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隨本王迎敵!”


    “王上,您不要衝動,外麵還有王孫帶兵抵抗呢!”


    身邊的大臣們大驚失色,王宮的宦官首領也是臉色慘白,他沒有料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王上竟然想要親自迎敵?


    他連忙勸說道:“王上千金之軀,怎麽能夠冒險呢?”


    占巴的賴搖搖頭,沉聲道:“我意已決!”


    他堅決要往帶領身邊的衛士往王宮大門口趕去,他知道,如果繼續留在王宮大殿裏,他就真的成為籠中之鳥,插翅難逃了。


    “快點跟上!”“保護王上!”


    侍衛紛紛大吼著衝了上去,試圖保護占巴的賴,他們很清楚,如果國王在他們的保護下出了什麽事,那他們也別活了。


    但是當占巴的賴走出宮殿,來到王宮宮牆上時卻傻眼了。


    “咣當~”


    他手中的寶劍掉在了地上。


    隻見穿著紅色甲冑的大明軍隊已經殺了過來,他們的武器劈砍過來,砍掉了安南軍的胳膊、腿,甚至是頭顱,安南軍的鮮血流淌,屍體堆積成山,將王宮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原來竟是局麵變化的太快,而王宮禁衛軍人手極度短缺,一時緊張下,竟然都以為別人會去王宮裏通知國王,可事實上,卻一個人都沒有去!


    “殺!”朱有爋大吼一聲,勇猛地衝鋒在前。


    “嘭!”


    朱有爋一刀劈碎一麵盾牌,緊接著長刀砍在一個安南士兵的脖頸上,這個士兵的腦袋“咕嚕”滾落。


    但朱有爋並沒有絲毫欣喜,而是繼續往前殺去。


    在王宮宮牆上被眾侍衛護衛著的占巴的賴,就這麽看著那個大明的將軍,提著刀殺向另外一個安南士兵,那個安南士兵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大明的將軍砍去。


    “噗嗤!”鋒利的長刀砍進他的喉嚨,噴出大量鮮血。


    這個被嚇傻的安南士兵雙目瞪圓,捂住被切割開的氣管,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死了。


    “明軍萬勝!”


    朱有爋再度怒吼,帶領著明軍混編的步卒向前衝鋒,一路上所遇到的安南國士兵全部被砍死或者砍傷。


    而這時,剛帶著一部分王宮禁衛軍出宮反擊的占城王孫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已然血透鐵甲。


    “王孫,快撤回去休息吧!”


    一個侍衛長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勢,在兵荒馬亂中大叫道。


    “不行!”他拒絕了,咬著牙忍著疼痛,他現在雖然受傷了,但卻決不能離開,他還需要給予王宮禁衛軍裏的將士們鼓勵,讓他們同樣堅持到最後一刻。


    “殺!”他再次砍死了幾個企圖靠近王宮的安南士兵。


    就在這時候,王宮宮牆上卻有人大喊著他的名字,正是國王占巴的賴。


    經過一番廝殺,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終於跟明軍配合,驅逐了所有攻入城內的安南軍隊。


    總算是比趙子龍跟劉阿鬥合力在長阪坡七進七出好點,沒有完全讓明軍負責亂殺,自己負責嘎嘎。


    “爺爺!”


    他跪伏在地。


    占城國王占巴的賴此時已經疲憊不堪,但看著自己的孫子,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說道:“你做的很好,不愧於是製蓬峨的子孫!”


    他的話語雖然平靜,但是卻透露著一股欣喜之意。


    老國王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畢竟他作為王儲的時間已經太久了,而自己的繼承人如此優秀,他也可以把振興占城國的重擔傳承下去。


    占巴的賴的統治時期,是上百年來占城國最為弱小無助的時期,這份重擔,不是誰都能勇敢地扛起來的,自暴自棄地擺爛反而才是常態。


    而在十五世紀初的東亞,無論是大明的朱允炆、朱瞻基,亦或是安南的陳天平,還是眼下的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總之,孫子獲得或宣稱擁有繼承權,還是挺常見的。


    “讓我們去迎接天使吧。”


    占巴的賴看著自己的孫子,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我已經決定同意天朝的條件了。”


    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驚訝地看著他的爺爺,大明給占城國開出的條件,雖然比給陳天平的要寬容許多,但還是完全有異於傳統的宗藩體係,對於占城國來說,無疑是限製了很多自主權利。


    更像是.回到了一千多年前被秦漢直接統治的時期。


    那時候,雖然也是當地勢力實行自治,但中原王朝是有流官的。


    隻不過土人一不滿意就會殺官造反罷了。


    大明的條件其實很樸實無華,天使館、通商契約、租借沱灢(峴港),交換條件就是幫助占城國擊敗安南國,同時把橫山北麵一百多裏的安南國土地割讓給占城國作為緩衝區。


    雖然把王都邊上的港口租借出去了,但說實話,以大明和占城國的體量對比來看,大明要是想讓占城國換個國王,大明手裏有沒有這個港口都是一個樣,結果無非就是多費幾天工夫而已。


    “朝鮮國,有一種理念,叫做‘事大主義’,正因為這種理念,朝鮮王國在中原由漢人統治時,始終延續了下來,我認為我們占城國也要同樣如此。”


    “大明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就如同天上的烈日一般,天無二日,這世界上隻有一個太陽,也隻有一個大明.但大明並不是暴虐的,跟安南國相比,大明不會貪圖我們的土地,我想,恭順地臣服於大明,或許才是我們占城人最好的選擇。”


    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點了點頭,認同了爺爺的觀點。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與大明硬抗,畢竟大明太過龐大,就算給他製蓬峨模板,讓他打贏安南國,可他也打不贏大明這個大陸巨無霸。


    何況,現在大明開出的條件很合適,至少對占城國來說是很合適的,隻要占城國老老實實聽從安排,那麽大明不會動搖他們的根基,甚至可以說給與了占城國巨大的利益。


    要知道,租借一個港口,大明許諾給二萬兩白銀/年!


    這是何等財富?把港口放在哪它一年也產生不了這麽多的收益。


    嗯.反正銀價在未來可見的幾百年內,應該挺貶值就是了。


    但問題是現在的人不知道啊!


    不管怎麽說,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大明的條件對占城國來說,是目前最好的一條路子。


    但部坡亮微郊蘭得勝那抹也有自己的顧忌:“隻是,爺爺,我擔心我們占城國的態度過於低姿態,恐怕大明的天使反而不肯善罷罷休,會提出更多、更過分的條件,如今雖然是天朝的大軍來救援我們,可實際上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們還有得選嗎?”占城國王占巴的賴苦笑著問孫子。


    大明永樂元年八月二十八日,鄭和代表大明與占城國王占巴的賴簽訂了《明占友好通商契約》,內容包括:


    一、占城國租借沱灢港給大明使用,租期為八十八年,每年租金為白銀二萬兩,租金價格不隨時間而改變。


    二、占城國全麵開放國內城池、道路、河流與大明進行通商。


    三、通商原意為兩國友好,故彼此互不抽稅,兩國議定通商之後各諭商人,安靜交易,以敦和好。


    四、兩國商人互相交易,雖係自定價值,不能不為之設官照管,大明由大明駐占城國天使館派員照管,遇有兩邊商人之事,各自秉公辦理。


    五、大明商人在沱灢港內倘有搶奪等事,占城國概不經管,自入占城國境內,所有帶來貨物係在商人房內收存,小心經管倘有丟失,立即報知占城國官員與大明天使館共同查看來去蹤跡,如有在占城國所屬民人莊院,或將行竊之人立即拿獲,盡數搜出實在原竊贓物給還外,並將行竊之人嚴行懲辦。


    六、大明與占城國兩邊為匪逃逸人犯,彼此均不準容留務須嚴行查拿,互相送交,各自究辦。


    七、此次議定一切條款,互相給與契約憑證,互相鈐用印信,各收存四份。


    契約已簽訂,同時安南國偏師主將潘麻休帶領殘兵敗將倉皇逃竄,撤回了橫山關暫時無力繼續南侵,雖然大片占城國北部的國土被安南軍所劫掠,大量村莊、城鎮被燒毀,但不管怎麽說,南線的戰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至於大明幫助占城國獲取更多的領土,就要等到安南國真正被大明所徹底打敗並肢解的時候了。


    北線,五星上將李景隆此時正在效仿呂布轅門射戟化解袁術、劉備兩家恩怨,於龍州府設宴,招待征南將軍韓觀與湖廣、福建等都司的將領。


    第419章 射戟


    這回書說到——


    韓蠻子退而結網,攜手赴龍州。


    李景隆轅門射戟,神銃解恩仇。


    且說那征南將軍韓觀收到移檄之時,卻非是在南寧府中,隻在南寧城南一處小驛,此驛名為建武驛,左近便有一衛治所在焉,皆是這“韓蠻子”的心腹,乃至不知多少年共同廝殺出來的老夥計,而此地更是有山有水,睡得卻比在南寧城中安適得緊。


    “韓征南,府衙確實有你的文書,這遭你躲不過去了!”


    怪石如劍,巍峨崢嶸,遠處層巒迭嶂,近處水影彌蒙,這如畫風景中,一尾竹筏蕩漾其中,隻是遠處傳來的呼喝委實敗了雅致。


    “何兄誤我捕大魚。”


    聞聲水中竄出一個好大頭顱,手中死死地捏著一條肥碩的魚兒,任由出了水的魚兒怎麽竭力掙紮,都絲毫不為所動,鋼鉗一般的手牢牢攥緊,待到韓觀爬上了竹筏,那魚兒也就沒了氣息。


    韓觀從魚簍裏撿出一把剖骨刀,三下五除二便剃了鱗,摘了內髒,當著南寧知府何時的麵做了份生魚片,放在醋汁裏涮了涮便吞下腹中去,儼然是不曉得什麽叫做寄生蟲的。


    一位身著緋袍的文官被船夫帶著到了這竹筏附近,小心翼翼兼且有些狼狽地邁開靴子,一手扶著小船滿是泥黑色的木頭邊緣,一手護著懷中的文書。


    竹筏承重有限,何知府甫一上來,便搖晃不已,更嚇得他不敢動彈,韓觀看他磨磨蹭蹭卻是不耐,站起身來扶著腰一把將其騰空抱到筏上,力道之穩竟是竹筏都沒濺起多少水花。


    “便是掉下去也淹不死,這水清的見底,再撈你上來便是了,如何這般磨嘰?”


    何時大約是曉得他性情,也不與這蠻子多計較,隻是將懷中謹慎遮護的文書遞給韓觀,隨口答道:“我怕水。”


    韓觀接過從龍州府移檄過來的文書,看了幾眼,詫異問道。


    “李景隆這廝還敢找我?”


    言語間卻是對五星上將有些不屑之意了,看來兩人在德州合作的並不算愉快。


    “公私兩便,這龍州府伱總得去一趟的。”


    何時,字處宜,在廣西布政使司為官多年,先後任柳州府判、南寧府同知、南寧知府,乃是韓觀最重要的朋友,或者說利益捆綁對象。


    如果曆史沒有改變,在七年後,何時將會因為斷藤峽的本地土司劫掠商戶後,將土司抓起來審判被土司所記恨,隨後土司率眾趁何時外出之時堵截,何時也會因為自覺難逃一死,為避免受辱而正襟投江身亡.而韓觀也會親自帶兵搜山檢水,督帥下諸州,捕土司斬之,為何時報仇。


    “不去。”


    韓觀答的幹脆。


    何時堅持道:“不去不好。”


    韓觀隻說道:“不去挺好。”


    兩人陷入了沉默。


    韓觀燃爐子起了火,親手拿鐵簽給何知府烤了條小魚,兩麵翻熟,金黃酥脆,又撒上胡椒、鹽、香料,待得入味了,方才遞給對方。


    何時把官袍撩起擠在腰部,蹲在筏上吹著烤魚的熱氣,良久嘴都酸了方才說道:“曹國公是主帥,召你前去,若是不去才叫理虧,這是廣西,難道你還怕他借你人頭立威不成?之前雖然他安排你負責對安南的情報和廣西的足兵足食,可這也不是什麽壞差事。”


    “李景隆不會殺我,若是殺了我,兩廣的兵也不用打仗了,光靠他自己帶來的那些人馬和湖廣、福建的兵,能打贏嗎?”


    “至於是好差事還是壞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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