,“你嘴可真甜,我可不信哦。我家就住在旁邊,你有啥事?”


    “沒什麽特別的,”林瑄禾說,“姐姐在附近撿到過繩子嗎,從上遊飄下來的。”


    “繩子?”女人動作停住,她忽然湊近林瑄禾,壓低聲音問道,“我看你眼生,你和我說實話,你是為了蔡雅雯的案子來的吧。”


    林瑄禾心中驚訝於女人敏銳的觀察力。


    她點點頭,“是這樣的,有什麽問題嗎?”


    “唉,我勸你還是不要摻和這個案子,”女人語重心長道,“你看看現在的情況,心裏還不明白嗎?這個宋濂,可是很有本事的,在哪裏都吃得開,得罪他的人,沒有好下場。雅雯就是太死心眼,你看看,現在她和她兒子都沒了,你們警員還拿他沒辦法。”


    林瑄禾聞言,也不和女人繞圈子了,她誠懇道:“姐姐,我是市裏來的警員,我對這起案子不太了解,你能把你知道的給我講講嗎?我保證不會泄露有關你的任何信息。”


    女人歎口氣,說:“我看你是個實誠孩子,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這個宋濂啊,是附近有名的惡霸,他做生意都不是靠正經手段的。他手底下雇了十幾個打手,還有他兒子,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可不是人了。”


    女人說到這裏,壓低聲音,“這附近啊,還有姑娘被宋哲明欺負過,宋濂給錢了事的,那戶人家都不敢說什麽。”


    看來宋濂的風評的確很差。


    林瑄禾問:“你覺得這次的案子也是宋濂做的?”


    “當然了!”女人斬釘截鐵道,“當初雅雯的丈夫出事,她一直質疑是煤窯的安全措施不到位,說她丈夫原本有機會活下來,可煤窯為了節約成本,不把工人的性命放在眼裏。你說說,這種事要是捅出去了,宋濂能有好果子吃嗎?”


    林瑄禾順著女人的話說道:“所以宋濂一直針對蔡雅雯?”


    “對啊!”女人說,“雷斌那孩子平時很懂事的,人也有禮貌,見了我就叫阿姨,可乖了。他可是個好孩子,成績還不錯,平時根本不會和那些壞孩子來往,你說說,他怎麽會招惹到流氓?依我看啊,雅雯想得沒錯,就是宋哲明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把雷斌打死了!就是為了讓雅雯閉嘴!”


    林瑄禾擰擰眉,道:“可蔡雅雯遇害當晚,宋濂在市內,還有人證。”


    女人不太在意,“他殺人還需要親自動手?讓他的狗腿去不就行了,哎,我不能再多說了,再多說一些,隻怕我也有危險。小姑娘,你可不能和別人說,這是我說的,會出人命的!”


    林瑄禾見她不願再多說什麽,也沒有勉強她。


    不過聽了女人的話,林瑄禾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她去附近的村子轉了一圈。


    村子裏有少部分人就在煤窯裏工作,剩下的則是寫年紀比較大的老人。


    林瑄禾試圖向他們打聽宋濂的事,然而他們一聽到“宋濂”二字,每個人都臉色大變,擺著手離開。


    由此可見,女人說得不是假話,這個村子離煤窯已經有一段距離,可大家還是很避諱提到宋濂。


    林瑄禾沿著馬路往上走,回到蔡雅雯家。


    她正想和晏昀談談宋濂的事,粱隊先一步把她叫過去,“你總算回來了,剛剛我們有重大發現!”


    林瑄禾好奇道:“是什麽?”


    “蔡雅雯有一個情人,”粱隊把林瑄禾帶到裏屋,“這是晏昀發現的,他在蔡雅雯的本子上發現了字跡,是情書。”


    有了新線索,晏昀卻沒有高興的意思,他把本子遞給林瑄禾。


    林瑄禾接過來一看,才意識到所謂的字跡其實是用鉛筆把紙張塗滿,如此一來,前一張留下的痕跡便會清晰的顯現出來。


    這封信是男人寫給蔡雅雯的。


    男人言辭肯定,對蔡雅雯情意綿綿,每一句話都在訴說著對蔡雅雯的深情。


    不過男人還提到,蔡雅雯一直不肯公布他們的關係,甚至不願意承認他們的身份,男人很難過。


    信的結尾,男人再次向蔡雅雯求婚,希望能和她共度餘生。


    粱隊笑道:“難怪我們一直都沒查到她有情人,還有嫌疑人就好辦了,說不定是他求愛不得惱羞成怒,殺了蔡雅雯。”


    “僅僅是因為蔡雅雯不願意與他結婚?”林瑄禾無法接受。


    粱隊卻笑得更加神秘,“小姑娘,你對男人可真不太了解,哎呦,那些偏執的男人多得是,你看看家暴的,絕大部分都是男人打女人。還有那些因為分手就去殺前女友的,去殺前女友全家的,數不勝數。你啊,以後也得小心,晏昀脾氣可不好。”


    這一點林瑄禾倒是很讚同,不過晏昀……


    林瑄禾很認真地解釋,“晏隊不凶的,他人很好。”


    晏昀站在一旁,愉悅地彎起唇,心情很好,恨不得吹個口哨慶祝一下。


    姓林的總算是說句人話了!


    粱隊無奈地搖著頭,“你啊,是被晏昀蒙蔽了雙眼,你可別因為他長得好看就覺得他人好。”


    林瑄禾笑道:“晏隊是挺好看的,不過我說的是我看到的晏隊,和長相沒關係。粱隊,你不覺得這封信有些奇怪嗎?”


    林瑄禾把話題拉回到正題。


    粱隊聞言,接過本子上下看了看,“有什麽奇怪的?不就是普通的表白信嗎?”


    “首先是蔡雅雯隱瞞戀情的問題,”林瑄禾說,“她隱瞞的動機是什麽?她丈夫已經死了有幾年了,大家都知道,她再找一個,名正言順。如果是為了孩子,她孩子也不小了,而且她一個女人,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如果能有個男人幫忙,不是更容易一些嗎?”


    粱隊說:“你說的有道理,不過蔡雅雯可能還有其他顧忌。”


    “這點可以先不提,這封信的古怪之處,不止這一點,還有更奇怪的。”


    粱隊一聽,更納悶了。


    他看到信的時候還挺高興的呢,居然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還有?哪裏奇怪,你不是唬我吧?”


    林瑄禾笑道:“當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這是蔡雅雯家,本子也是蔡雅雯平時記賬的本子,她的情人為什麽要特意跑到蔡雅雯家,在蔡雅雯的本子上寫下這封信?他是聾啞人,不能靠語言交流?如果蔡雅雯真的害怕公開關係,又為什麽要把人帶到家裏來?這附近住的可都是老鄰居,一旦被人發現,不就都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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