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芷心想,氣色不錯隻能說明傅西泠家的酒好。


    昨晚喝了那麽多酒,早晨起來頭不疼,也沒有浮腫,居然還能被人說氣色好。


    酒吧裏空氣混濁,有種煙酒混合的味道。


    時芷找了張潔淨的桌子,推開旁邊一扇窗,把禮服和高跟鞋放在桌麵上:“幫我估個價。”


    萬冉過去接觸過一些有錢人,現在社交賬號上還在回收、掛賣閑置的奢侈品。


    算兼職,也算退路。


    她拿起裙子和高跟鞋看了看,又拿出手機,不知道是在和誰聯係,過了十幾分鍾,才重新打量坐在對麵的時芷:“這禮服你從裏哪弄來的?”


    時芷沒提傅西泠的名字,隻簡單說了有人托她扮個擋箭牌的事情。


    “這是品牌新款,國內買不到,挺貴的。”


    “大概多少錢?”


    “十幾萬吧。”


    時芷知道傅西泠出手闊綽,但沒想到一條裙子能貴成這樣,當即皺了皺眉:“......你確定?”


    “前陣子某明星出席活動穿過一條,照片拍得特別好看,都出圈了,很多富婆想要同款,正火著呢。”


    萬冉看了眼群裏的消息,估計著情勢:“你要是真想出掉,這個星期內我就能幫你搞定。鞋就沒那麽貴了,頂多賣到一萬五。可以麽?”


    時芷沒猶豫:“可以。”


    萬冉有自己的渠道,在群裏回複著同行姐妹們,忽然指尖頓了頓,戲謔地看向時芷:“肯在你身上花這麽多錢,那個人是不是想泡你?”


    “他花錢就這種風格。”


    時芷沒再多說,讓萬冉盡量想辦法把價錢賣得高一些。


    萬冉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吧。”


    天氣熱得人茶飯不思,午飯她們在隔壁飯館隨便叫了兩個菜。


    正吃著,時芷手機響了。


    來電號碼是一串陌生數字,又是步步高的那種順子號,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接起來,果然是傅西泠。


    時芷其實很少接到陌生電話的來電。


    她平時用兩張電話卡,給同學和老師留的都是校園卡號碼。


    那個號碼常年設置“靜音陌生來電”功能,非通訊錄聯係人的號碼,一概不提醒。


    她的人際關係簡單,另一個號碼知道的人也十分有限。


    所以時芷接起電話,最先問的是:“你又找人打聽我了?從哪裏找到我手機號碼的?”


    手機裏傳來傅西泠的輕笑。


    他那邊似乎很安靜,和笑聲一起漾在空曠裏的,還有打火機點煙的聲音,哢噠。


    時芷忽然想起昨晚,他們在沙發裏接吻。


    和傅西泠接吻很有感覺,唇齒間的輾轉令她頭暈目眩,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但在她偏頭想親他的耳朵時,被傅西泠攔下來了。


    傅西泠那時候的笑聲,和剛才差不多。


    他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才說:“你也別......太恃靚行凶了。”


    電話裏,傅西泠似乎是不緊不慢吹出一口煙霧,才回答她的疑問:“之前你說過一次,我記性還可以。”


    時芷忘了自己在什麽情況下報過手機號碼,仔細想想才反應過來,是昨天在別墅酒店前台登記的時候。


    “找我有事?”


    傅西泠那邊不再笑了:“沒什麽事,問問拉黑我的原因。”


    拉黑傅西泠的時候,她正在校門口等車。


    天本來就熱,稍微站幾分鍾就已經曬得人眼冒金星。傅西泠一直發信息過來,手機嗡嗡在手裏振個不停。


    時芷手機的屏幕亮度調得低,陽光太刺眼時根本看不清裏麵內容,不得不走到公交車站的廣告牌後麵,找背陰處查看。


    校門口的公交車站不讓停車,時芷看完信息還要走回原地,等她的網約車。


    折騰第二趟時,她的耐心告罄。


    抬手抹掉額頭的汗,直接把傅西泠拉黑了。


    時芷認為,成年人之間該有這種默契。


    她和傅西泠昨晚之所以會親到一塊去,是因為他們在那個時候都想那麽做。


    並不是什麽感情上的羈絆,也不是親幾下就代表她會把自己的所有時間拿出來和他聊微信。


    所以她回答得也很簡單:“你話太多。”


    意思是,除了合作的必要聯係,不需要總是發微信過來打擾她。


    傅西泠那邊隻說了個“行”字,就把電話掛了。


    萬冉已經在聯係賣家了,午飯都沒吃幾口,放下筷子去給禮服拍照。


    很多人對那條禮服感興趣,再加上萬冉和她的姐妹們舌燦蓮花。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萬冉非常欣喜地和時芷匯報情況:“能賣個好價錢,比原價還高,有人願意多出錢。”


    時芷沒有說“謝謝”,隻應許說,賣出去比原價高的部分會分給萬冉三分之一作為報酬。


    萬冉嗓子傷成這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不能再靠唱歌吃飯了。


    時芷知道她早晚要轉行,也許會去當個專職的倒爺,是需要錢的。


    萬冉行動很快,第三天已經把禮服寄出去了。


    價格賣得非常好,比原價多了三萬塊,時芷銀行卡裏一下子增加了近二十萬的數額。


    時芷也是在看到那些數字時,才突然明白之前答應傅西泠合作時的怪異感。


    有這筆錢,傅西泠完全可以找個小演員來扮他的擋箭牌。更專業,更聽話,而且單方麵的經濟控製,總比雙方各有所圖的合作要省心得多。


    他究竟為什麽盯上她?


    錢收到之後,時芷直接把屬於萬冉那部分先轉了過去。


    她不喜歡利用人情關係,更喜歡明算賬。


    算完萬冉這部分,就到了傅西泠。


    這三天裏,時芷和傅西泠完全沒有聯係過。


    她一直在酒吧裏。


    舅媽和時芷聯係過,說的是,“有個生意需要出差,兩星期左右才回來。反正你也放假了,幫舅媽多盯著點店裏生意”。


    其實是舅舅家的表妹也放暑假了,舅舅和舅媽帶著表妹去了南方旅行。


    表妹的朋友圈一天更新好幾天動態,分享所見所聞、美食美景。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待得時間長了,時芷漸漸發現酒吧裏的反常。


    尤其是在核對最近兩個月的各類賬單時,她心裏突然有了個猜測。


    也許,她知道了傅西泠來酒吧的真正目的。


    時芷打算找傅西泠談談,但暫時不提這件事,隻把賣禮服和高跟鞋的錢先還給他。


    她打電話過去。


    傅西泠在好幾聲忙音後,才終於接了電話。


    時芷開門見山,直接問他人在哪。


    傅西泠說:“在家。”


    “哪個家?”


    “你來過的那個。”


    腦海裏浮現出一些曖昧片段,時芷下意識抬手摸了兩下脖頸:“今天要出門麽?”


    “目前沒打算。”


    傅西泠應該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問:“你是要過來?”


    “嗯。”


    傅西泠卻沒答應:“你別來了。”


    頓了頓,才補上一句,“晚點我過去找你,在哪裏見麵?”


    “酒吧。”


    “到了給你打電話。”


    酒吧生意依然很慘淡。


    九點多也隻有四、五桌客人,萬冉在台上唱得心不在焉,忘詞了好幾次。


    玲玲熱傷風,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吃了兩頓藥也不見好,整個人病怏怏地趴在桌子上,竟然提起傅西泠:“唉,金主好久不來了,都拿不到酒水提成,錢哥,我這會不會是積鬱成疾......”


    老錢也說:“免費洋酒也蹭不到了。”


    玲玲更鬱悶了:“也沒有免費果盤吃。”


    也是在這個時候,時芷手機振動。


    她按斷來電,提著早已經準備好的帆布袋子從酒吧走出去。


    街道冷冷清清,傅西泠的跑車就停在不遠處。


    他大概是看見時芷了,閃了一下燈。


    時芷不懂車,不知道他這輛超跑買時候就是這種配色,還是自己改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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