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等會兒便從我這會兒拿張單子走,好去庫房裏領了東西,你獨自出門在外,總要準備的周全些。”小王氏見周鴻雲發話了,老太太雖然皺眉但也沒有反對,擔起了主母的責任開口給周明妍開口準備出門事宜。


    “不用,我自己會看著辦。”周明妍拒絕,坐過東宮的寬大馬車之後,家裏的馬車她就看不上了。


    再說了東宮的馬車閑著也是閑著,以前她用起來理直氣壯,現在更是毫無顧忌。


    周明妍放下碗筷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點點頭算是道別,然後就起身離席了。


    桌子上還坐著吃飯的一眾人全都看向周鴻雲,周鴻雲環顧了自己的母親和妻兒一眼,除了老太太依舊從容,其他人對於周明妍率先離席的失禮舉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虞,特別是小輩,但是最大的周茂學和周清妍都是一聲不吭,下頭的就不敢冒頭。


    對此已經離席的周明妍不在乎,周鴻雲倒是想在乎,但是這個三女兒已經不是他能隨意掌控的了,於是隻是說了兩字:“吃飯。”其他什麽都沒有表示。


    出了房門口,門簾裏外是冷熱兩重天,候在偏房裏的喜鵲給周明妍披上了熏暖的鬥篷,主仆倆慢悠悠地往回走,遠遠的還沒有靠近蘅蕪苑,周明妍就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


    嗯……其實也不算是生人,畢竟她從皇覺寺回來的第二天就發覺了這人的存在,落腳地一般為院子裏或者院子外的大樹,晚上也會落在廊簷下的橫梁上,又或者貓在後院的石牆邊。


    這兩個月雖不說寸步不離,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的。


    周明妍回到了蘅蕪苑,直直走到院子裏的大樹下,然後拿起棍子敲了敲大樹:“明日我要去皇覺寺給殿下祈福,你讓崔大伴安排車子過來接我。”


    喜鵲看著周明妍的樣子,不知道她是在吩咐自己還是在自言自語,於是開口問道:“三小姐,是要奴婢去東宮傳話嗎?”


    “不是喊你,你去給我收拾行李。”周明妍瞥了喜鵲一眼,喜鵲眨了眨眼乖乖退後幾步,然後去了正房給周明妍收拾行李。


    “說你呢,快去。”周明妍感覺到樹上的人一動不動,又用棍子敲了敲樹幹,然後抬頭準確的看向上頭人藏身的地方,催促道,“快去。”


    樹上的小七:……


    一向以藏匿潛伏為拿手好戲的小七第一次知道,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專業性是什麽感覺,他不信邪,嗖的一聲飛快的換了棵樹。


    下一秒棍子就破開樹枝砸到了他背上,轉頭看過去就和樹下麵帶不耐的少女對上視線,隻聽她皺著眉開口道:“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麽的?做暗衛不需要腦子的嗎?”


    小七一口氣憋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揉了揉被砸疼的後背,委委屈屈地飛出了蘅蕪苑,半個時辰後周明妍坐在窗邊寫信,讓姬長恒給她收拾一個房間,她明晚上就會到。


    “三小姐,崔公公知道了,明日辰時來國公府門前接您。”小七的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有些輕微的嘶啞,但是聽得出來還很年輕。


    “嗯。”周明妍隔著一道窗子應了一聲,在小七挪動腳步準備要離開時出聲叫住他,“等等走,幫我送封信去皇覺寺……算了,不用了。”


    周明妍把寫好的信放在熏籠裏燒了。


    要是換了別個她才不會有那個閑心去關注,這外麵飄著雪,讓人送信會不會太折騰人,畢竟他們這些護衛暗衛,就是為了他們的各種需求而存在的。


    想到這樣的好手,估計姬長恒身邊也不會有很多,來這裏守著她已經是大材小用了,隻不過這是姬長恒對她的好,她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卻也不用為了一點可有可無的事情浪費人力。


    姬長恒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她的人,自己的自己愛惜,沒有問題。


    “珍珠。”周明妍喊了一聲,外頭廚房燒水的珍珠飛快的跑了過來:“三小姐,珍珠在呢!”


    “珍珠,你讓王婆看看南邊倒座房有沒有幹淨的,收拾成馬上能住的。”


    “……是。”珍珠點點頭,轉身去找王婆,至於多的一句也沒有問,而王婆也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來不會多問一句。


    這院子裏三個年紀的三個女人,不管表現出來的是個什麽樣,但內裏都一個樣,就是聽話。


    周明妍就喜歡這種,不用廢話解釋,也不用擔心她們做多餘的事情反而弄巧成拙。


    輕輕推開窗戶,周明妍抬頭和廊簷橫梁上的人對上視線:“聽見了麽?晚上睡南邊倒座房裏去。”說完就關上了窗戶,根本不管對方答不答應。


    小七:怎麽哪兒都能找到,還是毫無遲疑的那種!


    周明妍這邊燒掉了信,但是崔公公那邊得知了消息卻急了,他還不知道自家殿下已經和他們未來的太子妃見過麵了,於是連夜遣人去皇覺寺通知自家殿下,是躲開還是怎麽的,讓他們殿下心中好有個數。


    所以這天早上姬長恒醒來沒多久,就收到了今日傍晚周明妍會過來的消息,不誇張地說姬長恒整張臉都亮了不少,眉宇間多出了許多歡喜。


    更是院子裏的所有人指揮地團團轉,收拾院子屋子,立刻開箱籠添置東西,囑咐小廚房製作零食糕點,然後就是焦急的等待,為此今日處理事情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濟源大師和岷神醫每日例行診脈泡藥浴針灸,都被姬長恒盯得莫名其妙。


    終於在姬長恒的望眼欲穿中,東宮太子妃的車架和身後跟著的兩排護衛一起被迎進了皇覺寺的大門。


    寥寥幾位香客被遠遠攔在一邊,見到這個排場便小聲詢問身邊的知客僧,這是哪裏來的貴人。


    “這是承國公府的貴女,已故皇太子的未婚妻。”知客僧小聲回了一句,等到大門口人都走了,這才引著香客們下山。


    山門口除了返回的護衛隊之外,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建仆,兩人腳邊放著一架滑竿,一位麵色蒼白披著火紅色鬥篷的年輕男子被隨從扶著出來,然後坐上滑竿遠去。


    落著雪的台階上,建仆小心翼翼踩著台階,那病弱的男子回頭看了一眼關上大門的皇覺寺,眼眸中有隱隱綠光閃過,仔細一看那男子一雙眼睛並不是黑色或者棕色的,而是很深的墨綠色,深邃的五官也帶著些許異域風情。


    寺廟裏兩個知客僧也在詢問:“看著不像咱們大周人。”


    “是西北大胡商家的公子,仰慕大周文化,所以拖著病體也要來這大周的京都一趟。”知客僧說的時候,被屋頂上路過的小五聽到了,反身下山跟了那胡商公子一段路,弄清楚了對方在那裏落腳,才返回過來。


    第32章 亡夫詐屍第四天


    姬長恒身邊有大約百人能做事的暗衛, 另外還有上千人在外頭秘密訓練,而這些已經畢業的百人被分為十隊,每隊的職能各不相同, 除了作為暗衛的基礎本領之外, 首領就是十人中的專業本事的最強者。


    小七這一隊擅長隱藏潛伏,主要是暗中保護, 埋伏和探聽,雖然說暗衛基本都精通埋伏潛藏,但是小七這一隊都是個中翹楚。


    跟著周明妍來到皇覺寺之後, 小七依然還是想不通, 將四周藏起來負責守護的下屬一一找出來,無聲斥責了一番之後,依然不得紓解, 於是他琢磨找小五切磋一下。


    小五那一隊和小七這一隊,都善於藏匿和潛伏, 但是和小七這種暗著隱藏不同, 小五這一隊更善於融入環境, 他們善於模仿各個年齡段, 各種職業的人,語言能力更是強項, 人生地不熟話都聽不懂的地方,進去不出三天, 你就分不清他和當地土生土長的人有什麽區別了。


    於是小五打了個轉, 頂著燙了戒疤的光腦門, 穿著僧袍一路撥著佛珠過來的時候被小七截獲了。


    差點一把迷魂藥按在小七臉上, 小五抖了抖僧袍道了一聲佛,推開從天而降的小七:“雪天路滑, 施主無事莫要爬高走低,萬一摔出一個好歹,傷了身體不算,還會誤事。”


    “我被人找出來了。”小七有些嘶啞的聲音帶著不甘心和鬱悶。


    “偶彌陀……啥?”小五微微瞪大眼,下一瞬裂開嘴,“你也有今天!”


    小七:……


    小五嘖嘖兩聲:“首領位置不穩了呀!”


    “那不會。”小七動了動嘴,就剛才他才把下屬都找出來,說明他的隱藏潛伏和反偵察能力一點沒有減弱,那就隻能是未來的太子妃太奇怪了。


    “哈。”小五不信,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好自為之啊。”說完就又端起出家人的姿態要往院子裏去,看到小一站在院門口內裏的陰影處還奇怪的看了一眼,結果剛要把腳邁進去就被小一抬手攔住了。


    “施主,小僧尋貴主人有些事情相商。”小五一本正經。


    小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像模像樣的小五:“候著。”


    小五急了,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哥,我是小五,我真有事兒要說。”


    “要命嗎?”小一麵無表情,覺得小五實在沒有眼色,沒看到他都被趕出來了嗎?


    “那倒不至於。”小五又不傻,下意識看看天色,沒多久他們家殿下就要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了,到時候他就沒有機會說了。


    “候著。”對比小五略微的急切,小一才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他幾乎是和殿下從小一起長大的,平日裏也是形影不離,就連殿下當初落崖墜入山澗,他都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跟著一起跳的,中間和殿下分開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除此之外他離開殿下身邊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時辰。


    但他愣是沒發現,殿下是怎麽和周家的三姑娘,他們未來的太子妃熟識的。


    甚至看兩人的樣子根本是熟透了,難不成夜夜夢中相會了?


    小一記得自己收到消息,說周明妍要嫁給殿下,並且宣稱對殿下一往情深,願意守節終生的時候,感動的同時也挺佩服這位胡說八道的膽量。


    畢竟他們隨便查一查就能知道,周三姑娘和他們殿下能見麵的機會非常少,伸出一隻手就能數的清,所以他們暗衛這邊推測周明妍主動為殿下守節,主要是為了擺脫自己尷尬的地位,同時擺脫周家偏心眼的父兄對她婚姻的控製。


    但不管如何他們對於周明妍的這個舉動都是非常有好感的,特別是殿下就是因為按了賜婚聖旨的手印才解開的蠱蟲。


    但現在院子裏這兩人的表現,完全打破了他們的判斷。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院子裏的兩人才不管下頭的人想不想的通,好不容易見麵,自然是你儂我儂,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麵,說一句相思如狂一點不誇張。


    周明妍一見到姬長恒就抱了過去,將臉埋在他寬闊的,卻因為病痛沉睡而瘦弱的胸膛裏,狠狠吸了兩口。


    跟著周明妍進門的喜鵲手忙腳亂的退了出去,見還有一個人在門口猶猶豫豫,伸手就把人扯了出來,順便瞪了一眼:真是一點沒有眼色!


    小一:……


    “師兄,阿恒,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周明妍第一世叫周鹿,姬長恒則叫姬恒,真是巧合得很。


    “想,很想很想。”姬長恒回抱周明妍,“呦呦能來看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我也高興,嘿嘿。”周明妍在姬長恒身邊自然而然就成了那個愛嬌的小姑娘。


    前兩世加在一起三千多年,和姬長恒相處其實還不到兩百年,但這兩百年的時間,姬長恒可以說包攬了她身邊的所有最親近的男性角色,父、兄和未婚夫。


    如果不是先是未婚夫後才是父兄,周明妍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變態的。


    但不管怎麽樣,姬長恒的身邊是她最安心的地方,也是她完全展露自己真實的地方,所以什麽傲慢囂張跋扈,那都是對著外人的,對著自己心愛的人怎麽甜都不夠。


    周明妍有時候想,上一世她為什麽會願意在邊上默默守候默默跟隨,不越雷池一步呢?為什麽不貪心一點?更大膽一點?


    要是上一世他們一開始就在一起,便是再多的艱難也能克服,那他們就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了。


    而不像如今,便是這一生白頭偕老,也不過區區百年時光。


    周明妍忍不住懊惱,特別聽姬長恒說上一世他心中的煎熬,就更後悔了。


    不過百年歲月,彈指之間的時光,對於曾經是修真者的他們來說實在太過於短暫了,所以現在的他們更加珍惜彼此之間的每一分每一秒。


    周明妍更是怎麽甜怎麽膩歪怎麽來,很顯然姬長恒也有這個想法。


    不過再怎麽膩歪,周明妍也隻敢仰著頭要個淺淺的吻,其他的因為現實原因隻能打住。


    過了年才十七歲的周明妍:……


    雖然成年,但非常虛弱的姬長恒:……


    周明妍不是什麽不懂的小姑娘,第一世的時候他們離成婚隻差一步了,成年人嘛該探討的都已經探討過了,第二世不知心意隻能壓抑,如今互通心意這就從靈上升到肉的渴望了。


    愛一個人,想要占有她(他)的所有,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是身體和感情的雙重渴望。


    “開了春,阿恒能養好身體了嗎?”周明妍輕輕舔了舔嘴角,像一個要吸人靈魂的小妖精,毫不掩飾自己對於愛人的想法。


    姬長恒當然是喜歡周明妍對自己這種強烈的占有欲和渴望的,這說明自己對於她有絕對的吸引力,同樣的他也是如此,但是現實原因讓他非常遺憾。


    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起窩在了厚厚皮毛毯子墊著的長榻上,周明妍擠在姬長恒的懷裏,一隻手按著他的胸口,一隻手環著他的腰,仰著頭滿眼期待地問道:“不行嗎?”


    “……行,也不行。”姬長恒半躺著身體,靠著身後疊起來的厚實棉被,這樣側躺的姿勢不會讓他的身體有太多的負擔,骨節分明的大手拖著周明妍的後腦勺,低頭萬分依戀地輕吻著她花瓣一樣的唇,“太子妃進門是要驗身的。”


    “……”周明妍嘟了嘟嘴被用力親了一下,心裏那點子不滿就消失了,主動伸手勾住姬長恒的脖子加深這個吻,不過沒有停留多少時間,稍稍放肆便分開了,眼角微微上挑,斜了姬長恒一眼,“看來我們以前琢磨少了,不到最後能做的可一點不少。”


    姬長恒盯著懷裏的小妖精,抬手蓋住她的臉:“二十周歲前你想都不要想。”姬長恒哪怕知道眼前的人三輩子甚至比他活得長的多,但是這樣一張還帶著稚氣的臉,他實在很難不想到上輩子他和年幼的她相處的時光,便是現在兩人都身體健康他也壓根下不去嘴。


    “為什麽?”周明妍瞪眼,討價還價,“十八周歲,成人了!”雖然過年她就十七歲了,但這個十七歲是虛歲,要等到明年五月份才滿十六周歲,十八周歲就是整整三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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