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跟劉月華對我那是非常熱情,帶著疏離的熱情。陳飛俊也在,但是從頭到尾都是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估計最高興的就是陳景赫了。


    午飯是西餐,我很是為難,每次陳景赫想帶我去吃西餐,我總覺得貴,不讓他花錢,所以現在的我,刀叉是不會用的。


    “傑瑞給小餘小姐上一副筷子。”陳景赫完全不在乎地說著,他看出了我的為難,卻沒有看出我的自尊。


    在這裏,每一件東西都是那麽的高貴,陳先生看起來也是混血,這裏的保姆都得叫傭人全部都是外籍。他們的英文甚至說得比我還好,再加上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克製的冷嘲。


    “叔叔阿姨,我從小家裏窮,確實沒有吃過這麽好的東西,也不會用刀叉。其實中國菜的味道也不差,對不對?”我並不覺得吃著中國家常菜會有多麽的丟人。


    此刻他們給我的,無非就是一個下馬威,告訴我與這裏的一切是多麽的不搭配。


    所以我吃起來,更是無所謂,這些高貴的禮儀本身我不會,也就沒有必要去裝模作樣,畫虎不成反類犬。


    “給我也來一雙筷子!”陳飛俊不管其他人,也跟我一起,我們對視一笑。


    “小餘的飯菜做得真不錯,等你畢業後,租好房子,我一定會去蹭飯的。克魯斯到時候你可不準多說話!”陳飛俊的話,讓我想起當初我們之間的敵對關係,就是因為一碗蛋炒飯然後發生改變的。


    從此後,我感謝生命中有了他的存在,讓我不再孤單,不再害怕。


    “飛俊哥要去,到時候我們肯定歡迎。小餘你直接租我那個小公寓好了,租金嘛就是你每天燒飯給我吃,我也覺得中國菜非常好!”陳景赫也用了筷子,然後這桌子上就成了陳先生,陳太太在用著刀叉,倒是顯得不倫不類了。


    “我主要租個小居室就可以了,我一個人省點好!”住了陳景赫的小公寓,那就等於我自己送了個把柄給人抓,特別是現在,我窮,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他們富貴,不代表可以左右別人的生活。


    這一餐飯可以說,吃的是各懷心思,陳景赫也意識到他父母對我的態度,所以吃完後直接拉著我就要走,卻被他的父親喊住。


    “你們兩個是打定主意要在一起了嗎?”陳先生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滿跟審視,或許是我複雜的家庭,或許是我那些照片的事情。但是無論是哪件,確實都無法匹配他這樣的家庭。


    “爸,你知道我的,這麽久我就對小餘一個人動心,日後我也隻會對她一個人好。您的那些觀念別跟我說,家族的生意您要麽交給飛俊哥,要麽給弟,我反正不要。我已經畢業了,做些設計可以養活自己。”陳景赫的一番話,讓我心頭一暖,他為了我放棄這一切,也就是說要跟我過平凡的日子。


    跟這個富貴的家,徹底地拉開距離。這是給我的尊嚴,也是給我們未來一個機會。


    “叔叔,我選擇奮鬥的青春,我們在一起也會過得很好!”我自然不會受了這麽一點打擊,就對這段感情說不,也不能讓陳景赫一個人付出。


    “好,那我送你們一起去國外深造,我們楊家雖然不大,可也是有頭有臉的,小餘你的事情,確實很難辦。出去鍍一層金,換 一個身份回來,跟過去說不,這樣我就可以讓你們繼續在一起。克魯斯,楊家的未來必須要你來。你弟什麽德行你不清楚嗎?你飛俊哥,還要忙你阿姨那邊的生意,顧不過來這邊。”陳先生的話就等於已經挑明了,我的過去他無法接受,丟臉了。


    “爸,這件事我不同意,從小你就將我送到國外,這麽多年,難道還不夠嗎?在國外我除了有錢,還有什麽?”陳景赫直接拉著我就走了,這次他爸再喊,也沒有回頭。


    到了外麵他小心翼翼地說著,“小餘,你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我們一起努力,照舊可以活得很好,不需要他們的錢,你也不在乎,對不對?”


    我當然不在乎,可是我擔心的問題是,這樣的感情能夠撐得住多久。我們可以不要那些錢,但是陳景赫能夠不要父親嗎?


    “克魯斯,我的過去就是抹不去的汙點,對你的家庭來說,會讓你爸在上流社會不斷地造人攻擊。所以我不怪他,這個社會無法包容人,我就要去改變。”進過少管所,被校園暴力,難道這些都成了我的錯,由我這個受害人來承受嗎?


    這個社會的暴力,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我和你一起抗爭,我們要成立一個反校園暴力跟反網絡暴力的協會!小餘,我們年輕,可以有無限的青春來做我們想要做的事情。”陳景赫握著我的手,堅定著未來。


    陳先生下手的速度很快,陳景赫身上的所有信用卡全部都被暫停,那些房子全部都被收回。而他自己創業爭的錢,也被要回去了,理由很簡單,因為當初創業用的一切,都是陳家的。


    為此,陳景赫將他的工作室,直接搬到一個舊倉庫,倉庫改造成了兩層,一樓劃分了兩個區域,一片是他工作的地方,一片是我們成立協會的工作點。二層是我們住的地方,宿舍裏我已經不想回去。


    清者自清,老師被我連累後,也沒有怪罪我,反而是更大力度地支持我辦反暴力協會,這次他就是受害者。


    我跟陳景赫並沒有同居,而是一人一個房間,我的房間是帶衛生間與一個小陽台的。雖然很小,但是可以放一張椅子,看看書。


    這個倉庫的租金一個月五千塊,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承受的極限了。因為換了工作地點,再加上與陳先生的關係弄得很糟糕,所以原本談成的很多單子,全部都黃了。


    接到的活,隻夠吃飯的,好在我有不少的存款,這些年我不敢亂花一分錢,那些沒錢的日子讓我深刻地感受到悲哀。


    我一下子交了半年的房租,陳景赫那是愧疚,所以背著我將他母親留給他的一塊玉佩被典當了,當期為一年,換了十萬塊的啟動資金,堅持要付房租。在我的堅持下,我們一人付了一半。


    艱苦的日子起航,每日我做飯,他就洗碗,在一起的日子才知道他在國外也不是過著遊手好閑的,我們搭配得很完美,感情也是進一步的升華。


    創業並沒有我們想象的簡單,陳景赫一直都在外麵不停地發單頁,卻沒有帶來一單生意。


    而我這一次的獎學金卻泡湯了,不是成績不行,而是我給學校帶來了負麵影響,所以被取消,我憤怒,我失望,我想質問,卻最終都收起了這些情緒,隱忍了下來。


    如果我鬧開了,說不定還會被退學,我付出了那麽多才來到了這樣頂級的學府,我不能讓自己任性。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的協會也終於迎來了第一個要反抗的人。


    她叫楊晨本來應該是一名高三的學生,但卻因為拒絕一名男生的求愛,被人綁架脫光拍了照片,並且還被噴了硫酸。整張臉坑坑窪窪,傷疤連成一片。


    晚上睡覺都要將頭後仰垂下,隻有這樣才能讓脖子上的傷口得到緩解,兩年的時間,她從一個花季少女變成了惡心醜八怪,父母賣掉房子為她治療。


    而凶手,卻隻被判刑五年,賠償一百萬。


    楊晨一家自然不服,不斷上訴,終審隻是在賠償上提高到一百五十萬,凶手因為未成年再加上自首情節,所以才會被判得輕。


    判決書都過了強製執行的時間,然而楊晨並沒有拿到錢,一家人在出租房裏,艱難度日,她已經沒有錢繼續手術,每一次的出門,都會被人用眼光射擊。


    當著我的麵,她摘下了口罩,眼鏡,脖子上的圍巾,頭上的帽子。


    “我是不是一個怪物,為什麽我毀掉的一生,他卻隻要賠上五年,我活著是為了什麽,那就等他出來,再給他潑回去,然後法院的判決書扔到他的臉上。”楊晨笑了一下,讓這張猙獰的臉更加嚇人。


    聽著這些過往,我是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分享了我當初的一切,包括少管所的侮辱,“你是心理跟身體都留下了創傷,而我隻有心理的創傷,所以你比我更有勇氣。你願意麵對整個社會,來批判嗎?”


    對方用五年就可以彌補這個錯誤,然後從監獄裏出來,就可以喊出,我年少無知,犯下過錯,現在依舊改造,請大家原諒嗎?


    不,當然不可以!


    “願意,我還有什麽不敢的,我爸上個月受不了自殺了。我知道他在責怪自己,因為那天早上我告訴他,我害怕讓他接我放學,而他卻又因為工作忙,將我說的話忘記了,所以這些年的自責,讓他得了抑鬱症,才走上了這條路。所以他們欠我的,太多太多!”楊晨說起她爸,那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我安慰了她一個小時後,就可以做這個專題,沒有錢請專業的攝影師,我隻能自己來,老師為我借了這套二手設備,雖然清晰度差點,但是用來做視頻卻不是難事。


    小餘反暴力欄目的第一期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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