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互相都留了情。


    容厭抬手似是安撫一般,揉了一下?她的發頂。


    “該是你的,孤都會給你,沒有人攔得了。”


    晚晚眨了一下?眼睛,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她眼底的光芒似乎更瀲灩了些,極為動人。


    “那我?故意寫錯劑量這事兒呢,你打算怎麽罰我??你還在意嗎?”


    容厭笑了笑,“不罰你。”


    晚晚唇瓣微微分開了些,她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真的可以接受那樣嗎?


    她忍不住抓住他衣襟,又靠近了些,雙手環過他的腰抱住他。


    她能感受到,在她抱上來的那一刻,他似乎僵了一下?,又很?快放鬆下?來。


    昨夜的折磨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晚晚在他懷中仰頭?,整個人貼在他身上,認真道:“那你還敢親我?嗎?”


    容厭頓了一下?,像是沒想出?來她會說出?這種話?。


    “為什麽會不敢。”


    晚晚忍不住笑起來,一雙眼完成月牙,“那我?可以試試嗎?”


    她踮腳環住他脖頸,就想要往下?按一些去親他,容厭實在不想繼續糾纏在這點細枝末節上,抬手拎著她,直接將她從身下?扯下?來。


    “葉晚晚,適可而止。”


    晚晚完全沒有被他威脅到,堅持道:“不行,得試試,下?次你不讓我?親了怎麽辦?”


    容厭幾乎不想再搭理她。


    “孤讓你親過?你一日日都在想些什麽?”


    他從沒讓她親過他,是她不知道主動親過他多少?次,他隻是不計較不追究,她便直接默認了他同意。


    晚晚笑出?了聲,“可這次不一樣啊。”


    以前,她隻是為了討好他和他親近,如今……不一樣了。


    他在她心裏,忽然從她應該討好的帝王這個軀殼,成了他這個人,容厭,琉璃兒。


    容厭按著她肩膀,不讓她再抱過來,“這兩日給你試藥,今日既然得了藥方,孤還需要做許多安排,你……”


    晚晚後退了一步,打斷道:“親一下?就耽誤陛下?日理萬機了是嗎?”


    容厭聞言,好笑地?看著她。


    晚晚“哦”了一聲,失落地?坐到床上,慢吞吞除下?鞋襪外袍,沒精打采地?慢慢躺到床上,背對著他。


    “那陛下?去忙吧,晚晚要休息了。”


    容厭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


    這個世?上,還有誰能比她更會恃寵而驕得寸進尺?


    方才還在生死關頭?,一句句試探,轉眼間就能這樣對他。


    看著她頭?發絲都寫上了失望一般,容厭忍不住笑了出?來,俯身按著她的肩,將她按倒平躺下?來,手臂撐在她頰側。


    晚晚平躺著望著他。


    他幾乎是將她環在床上,清冽的氣息慢慢將她包圍住。


    容厭慢慢俯身下?來,另一隻手捧著她臉頰,微微抬起她的下?頜,輕輕的吻落在她唇上。


    廝磨片刻,便分開了些,四目相對。


    晚晚唇瓣隻覺得微微酥麻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她看到他眼眸似乎比往常都多了些什麽,親吻時,他眸光便顯得格外纏|綿,讓她第一次這般明顯地?覺出?不同。


    她忽然想起。


    ……原本,他同她是說過,到了行宮,便行周公之禮。


    晚晚想了想,就算要做,也得用她喜歡的方式。


    容厭的視線落在她眉眼間,又慢慢移向她的唇,微微灼熱。


    晚晚不想要這個姿勢,閉上眼睛,朝著床榻裏側翻滾了一圈,避開了他圈出?的一塊盡是他氣息的天地?。


    容厭好笑地?直起身。


    親完一句話?就都不再同他多說,她可真是……


    低笑了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麽,取出?櫃中的龍袍換上,便出?了營帳。


    等在門口的饒溫看到他出?來,猶豫了下?,“陛下?再休息一日嗎?”


    容厭唇色依舊蒼白著,嘴角的弧度卻?懶散了些,慢慢變成和往日一般無二?的睥睨而隨意。


    “不用。”


    -


    從試藥那日開始,晚晚幾乎一直沒有合眼。


    除了看醫書想藥方,便是觀察容厭的狀態,此時終於能放鬆地?躺倒床上,一睡就徹底睡死過去,像是想要將這幾日的辛苦一口氣補回來。


    容厭知道她怕熱,營帳中始終放置許多冰鑒,使得室內涼爽宜人。


    長長的一覺,她又做了許多夢。


    夢裏,一幅幅場景,將她扯入漩渦般的前世?。


    深秋,她被封了貴妃,成為後宮位份最高的妃子,從此掌管後宮鳳印,在前朝也有了不小的影響和擁簇。


    冬日的寢殿中,遊龍瑞鳳圖騰奢華至極,地?磚上鋪設華貴地?衣,地?龍的熱氣使得整座寢殿溫暖舒適。


    地?衣上散落著龍袍和宮裙,她又看到自?己,雙手被鮮紅的披帛交纏,雪白與豔紅如同紅梅覆上白雪。


    即便在她被感官衝擊到不由自?主哭喊出?來時,眼眸深處依舊藏著怔忡和悲傷,那麽傷心的模樣。


    前世?的她那麽愛他,此時卻?並?不專心。


    容厭捏著她下?頜,嗓音此時格外低啞,語氣卻?有些涼,“葉晚晚,這幾日,你到底在想什麽?”


    她含著淚搖頭?,沒有回答。


    容厭抬手解開她手腕的束縛,從她身上離開,她卻?又拉住他,藕臂伸出?,勾住他脖頸,將他往另一頭?壓倒,伏在他身上主動親吻上去,嗓音顫顫,幾乎帶著哭腔。


    “陛下?,你看看我?,你看清……是我?。”


    他抬手控著她頸後,輕易又控製住她,如她所言,用那雙依舊冷淡的眼睛看著她。


    冰涼的視線落在她此時的眉眼神情,一一盡收眼底。


    她如同剝了殼的蚌肉、去了骨的羔羊,隻要他想,她在他麵?前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前世?,他與她,純粹的欲與純粹的愛,不過如此而已。


    鸞帳墜著的珠翠脆聲碎響,叮當不絕於耳。


    ……


    晚晚一覺醒來,眼前光線已經是橘金的夕陽。


    夢裏那些紛擾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一會兒是容厭對她的欲和控製,一會兒是前世?的她又愛又悲傷。


    從夢中激烈的情緒中脫身出?來,回想了片刻,晚晚卻?還是難以共情。


    她已經確定,前世?和今生是截然不同的兩輩子。


    她不會喜歡容厭,更不可能溫順送上門將自?己交給他掌控著。


    他讓她滿意的也隻有他的身體?。


    而她有喜歡的人,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知道這一覺是睡了多久,晚晚揉了揉額角,胃中也空地?難受,起身看到床邊的小案上擺放著一碗溫熱的粥,稍微用了小半碗,便先起身出?門。


    門外侍衛看到晚晚終於醒過來,驚歎道:“您終於醒了!陛下?就在隔壁營帳中議事,很?快便回來。”


    晚晚應了一聲,問了句,“我?睡了多久?”


    侍衛道:“從昨日午時一直到今日傍晚,南下?避暑的大臣們也都在趕來嘉縣的路上。”


    應當是睡了太久,她有些頭?暈,侍衛的話?在她耳邊模糊起來。


    她忽然看到一個人。


    隔壁營帳的賬門被從內推開,容厭看到她,便直接朝她走來。


    晚晚卻?沒有看他,隻是怔怔地?看著另一個方向,她眼中忽然便隻剩下?了盡頭?的那個人。


    她想,是她眼花了吧……


    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像的人?


    第28章 山有木兮(二)


    她?看到了一個穿著盔甲的郎君側臉。


    金吾衛的盔甲是黑色為底, 肩、臂、胸背、下裳配以金色或銀色甲片。他還隻是銀甲,長發一絲不苟地束起?,袖口折痕整齊, 配的是禁衛通用的長刀, 可?一眼看過?去, 氣度從容雅致, 便還以為是誰家的君子劍。


    晚晚凝著他的側臉,注視著他慢慢轉過?身,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那是一雙介於丹鳳與杏眼之間的眼型, 沒有丹鳳那般銳氣逼人,也沒有杏眼那般秀氣柔軟, 是恰到好處的英氣勃發, 有著世家公子百年沉澱的底蘊。


    看到她?在看他, 銀甲郎君望著她?的方向,微微怔了一下,轉眼又看到容厭從另一處營帳中出來,隨即抱拳行禮。


    容厭看到晚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 他投過?去一眼,抬手免了禮,便讓人退下。


    銀甲郎君又朝晚晚作?了一禮,最後?朝著她?望來一眼, 便率眾人離開。


    走到晚晚麵前, 容厭看著她?慢慢收回的目光,問道:“和他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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