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主任說有事情要和他談。”李鬆茗如實說道。


    “程主任……”梁昭的臉色有些難言的憂慮。


    原本作為科室主任的程秋夏找盧詩臣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但是看梁昭的樣子似乎有什麽內情。李鬆茗有點擔心地問:“出什麽事了嗎?”


    “也不是什麽大事……”梁昭說,“應該是因為喬小姐母親的手術吧。”


    喬小姐……李鬆茗很快意識到了梁昭說的是誰:“喬令萱?”


    “我就知道這事兒麻煩得很。”梁昭歎了口氣,“你知道她是誰吧?”


    李鬆茗當然知道。喬令萱帶母親來看病的那天他和盧詩臣一起出的門診,而且後來又在食堂聽其他醫生說過——喬令萱就是當初盧詩臣卷入的那樁醜聞的當事人之一,她一在食堂現身就已經被人認了出來,估計現在醫院裏早已經傳開了。


    這件事也當然早已經引起程秋夏的關注了,但是因為連環車禍和那樁意外襲擊的事情,程秋夏一時沒有分出精力來,隻是對盧詩臣說過這件事情要討論一下,看來今天就是終於叫盧詩臣去“討論”了。


    “估計程主任不會同意讓老盧來做這個手術。”不用梁昭說,連李鬆茗也能意識到,盧詩臣和喬令萱的關係太敏感,如果做喬令萱母親的主治醫師,肯定會引發許多紛爭。


    盧詩臣和程秋夏沒有談多久,沒過一會兒,盧詩臣就回來了——果然如梁昭的猜測,程秋夏找盧詩臣就去談喬令萱母親的那個手術。


    雖然喬令萱母親的手術的難度和風險不算非常高,但是就算是全世界技術最高超的大夫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手術百分之百成功,手術風險這種事情是很難說得準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病人家屬能夠明白——但是偏偏這場手術的患者是喬令萱的母親。


    萬一手術有什麽問題,喬令萱借題發揮,翻出三年前的事情來說盧詩臣蓄意報複,輿情上肯定非常麻煩,那絕對是有口說不清的——程秋夏並非是惡意揣測喬令萱,隻是站在科室主任的這個位置上,她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而且就算喬令萱不做什麽,也防不住萬一有別的有心之人。


    在程秋夏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喬令萱母親的住院手續都已經辦完,事情已經木已成舟,而且醫院也沒有把病人趕出去的道理,所以現在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絕不同意盧詩臣擔任喬令萱母親的主刀醫生。


    “我就說肯定不成,科裏絕對不會同意的。那現在是怎麽說的?”梁昭問,“手術怎麽辦?”


    盧詩臣說:“程主任來做主刀。”


    “那喬令萱那邊……”


    “沒什麽,等會兒我去和她談談。”


    喬令萱其實不太同意更換主刀醫生這件事情。她知道三年前的事情令自己的身份在三院尤其是心外科十分敏感,但是她拉下臉麵來找盧詩臣,是因為她知道盧詩臣的本領,專門來找的盧詩臣。現在換主刀醫讓她很是不安:“是因為我的原因嗎?”喬令萱神情焦躁,“我知道三年前因為我讓你遇到了很多麻煩,但是我母親什麽都不知道——”


    “喬小姐,跟那個沒關係,”盧詩臣安撫地說,“其實是因為程主任在這方麵的手術經驗比我更豐富的,你完全不必擔心。她等一下會和你談談令堂的病情和手術方案,你可以先和她談談看。如果你還是有所顧慮,我們再重新安排,好嗎?”


    在盧詩臣的安撫下,喬令萱終於還是同意了先和程秋夏談一下。


    隻要喬令萱肯談,程秋夏是肯定能夠說服她換醫生的。於是事情便先這樣定了下來,不過估計主刀醫的變更到時候不知道又會傳成什麽樣子的風波。


    下班之後,盧詩臣又照例送李鬆茗回家。


    “盧老師,你沒關係嗎?”盧詩臣開車前,李鬆茗突然問。


    “什麽?”盧詩臣疑惑。


    在盧詩臣開車之前,李鬆茗想著今天喬令萱相關的這一攤子事,問,“喬女士的手術重新安排主刀醫,你沒有關係嗎……”


    盧詩臣側頭看了李鬆茗片刻,然後突然伏在方向盤上,肩膀微微地抽動著,像是在哭似的。李鬆茗一驚,頓時手腳無措起來,不知道盧詩臣為什麽突然這樣,他的手下意識地想去碰盧詩臣的肩膀:“盧老師,你沒事吧……”


    李鬆茗話音未落,盧詩臣的喉嚨間發出了悶悶的聲音,仿佛抽泣似的,但是聲音越來越大之後,李鬆茗才發現那是笑聲,模糊地從他的手臂間傳出來。最後盧詩臣直起腰,後仰著倒在椅背上,肩膀依舊在發顫,笑聲更加明晰了,在車廂狹窄的空間裏回蕩著,柔風細雨一般拂在李鬆茗的耳邊。


    李鬆茗被他笑得有些茫然,又被那彎起來的眼睛和唇邊的酒窩吸引住了目光,仿佛春風中被吹動的花枝,讓人移不開視線。


    “你覺得我傷心了啊?”笑了好一會兒之後,盧詩臣說道。因為聲音還有些笑聲的顫意,盧詩臣說句話都說得不利索,“真可愛。”


    李鬆茗這才反應過來盧詩臣在笑自己,然後臉騰地熱了起來,熱度一直蔓延到耳根——雖然李鬆茗知道盧詩臣是喜歡逗弄人的性格,但是想到自己剛剛明明還在擔心他,他卻笑得如此肆無忌憚,李鬆茗心裏難免有點氣惱。可是看到這人的笑臉,又好像他所有的作弄都是可以原諒的、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又不是什麽手術狂魔,”盧詩臣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是不做一場手術而已,換主刀醫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三年前剛出事的時候換的還不止一兩台呢。”過去的事情盧詩臣提起來神態很輕鬆,李鬆茗分辨不是出來是不是真的輕鬆。盧詩臣看起來沒有什麽情緒,李鬆茗卻覺得遺憾——他渾然已經忘卻不久之前,他還因為三年前的“醜聞”對盧詩臣成見頗深。


    “不過,還是謝謝你關心了,”盧詩臣平息了笑聲之後,認真地說道,“別太擔心了,不是什麽大事,喬女士的手術程主任來做也沒有什麽問題,硬要說也是我最開始考慮不周,沒顧慮到科室這邊的立場。況且在這方麵的手術經驗上來講,程主任確實比我更豐富,這又不是假話。”


    開車途中,盧詩臣接了個電話,李鬆茗瞥了一眼,是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因為在開車,盧詩臣是外放接聽的,電話那頭應該是外賣員,似乎是盧詩臣點了外賣送到家,外賣員說按了門鈴家裏沒有人。


    “你等一下,應該有人在家的,我給她打個電話——”盧詩臣掛了電話,這時候後麵有一輛車突然變道超車。因為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變道超車是很難,那輛車差一點就要別上盧詩臣的車了,盧詩臣為了看著車,隻好跟李鬆茗說,“鬆茗,幫我給小思打個電話。”李鬆茗便拿過他放在車前的手機,“密碼2580。”盧詩臣說道。


    “這密碼也太簡單了。”李鬆茗脫口而出。


    “最簡單就是最複雜嘛。”盧詩臣笑著說,“你撥一下小思的電話,外放吧,我跟她說一下話。”


    李鬆茗打開盧詩臣的手機,盧詩臣的手機界麵倒是跟他這個人不怎麽相襯,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連手機壁紙都是最原始的手機自帶的那種壁紙。李鬆茗沒有多看其他的,就點進了手機通訊錄,通訊錄上的第一個就是淩思的名字——淩思的名字前麵是特意標注了“a”以保持在第一個位置。


    淩思接電話很快,幾乎是電話一接通她就接了起來,盧詩臣問:“小思,你在家嗎?”


    “什麽事啊?都怪你,本來都要贏了,你一個電話打進來就死了。”電話那頭傳來淩思充滿怨氣的聲音。


    “你是不是又戴耳機在打遊戲?我不是跟你說了外賣大概什麽時候送到嗎?”盧詩臣無奈地說,“難怪外賣員說按門鈴沒人開門,去開一下門,外賣送到了。”


    “知道了。”淩思很不耐煩地撂下話,不一會兒電話聽筒裏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出來,大概是動身去拿外賣了,然後是隱約的和外賣員說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盧詩臣問:“外賣拿到了?”


    “怎麽又點這家。”淩思似乎不怎麽滿意。


    “你以前不是愛吃他們家麽?”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點多了,我們倆吃得完麽?”


    盧詩臣說:“有客人一起吃。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墊墊。”


    盧詩臣今天要在家招待客人麽?李鬆茗一邊聽著盧詩臣和淩思說話一邊想。


    “對了,今天去我家裏吃飯吧,”掛了電話之後,盧詩臣和李鬆茗說道,“小思要去集訓幾天,今天回來做準備,下午沒有上課,要在家吃晚飯,反正你手受傷了也不方便做飯,就去我家吧。”


    第27章 晚餐


    盧詩臣的話沒有什麽難以理解的字眼和詞語,但是李鬆茗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沒有聽懂,有點呆愣愣地問:“什麽?”


    “去我家吃飯,”盧詩臣說,“餐我都已經提前點好了,你要不去,我跟小思都吃不完。”


    李鬆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盧詩臣跟淩思說的那個人“客人”原來是自己。“這有點太突然……”李鬆茗不知道應該怎麽消化這個消息,“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


    “這有什麽突然的,就是吃個晚飯而已。原本住在一個小區,早該請你去作客的,我都去過你家裏吃飯了,也算是禮尚往來嘛。”盧詩臣說道。車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包含著憤怒的喇叭聲,李鬆茗一看,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試圖變道超車甚至差點別到盧詩臣的那輛車已經,被盧詩臣牢牢地擋在了身後,道路終於通暢之後,盧詩臣踩下油門,將那車憤怒的喇叭聲遠遠甩在了身後


    盧詩臣說的“在李鬆茗家裏吃過飯”了應該是李鬆茗受傷的那天兩個人一起吃飯的那次——然而實際上那一次是盧詩臣請的,“每次都是盧老師你破費,這實在……”


    “又不是去吃宮廷禦宴,那麽緊張幹嘛,而且我是前輩,請吃飯是理所應當的嘛,再說了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吃我一頓飯算什麽?”盧詩臣瞥著他的手臂說,“而且來日方長,還怕我沒機會討回來麽?”反正似乎不管怎麽說盧詩臣總是“占理”,最後盧詩臣拍板,“就這麽說定了。”


    話說得很溫柔,態度卻很斬釘截鐵——這些日子以來,李鬆茗察覺到了,盧詩臣雖然看起來總是很溫柔和善,但是實際上性格卻出乎意料的很強勢,一旦自己做了決定,那麽就不會給人拒絕的餘地。


    而且李鬆茗一和他對上視線,便很奇怪的升不起來任何拒絕的念頭——第一次盧詩臣請他吃飯的時候如此,現在也是。但是和從前相比,又好像多了些什麽不同的心情,李鬆茗不想去分辨那是什麽。


    很快,盧詩臣就載著李鬆茗到了小區。車開進小區之後,盧詩臣直接停在了自己樓下——李鬆茗才發現盧詩臣的樓棟離自己的住處不遠,停好車之後,盧詩臣就帶著李鬆茗往自己家走。


    因為是下班的高峰期,回來的人很多,所以電梯門口有很多人,有認識盧詩臣的還跟他打招呼,盧詩臣也笑著回應。盧詩臣住的樓層不高,三樓,他問李鬆茗:“現在電梯估計挺擠的,萬一擠著你的手也不太好——介意走樓梯嗎?”


    “不介意。”


    “那就走吧。”


    老小區樓道的燈光很昏暗,李鬆茗跟在盧詩臣身後,踩著他的足跡,在盧詩臣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爬著台階,耳邊隻有腳步聲,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兩個人一般,樓梯也像是永無盡頭。


    但是三樓的路程其實很短,隻片刻的功夫,他們已經到了盧詩臣家門前。


    盧詩臣拿著鑰匙開了門,已經有些陳舊的防盜鐵門發出吱呀的響聲,應該是知道盧詩臣快回來了,裏麵的門淩思沒有關係。盧詩臣打開門先走了進去,李鬆茗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他回過頭來,說道:“沒事,進來吧,不用換鞋。”


    李鬆茗踏進了房間,很奇怪的感覺,像是踏足了某種他不應該踏足的世界一般,感覺很奇怪——像是恐懼,又像是期待,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盧詩臣把鑰匙扔在門口的櫃子上,看了一眼客廳,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家裏有點亂,不常來客人,也沒怎麽整理。”


    李鬆茗掃視了一下房間——和他住的地方是不一樣,盧詩臣的家是三室一廳的寬敞戶型,視野很開闊,裝修得中規中矩,沒有什麽風格化的東西。


    與其說是亂,不如說是許多生活的痕跡,家具大都已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樣式看起來也大都是有些複古的樣式。桌子上、櫥櫃上都放著盆栽的綠蘿,看起來主人應該不怎麽打理,不少葉子都已經發黃;沙發上靠背上隨意地搭著毯子和衣服,還散落著幾本書,其中有李鬆茗第一次和盧詩臣見麵的時候梁昭帶給他的那本書,看起來盧詩臣應該時常會在沙發上看書;牆壁上貼著醫院發的那種宣傳日曆,上麵印著醫院大樓的照片,但是盧詩臣顯然不怎麽看日曆,今年都已經走向尾聲了,日曆上麵印著的卻還是去年的。


    這裏是盧詩臣的私人領地,踏入其中,就好像踏入了盧詩臣的日常生活之中,仿佛能看見盧詩臣平日裏在這房間中每個角落的影子,李鬆茗的心跳又有些快了起來——也許真的應該給自己看看病也說不定。


    聽見開門的動靜,淩思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身上還穿著校服,看見盧詩臣還是一副有些厭煩的表情,但是看見李鬆茗的時候驚訝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他是方才盧詩臣電話裏說的客人,笑了一下:“李哥哥?”淩思也知道三院發生的那樁襲擊事件,知道李鬆茗為盧詩臣襠下攻擊而受傷的事情,又問了李鬆茗今天已經被人問過無數遍的問題,“你的傷好些了嗎?”


    李鬆茗回話說好多了,然後問淩思:“最近還好嗎?”


    淩思隨意地說“反正就那樣”,盧詩臣說:“鬆茗你先坐一會兒吧,我去收拾碗筷出來。小思,給客人倒杯水。”


    盧詩臣去了廚房,淩思讓李鬆茗先在沙發上坐,然後給李鬆茗倒了一杯水,李鬆茗道了謝,接了過來。


    看盧詩臣還在廚房裏沒有出來,淩思做賊一般小聲跟李鬆茗說:“早上對不起……沒有跟你打招呼。”


    原來淩思早上看見自己了,大概是因為跟盧詩臣作對故意裝沒看見的。對於少女小小的叛逆心,李鬆茗隻是笑了笑,說:“沒事。”


    “還有……謝謝你。”淩思又小聲和李鬆茗說。


    李鬆茗反應過來淩思應該是謝謝他幫盧詩臣擋的那一刀。


    “其實我也沒有幫上什麽忙,”李鬆茗說,“沒有我盧老師自己應該也能應付的。”


    “總之……還是謝謝你幫了他。”


    和淩思說話的當口,李鬆茗注意到,沙發對麵的電視機旁邊的牆壁上掛著照片,李鬆茗視力相當好,能看清楚照片應該是“全家福”,都是拍的一家三口,一張是很陳舊的已經有些泛黃的彩色老照片,一張是略新一點的——但是也算不上新,兩張照片時間上的區別大約是“幾十年前”和“十幾年前”。


    因為稍微“新”一點的那張照片是那種大幅的照片,因此即便是李鬆茗坐在沙發上也能看清楚,上麵是盧詩臣和一個短發的、英氣的年輕女子,兩個人一起牽著一個大概三四歲年紀的小女孩,照片背景是在遊樂場,大概是出去遊玩的時候拍的——顯而易見,小女孩是淩思小時候,而那個年輕女子顯然是盧詩臣的前妻。


    年輕女子和淩思長得很像,幾乎一眼就能夠辨別出來她和淩思的關係——這樣看來,淩思似乎一點也不像盧詩臣,五官上幾乎沒有和盧詩臣相似的地方,看起來淩思長相完全是隨了母親。


    盧詩臣已經從廚房拿了碗筷出來,拆開了外賣盒子,正在擺飯菜,叫道:“鬆茗,小思,來吃飯吧,時間也不早了,應該挺餓了吧。”


    李鬆茗也沒有來得及去看那一張老的照片,便應聲去吃飯了,三個人一人坐在餐桌的一方,開始用餐。


    接過盧詩臣遞來的碗筷,李鬆茗想,出去在醫院食堂,已經是第三次和盧詩臣單獨一起吃飯了——雖然這次也並不算單獨,畢竟旁邊還有一個淩思。


    第一次和盧詩臣在餐館吃飯,李鬆茗那時候還想的是如何做一個合格的職場人,與盧詩臣這個“不符合他的道德標準”的人保持適當的關係和距離;第二次在李鬆茗家中和盧詩臣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的內心已經裝上了許多淩亂的無法理清的思緒,已經不知道自己和盧詩臣應該有怎麽樣的距離了。


    今天是第三次一起吃飯了,此時此刻,那些淩亂的思緒還未理清。李鬆茗知道自己對盧詩臣的感情有些超過危險的界限,但是他還不知道危險到了什麽樣的地步,隻是單純因為久未紓解、這麽多年自己從未察覺過的欲望而產生的綺思——還是更多更深的東西?


    但是李鬆茗現在無暇去想,當下似乎什麽樣的距離已經並不重要了,因為此刻盧詩臣坐在他的對麵。踏入了盧詩臣的家這個事實,似乎又拓展開了某種本來被固定了的邊界,讓李鬆茗有一種飄忽的感覺。


    李鬆茗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盧詩臣的身上,溫柔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投射出飄忽不定的光影,幻夢似的,他又有點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似乎盧詩臣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突然地抬起頭來,正對上李鬆茗的視線。


    和盧詩臣的視線撞在一起,李鬆茗有種被當場抓包的感覺,他有些倉促地移開視線,低頭匆忙地咽下一口菜,什麽味道也沒有品嚐出來。


    而盧詩臣看著他,突然問道:“鬆茗,你上次見的那個相親對象怎麽樣了?”


    第28章 失效的標準


    盧詩臣的這個話題開啟得很突然,李鬆茗愣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盧詩臣問的是岑露。


    其實原本岑露那天給李鬆茗送包來的時候,李鬆茗跟梁昭和盧詩臣說的隻是“偶然遇見的朋友”,並沒有告訴他們岑露是相親的時候重逢的幼時玩伴,他們原本都不知道岑露是李鬆茗的相親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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