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點?蒼關的另一頭,同死寂一樣的城門不同,這裏水位還沒有那麽高,水勢也沒有那麽洶湧,不少人在這一地狼藉中跌跌撞撞地往高處爬,他們還不知陳澍已經擋下了這一波的浪潮,仍如同受驚的燕雀,膽戰心驚地互相擁擠,互相?援救。


    幾個水性好的武林人士從城門口的水裏冒出來,衝著站在城牆上的何譽大喊:“不行!推不開!水裏使不上力氣!”


    “這城門究竟為何就關上了!”有人問。


    “因論劍大比,來往的人中不乏有匪類賊子?,往年也都是嚴進寬出,正午時分會關上城門的!”


    “是這樣的,”何譽道,“不過這城門實?在建得太夯實?,被這樣的洪水衝也衝不開,確實?難辦了……”


    “有什麽難辦的?”李疇撩起臉側沾著的發絲,道,“等那洪水把城門衝開不就成了?有這糾結開城門的時間,不如動動手,多救幾個?人。”


    “此言謬矣!”何譽頭一次對著李疇這樣不留麵子?地怒斥,“潑天洪水的確終究能衝開城門,可屆時,潮水早已漫過城中樓閣,你此刻救了人,能救去哪?是這不知何時將被漫過的這些低矮屋簷,還是那不知何時要被衝垮的城牆?!”


    李疇似乎也不曾想到?何譽竟如此強勢,怔了怔,神情顯然?是鬆動了,但嘴上仍是不服,隻?道:“你前一句才說了城牆修得夯實?,後一句怎麽又說它?會垮?你這是不是危言聳聽——”


    “你懂還是我懂?”何譽反問。


    這群武林人士頓時默了聲,李疇瞪著他,不說話,耳邊盡是其他百姓的哭喊與哀鳴,有人耐不住,又尷尬揮了揮手,小心翼翼插話道:“那……以何兄的所言,我們該怎麽辦?”


    何譽回頭,看向?那人,忍了忍,壓製著怒意,沉聲解釋道:“這城牆上再多站些人,待下波洪水至,那被衝破的,恐怕就不止是城門,而是這整座城牆了。而且若是被驟然?衝破,城中諸位不防,難免被浪頭卷入,水流如此湍急,那可就不是鳧水能解決的了。”


    “但這城門也開不了啊!你到?底有沒有法子?了!”


    “有是有——”何譽深吸一口氣,道,“——以我的意思,既然?城門在水下,開不了,不如直接先?把水上城牆砸開。”


    陳澍到?時,他正說完這句,好些人不信,扭頭跳入水中救人去了,隻?有包括李疇在內的兩三人還站在岸邊,同他僵持著。


    “……你有幾成把握?”李疇問。


    “我沒有絲毫把握。別說這城牆砸開後會怎樣,單說這城牆能不能砸開一道口,我心中都沒有底。”何譽有些灰心地嗤笑?了一聲,道,“但我知道,若是坐以待斃,那整城的人隻?怕都沒有活路。”


    “行。”李疇頓了片刻,道,“我且信你這一回。你說,怎麽辦?”


    何譽伸手一指,果然?指出了一處看起來有些裂痕的城頭,在水流不斷的衝刷下,那城頭裂痕也隱隱有擴散的趨勢。李疇見了,也不多言,同何譽一點?頭,便回頭招呼著幾個?碧陽穀的弟子?往那段城牆邊上趕去。


    城牆之下的水越蓄越深,浪頭也越打越高,明明是晴空萬裏,卻?仿佛比最濕最潮的雨夜還要幽悶。時不時有原本呆在房簷求救的民眾滑入水中,有好運的,被人又再救了起來,找了個?高些的屋簷躲著,運氣不好的,那大抵就在尖叫中被水灌進了喉嚨,一個?浪頭打過,再沒了蹤跡。


    聽著耳邊那些斷續起伏的哀鳴,李疇腳步未停,反而還更加快了些許。


    很快,不過片刻,他們幾人就甩下了何譽,穿過了長長的一道城牆,來到?那個?裂隙所在的地方。站在近處一瞧,這裂隙確實?已崩開了,爬過整整一段城牆,潮水打過來時,些許水流也能順著這個?縫往外溢,再緣著外牆匯成一小股涓涓細流,流進奔騰的淯水中。


    但這也不過是一小股罷了,對於這滔天的巨洪而言,無疑是杯水車薪。


    李疇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伸劍往這縫隙刺去。也是苦了他那把劍,才剛卷了刃,又被他這麽不心疼地往這堅硬城牆一刺,幾乎把劍身都抵彎了。


    剩下幾人,也都有樣學樣,用劍刺入縫隙之中,去撬動那壘起城牆的巨石。然?而幾人功夫雖深,幾把劍俱都被插進了這縫隙之中,甚至還刺得更深了些,可這城牆卻?不見動靜,別說是被撬開一塊了,連那裂隙也是自顧自地爬著,哪怕是擴大了,也不見得就是這幾把劍的功勞。


    見狀,李疇又急了,他身後又有腳步聲響起,於是他想也不想,頭也不回地怒道:“這裂縫根本弄不開!你怎麽想的!”


    “弄得開,你先?讓讓。”陳澍說。


    李疇倏然?回身,隻?見陳澍就站在他的身後,正要湊過來,明明她是從?城中的論劍台去了渡口,又從?渡口趕了回來,身上卻?是幹淨爽利,和李疇這發冠俱散,披著長發長袍,渾身濕透的樣子?一比,渾似從?天邊落下來的神仙一樣。


    當然?,她並不是從?天邊落下來,方才李疇所聽見的腳步聲,正是陳澍趕來的腳步,而李疇之所以不能辨認出陳澍這個?小個?子?姑娘和何譽那樣高大壯漢的區別,隻?因——


    她隻?手握劍,另一隻?手正拿著把寒光凜凜的大斧!


    “你這是從?哪找來的?!”李疇大驚。


    陳澍一指身後正忙著救人的幾個?俠客,道:“從?孟胥那拿來的。”


    “從?孟胥那……拿來?!”


    “好吧。”陳澍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搶來的。事出緊急,顧不上同他解釋了,你也先?讓讓。”


    李疇那嘴驚得還沒合上,但陳澍這麽篤定地說了,不知為何,他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嘴裏張了又閉,終究還是順著陳澍的意思拔劍讓開。碧陽穀的幾人也循著他的意思,讓到?一側去,把這城門上的裂隙露出在陳澍麵前。


    但見陳澍那腿一邁,順手把右手執著的劍也塞到?狼狽的李疇懷中,兩腿交叉著站到?裂隙之上。一眾人見狀,都屏息凝視,大氣也不敢出,隻?端看著陳澍拿著大斧往那裂隙一對,爾後高高揚起——


    隻?聽一聲悶響,陳澍輕輕巧巧一劈,這巨斧便埋進了城牆當中!


    霎時間,四下寂靜,連遠處的求救聲也淡了,幾個?人愣愣看著這被斧子?劈開的城牆不過似乎開了一指的距離,除此之外別無變化,有人又抬起頭來,看向?陳澍,似乎想質問一句,但被一聲斷喝搶了話。


    “快跑!那截牆要開始塌了!”何譽在不遠處厲聲喝道。


    原來他走得慢,因而站得遠,看得清這城頭下的牆壁,也就看得清那裂縫隻?因陳澍這一劈而迅速蔓延,如同樹一般,生了根,發了芽,一路長至潮頭上下,才緩過勢頭,那單獨的一根裂縫又在一瞬間向?四周爬去,不過眨眼,就真長成了自城頭而向?下的參天大樹!


    雖然?表麵不顯,但自側麵看,便能看見——這塊城牆是真要開始塌了!


    何譽這一聲斷喝,旁人還不曾反應過來,李疇卻?是第一個?想明白了,趕在那幾個?弟子?發問質疑前又補了一句:“都給?我跑!”於是,哪怕是對何譽的話有所保留,那些弟子?也不敢反抗李疇,聽得他一聲令下,抬腳便跑。


    而李疇本人,也轉身要往回路衝去,不過轉了一半,又硬生生把身子?轉了回來,衝著陳澍喊:“你等著幹什麽,不要命了麽!”


    “這斧頭不是我的。”陳澍敲了敲斧柄,正色道,“萬一丟了,不好交代,我還是等在這裏比較好。”


    眼瞧著陳澍腳下的縫隙,不知是不是因為她這隨性的一敲,又裂開了些許,甚至能透過那裂縫看清內裏已然?崩裂的石塊樣貌,果真是裂痕遍布,隻?等最後那一下便會轟然?倒塌的樣子?。李疇和陳澍對視了一眼,這往日總是搽脂抹粉,自恃矜貴的人,終於也破了例,恨聲罵出一句髒話來:


    “我操,都什麽時候了,你這瘋丫頭真他媽不要命是吧!”


    說完,也不顧陳澍訝然?看著他的目光,把手上劍一丟,拎著她的後頸就直往回奔!


    也是巧了,這段城牆本還能撐上些許時間,可陳澍方才在渡口不過擋住了一波洪水,到?此刻,那下一波浪頭已然?轟轟烈烈地穿過點?蒼關,順著街道一路向?下,就這麽猛烈地打在那截城牆之上,二人剛跑了數步,那城牆便“彭”地一聲被這浪頭擊了個?粉碎!


    孟胥那斧,徐瓊那劍,還有李疇自己因為要拎走陳澍而一齊丟掉的愛劍,都盡數被這洪水吞沒。不僅如此,城中原先?在浪潮中翻滾的家具、食物、衣物,甚至是屍體,也都隨著這滾滾洪水,從?這個?缺口一湧而出,不過眨眼的時間,整個?街道被席卷得一幹二淨,再不複返。


    李疇站在城頭,死死扶著城牆,真是心有餘悸,過了好一會才記得放開陳澍的衣領,便聽見她有些可惜地開口:


    “完了,這好劍都被衝走了。”


    “還想著劍呢,人還在就不錯了!”李疇冷哼一聲,斥道。


    “人是在的,但……”陳澍眨眨眼,突然?轉過身來,和不遠處也在往這邊望的何譽對上了視線,她那麵臨洪水也絲毫不懼的神情突然?染上了驚慌,隻?聽她衝著何譽大聲喊了一聲,“何兄——


    “——你,你方才瞧見雲慎了麽?!”


    第四十六章


    陳澍這一問,把何譽也問了個張口結舌。


    城牆上隻?開?了那一道小口,這洶湧的巨浪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傾瀉而出?,湧進淯水原來的河道時,顯得既急切又平靜。急切,是說那水流仍是湍急的,但相比於片刻前,甚至是一眨眼的時間以前,那滔天一般的浪潮,它便顯得平靜許多,好?比猛禽收了爪牙,巨獸斂了獠牙,於是再急的水流,也不那麽嚇人了。


    隻?是這水流帶走的,卻不止是表麵看起來那些簡單的泥沙木石。


    起先這缺口並不大,水流再急,也終究不過?是那沒過一層、兩層樓的江水才?能自其中湧出?,待水位又?落回缺口附近,那水勢便又緩了起來。這也正是何?譽為?何?同李疇爭得麵紅耳赤也要搏上一搏的期望,如此,不僅江水能泄出?,百姓也能爬到高閣樓台之?上,暫得一個?庇護之?所,隻等那洪水徹底褪去。


    可這說起來寥寥數字,等江水當真裹著一切順流而下時,那表麵的平和也如同這水流一般被裹挾而去。


    那些樓閣屋簷之?上,一個?個?緊緊攀著牆壁簷角,一刻也不敢鬆懈的人,終於得見曙光。求救聲,呼喚聲,仿佛也被水流盡數衝了去,落入一片詭異的平靜,爾後,才?不知是哪個?人,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響起,才?撕破了這半日的荒唐。


    斷續的、連綿的、高亢的,微弱的哭聲,各不相同,卻又?都一個?接著一個?,在這點蒼關的上空飄蕩。


    洪水褪去了,人的性命,也褪去了。


    遊離失所的大有人在,但這還算好?的,比起那些少而失孤,老而失獨的,比起那些新婚喪偶,白首共赴黃泉的,總算是要好?一些。


    這洪水還不曾完全散去,陳澍便又?跳入了水中,這回的水麵溫和許多,但這陌生的溫和背後,埋著數千人賴以生存的家。她一路朝另一端遊去,仔細地查看著每一處坍塌的房舍,每一股暗藏危機的水渦,每一處看似安靜的水麵。


    她沿途救了不少人。


    有人隻?顧著哭泣,抱著陌生的好?心人邊哭邊打?嗝,有人心如刀絞,跪在熟悉的街道旁傷心欲絕,還有人,進氣多出?氣少,卻還是掙紮著朝她道了謝,麵色一點點地變得紅潤。


    她看見了沈詰,隨手扯了個?望子?正引著低處的人緣著這布往高處遊,也看見了劉茂,指揮著城內幸存的軍士加固房舍,涉水出?城報信,也看見了懸琴一行人,徐瓊眼睛尖,同時也瞧見了她,衝她招招手。


    這小半輩子?裏,陳澍頭一回與這樣多的人打?招呼,被老老少少的民眾問候,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唯獨有一點,這些人裏,沒有雲慎。


    陳澍憑著本能朝徐瓊那處高樓遊去,心越來越沉,一直遊近了,才?發覺這並不是什麽高樓,而是她原先同徐瓊比試的論?劍台。


    行了一會,不知不覺間,她竟已回到了點蒼關的中心,這個?論?劍場裏。


    哪怕是這樣仔細地搜尋,一路上,她也不曾看見一個?與雲慎有一絲一毫相似的身?影。


    就算是陳澍,就算是她這般大咧咧的性子?,也難免心生猶疑。城牆邊的破口能將城中翻江倒海的洪水排走,那一絲的不確信,也仿佛是心底的破口一樣,陳澍越找,越沒了底氣。雲慎那聲“陳澍!”好?似就在耳邊,但是被無數人劫後餘生的哭泣與低語壓了過?去,陳澍又?回頭掃視了一圈,仍然不曾看見那個?片刻前還在城門口同她喊話的身?影。


    徐瓊又?衝她招招手,伸手來拉她:“怎麽出?神了,雖然現在水勢小些了,可這麽出?神也很容易被衝走的!”


    陳澍被她拉回論?劍台上。原先隻?有她們二人的論?劍台,此刻已經擠滿了被救上來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站有坐,隻?空出?那一小塊地方,陳述也沒計較,靠著徐瓊的肩膀坐在了台邊之?上,兩隻?腳耷拉下來。


    此刻她身?上早已沒了先前的清爽,同徐瓊一樣,依偎在一塊,活似兩隻?被狠狠刷過?的小獸,衣袍濕了,發帶不知在哪次救人的途中被潮水卷走,於是頭發也濕了,披散在肩頭。


    “你的劍,”陳澍又?想起什麽,歎了口氣,道,“你的劍我?也弄丟了……”


    “沒事。”徐瓊拍拍她,“人沒丟就行。我?見你往渡口那邊去,真是嚇得不輕,那邊水勢可比關裏險急多了,一不小心,命就保不住了。”


    這話一落,陳澍又?是心裏一沉,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往徐瓊懷裏又?擠了擠,縮成一團,心頭無限惆悵。


    徐瓊見了,大抵以為?她還在因為?那把劍自責,捋了捋她臉頰一側沾著的濕發,細細地道:“真沒關係,劍丟了再買,再鑄,辦法有的是。我?都聽說了,如今你是為?了救這整個?城中的百姓鋌而走險,不過?丟一把劍而已,在人命麵前又?算得了什麽?聽聞上古時期有聖人劈山救世,這淯水便是他為?了黎明蒼生劈開?的一條生道,有了水源,才?有這沿岸的大小城鎮村落。如今你劈開?那城牆,也算是救了這一城的人,隻?說今日獲救的百姓,也定都把你奉為?聖人,與那劈山救世的聖人也沒有什麽分別了!”


    陳澍發出?響亮的吸鼻子?的聲音。


    “師姐你怎麽又?拿哄小孩的話來唬人!”她不答話,一旁的應瑋卻是接下了話茬,蹲在兩人身?邊,像是也想如同徐瓊那樣捋捋陳澍臉頰的碎發,卻又?礙著麵子?,搓了搓手,就這麽和徐瓊又?拌上嘴來,“那些古本早就沒人信了,指不定是哪個?說書的瞎編的,就專騙你騙小孩——”


    “你自己不就是小屁孩?”徐瓊冷笑一聲,隻?反問這幾?個?字,不跟應瑋算賬一般搖搖頭,又?換上那緩和的溫柔語氣,轉頭,拍了拍陳澍的背,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洪水如今能褪去,已是萬幸了,不就是丟了把劍而已,我?都不掛在心上,你不必為?此難過?。”


    這一番耐心勸解,才?教陳澍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徐瓊。


    隻?見她那眼睛裏不知何?時已然蓄滿了淚花,包得那圓溜溜的黑眼珠也變得晶瑩起來,被她這麽一瞧,徐瓊又?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扯了扯嘴角,手上的動作也放緩了,聽得陳澍終於開?口。


    “但我?應承了要保護他的……”她說,聲音倒還是一如往日那般清脆。


    “啊?”徐瓊的手僵在了原處,又?側頭和陳澍對視,“你難過?的不是我?的劍麽?”


    陳澍又?吸了吸鼻子?,眼裏的淚花流轉,倒確實?一直不曾落下,隻?是看著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我?不僅把你的劍弄丟了,還把那個?一起同我?出?生入死……好?吧,也許沒有一起,但也是看著我?出?生入死的書生弄丟了,是他在城門口把我?叫回來的,但是我?隻?顧著回來救人,忘了帶上他——”


    “你是說,在渡口那邊的城門?”徐瓊砸舌,看見陳澍點頭,好?一會也沒說話,措辭半天,才?小心道,“那恐怕確實?凶多吉少了……不過?這水還不曾完全排走呢。你說他是去渡口尋你了,指不定他還真就會點水性,那可能還活著,點蒼關那麽大,等沈大人他們點過?幸存者,你再找找看呢?”


    這一勸,陳澍反而瞧著更傷心了,紅著臉抿了抿嘴,幾?乎要大哭一場一般,道:“——可他什麽都不會啊!他又?弱又?瘦!別說鳧水了,我?瞧他從水中爬上這論?劍台的力氣都沒有,而且我?這一路上都沒瞧見他,完蛋了,他肯定被水卷走了,就因為?我?沒顧上帶他——


    “雲慎啊——!你死得好?慘啊!”


    “誰死了?”沈詰托著一個?小姑娘,扶著一個?簡易木板往這論?劍台這邊遊,瞧見他們幾?人,遠遠地就聽見了陳澍哭得撕心裂肺,大約也是奇了,一麵把女孩托上台去,一麵指著陳澍朝徐瓊問道,“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了,何?譽不是在前頭忙活著呢麽?”


    徐瓊擺擺手,小聲道:“我?也不認識,說是死了個?書生……”她說了一半,又?被陳澍愈發傷心的哭腔打?斷,耐心地繼續一下一下地慢慢拍著陳澍的背。


    “哦,那個?叫雲慎的?”沈詰道,也伸手過?來,拍了拍陳澍鼓著的臉頰,歎了口氣,溫言安慰,“……天災難測,這也不是你的錯,雖說能者多勞,但你已經做了足夠多了,總不能麵麵俱到,那就不是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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