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看看現場發生了什麽,遂也看的很認真。


    “tvb快訊,今日下午,西區警署門外發生槍擊事件,另有一起車輛爆炸案件,飛虎隊與o記皆迅速到場支援,警方還緝獲自首匪徒一枚。”


    據報道說,槍戰中有一個無辜市民中彈而亡,另有一人被炸傷,而且是個六歲的小女孩。


    港府的警察或者水平一般,但記者絕對滿分。


    有記者冒死拍下爆炸畫麵,在畫麵的遠處,有個人一腳踢飛個紅衣小女孩。


    畫麵在反複播放,那個紅衣小女孩就反複在屏幕上被踢飛。


    這場槍戰和圍捕是蘇琳琅一手造成的。


    她所設想的是,調了全港所有的武裝力量,一舉逮獲阿強哥,送他坐牢。


    但就目前的新聞消息,她特別失望。


    她是上將出身,對社會是有種社會責任感的。


    電視反複播放爆炸,被踢飛的小女孩不是主角,所以隻出現在屏幕一角。


    但蘇琳琅特別難過,因為今天的槍戰和爆炸都是她一手推動的,她以為警方能收拾掉阿強哥,以為不會對普通人造成損傷。


    而且她生平最喜歡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那麽一個小小的孩子因為她造成的爆炸案而被撞飛,蘇琳琅接受不了。


    見她紅了眼圈,還憂心忡忡的,以為她是回想起進匪窩的經曆,再看到屏幕上淒慘的畫麵她心裏恐懼,難過,賀老太爺說不出話來,示意管家。


    劉管家遂說:“少奶奶先去看看大少吧,天璽少爺陪老爺呆會兒。”


    蘇琳琅也明白,事情太離奇了,老爺子一時間無法接受。


    他已經聽劉皮講過一遍了,但肯定還要再聽許天璽的講述。


    正好她也得去看看賀樸廷,就出來了。


    洗了個澡,她換的是家裏送過來的睡衣,此時頭發披散,素麵朝天,踩兩隻拖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了。


    但所有保鏢態度180度轉大轉變,見她出來就齊聲喊少奶奶。


    副看護長梁月伶更是率著看護們站在門外,齊齊鞠躬:“蘇小姐好。”


    又一路小跑:“已經為您備好消毒服了。”


    穿上消毒服,再經保鏢放行,蘇琳琅進了重症室。


    先經過的是公公賀章的房間,玻璃房內,一個護工正坐在他的床頭發呆。


    他臉上戴著氧氣麵罩,開了胸,上的呼吸機。


    照書中說,賀章自此一睡就不會再醒了。


    現在也是老太爺不肯接受現實,在強行給孫子續命。


    當然了,百億實業公司的董事局主席,他要真沒氣了,賀氏也就亂了。


    隻要他還吊著一口氣,賀氏也就不會亂。


    這位公公照書裏的說法,為人勤勉,心地善良,身為富二代而不浮誇,得力精幹,私生活也潔身自好,畢竟有錢人,免不了有點花邊小緋聞什麽的,但在港府的富豪圈中,是以勤儉愛家,心慈仁善,好捐款而聞名的。


    他對蘇琳琅也很好,大婚那天許婉心稱病不肯出來接茶,賀章為了給她補麵子,敬酒時特地挽著她的手,從頭到尾。


    當時的她反應呆滯,見的人太多,暈的不行。


    全憑賀章肘了她一路,他還一直安慰她,說來的都是熟人,叫她不必怕生。


    但可惜了的,年方五旬,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再進一間,就是賀樸廷要長呆一段時間的新家了。


    蘇琳琅剛進去,聽倆護士在用英文交流,似乎是在說什麽不肯配合之類的話。


    星際時代漢語才是主語言,英語是個很小的小語種。


    但蘇琳琅恰好學過,她遂用英文問:“怎麽回事!”


    一個護士說:“病人拒不肯配合清創。”


    她話音才落,旋即哐啷一聲,剪刀紗布,全被拂到了地上。


    是賀樸廷,赤紅著眼睛,正在摔打。


    他的手腕和腳腕被捆的太深,全在流血,病床下堆滿了蘸血的紗布,護士要幫他清創,上藥,但他拒不肯配合,一直在揮來打去。


    “怎麽不給上麻藥!”蘇琳琅問。


    護士解釋:“病人是個抗麻體質,目前還沒找到適合他耐受的麻藥。”


    傷成這樣,竟然還是個抗麻體質,那他得多疼!


    蘇琳琅穿著防護服的,也可憐賀樸廷,過去拉他手:“賀少!”


    賀樸廷目前處在意識混亂中,戒備心極強,具體表現在,不準任何人碰自己,誰碰他他就會激烈反抗,蘇琳琅去拉手,他也是一把拂開,喘的更粗了。


    咦,這是回到自己的主場就不乖了,不聽話了。


    但是不對,他眼睛看不見,可他的神情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正好一個護士要往外清垃圾,蘇琳琅瞟了一眼,看到個東西,給撿了回來,放到賀樸廷手中。果然,他一把攥住,總算消停了。


    雙眼血霧的男人攥著那個東西,才安靜了下來。


    倆護士對視一眼,麵色那叫一個好看。


    因為那個東西是蘇琳琅的,是她那隻被血浸染透的胸罩。


    它本來該在車上,應該是被賀樸廷一路攥來的。


    也不知道上麵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她又戴了足足24小時,味兒也是夠刺鼻的。


    蘇琳琅湊上賀樸廷的耳朵:“樸廷哥哥!”


    倆護士試著來扯胸罩,並說:“病人不可以拿這個,no,please!”


    那隻胸罩上滿是血垢,而且是不同人的血,重症室當然不能留,要被清出去。


    賀樸廷立刻暴怒,騰的睜眼,應該看不到,但怒視前方。


    蘇琳琅連忙說:“sorry,but he is my husband!”


    她從護士手中奪過胸罩,仍還給了賀樸廷,貼耳說:“你現在必須乖乖聽話,配合療傷。”再命令他:“東西不會被拿走,但你也不準再反抗,能答應嗎!”


    倆護士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因腦傷而在昏迷中的患者,會聽話嗎!


    但別說,賀大少別的方麵不知道怎樣,抱大腿功力一流,知道誰才是救他的人。


    果然,在護視的注視下,他一點點的鬆開了手。


    蘇琳琅把那隻胸罩掖到他的枕頭下方,鄭重其事拍了拍:“拜托你們了。”


    護士肯定不願意放沾滿病菌的東西,但有一個還想去抽,賀樸廷立刻揚手。


    當然,等他清醒,發現自己盤了這麽個東西,大概也要氣炸。


    但現在,在昏迷和混亂中,那隻沾滿血的胸罩,就是他唯一的安全感了。


    蘇琳琅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這是賀樸廷,要是她的兵,她早給兩拳頭上夾板了。


    她耐心說:“樸廷哥哥,東西不會拿走的,我會在外麵一直等你的,你乖乖配合清創,等清完創我再來看你。”


    說完,她重重把胸罩往回掖了一掖。


    男人騰的睜眼,張嘴:“阿……”


    咦,他竟然說話了!


    蘇琳琅想了想:“是我,小阿妹。”他一直喊她叫小阿妹的。


    因為腦中出血,滲進了視網膜,男人雙眼赤紅,又因為麻藥免疫,他目前還處在一種極度的痛楚之中,但他腦子應該是清醒的,知道她是小阿妹。


    終於,他又說了一個字:“表。”


    所以他說的,應該就是那塊patek philippe表吧。


    表蘇琳琅一直帶著的,但她洗完澡之後連帶她從匪窩帶出來的所有的東西,全放在老太爺臥室了,並沒有拿來。


    她說:“表在呢,你現在也很安全,乖乖聽話,配合清創,嗯!”


    男人揚起他被捆紮到皮翻肉破,滿是血的手,但好半天,鬆垂了下去。


    ……


    另一邊,經由許天璽講述,事情變的合理多了。


    但是也更加的不可思議了。


    賀致寰一生經商,走遍全球,深知一點,這個世界上並非生成人形的就都是人,還有許多是惡鬼披著人皮,人,有時候也會變成惡鬼。


    就好比許天璽所講的阿鬼,蛇頭,阿衰,匪幫小頭目,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但蘇琳琅,一個曾在農場砍甘蔗的姑娘,她讓一群惡鬼為己所用,還能巧妙的整合各種信息,一舉把匪幫的智囊,二把手給送進警署!


    那她就不是幸運,也不是她父親的在天之靈護佑。


    而是她自身的能力所為了。


    也證明她不但大智若愚,還胸有丘壑,是個有謀有略的將軍之材!


    好半天,縮在床上,一把骨頭似的賀致寰嘶聲:“……咳咳,果真如此!”


    ……


    許天璽其實撒了謊的,就好比阿嫂在士多店時,他分明聽到她是如何四處撒汽油,並教那個小女孩在自己離開後縱焚船的。


    後來果然也看到衝天的火光。


    甚至,那個叫阿霞的小女孩就從他的身邊經過。


    他也眼睜睜看著阿鬼士多化為廢虛,愣是沒有撥打火警電話進行救援。


    但他把這些全隱瞞了,隻說火是偶然起的,也沒有提及小阿霞。


    他抬頭,堅定的說:“是的。”


    “天璽懂得,你和劉皮從此封口,事情該怎麽對外說老太爺自會給你答案,但從現在起,你們切不可在任何場合談論這件事。”劉管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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