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重大案件,禦史台和刑部、大理?寺會組成三法司聯合審理?,大理?寺擬定判詞,刑部負責複核,同時報禦史台監審。


    這也?是京兆府難做的地方,京兆府負責破案、刑訊、執法、抓人等一係列又苦又累的活,功勞難討不說,還有一堆人等著?給他們挑錯。


    京兆府最怕三司會審了,其中尤其難過的是禦史台察院。這群禦史看著?品秩低,但權力極大,如果禦史台覺得任何一個環節有問題,打回來讓他們重審,那無論之?前京兆府付出多少?辛苦,都要重新來過。


    所以京城眾多官員中,寧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禦史,京兆府這種執法部門更是如此?。但明華章絲毫沒?有麵對檢察官員的自覺,還是那副冷冷淡淡、愛搭不理?的樣子,道:“不敢。”


    可是看他的樣子,一點不像不敢。蘇行?止沒?在意明華章的態度,正色問:“我聽京兆尹說案件細節,總覺得有問題。聽說這個案子前期一直是你主?導,我對一些細節不太明白,可否請明少?尹解惑?”


    “禦史請。”


    “岑虎真的是凶手嗎?”


    蘇行?止說完,緊緊盯著?明華章。明華章不慌不忙將一塊骨頭拚好,氣息沉穩的都讓蘇行?止懷疑他沒?有聽到這句話。


    幸而明華章還是聽到了,他放下鑷子,抬眸,清淩澄澈的黑眸定定看向蘇行?止:“若我說不是,蘇禦史能幫我拖著?這個案子,不要定案嗎?”


    蘇行?止挑眉:“我才是來檢查你們的人吧?你這是主?動承認你們錯判,還想拖我下水?”


    “長官有令,我以一己之?力,實在無力回天。”明華章說道,“但我已經找到證據,如果你能幫我拖延時間,我應當?很快就能抓到真凶。”


    蘇行?止挑了挑眉,並不接茬:“你現在沒?有證據,空口白牙,我憑什?麽信你?”


    明華章修長精致的手指攤開,指向下方:“就憑這堆骨頭。這段時間我四處尋訪,可以確定名單上每一戶人家我都找了,但骨頭數量對不上。”


    “少?了?”


    “不,是多了。”明華章道,“多了一男一女兩根脛骨。因?為信息太少?,目前我隻能確定男子身高在六尺左右,年齡大約在三十至四十之?間,右腿曾受過傷,走路微跛。女子身高約為五尺半,年齡很難判斷,隻能大概確定在中年。”


    蘇行?止越聽越玄乎,抱臂問:“你怎麽判斷出來的?僅憑一根骨頭?”


    “屍體往往才是最準確的證據。”明華章不在意蘇行?止的質疑,冷靜說道,“男子的骨頭比女子的粗壯,很好辨認。其中男子的骨頭上有裂痕,痕跡已經很陳舊了,並非新傷,可見男子生?前一直有腿疾。年齡是我靠骨頭生?長狀況猜的,至於身高,則是我觀察身邊人的脛骨,發現小腿骨長的人往往個子也?高,我量了他們腿骨的長度,大致推算的。”


    前麵蘇行?止還有耳聞,到後麵就隻剩下欽佩了。明華章在刨根就底這一塊執著?得驚人,反正蘇行?止自問想不出靠量身邊人的脛骨長度,來推算骨笛主?人身高的法子。


    這樣細致的觀察力,這樣縝密的心思?,他說隻要再給他幾?天就能抓到真凶,蘇行?止竟然有些信了。蘇行?止問:“你發現了什?麽?”


    “我查了近十年長安的死亡記錄,發現有一對意外死亡的夫妻符合上麵這些條件。我之?所以注意到他們,還是因?為他們是盧渡的父母。”


    蘇行?止疑惑:“這是誰?”


    蘇行?止沒?參與辦案,並不知道盧渡曾是一個重要嫌疑人,隻不過被排除了。明華章說:“他是程思?月兄長程大郎的老師,四年前經黃祭酒推薦,入國子監作博士。他早年借住在普渡寺,四年前他的父母因?火災喪生?,獨他幸存,他受此?打擊後將家中宅院捐獻給清禪寺,另置府邸,從此?才定居長安。但是,經我私下查訪,他和父母的感情並不好,而且他曾經有一個妹妹,養在深閨,很少?見人,某一天突然得急病死了,連屍體都不讓人看,匆匆下葬,自那之?後,盧渡的身體狀況就一落千丈,隻能搬到城外普渡寺休養。”


    蘇行?止聽得很認真。他凝眉梳理?其中關?係,想了好一會,才道:“他是程大郎的博士,受黃祭酒引薦,四年前還住在普渡寺,這樣看來,他完全有機會認識程思?月、黃采薇和女乞丐。”


    “沒?錯。”明華章說道,“而且我還意外發現,普渡寺是滎陽鄭氏捐贈的,而盧渡的母親正好姓鄭。”


    清禪寺和普渡寺都和盧渡有關?,如果要在這兩個地方行?凶,盧渡無疑是最了解環境的人。蘇行?止成功被說服了,他整了整衣袖,負手道:“我會盡量提醒中丞,慢些核查,但無論如何,年前一定要給陛下一個答複。能不能找到凶手,能不能平息陛下的怒火,保住你們的官位,就看你了。”


    雖然說最後案件被京兆尹搶走了,凶手也?是京兆尹一意孤行?敲定的,但是判錯了案子,陛下和長安百姓遷怒時,可不會管明華章是不是無辜。明華章承蘇行?止的情,肅容拱手:“多謝。”


    明華章得到了蘇行?止的允諾,知道禦史台會幫他拖著?定案進度後,便放心去尋證據。下午散衙時分,明華章沒?有通知任何人,悄悄出城,前往普渡寺。


    他先前已打聽過普渡寺的日程,知道戌時所有和尚都要做晚課,包括住持,這是最好的暗探普渡寺的時機。


    說起來慚愧,命案已經發生?了三起,但一個殺人現場都沒?找到。明華章把長安的地圖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回普渡寺。


    盧渡父母的脛骨明明被做成骨笛,但普渡寺主?持寫名單時,卻刻意略過了盧氏夫婦的名字。


    純粹的謊言很容易辨別,最怕的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名單上的人物都是真的,骨頭也?已經摔碎,少?一兩個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隻是住持大概沒?想過,還真有人會把骨頭一塊塊拚好,挨家挨戶詢問吧。這一查,還真就被明華章查出了漏洞。


    普渡寺住持一次性寫出那麽多名字,沒?道理?唯獨忘掉了盧渡的父母,隻可能是他存心隱瞞。反常必有妖,明華章今日便要看看,普渡寺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明華章是京兆府少?尹的同時,也?是玄梟衛,他輕輕鬆鬆潛入普渡寺,沒?有驚動任何和尚。此?刻所有人都在大殿誦經,住持房中森冷漆黑,空無一人,正是最好的機會。


    明華章無聲無息落入禪房,徑直朝暗室走去。此?刻牆壁已恢複原樣,一尊金身佛像擺在牆前,彩冠飄帶,雌雄莫辨,華麗的不同尋常,若非提前知曉,很難猜到這裏有一扇門。


    可惜這其中並不包括明華章。其實那日來的時候明華章就注意到了,佛寶失竊,一牆之?隔的純金佛像卻毫發無損。


    佛寶不同於財物,隻有在信仰的人眼裏才有價值,在不信佛的人眼裏,那不過是一堆骨頭。岑虎一個為了錢財敢鋌而走險劫官銀的大盜,放著?住持禪房裏的金身佛像不偷,反而偷佛寶?


    明華章不信。他回憶那日看到的位置,在牆上輕輕敲擊,很快就找到暗門。


    明華章隻打開一條小縫,像一片雪般輕巧落入其中,隨後將暗門合上,外部佛像絲毫未動,安靜的仿佛無事發生?。明華章點開火折子,第二次環顧這間暗室。


    擺設已恢複整齊,隻不過台上空空蕩蕩,不見佛寶。明華章掀開案上的綢布,果然在下方看到了灰塵。


    火光劃過明華章眼睛,那雙瞳孔時明時暗,宛如幽潭。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裏看似被翻得很亂,但隻是東西被掀倒,其實沒?有一件損壞。一個搶東西的人,會這麽注意輕重?


    台麵上的綢緞幹幹淨淨,下方的桌麵反而有灰,一切跡象都在表明,這裏根本不是真正供奉佛寶的地方。對方想創造一個佛寶被搶的場景,這些綢布是臨時鋪上來的,木架也?是人為推倒的。


    因?此?,岑虎偷竊佛寶、畏罪潛逃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他摔死在山路上,更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謊言。


    既然佛寶失竊是假的,那原本人骨會供奉在哪裏呢?住持房內既然有一間暗室,會不會還有其他暗門?


    明華章在四壁一寸寸搜索,他摸索牆壁時,隱約感覺腳下的聲音不對勁。他輕手輕腳下蹲,用指節敲了敲地磚。


    沒?錯,這下麵是空的。


    明華章將火折子插在旁邊,抽出隨身短刀,小心撬開磚縫。冰涼沉重的地磚很快被掀開,明華章單手撐住邊緣,看向下方。


    一段台階出現在眼前,幽暗曲折,不知通向何處。


    第105章 密道


    明華章皺眉,看向後方暗門。這個密道不知通向何處,如果他進密道時,住持回來了……


    但明華章沒有過多猶豫就拿出麵罩,蒙住下半張臉。到了這一步,他不可能離開,就算裏麵是?陷阱,他也要闖一趟了。


    剛才明華章翻東西時,一直很注意保持原位,此刻隻需要合上地磚,根本?看不出曾有人進來過。明華章再一次檢查,確定沒有遺漏後,就收起火折子,輕手輕腳朝下方密道走去。


    走過?台階後,進入一條幽暗狹長的密道,最窄處僅容一人通行,明華章需要微微彎腰才能站好。密道中陰冷逼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悶的土腥味,可見已存在許久了,絕不是?新挖的。


    明華章握著火折子,另一隻手短刃已出鞘,沿著牆壁留下標記,謹慎朝前探。密道的長度超乎他的預料,漸漸的,火光照亮的區域開闊起來,密道變為兩人寬,等?轉過?彎後豁然開朗。


    這似乎是?一個地下密室,明華章點亮了牆上的油燈,火芯從一個青藍色的點猛地竄高,亮光像海上孤島一樣搖搖晃晃。


    他借著火光觀察,發現這個密室大概有兩間房大,最中間是?一個石台,四周刻著梵語符號,不知道是?什麽用途。牆壁四周擺著姿勢各異的佛像,在火光下看起來陰森森的。


    明華章最開始沒看清,等?他走近,看清楚佛像內容時,臉色驟然沉下,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兩個頭戴寶冠、身著天衣的佛身相對而?立,緊密摟抱,身體相接。明華章這時候看去,發現每尊佛都是?男女兩身,有立有坐,俱行親密姿態。有些金剛還?長著獸麵人身,他們青麵獠牙,懷中所?抱女子卻□□,看起來猙獰怪異,陰森可怖。


    這是?密宗供奉的雙身佛,當然,他們的另一個名字可能更?為人所?知——歡喜佛。


    明華章想?到一些關於密宗的傳聞,似乎在密宗看來,女子是?供養物,以愛、欲供奉那些狂暴的,使他們得?到感化,將他們引入佛門境界。雙修更?是?密宗修佛的最高境界,代表著智慧與慈悲的融合,調伏魔障,引向佛智,雙空樂運。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修行密宗佛法最高階段,是?需要女伴的。明華章這時候再看中央的石台,也不知是?不是?他先?入為主,他越看越覺得?像床。


    明華章心裏湧上些不太好的感覺,他回想?走來的方向,心中一驚,仰頭朝上看去。


    照這樣說,上麵豈不正是?普渡寺的大雄寶殿?


    明華章沉著臉,立刻去搜石台。可惜石台被清洗過?,再加上上一樁命案是?四年前,在時間的衝刷下,很多痕跡都不可見了。


    明華章隻能退而?求其次,尋找其他證據。如果他的猜想?沒錯,女乞丐、黃采薇、雨燕,或許還?有更?多受害女子,就在這裏被迫“幫助”修行後又被殺害,那附近一定有凶手作案的凶器。分解脛骨所?需要的工具極其專業,遠不是?隨便一柄刀就可以的。


    明華章打開供奉佛像的木櫃,注意到裏麵抽屜都是?空的,看綢緞上的壓痕,這裏原本?放著什麽,隻不過?被拿走了。


    明華章用手指丈量,沒錯,那些骨笛的長度正合適放入。所?以,骨笛原本?被供奉在這種地方,隻不過?後麵被住持挪到了上方暗室,並冠以失竊名義,名正言順銷贓?


    明華章繼續翻找,他連續看了好幾個櫥櫃,裏麵都是?空的,等?拉開最後一個櫃門時,他的手頓住了。


    他盯了良久,一一取出裏麵的東西。鐵鋸、鐵杵、繩子、一整套各種長度的刀,還?有許多用途不明的銳器。明華章點亮火折子,仔細照這個木櫃,在底部發現了黑褐色的痕跡。


    似乎是?血。看位置,應當是?凶器上沾著血跡,凶手將刀具放入木櫃中時沒有注意,故而?留下了痕跡。


    明華章試著還?原整件案子的經過?,密宗信奉雙修,某些狂熱的信仰者也如此認為。他覺得?自己?修行的是?最高佛法,女子能幫助他,成為佛母,乃是?莫大的榮幸。他將女子或騙或擄帶到這裏,修行後那些女子不肯保守秘密,他就殺了她們,並挖出脛骨,按密宗的講究做成骨笛,來消弭她們的怨恨,超度她們往生極樂。


    凶手或許真的覺得?這樣做是?超度活在苦難中的女子,也或許隻是?借著佛法的名義滿足自己?的私心。那些女子被逼迫、被折磨、被殺害時,頭頂上方,就是?大日如來,佛法無邊,來往人群正虔誠地跪在佛像前,祈求各自的嗔癡貪欲。


    前幾次凶手做的天衣無縫,但是?四年前鬧大了,他出於某種原因暫停殺人,廢棄了這個地方。但今年他再度出現,隻不過?場地換到了長安城裏。然而?這次和四年前不同,京兆府的調查十分密集,逐漸查到盧渡和普渡寺,凶手怕了,因此想?出一招禍水東引。


    明華章能查出岑虎是?假的,凶手篤信佛教,想?必認識不少佛門中人,肯定也能發現。他興許未必清楚岑虎的真實?身份,但隻要知道淨慧是?假的,並且和慶州官銀有關係,那隻需要將官府的視線引到岑虎身上,剩下的事自有官府中人查。然後再將岑虎殺死,營造出岑虎畏罪潛逃、意外死亡的假象,就能移花接木,讓一切死無對證。


    至於岑虎是?自己?收拾東西逃跑的認知也很好做。凶手知道這個地下祭壇,可見對普渡寺非常熟悉,他在寺內應當有同黨,隻要趁岑虎離開時進入房間,打包好細軟財物,故意作出一副主人倉皇逃跑的景象。等?官府到來時,再有意無意提點兩句,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岑虎心虛,提前跑路了。


    甚至壓根不需要凶手自己?出馬,岑虎在普渡寺內人緣並不好,隻需要攛掇沙彌幾句,等?官府來人時,小?沙彌們就會義憤填膺將矛頭推到岑虎身上。


    而?這時,想?必岑虎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官府也不會替一個有前科的賊子清查,一切罪名都將由岑虎承擔。


    可惜他們遇到了事多、不合群且糾纏細枝末節的明華章。明華章後來去岑虎落崖的地方試驗過?,將人骨從山崖上落下,並不會摔成那麽散的碎片。而?且,一個重物自然從崖邊滾落,也不會落到岑虎屍體那個位置,除非被人推了一把。


    岑虎不是?自然死亡,他是?被人騙到那個路段,然後從背後推下去的。


    這自然也算摔死,無論仵作怎麽檢查都查不出問?題,唯獨明華章發現,岑虎的屍體似乎離崖壁太遠了,而?他又偏偏閑到找了個和岑虎重量類似的麻袋,從山崖上推落,親自試了一遍。


    事到如今,可以確定凶手一定和普渡寺住持、盧渡脫不了幹係。普渡寺是?鄭家捐贈的宅子,如果普渡寺偷偷修建密室,周圍一定有人知道,但附近住戶一無所?知,隻可能是?在普渡寺搬來之前,密室就已經存在了。


    戰亂時分很多人家會在地下修建密室避險,鄭家是?大家族,有此防備也有可能。如果密室早就存在,那如今長安裏最可能知道這個密室的人,一個是?盧渡,另一個就是?普渡寺住持。


    這曾經是?盧渡母親家的宅子,盧渡在這裏借住了好幾年,每個死者都和盧渡有交集,事情未免太巧。普渡寺住持更?不必說,地下祭壇就在大雄寶殿之下,入口便在住持房間,他給人骨笛搬家以栽贓岑虎,主動抹去盧渡父母的存在,在官府詢問?時保持緘默,他的動作太多了。


    但明華章還?拿不準住持有沒有參與命案,如果是?同謀,就不必顧忌手段了,如果隻是?知情不報,那還?要防著真正的凶手銷毀證據。


    畢竟,如今雖然找到了案發地,但並沒有直接指向凶手的證據。


    而?且程思月死亡那日,普渡寺住持和盧渡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若沒掌握足夠的證據就打草驚蛇,萬一凶手不肯招供,禦史台那邊肯定不會通過?他的判詞。


    明華章一邊想?著,一邊把大件的東西放回去,唯獨把那套刀留在身上,打算回去找仵作檢驗。


    明華章沒有嚐試從原路返回,他在地下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估計快亥時了,住持很快就會回來,他不能再回禪房。但明華章並不慌張,如果如他猜測,這個地方本?是?為了戰時避難修建的,那一定還?有其他出口。


    明華章拿著火在四周查看,突然發現有一塊牆壁顏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形狀還?正好是?方形。明華章仔細看了會,試著推其中一側,石牆竟然


    被推動了,慢慢露出後麵的空間。


    明華章看了眼,熄滅祭壇中的油燈,閃身沒入前路未知的黑暗。


    密道曲曲折折,黑暗逼仄,十分難走,有些地方隻有半人高。明華章氣息沉著,對黑暗不見絲毫害怕,但也沒有冒進,步履始終沉穩,像隻貓一樣,靈活敏捷地穿過?一個又一個彎道。


    不知不覺,密道變高了,牆壁上開始結霜,明華章意識到出口就在附近,但是?路過?一個岔路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岔路探一探。


    岔路的盡頭同樣是?一段台階,明華章走上台階,抬開石板,發現自己?進入一間禪房。房間裏沒有人,空氣裏冷冰冰的,明華章謹慎小?心地放下地板,握著刀,在禪房裏探查。


    這是?哪裏?為什麽密道會通向這裏?


    明華章用刀尖挑開後窗,側著身朝外看去。一輪上弦月高掛樹梢,冷輝灑在大地上,像結了一層冰霜。


    明華章注意到灌木枯枝下,似乎有一條路直通後窗。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跳出去,看看這條路又通向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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