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繼續道:“你也去洗吧,不用等我,我今晚可能要遲些。”


    商敘卻沒動,還在關心她其他的事,問道:“晚上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這一問一答,原本想要直接進浴缸的溫舒白,又折返過來,抱住了商敘的腰,“飛機上吃的,沒什麽胃口,現在隻想洗澡。”


    “那還抱著我?抱得那麽緊?”商敘低垂著眼眸,一瞬不瞬望著她,眼尾噙著笑意。


    溫舒白一句話也不答,隻將他抱得更緊。


    她實在好喜歡商敘。


    喜歡他迎接她的擁抱,喜歡他一刻不停的關心,喜歡他身上縈繞的味道。


    她終於很想犯懶,想法荒謬,想抱住商敘,抱到天荒地老。


    可又複歸現實,悄悄推開了他。


    她將他輕推到浴室之外,扶著門,改了主意,向他道:“我們洗完澡後,就在主臥會合。”


    她說得有趣,而商敘想得更多,喉結輕輕滾動。


    然而她又補道:“你不是很好奇我這次都帶了什麽禮物回來嗎?我們一起看看。”


    禮物,與方才商敘滿腦子想的事,大概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倒也不算是失望,可商敘心頭還是有種空蕩感。


    他的思念好像比溫舒白的還要難忍,總要化為其他形態,宣泄而出。平心而論,他知道等會兒溫舒白想要做什麽,可他卻自認無法像溫舒白那樣,安安靜靜坐在床頭,看著這一趟旅行之所得。


    但當著溫舒白的麵,他隻能點頭溫聲去答:“嗯,好。”


    離開溫舒白的身側後,商敘進了另一間浴室,開始變得心不在焉。


    比起流淌的水的溫暖,讓他難以忘懷的,是方才溫舒白在他懷中的那份溫暖。


    溫舒白身上其實並不暖,可隻是抱著他,他就能夠感受到胸腔中燃燒起來的火苗,仿佛燒灼著他的整顆心。


    他將水調涼,可洗澡水也無法澆滅。


    他正值盛年,又深愛溫舒白,心裏其實明白,自己的衝動源自什麽,也知道什麽才能將火苗澆滅。


    商敘終於有些急切起來,心中的一個念頭定下之後,就又突然變得淡定下來。


    他加快了自己洗澡的速度,將原本就短促的時間繼續壓縮。


    他很快就關掉了水,擦幹身體,換上了睡袍。又隨意地擦了擦頭發,使其不至於滴水。


    走出浴室後,他向主臥走去,卻在路過溫舒白的浴室時停下腳步。


    主臥去與不去,這時候沒什麽差別,因為溫舒白不在。


    空蕩蕩的主臥隻會讓商敘更加難熬,倒不如在浴室外等她。


    想到這裏,他再沒了離開的心思,就這麽靠在浴室門旁邊的牆壁上。


    裏麵悠閑泡澡的溫舒白,此時還是渾然不覺。


    她正享受著商敘專門調好的水溫,打開了藍牙音箱,聽著歌,偶爾也跟著唱兩句。


    洗澡的時間變得無比冗長,冗長到水開始涼了,她才匆匆出來,穿上睡衣。


    浴室裏全是水蒸氣,她急於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沒有吹頭發,就直接打開了浴室的門。


    而門口靠著的商敘,險些跌倒。


    “你在這裏幹嘛?”溫舒白驚訝。


    “等你。”商敘倚靠在門側,朝她坦白。


    “不是讓你先去主臥嗎?”溫舒白不解,臉跟著一紅,“哪有守在浴室門口的……”


    “我先去?”商敘不滿地皺起眉來,“難道要我繼續獨守空房?”


    好像很少有男子這麽形容自己。溫舒白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的手跟著就圈住商敘的脖頸,軟聲道:“看來某人獨守了很多晚空房,有點委屈了?”


    “開始是有點挨不住,但現在你回來了。”商敘緩緩道,“我看到了你,隻覺得歡喜。”


    這也是溫舒白心中的最大感受,瞧見了他,她隻覺得歡喜。


    她正要繼續開口,卻聽到商敘接著道:“還有……聽到了你的歌聲,也是一種安慰。”


    “我的歌聲?”溫舒白疑惑地重複。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門口。”商敘出聲提醒她道。


    溫舒白想了好一陣,才在他過於平和的語氣裏,想起方才的事。


    她剛才一邊聽歌,一邊唱歌,頗有些五音不全,“豪放不羈”,原來全都被商敘聽到了?


    她頓時尷尬到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窘迫非常。


    偏偏商敘還在繼續誇:“我感覺聽起來特別輕快,讓人心情很好。你唱的是誰的歌?有句唱到了什麽‘溫暖了寂寞’之類的。”


    聽到最後一句,溫舒白不確定中,又帶點確定地問道:“……鳳凰傳奇?”


    “可能是。”商敘依然麵不改色,繼續評價道,“挺好聽的。”


    溫舒白終於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近年來,鳳凰傳奇似乎重新火了起來,且是在年輕人群體中。


    她想起在倫敦時,她和其他中國同學偶爾哼出幾句,就都會心照不宣地互相望著彼此。


    這種特別的愜意,延續到她歸國後。


    可說起商敘,她是了解的。


    看他那淡然的神色,溫舒白就知道,商敘根本不知道鳳凰傳奇是什麽組合,甚至不一定聽過他們的歌。


    更何況她在浴室裏的那幾句,完全是隨意胡唱,顯得五音不全,哪裏會是好聽?


    由此可見,他的誇讚,完全是閉眼誇。


    “商敘,你誇不出來可以不誇的。”溫舒白忍不住道,“審美底線還是要堅持住。”


    這回輪到商敘原地梗住,幾秒後,他才道:“可我是真的喜歡。”


    凡是溫舒白的,什麽都喜歡,哪怕是她不算好聽的歌聲。


    情人眼裏出西施,算是被商敘發揮到極致。


    溫舒白沉默一陣,拉住他的手,準備將他往主臥帶。


    卻不想,商敘沒動。


    她望向商敘,商敘將手裏的毛巾整個地蓋在了她的頭發上,揉了揉,道:“別著急跑,還往下淌水呢,也不管了?”


    她隻顧著透口氣,是沒來得及吹頭發的,兩人方才又在聊天,她身上的衣服其實也濕了。


    商敘便又道:“不如把衣服也換上新的,我去給你找睡裙。”


    溫舒白點點頭,算是默認。


    商敘去衣帽間找新的睡裙,而溫舒白則開始認真吹起頭發。


    等他找來時,她的頭發隻吹好了一小半。她轉過頭,長長的頭發垂下,青絲如瀑,隨著她的輕微擺動而擺動。


    “商敘,幫我下。”


    後麵的頭發沒吹好,她自然而然就招呼起他。


    他接了吹風機,為她吹起剩餘的濕發,耐心而輕柔,手指穿過她的發間。


    他費了好一陣功夫,久到溫舒白打瞌睡,有點站不穩。


    等他吹幹之後,他揉了揉溫舒白的臉頰,笑道:“好了,換了衣服,我們就出來。”


    溫舒白沒說話,也沒催他出去,可又動作極快,竟然是已經在解開濕了的睡衣扣子,當著他的麵,要開始換睡裙。


    他全程都看在眼裏,刻意背過身也無用,最終堪堪忍到她穿上睡裙,腰帶還沒係好時,他就忍不住將人直接抱在了懷裏。


    “真當我是柳下惠了嗎?”商敘嗓音喑啞地問道。


    男人圈在她腰間的手在一點點收緊,最後就像是把她緊緊箍住,容不得她逃開半分。


    昏昏沉沉的溫舒白,直到這時才算是清醒過來。


    “我……我忘了你在旁邊了。”溫舒白有氣無力地解釋。


    再看商敘,此刻的神情明顯是毫不相信。


    她的換衣動作太過於行雲流水,也難怪商敘會誤會。


    “這些天,你想我了嗎?”商敘一邊問著,一邊撫過她的鎖骨。


    冰涼的指尖緩慢掠過,讓她的那塊肌膚跟著泛起一陣酥麻。


    她自然是想他的。可現在商敘的話,卻顯得格外不單純。


    她聽出了其中的暗示,終於忍不住提醒他:“商敘,你別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什麽了?”他收了手指,指尖點在她的嫣紅唇瓣上,摩挲著,低沉道,“還是說,你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什麽事。”


    他們穿得很薄,幾乎肌膚相貼。而他的身上好燙,讓溫舒白有些想逃。


    “今天的信。”溫舒白言簡意賅,想以此勸動商敘。


    商敘果真還是有著好奇心的,沒再繼續招惹她,而是抱緊了她,往主臥走。


    管家悄悄送上來的行李箱,最開始是放在客廳裏。後來思來想去,大概是覺得這樣他們方便,便又挪到主臥。


    商敘抱著溫舒白來到床上,鬆開了她,她便立刻裹住了被子,警惕地望向他。


    而他打開了行李箱,似乎一心一意地找尋著什麽。溫舒白這時想起信並不在行李箱,倒是不忍讓他做無用功,直接找到袋子,尋出那張漂亮的明信片,主動遞了過去。


    可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因為她想起了信上的內容。


    “致灰狼先生:


    九歲生日快樂,小小灰狼。


    猜猜看,我為什麽要一開始就說出這句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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