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搬上一半,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是個視頻電話,他遠在大洋彼岸的母上大人打來的。


    暫時放下手裏的事,站在一派年味十足的祥和莊園裏,俞笙慢悠悠地接起電話:


    “過年好啊,母上大人,今年在哪過年?”


    知道自家老媽一年四季全球溜達,南半球呆上幾個月,北半球呆上幾個月,一年到頭神龍見首不見尾,圖的就是個瀟灑自在。


    視頻裏,母親依舊是優雅雍容的少女範兒貴婦,連原本眼角的幾道淺淺魚尾紋,似乎都淡了許多,容光煥發。


    “哎喲,媽媽在斐濟這邊的一個小島上呢,跟你蓉蓉姨、媛媛姨她們。怎麽樣,兒子,想不想媽媽?要不要來跟媽媽和姨姨們一起玩啊?”


    想到那一大群傳說中的姨姨,這明明四季如春的地方,俞笙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想您還是想的。”難得說了句實在話,緊跟著立即補充:


    “不過一起玩就不用了,跟您的姐妹們在一塊,顯得我多另類。”


    視頻另一端,俞媽媽笑得花枝亂顫,一年到頭能想起來那麽兩三回,逗一逗自家兒子,實在是極大的樂趣:


    “那媽媽回國去看你?兒子你在家過年嗎?”


    片刻的沉默之後,俞笙還真就沒打算把話說下去:


    “我今年……”


    “哎呀,媽媽逗你呢!”


    視頻裏的老母親,以及身後的幾位老閨蜜們齊聲大笑:


    “老娘我才不大老遠地跑回國,放心吧,媽媽不會破壞我兒子和他小朋友的二人世界。”


    “哎,你是不知道啊兒子,前段時間五六個小時的航班,坐得我肩頸酸痛,老娘我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從國內一路飛到地球對麵的阿根廷,都不帶半點含糊的。”


    老母親分分鍾識破兒子那點小心思,同時感歎歲月不饒人,再不趁著能玩得動的時候,把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走,等老了可就真跑不動了。


    “您玩累了就回新西蘭休息一段時間吧。”


    視頻裏,俞笙淡淡地說著話,知道母親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環遊世界,但在新西蘭是有定居之所的。


    言罷,他頓了頓,又加了句:


    “或者,回國來也行……”


    不料話未說完,就被自家老媽打斷了:


    “哎呀,媽媽當然知道,兒子還教育起母上大人來了,你還沒跟媽媽說說,你跟小羽在哪過的二人世界啊?”


    “我們租了個莊園,給您看看……”


    終究是沒說他們當下的具體城市,此時的俞笙,隻是調轉手機攝像頭,在莊園的裏裏外外,帶著母親逛了一圈:


    “這是一層客廳,後麵有個茶室,這是院子,還有個小花園,花園裏種了山茶花、臘梅,天黑了可能看不大清,旁邊幾棟別墅,是我們一起的工作人員,衣食住行都有保障。”


    “不錯不錯嘛!”視頻裏母親連連讚賞,末了還試探著問了三個字:


    “同居啦?”


    “……嗯。”


    俞笙頓了兩秒鍾,才給出一個字的回答。


    屏幕上的老母親,明顯激動得兩眼放光:


    “唉喲不錯嘛,確定關係了?那媽媽可要回國去,給我兒子好好慶祝一番了!”


    “……還沒。”


    俞笙能怎麽辦,照實說唄,他和秦星羽,確實還不算確定關係,也沒官宣。


    視頻裏,老母親的笑容明顯僵在了臉上,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啥?還沒確定關係就同居了?!你個渣兒子,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即使對方是男孩子,也要對人家負責嘛……”


    “媽……”


    俞笙無奈將自家老母親的話打斷了。


    又不是他不想確定關係,他巴不得現在、立刻、馬上,一秒鍾都不耽誤地官宣!


    自家母上大人可能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兒子,才是還沒能轉正的那個。


    站在這隆冬時節,也不算寒冷的室外庭院,俞笙跟母親又多聊了一會,反正一年到頭也打不上兩回電話。


    他跟母親的關係就這樣,各自都是彼此最重要的親人,但不逢年不過節的,還真就誰也想不起來誰。


    親媽總也想不起來,自己年輕時還生過一個兒子;兒子忙起來也記不得,自己還有個滿世界閑逛悠的老媽。


    最後俞媽媽倒是一改嘻嘻哈哈的態度,難得一本正經提醒兒子:


    “記得給你爸爸打個電話拜年啊,集團還有一半在老俞頭手裏捏著呢,這天下可還不是你的。”


    “我知道了。”


    同樣正色回答了母親,俞笙那雙在這夜幕下,忽明忽暗的眸子裏,染上一抹與這月夜相得益彰的深邃之色。


    原本他也打算,今年主動給父親打個電話拜年,幾個月前巴黎時裝周,他和莊允莊大股東的矛盾徹底激化,還是他家老爺子公然出麵,站在了他這一邊。


    那一次,算是把他和莊家之間,不清不楚的商業聯姻娃娃親,給徹底斷了,單憑這一點,過年了他也應該問候一聲他老爸。


    素來執行力超強的小俞總,跟母親打完了視頻,也沒多等,便直接一個跨國電話,給自家老爸撥了過去,這個時間意大利那邊該是傍晚,比國內慢六個小時的時差。


    電話在響過三聲之後,被接起來,對麵傳來一聲俞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冷哼。


    “爸,過年好啊。”


    俞笙的語氣一如既往般平淡,但今年他能主動撥這個電話,已經算是難得地,將父子關係主動往前邁了一步。


    電話裏,俞老爺子頓了頓,繼而沉聲喝問:


    “嗯?有合同流程需要總部審批嗎?”


    “……沒有。”


    俞笙也微怔了怔,他和他爸之間,除了工作也不聊別的。


    “這個月那幾個合作項目還順利嗎?”


    即便隻是電話,沒有視頻,俞笙都能夠輕而易舉感受到,對麵的老父親的表情嚴肅陰沉。


    “挺順利的,年後就能上線了。”


    “嗯……那幾個大股東又找你麻煩了?”俞老爺子再問。


    “沒有,都挺好的。”


    電話對麵,老父親顯然沉默了好一陣,忽而厲聲喝問:


    “都挺好的你給我打什麽電話啊?”


    宛若機械般一問一答,回複了老董事長三句話的俞笙,忽然笑了。


    他如若沒記錯,大約自打十歲以後,就沒跟他爸這般尋常地笑著說過話了:


    “都挺好的就不能給您打個電話,拜個年了?”


    “哼!”


    俞老爺子顯然不滿意,上一次兒子肯主動給他打電話,還是三年前,總算向他服軟低頭,答應退出娛樂圈、回歸家族集團接手生意。


    除此之外,他兒子就從沒主動找過他。


    “您在外麵一個人照顧好自己,工作團隊、醫療團隊配備齊全些,要是體檢尿酸還高,海鮮、牛羊肉和豆腐就徹底戒了吧。”


    俞笙難得向老父親,說了這麽一段真心實意的關心話。


    電話另一端,俞老爺子倔強拍桌:


    “什麽叫外麵?這是我家!你老子我在米蘭住了二十多年了,你才外麵呢!我看你是巴不得試探試探,我還能掌控你多少年!”


    “我這關心您,還關心出別的意思來了?”


    俞笙笑問,他爸就這樣,當了大半輩子董事長,大半輩子也沒能學會,怎麽好好跟家人說話。


    繼而又是長長的沉默,幾分鍾後,老爺子總算是緩了語氣,在電話那端歎息了一聲,叮囑兒子:


    “過年了,給你媽打個電話。”


    “知道了,年年惦記,年年不自己打。”


    俞笙壓根兒就沒打算告訴父親,他已經跟母親通過電話了。


    被兒子揭了老底,俞老爺子原本好不容易緩下來的語氣,一下子又竄上來了:


    “少廢話!聽說你請年假了?”


    “這麽點小事還勞煩您老親自過問?”俞笙仍舊不緊不慢,淺笑著回答:


    “您兒子我又不是永動機,去年一個完整的周末都沒休過,我請了春節之後的年假,順帶著線上辦公一個月,跟朋友出來放鬆放鬆,工作進度不給您耽誤,沒問題吧?”


    “嗯?朋友?”俞老爺子分分鍾精準抓住重點:


    “哼,那誰吧?”


    “要不,給您看看?”


    俞笙說話間,將語音切了視頻,不疾不徐地從莊園後院往回走。


    彼時已過了午夜十一點,秦星羽在客廳躺了一陣,精神恢複了些,又開始覺著無聊,便到莊園前院,跟著韋盛和工作人員們,一同布置著一會兒零點要放的鞭炮。


    俞笙舉著視頻回客廳,沒看見人,便直接進了前院廣場,離著老遠就看見韋盛和秦星羽,正研究著花樣繁多的各式爆竹。


    秦星羽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沒怎麽玩過這些。


    剛才他已經好奇地跟著他盛哥,一人點了個手搖花,當做新年爆竹的前菜,這會兒倆人正研究著那一大袋子,造型各異的小蜜蜂、小蝴蝶之類,還有傳說中大名鼎鼎的二踢腳。


    視頻裏,俞老爺子一眼便認出了韋盛:


    “嘿,那不是小盛麽?可是有些年頭沒見了啊,小盛這孩子一晃都這麽大了,聽說是海外知名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呢。”


    俞老爺子對著別人家的孩子,還是會笑的,專門對自家孩子嚴厲。


    當然,老爺子隻點評了韋盛,壓根兒就沒提秦星羽,盡管倆人就在不遠處湊一塊,但老爺子假裝沒看見。


    然而下一刻,眼見著韋盛點了個旋轉的小蜜蜂煙花,滋遛滋遛地滿天旋轉。秦星羽也跟著拿了一隻,剛從地上撿起打火機,視頻裏的俞老爺子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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