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又不用出門,出門又有幾人知道妾是郎君你的娘子,郎君有了官身需要顏麵,妾不需要顏麵,而且銀錢不足自然優先把郎君的物件置辦,呀,郎君……”


    被莊詢抱住了,美人發出一聲驚呼。


    “讓我抱抱。”莊詢小聲說。


    “嗯。”見莊詢沒有多餘的動作,司琴宓應了下來,她撫摸著莊詢的頭冠。


    “我討厭對女人承諾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想說大話,我不能保證你錦衣玉食,對不起,但我會努力的。”莊詢摟緊了司琴宓,愧疚的情感盈滿胸膛。


    “衣不過庇體,食不過飽腹,郎君不必那麽在意,妾是死過一次的人,早已對這些沒了興趣。”司琴宓能覺察到莊詢愧疚的情緒,溫柔的摩挲著莊詢的後背。


    “可是我想要娘子你穿華服,想要娘子你吃珍饈,想要娘子你不用勞作。”莊詢激動說,親疏有別,自己妻子自然希望什麽好的都能給她,你對我好,我加倍奉還。


    “會的,會的,郎君隻要按照妾規劃的做。”麵對莊詢洶湧的感情,司琴宓極為冷靜,柔聲安撫著著愧疚的莊詢。


    “對不起,我失態了……”酸澀的苦悶從心底蔓延,比起剛剛湧起的愧疚好了許多。


    “沒有,妾明白郎君的心意,真的明白……”自己想做一個好妻子,對方又如何不想做一個好丈夫呢?


    所謂良人就是這樣吧。


    “郎君,該去拜訪陳家了。”拍拍莊詢的後背。


    “我知道了,娘子,在你麵前失態了。”莊詢道歉說,重新整理衣冠。


    “在妾麵前失態沒什麽,要是在外人麵前失態就不好了,妾麵前你怎麽樣都沒有關係,妾是你的妻,郎君不需要在妾麵前隱藏。”捧起莊詢的手,放在手心,情真意切。


    “謝謝娘子。”越看越喜歡,太討人喜歡了,這樣包容的大姐姐,要溺死在她的溫柔中了,所以不能看下去了。


    “走吧,去晚了可要在人家吃午飯了。”司琴宓輕笑。


    送莊詢到門口,司琴宓叮囑說:“什麽都不能答應,隻能表達對他們日常關愛之情的回複,不要怕得罪別人,不然你會變得被動,問什麽都答不清楚,不了解,切勿發表觀點言論,哪怕這隻是朋友間的拜訪。”


    “我明白。”記下司琴宓的話,莊詢提起裝好的鹹魚,朝陳老夫人家走去。


    此處名為徐坊,大多數人都是徐姓家族的,陳老夫人家就是徐坊的家長,而莊詢租住的房子是分家無人後收回的。


    陳老婦人的丈夫已經過世,大兒子徐言正是六品的南門守備,二兒子徐令江是徐坊的裏正,小兒子徐厚德剛考了秀才。


    “莊孝廉來了?快請進,還帶什麽禮物。”徐令江也叫徐二叔,是個直爽的漢子,看到莊詢到了他家門口,立馬迎了上來。


    “感謝徐二叔你們一家平日的照顧,稱呼我名字即可。”其實拜訪人之前是要有名帖之類的告訴對方自己來了,不過莊詢現在也就是一個孝廉,對方也不是什麽高門不用那麽麻煩。


    “莊孝廉稍坐,我去請母親前來,小環,奉茶。”徐二叔親切的招呼莊詢坐在客廳,自己去請陳老夫人。


    趁著這個空檔,莊詢打量著徐家的布置,普普通通,但物件擺放整齊,不雜亂,有一些花瓶,書畫作點綴,莊詢看不出畫的好壞隻能看出是畫竹子。


    不多一會兒,陳老夫人訓斥著徐二叔走了出來。


    “莊孝廉久等了,令江粗枝大葉的,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是我們家失禮了。”陳老夫人道歉說,徐二叔在她的訓斥下唯唯諾諾。


    “陳老夫人別說徐二叔了,這豈不是把詢當陌生人了?徐二叔是不把詢當外人才沒想那麽多,真誠可見。”莊詢幫徐二叔解圍說。


    “也是,他呀,就是一個直性子,孝廉不見怪就好。”陳老夫人見莊詢不生氣,也就輕輕放過了徐二叔。


    “去把厚德叫來,與孝廉認識認識,指不定以後兩人都會還有同殿為官的機會。”陳老夫人命令說,徐二叔像是被貓盯著的老鼠,半句話不敢多說,如蒙大赦趕緊朝內宅去叫徐厚德。


    “小叔他要參加明年的春闈嗎?”莊詢打開話題說。


    “對,直接捐官的銀兩太多了,我們家也不是大富之家,捐個縣令的錢是拿不出的,隻能辛苦厚德參加春闈了。”陳老夫人肯定說。


    “放心吧,小叔高才,一定能春闈及第。”莊詢祝願說。


    “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隻是春闈太難了,多少秀才卡死在這一關上。”陳老夫人感慨說。


    “確實,高中狀元,尹都騎馬。”莊詢點頭,這種榮耀確實讓人神往。


    “他還尹都騎馬,能及第就已經燒高香了,而且狀元和探花這些早已內定,說這些也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陳老夫人嗤笑一聲,言語的不滿顯而易見。


    “怎麽會,秀才考試應該相對公平。”這是莊詢聽說的,相當於給底層一個上升的通道,所以相對公平。


    “那是以前,而且公平也是相對的,高門拿三甲,寒門爭及第,向來如此。”陳老夫人把赤裸裸的現實擺在莊詢麵前。


    “嗯,是詢淺薄了。”莊詢搖頭說,但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或許已經看多了這種不公。


    “尹都府的孝廉等同三甲,倒是沒想到冒天下大不韙,能賺取這般名聲。”陳老夫人羨慕說。


    如果知道給罪女收屍能被舉孝廉,那刑場的屍首早被收光了,現在再去也不過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詢也不知,做的時候僅僅想著讓人入土為安,不用曝屍於市,倒是沒想到能被眾人讚頌,後續被舉薦詢也驚愕,就連誰舉薦了詢,詢現在也不甚清楚。”莊詢坦誠說,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被舉薦的,而且能有那麽好的名聲,按理說這種事情他要被罵才對,畢竟現在黑司琴家是政治正確。


    “就是因為孝廉本心純良,要是有目的性又怎麽會去安葬司琴家女。”陳老夫人讚譽說,和原來世界大家公開罵有情義的人蠢貨不同,這個世界有德行的被讚譽是政治正確。


    “老夫人過譽了。”莊詢謙遜說,肯定有人引導了輿論。


    “孝廉也是仁善之人,之前就知道孝廉接濟過不少人,可能是他們感念孝廉的恩情吧,所以才幫孝廉說話吧。”陳老夫人越發覺得莊詢順眼,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就覺得莊詢做的事情特別仁義。


    “說不準……”他確實幫助過幾個朋友,那種突發事故的,遭遇人禍的,一時困頓難以擺脫的,但是基本都有誌氣,沒誌氣那種他才懶得理,不過他們都去成國闖事業了,他也不是誰都幫,又不是聖母,不可能全城受他恩惠,他也沒這個能力。


    不過既然對方這麽想,他也沒有其他好的方式解釋,也就順她的話說了。


    至少有那麽幾個朋友在不至於到處碰壁,哥幾個抬也把棺材抬出城了。


    “城西王家有一女,蘭心蕙質……”


    “老夫人,詢已娶妻。”莊詢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說。


    “抱歉,失禮了。”說完氣氛僵了下來,莊詢拱手說。


    “孝廉且聽老身細說,王員外是想許其於你做妾。”陳老夫人的話大大超出莊詢的意料。


    “糟糠之妻不可棄,怎麽可能讓孝廉你做出這種事,這不是毀了孝廉你的名聲?”陳老婦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說。


    “詢並無多餘錢財聘納姬妾。”莊詢直接拒絕,妻子的叮囑猶在耳邊。


    “王員外說了,隻要你肯娶了王家女,再附送萬兩嫁妝,可由孝廉隨意支配。”陳老夫人淡淡說。


    莊詢本來聽到一萬兩還略有吃驚,然後想想自己家裏十萬兩的富婆,突然覺得也不是很多的樣子。


    “抱歉,請老夫人婉拒,獲人錢財,為人所製,詢雖貧困,也知知恩圖報的道理,此刻收取厚禮,日後必有所圖,詢不願受此羈絆。”莊詢義正言辭說。


    主要是家裏有位有秘密的夫人,最重要的是這個夫人對他太好,好到覺得配不上她,所以他不願意背叛她,哪怕不是休妻而是納妾。


    人是感性的動物,莊詢向來誰對他好他對誰好,司琴宓真心視他為夫君,他也視司琴宓為娘子。


    他討厭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明明已經交代不要隨便答應別人,還答應下來,那簡直愚不可及,自己現在是範進中舉的情況,更要護持本心。


    “老身明白你的想法了,會轉告王員外的,王員外沒有壞心……”陳老夫人嘴角還帶著笑容,看起來沒有生氣。


    雖然在她看來能立即享受金銀美妾是好的,但是想到莊詢的言行,她也不能說錯,至少表麵上是不能說的。


    “多謝老夫人諒解,不必相勸,詢斷無此等心思。”莊詢長舒一口氣,他其實不想和徐家鬧翻,還住人家房子呢。


    “母親。”隨著徐家兩兄弟到來,陳老夫人也不談納妾之事。


    比起平易近人有豪俠氣的徐二叔,徐厚德三十左右,有些文人的自傲,平日裏見了也是那種人不言苟笑之人,帶著文人特有的對非文人的歧視。


    不過此次相見,他臉上竟然帶上了笑容。


    “孝廉的名聲聲動京城,冒著被亂民攻擊的風險也要安葬恩人,屬實高義。”一來就恭維莊詢,徐厚德語氣親切,哪有平時的傲氣模樣。


    “謬讚,不過恰逢其會。”一個個這樣吹捧,莊詢一開始不覺得什麽,現在是感覺有些尷尬了,雖然這件事真的很困難,但是被這樣大肆吹捧,他感覺是有些過了。


    “孝廉為萬壽宴準備如何,今上特意點了孝廉,想來萬壽宴上必有一問。”好在徐厚德也沒多吹噓,很快切入正題。


    “皇上點了我?”莊詢滿臉疑惑,怎麽和皇帝扯上關係了。


    “是呀,傳言就是陛下聽說你的義事,誇讚你重恩義,所以讓你當的孝廉。”徐厚德殷切的說。


    “傳聞可靠嗎?詢是完全不知。”莊詢確認說,第一次摸到幕後黑手的一角,難道都是誤會?


    沒有什麽捧殺,都是自己想多了,隻是恰好順了皇帝的心意?


    “非常可靠,是昨晚尚書台夏大人傳出來的,若不是這樣尹都府的孝廉早就被人內定了,莊孝廉可以說是簡在帝心。”徐厚德羨慕的說,仿佛看到莊詢身上穿上了官袍。


    “徐小叔你這樣一問,詢反而不知所措了,詢沒想過這個問題。”莊詢確實懵了。


    “所以老身才說,王員外他沒有壞心,孝廉要平步青雲的人,又怎麽會被那點東西束縛。”


    第22章 秋菊耀


    威嚴肅穆的宮殿,幾十盞油燈依舊顯得昏暗,大概是主人的心情為宮殿度上一層顏色,但是在這樣陰森的房間,一盞豔麗的秋菊綻放的像是天空的太陽。


    蒼老的手懸停在菊花上,龍袍錦衣,朝天冠,蒼老的麵容卻有形有骨,帶著一股日積月累的威嚴。


    “陛下……”禮部尚書夏寰五體投地跪在虞王虞壑麵前,瑟瑟發抖。


    這些王,在自己家關起門都是稱皇帝,但是出了門,別人隻認為是王。


    “這萬壽宴怎麽籌備的如此緩慢!”虞王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陰鷙的目光打量著夏寰。


    “尹都中流民日盛,擾亂市場,造成物價大漲,原本已經充足的用費,現在也有了不足。”夏寰鍋甩的很溜。


    “這些人都趕出尹都不好嗎?”虞王隨意的說,並不在這些人的生死。


    “陛下,驅趕流民恐怕引起民變!”夏寰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該反對,如果驅逐流民的命令在自己手裏通過,那自己的名聲算是完了。


    “那算了,朕已經下令向商人征救國稅,愛卿勿要讓朕失望。”虞王的語氣虛弱,其中的威嚴卻是不容置疑。


    “是!”不敢抬起頭,夏寰隻能領命。


    一分一秒過去,虞王擺弄著燦爛的菊花,沒有讓夏寰回去的意思,夏寰五十多歲的人,雙膝跪的有些僵直。


    “聽說有人給司琴家的人收屍還舉了孝廉?”虞王發聲說,無喜無怒,夏寰難以揣測他的心情。


    “確有此事。”夏寰也不好打馬虎眼,舉孝廉是禮部管轄的,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虞王會突然發問。


    虞王不理朝政已經很久了,專注於享樂,所以哪怕是科舉的三甲也是下麵的人呈報入選名單,由他挑選。


    “倒是挺大膽,他不怕被牽連嗎?還有是誰推舉上報的。”虞王冷哼一聲。


    “尹都府尹宮紀,微臣也隻是遵循章程。”夏寰熟練的甩鍋說,確實他隻是遵循章程,但是莊詢成為尹都府的孝廉卻是他和宮紀商量拍板的。


    “他膽子挺大,不知道這人和司琴家女的關係?還是他讚同司琴家!”虞王的語氣冷冰冰的,夏寰如芒在背,冷汗爬滿了臉。


    他熟悉虞王的性格,這時候狡辯等於找死,虞王的怒氣會更盛。


    “微臣不知,司琴家舉家叛國自然萬分該死,可忠義之人也該褒獎,不然豈不是愧對孝廉之名。”夏寰頂著壓力說,這也是他唯一能說出的辯解。


    “忠義之人那麽多,偏偏選個和司琴家有關係的,你們當朕是瞎子嗎?”虞王的語氣低沉,沉重的壓力壓斷了夏寰的脊骨。


    他想說什麽,又不敢說,隻能把腦袋放的更低,貼近冰冷的地磚,才能讓他感受到一點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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