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諾了一聲,示意手下人快搬。京兆府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喜氣洋洋,明華章置身?其?中,反倒成了唯一的閑人。和案件相關的卷宗全部被京兆尹搬走,明華章安靜坐了沒多久,殿中又有?人來。


    石大搓手,有?些尷尬地站在明華章麵前:“少尹,京兆尹說要結案,這些天要招待刑部、大理寺的人,急缺人手,讓我?們將平康坊的人都撤回來……”


    明華章立即皺了皺眉,平康坊是他誘捕楚君案凶手的重要布置,把平康坊的人撤了,怎麽?抓那個模仿犯罪的凶徒?但明華章看著石大凍得通紅的臉,窘迫緊張的眼神,實在說不出讓他們違抗京兆尹的話?。


    明華章神情沒什麽?變化,還是那般淡定從容,說道?:“既然京兆尹有?命,你們遵從就是。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先去膳堂喝點熱湯吧。”


    石大聽到明華章的話?明顯放鬆下來。他們和明華章這種出身?名門、進士及第的天之驕子不同?,他們都是小吏,拿著微薄的俸祿,這輩子升職無望,所求無非能在長安糊口,最怕卷入到上層官員的鬥爭中了。明華章有?家族做後盾,和京兆尹鬥法失敗不會有?什麽?,但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就要遭殃了。他和手下兄弟都拖家帶口,若丟了飯碗,在長安連米都吃不起。


    石大鬆了口氣,他對明華章抱拳,如釋重負走了。出去後,他和京兆府其?他人說笑,隔了很遠都能聽到男人們暢想這次能得多少賞賜的聲音,反襯之下,明華章的宮殿顯得尤其?冷寂。


    明華章環顧殿中,卷宗已被搬走,結案文書也無需他寫?,他似乎沒什麽?能做的。他在殿中靜坐了一會,索性?收拾東西,有?生以?來第一次提前回府。


    ·


    明華裳坐在清輝院內,她?本預料要等到天黑,沒想到坐了沒多久,門外?傳來動靜。明華裳驚訝地站起身?,快步朝門口跑去:“二兄!”


    明華章披著大氅從回廊走來,還沒來得及推門,門猛地從裏麵拉開,一個人影帶著融融暖意朝他撲來。明華章下意識接住,等看清懷中人後立刻虎了臉:“胡鬧,誰讓你不穿鞋就跑出來的!”


    明華裳穿著室內的軟鞋,鞋底隻有?薄薄一層布,如今可是十二月,這樣站在外?麵無異於光腳。而且她?身?上衣服也穿的輕薄,一層單衫襦裙,擋得住什麽??


    明華裳輕哼一聲,說:“還不是為?了見你。二兄,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聽說京兆府結案了,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今天的事已經傳到外?麵了,明華章輕歎一聲,示意侍從掀開簾子,他俯身?輕輕鬆鬆將明華裳抱起,道?:“進來說。”


    明華裳看到後麵的侍從,欲要自己?走,還沒掙紮就被明華章壓住:“別亂動。”


    明華裳不敢動了,明華章把她?放回榻上,親自給她?腳底塞暖爐、毛毯。明華裳被人握著腳腕,有?些不自在,輕微地掙了掙:“二兄,可以?了,我?不冷的。”


    “寒從腳起,不可馬虎。”明華章沒理她?,把她?的腳結結實實圍好後,才坐在榻邊,道?,“這幾日你不是忙著練畫嗎,怎麽?跑過?來了?”


    明華裳看向他,小心翼翼問:“二兄,案子的事……”


    明華章歎道?:“如今黃采薇、楚君、程思月等案已由京兆尹全權接管。京兆尹向刑部上奏這一係列凶手乃是岑虎,也就是假淨慧,刑部已派了人來核查,不日結案。”


    明華裳心中一緊,她?以?為?隻是京兆府內意見不一致,原來事態已到了這種程度?


    這個結論可謂錯誤百出,連環殺手要殺的根本不是黃采薇,而是雨燕,這個很難看出來,暫且不說,楚君和另幾案差別那麽?大,竟然也能被定為?同?一人作案?


    明華裳皺著眉問:“京兆尹看不出楚君屍體和其?他幾案的差別嗎,怎麽?敢這樣定案?”


    一整日的據理力爭和無能為?力,此刻仿佛都化成她?眼中的關切,手心的溫意。明華章身?體不知不覺放鬆,無奈道?:“我?提醒過?很多次,但京兆尹執意為?之,連我?布在平康坊的人手也撤了。他們需要一個凶手,他們希望凶手是岑虎這種有?份量、有?噱頭的惡人逃犯,至於疑點和破綻,現在根本沒人聽得進去。我?在京兆府,就如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實在無能為?力。”


    明華裳鮮少見明華章露出這麽?疲憊的表情,他語氣低沉,帶著淡淡的悲涼,聽得明華裳心都揪了起來。


    明華裳緊緊皺著眉,問:“刑部和大理寺呢,他們沒有?人質疑嗎?”


    “等他們查出疑點,恐怕已經晚了。”明華章臉色十分凝重,說,“馬上就要到年關了,過?年會有?很多人出門探親覓友,等上元節時,更有?許多女子上街看燈。百姓信任朝廷,以?為?京兆府已經將人抓住了,才敢放心出門的,如果凶手還藏在長安裏,上元節那幾日再對無辜女子開刀,我?還有?什麽?顏麵見長安百姓?”


    明華裳心越來越沉,岑虎一事疑點重重,京兆尹卻不願意詳查,而是順從他們的偏見定案。上元那幾天有?許多官員千金出府,下手時機多得數不勝數,如果凶手再如法炮製,虐殺女子,明華章必然要被問責不說,他自己?心裏也沒法原諒自己?。


    她?不能坐視凶手和庸官毀了明華章。她?一定要趁過?年前,找出凶手。


    第102章 清禪


    時跨五年、手段殘忍的連環殺手終於?落網了,自四年前因黃采薇一案被罵得灰頭土臉後,京兆府很久沒有這麽風光過了。這幾日京兆府門前車馬如流,訪客不?斷,大理寺、刑部、禦史台都派了人過?來?,連女皇都遣了身邊的女官,來?京兆府了解案件詳情。


    最?近京兆府連掃地的衙役都昂首挺胸,經手案件的官員更是神氣?洋洋,京兆尹從早到晚都有貴客,當真是忙得腳不沾地。


    京兆府內熱鬧非凡時,各地趕節的商隊也到了長安,茶坊、酒樓處處都在討論這樁命案。江洋大盜假扮成和尚誘殺千金小姐,光聽名頭就唬人極了,茶樓裏專門有說書先生將此案編成故事,抑揚頓挫講假和尚如何偽裝,如何殺人。


    樓裏座無虛席,無論男女老少都聽得如癡如醉。明華裳坐在包廂裏,聽著下方說書先生道:“書接上回,假和尚騙過?官府捕快後,安安分分念了四年經,賊心又起,竟然盯上了來上香的青樓名妓!此女能歌善舞,美貌非凡,隨便一曲琵琶便能引得無數貴少爭風吃醋,他一個和尚,該如何贏得美人青睞,一步步將她引到自己的陷阱中……”


    明華裳放下茶點,說:“招財,我們走吧。”


    招財正聽得入迷,明明害怕卻?又忍不?住繼續聽下去。她?聽到明華裳的話,茫然了一瞬,問:“娘子,正說到關鍵的地方呢,您怎麽就要走了?”


    明華裳放下銅錢起身,理了理袖口的白色兔絨,低不?可聞道:“都是編的,有什麽可聽的?”


    明華裳穿好披風,很快下了樓,招財抱著手爐從後方追上來?,問:“娘子,接下來?要去哪兒?聽說秀麗坊來?了批新料子,在燈下看流光溢彩,每個角度顏色都不?一樣,專門供上元遊玩穿的,我們要去看看嗎?”


    連環殺手被抓住後,女眷們終於?敢出門了,東西兩市的生意都熱鬧起來?,如今所有成衣店、首飾店都推出新款,紅紅火火張羅新年和上元節的服飾。明華裳站在街頭看了看,突然說:“先不?去了,這裏離清禪寺不?遠,我們去清禪寺看看吧。”


    清禪寺就是那日普渡寺主?持進?長安講經時落腳的寺廟,可惜長安眾人早就忘了這些細節,招財叫來?車夫,清脆地吩咐去清禪寺,她?一邊扶著明華裳上車,一邊嘟囔:“娘子素來?不?信佛,今兒怎麽想起去清禪寺了?”


    是啊,一群年輕姑娘,閑暇時不?去看衣服首飾,為什麽要頻繁往寺廟跑呢?明華裳若有所思,掩飾說道:“隨便去看看。”


    假和尚殺人是如今長安最?熱的話題,京兆府給出的說法合情合理,時間上完全行得通,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解釋,凶手為什麽要挖骨頭。


    或許是他們著急破案,沒想到這些細節,也或許他們想到了,但?壓根不?在乎。


    抓到凶手就行了,管他為什麽殺人,誰關心一個心理變態怎麽想呢?


    可是,明華裳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京兆尹已經定案,明華裳無法借助官府的力量,隻能用自己的方式查。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長安中行走,去程思月、黃采薇在世時最?喜歡去的地方,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明華裳今日本打算去程思月最?喜歡的成衣店看一看,但?明華裳在茶樓聽到了說書故事,她?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去清禪寺。


    挖骨頭絕對是凶手殺人幻想中很重要的一環,不?解決這個疑點,她?就沒法畫出能說服自己的凶手畫像。前幾天聽明華章說,普渡寺內發現了用人骨製成的佛寶,隻不?過?隨著岑虎墜崖,所有骨頭都摔成了碎片,沒法再辨認了。


    明華裳腦中模模糊糊劃過?一些想法,或許,她?該去佛寺轉轉,說不?定能找到答案。


    年關將近,佛寺的香火也跟著興旺起來?。明華裳到清禪寺時,裏麵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明華裳帶著招財去大雄寶殿,佛像前,許多女子虔誠地跪著,許願來?年風調雨順,家人平安,解簽攤位前更是排了長長的隊伍。


    招財看著有些急:“娘子,平安符快沒了,我們也趕緊去排隊吧。”


    搖出來?的簽不?一定每個都是上上簽,解簽後,難免會有很多香客不?滿,這時候佛寺就會貼心地奉上平安符、轉運符、遠行符等物,助香客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明華裳掃了眼格外搶手的解簽攤位,說:“不?急。我們先在大殿裏看看。”


    明華裳記得明華章說過?,普渡寺主?持來?清禪寺時,講經法會就設在清禪寺的正殿。明華裳繞著大殿緩步而?行,努力在腦海裏對照卷宗上的記錄。


    按卷宗所記,法會當天,普渡寺主?持在大佛前講經,普通香客坐在蒲墊上聽,講究些的香客在兩邊單間聽。明華裳走到大殿兩側,果真看到了用木板隔出來?的小香房。


    明華裳叫住路過?的沙彌,問:“小師父,我想找個地方歇歇腳,請問這些隔間能隨便進?嗎?”


    沙彌雙手合十,對明華裳念了句佛,說:“我佛慈悲,當然可以。施主?請。”


    明華裳道謝後,進?入單間查看。裏麵布置和卷宗上說的一樣,最?令明華裳失望的是,所有隔間都沒有窗戶,人進?來?之後,除非有穿牆術,否則不?可能離開。


    看來?明華章的結論沒錯,要不?是他實地考察過?,確認無法偷偷離開,他不?可能直接排除最?符合明華裳畫像的嫌疑人。


    招財跟在後麵進?來?,十分莫名其妙:“娘子,您累了嗎?累了我們就回府吧,這裏冷冰冰的,地方又小,坐著多難受呀。”


    來?禮佛,自然也不?是衝著舒服來?的。明華裳跪坐在蒲墊上,甚至還?拍拍旁邊,示意招財一起來?:“來?都來?了,感受一下,坐吧。”


    招財眉毛挑得老高,不?情不?願坐下了。隔間前掛著一道薑黃色薄紗,坐在裏麵望外麵,宛如霧裏看花,眇眇忽忽,又如夢中參佛,真幻不?明。


    明華裳仰頭看著前方高高矗立的大佛,和殿中來?來?往往,不?知道在忙碌什麽的芸芸眾生,自言自語道:“這樣看,佛好生龐大,人好生渺小。”


    招財心裏道了句了不?得,玩笑道:“娘子,您最?近越來?越開竅了。先是破天荒主?動練畫,如今又看佛經說禪語,您該不?會要變成才?女了吧?”


    明華裳白了她?一眼,笑罵:“少貧,小心我這就和佛祖許願,獻祭了你?,來?換我餘生青雲直上,潑天富貴。”


    招財整天嫌棄明華裳,早就習慣了,對此隻是笑道:“若舍婢子一條命,能換娘子脫胎換骨,婢子求之不?得。隻是怕佛祖不?肯做這種賠本的事。”


    明華裳氣?得伸手去打她?,招財笑嘻嘻地躲開。兩人鬧了一會,參佛的氛圍蕩然無存。明華裳找不?到剛才?看佛像的超脫感了,索性起身,對招財說:“你?先在這裏坐著,我去外麵看看。”


    明華裳本是出來?觀察一下角度,看看是否存在死?角,發生像之前玉瓊在天香樓做的那樣,能瞞過?所有人眼睛的視覺騙術。但?走了沒多遠,外麵吹來?一陣寒風,佛殿內沒有爐火,門又大敞著,越發冰冷襲人。明華裳被凍得站不?住,打算回去找招財要手爐,她?轉身走了兩步,奇怪地停住。


    她?又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的眼睛沒問題,才?快步跑回隔間。招財正在裏麵搓手,突然見明華裳回來?,驚訝問:“娘子,怎麽了?”


    明華裳掀開薄紗,又放下,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道:“沒看錯啊,你?今日穿著一身紅衣,但?為什麽放下這層紗,從外麵看像是穿了身橘色的?”


    招財見明華裳像吃錯了藥一樣反複折騰紗,默默起身:“娘子,您到底怎麽了?”


    在佛寺裏,應當不?至於?撞不?幹淨的東西吧?她?怎麽覺得二娘子腦子更不?正常了?


    明華裳搖搖頭,她?忽然想到什麽,忙對招財道:“招財,你?出去,看我身上的衣服是什麽顏色。”


    招財十分擔心明華裳的腦子狀況,但?還?是出去了。她?看了一會,說:“還?是原來?那身呀,隻不?過?褙子顏色豔了點,看著像是緋色的。”


    明華裳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品紅色寬袖褙子,腦海中倏地劃過?一道光。


    原來?黃色的紗疊上紅色像橘色,疊上品紅色像緋色。從外麵看到的顏色,不?一定是衣服的真實顏色。


    她?記得明華章說,符合畫像的兩個嫌疑人中,徐驥十月二十二日在青樓睡覺,盧渡在清禪寺聽經,來?時很多人看到了他,之後法會中也一直能看清盧渡的身形,因此京兆府排除了盧渡的嫌疑。


    可是,有這層紗在,人臉隻能模糊看到輪廓,衣服顏色也有偏差,那憑什麽確定,隔間裏麵的人是盧渡呢?


    招財覺得清禪寺有些冷,她?們又不?求簽,待在這裏沒什麽意思,她?正要勸明華裳走吧,突然見明華裳從隔間裏衝出來?,抓住一個沙彌問:“小師父,十月二十二那日,你?們寺裏可在辦法會?”


    小沙彌被明華裳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點頭:“是。我們住持和城外普渡寺主?持相交甚好,那日邀請他來?城裏講經。”


    “那你?可記得,來?聽經的香客中,是否有一個叫盧渡的?他大概這麽高,長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現在在國子監做博士。”


    小沙彌哦了一聲,看向明華裳的目光中充滿了然:“女施主?也是來?找盧施主?的?”


    “也?”明華裳挑眉,問,“之前有人來?問過?他嗎?”


    小沙彌一臉無奈,道:“盧施主?出身名門,文雅瀟灑,精通佛法,在這一帶很有名。經常有小娘子假借禮佛,來?寺裏偷看他。女施主?,佛門乃清靜之地,若盧施主?無心紅塵,您就是偶遇他再多遍也無濟於?事,望施主?勘破心魔,早日放下。”


    小沙彌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可見類似的事已發生過?很多遍。明華裳做出少女懷春的模樣,尷尬又不?服氣?地笑了笑,問:“那最?近盧博士來?過?清禪寺嗎?”


    “這麽一說,盧施主?確實很久沒來?過?了。可能他最?近有些忙,抽不?開身吧。”


    明華裳又問:“盧博士隻在十月二十二日那天來?過?嗎?那日他穿著什麽衣裳?”


    沙彌無奈,這個小娘子好生執著,以前那些姑娘聽到這裏,肯定不?好意思問了,這個小娘子可好,竟然打破沙鍋問到底,連盧施主?的衣服也要問出來?。


    沙彌為難道:“施主?,快兩個月前的事情了,小僧如何記得?”


    明華裳有些失望,但?還?是不?肯放棄,問:“那天他可曾帶了隨從?”


    明華裳本來?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這一點小沙彌倒很確定,沒什麽思索就說:“以盧施主?的身份,出門自然會帶隨從。”


    明華裳咦了一聲,懷疑問:“你?都不?記得他穿什麽了,怎麽會記得他帶了隨從?”


    沙彌無奈說道:“因為盧施主?和住持關係很好,在寺裏有專門的禪房,那日盧施主?不?想和外麵的人擠,馬車直接趕到了院子裏,後來?盧施主?走時,小僧還?曾幫盧施主?牽馬,所以才?印象深刻。說起來?,這裏本就是盧施主?的宅子,四年前捐給了佛祖,這才?有了清禪寺。”


    明華裳眼皮重重一跳,心髒激動得簡直要跳出來?。她?立刻從袖中拿出程思月的畫像,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沙彌看到畫像,微微皺了皺眉,望向明華裳的眼神隱有懷疑。


    之前明華章肯定派人來?過?這裏,再加上前段時間死?了人,恐怕沙彌對她?起疑了。明華裳立刻做出驕縱之色,跋扈道:“她?是我的情敵,我聽說她?經常偷偷來?見盧博士,你?們真的沒有見過?嗎?”


    原來?是這個原因,沙彌看向明華裳的目光愈發一言難盡,搖頭道:“清禪寺每日女客這麽多,小僧實在記不?清了。”


    也是,盧渡是清禪寺的常客,這個沙彌都沒印象了,何況一個生麵孔呢?明華裳也不?氣?餒,她?收起畫像,依然趾高氣?揚說:“我不?信,帶我去盧博士那日待過?的禪房,我要親自去看。”


    “這……”沙彌露出為難之色,明華裳見狀說道:“你?們明明說佛祖普渡眾生,一視同仁,怎麽我想看看寺裏的房間就不?行了?”


    這分明是兩回事,沙彌對這種嬌蠻任性的千金小姐沒轍,隻能合手行禮,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請隨小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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