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家隻是揶揄兩句,便已習慣兩個人地位反轉後的你追我趕,沒再盯著兩人打趣。


    溫幾栩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落目望向正挑眉好整以暇看著她的俊顏,“還不是都怪你!要是你能節製一點——”


    聞堰寒:“一天兩次,還不夠?”


    他這話故意回答地有歧意,尾端少兩個字,聽起來倒像是她欲求不滿似的。


    溫幾栩恨得牙癢癢,“最多一次。”


    聞堰寒妥協地比想象中快:“也可以。”


    溫幾栩捕捉到他唇邊的笑意,驟然想起在東湖灣的“那一次”究竟有多漫長,頓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總算明白為什網上都說,看起來越是桀驁難搞的男人,食髓知味陷入情愛的旋渦後,越是要得狠。


    早知道,就不釣他了。


    “一周一次好了。”溫幾栩飛快改口,在他越來越意味深長的沉冷眼神中,繼續試探:“兩周?一個月?”


    抱著她的男人從喉間發出一聲輕嗤,似是被她氣得不輕,難得喚她全名,“溫幾栩,繼續。”


    溫幾栩心底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漸濃,卻還是佯裝聽不懂般,得寸進尺地勾唇說:“幹脆一個季度一次好了,跟複盤會一樣。”


    “是麽,你還挺會安排。”


    溫幾栩:“……”


    聞堰寒抵著眉心揉,額間一縷碎發垂落,半垂著眸子的五官更顯淩厲,淡色的唇線斂起極淺的弧度,讓人辨不出喜怒。


    明知他被她的話氣到失語,溫幾栩搖晃著他的手臂,“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哦。”


    聞堰寒手指撫在她纖薄的脊背上,眼簾輕垂,拖著她的臀架在手臂之上,“栩栩想憋死你老公,好換一個?”


    自從溫幾栩名聲大噪後,愛慕她的業內外人士越來越多,光是微博上的公開喊話就不下數十位,包括但不限於什麽小眾國度的王子、音樂製作人,以及混雜其中不知性別的各種車迷。


    飛醋可謂是信手拈來。


    溫幾栩抱著他的下顎親上去,哄道:“不換不換,隻愛你一個。”


    “你快放我下來,醫生說你快恢複了,要注意別瞎折騰。”


    聞堰寒眼尾的戾氣才安撫下來,將她輕拖至於地麵,聲音柔和:“行,那就無限製。”


    溫幾栩:“不對啊,這場談判怎麽感覺跟沒談一樣?”


    聞堰寒吻過她唇角,淡聲:“是補償。”


    *


    一路殺到決賽那天,青野幾乎全員出動來到了瑞典,岑然也過了月子期,將女兒留在宜城讓溫沉如照顧,她則迅速恢複了工作狀態,每天堅持健身,整個人的颯爽氣質更甚,其自律程度讓人咂舌。


    汪珂果真舉著先前定製的那個應援牌漂洋過海地站在人群中,跟著瘋狂的車迷們聲嘶力竭地叫著她的名字,江鶴軒垂手站在陳經理旁邊,用口型對她說了句加油。


    青野車隊站在他們旁邊,穿著和她同色係的藍白賽車服,高揚著笑容朝她揮手示意。


    最後一站的賽道以雪地為主,路邊大多濕滑,幾乎複刻了上上年度的路況。


    溫幾栩戴好防護盔,同領航員m先生頷首,聽到他用英文問:“緊張嗎?”


    這會沒有鏡頭掃過來,密閉的空間內隔絕了外側的喧囂,溫幾栩如實地搖頭。


    m先生說:“我和vincent配合了六年,前年的那場比賽,對他而言非常重要。不過,能看到你坐上他曾經的位置,也是一種圓滿。”


    “圓滿?”溫幾栩喃喃念著這個詞,目光遙望向遠處盛滿了期許的那群熟悉麵孔,想到趙梓旭一個星期以前寄過來的道歉書,想到父母的退讓妥協,想到岑然帶領工程師團隊的保駕護航,想到那位罹患癌症後逐漸康複的小女孩。


    想到為了容忍江鶴軒的出現,而選擇在酒店等候的聞堰寒。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她創造奇跡。


    溫幾栩斂眸,堅定的光在眼中閃爍,“你說的對,人生的圓滿是爭取而來的。”


    賽道每隔一段都設立著綴滿宣傳海報的半圓攝影記錄點,車身越過一個個檢錄點,漂移、甩尾、飛躍,墜入地麵時,白色雪花迸濺出絮狀的煙塵,m先生有條不紊地念著路書記錄的每一處要點。


    el在萬眾矚目中,以絕對領先的優勢,衝過了終點。


    實時轉播的賽事直播中,全球各地的解說博主在那驚險的曆史一幕中,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歎的聲音,不同的語言差異在同樣激動的時刻化解歸一。


    所有人的心中都湧動著久久難熄的震顫。


    溫幾栩舉起獎杯的那一刻,青野團隊放聲歡呼著,香檳、禮花泡將現場的氣氛烘托到高潮點。


    解說員的破音聲幾乎響徹天際:“恭喜青野車隊的el榮獲wrc冠軍!”


    溫幾栩眼眶含淚,和為此辛勤付出了幾個晝夜的團隊成員一一擁抱,采訪的記者蜂擁而上,將她圍成了世界的中心。


    鏡頭朝她匯聚,曾不敢夢寐以求的場麵,終於得以實現。


    溫幾栩凝向鏡頭,露出大方的微笑,每個采訪問題都回答地得體又認真。


    “最想感謝的人……”溫幾栩略一停頓,依舊在發顫的嗓音帶著些許遺憾,“他不在現場。”


    話音剛落。


    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轟鳴聲,穿破耳膜時帶著酥麻的震顫感,在細砂石路麵掀起的煙塵被夕陽的餘暉染上一層淡金色,浮光躍金般湧動。


    亮紅色的漆麵車身如利箭般疾速駛來,流暢的線型,劃破空氣時的鶴唳風聲,發動機的獨特嗡鳴聲,這輛曾在無數賽事上讓萬千車迷為之熱淚盈眶的賽車,沒有一個人不熟悉它的名字——睥睨。


    自從前年冬季賽一戰後,睥睨再未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睥睨逆著人群駛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它吸引,溫幾栩側眸投來視線,紛亂人群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急刹甩尾停穩,一氣嗬成,留下的漂亮弧線賞心悅目。


    車門掀開,一雙長腿利落踩實地麵,優越淩厲的眉骨輕挑,袖口高挽起,露出一截筋絡分明的腕骨,深褐色的沉香木珠手串滑落稍許,說不出的矜貴淡漠。


    不少車迷屏息凝神,網上早已熱議滿天飛。


    [嗚嗚嗚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太子帶著睥睨出場]


    [溫溫奪冠,太子親自來接,好甜啊啊啊啊]


    [我們春寒黨終於磕到真的了]


    [見證曆屆冠軍的愛情]


    [太子在溫溫奪冠當天這樣出場好帥,你們倆是什麽絕配!!頂配!!]


    [七年老粉,他留下的遺憾,由她來填補。太好嗑了嗚嗚嗚。]


    [從新晉車手賽一路看著溫溫成長,他們倆雙向奔赴的愛一直都很拿得出手,救命!春寒yyds!!]


    聞堰寒麵朝溫幾栩的方向,兩位賽車手視線相撞,周遭巍峨連綿雪山映照在他們身後,宛若電影定格最後的一幕。


    溫幾栩眼眶裏蓄滿了濕意,仿佛跨越重重光陰,見到了六年前他奪冠的那一幕。


    隻不過那時候,她還是個寂寂無名的高中生,隻能在賽事精彩回放中仰慕他、欣賞他。


    而如今,她終於得以站在他麵前。


    溫幾栩推開采訪的收聲筒,低語說了聲抱歉,取下防護頭盔,挽唇大步朝他奔去。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縈繞在兩人之間的宿命感卻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率先反應過來的媒體用記錄下了這一幕。


    隻見那位自從退圈後,再未出現在任何賽事現場的聞氏掌權人笑容繾綣:


    “太太,還不回家,真打算等我親自來接?”


    現場的車迷爆發出一陣尖叫聲,當事人不知道的是,幾分鍾後,各類社交網站也幾近癱瘓,全網都在討論著#el首奪得wrc冠軍#、#溫幾栩聞堰寒#、#冠軍夫妻好颯#等等一係列詞條。


    他們的名字被牢牢綁定在一起。


    溫幾栩輕哼一聲,怕他看出自己眼裏的淚,不等他回答便矮身進了副駕駛。


    聞堰寒眉心微皺,將人撈了出來,給她披上羽絨服外套。


    目光在她臉頰上的濕痕停留了半瞬,輕關上車門,駕駛著睥睨一路狂飆穿過蜿蜒的雪地,喧鬧的人群在身後逐漸變成了一個個看不見的質點,世界隻剩下車身飛速行駛時碾滅雪花的細微聲響。


    這條路像是沒有盡頭,直到遠離聚光燈後,溫幾栩才側過身來看向他。


    側顏依舊清雋,微揚的下顎和緊抿的薄唇平添幾分桀驁恣意,線條分明的手輕搭在方向盤上,無名指處的鑽戒和耳骨的粉鑽閃爍著柔和的碎光,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凸棱的喉骨輕滾了一下。


    而後,車身驟停,剛才還在專心致誌開車的人伸手抵在她的後腦勺,寒玉般的清絕麵容簇然欺身而進,溫幾栩的心跳也漏了半拍。


    唇齒相交間,大掌溫柔地撫揉著她的後腰,像是在憐惜她今日坐在逼仄的駕駛位上長達十小時的角逐,他的掌心溫熱,按摩的手法和力道也合適,溫幾栩舒服地嚶嚀出聲。


    斯文地撬開她的唇關,似蘭似茶的香氣在車內被這個吻烘地逐漸升溫,聞堰寒克製地鬆開她,聲線低磁動聽:“感覺好點了嗎?”


    “勉勉強強。”溫幾栩嘴硬。


    聞堰寒縱容地笑笑,“既然這裏不滿意,那換個地方揉。”


    說著,掌骨從後腰輾轉至小腹,逐漸有上移之態,溫幾栩腰間的軟肉不少,癢意一旦滋生,便像是卸閘似地打開了神奇的開關,嘻嘻哈哈的笑聲從唇角溢了出來,忍不住嬌嗔似地咬著他的手腕。


    她故意用了些力,留下清晰的齒痕,抬眸時撞入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


    “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怕癢。”


    溫幾栩好不容易止了笑意,防賊似地將雙手抵在胸前,平複著呼吸,“觸感不一樣呀,有什麽好奇怪的。”


    平日裏他總是輾轉吻過,帶給她極致的歡愉,直到眼尾都泛出熱淚。


    溫幾栩想到那些畫麵,耳根一熱,抿著唇不打算深入解釋。


    聞堰寒沒鬆手,也沒再逗她,凝視著她的眼神專注而深情,“栩栩,我愛你。”


    溫幾栩被他吻地身子溫軟,也不知剛才還旖旎升溫的氛圍,怎麽就突然變了方向。


    睜開一雙濕潮的眸子,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他的左手,“你是想聽我說我也愛你嗎?”


    得到他更加用力地回握,溫幾栩鼻腔有些酸澀,俯身在他耳畔,呼出的霧氣輕卷著那三個字。


    “栩栩,抬頭。”


    溫幾栩仰著頸望向窗外,一片蒼茫的雪地中,堆砌著成千上萬的玫瑰,柔光落在冰塊邊緣,宛若粼粼波光蕩漾,目光所及之處,是直抵人心般的震撼浪漫。


    雙手交握,瞳眸裏清晰地映著彼此。


    至此往後。


    朝暮並往,行至天光。


    他們,合該永遠意氣風發。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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