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日出東方山坳,暈紅了天頂雲氣。


    仙使周邈的出遊隊伍,補給完糧草及用具等物資,一早駛出縣城外,即將重新出發上路。


    陽武縣令攜縣衙上下,於城門外相送。


    陳平及昨日參宴的幾個年輕郎君,也自發早早等候在此,送別仙使。


    扶蘇與陽武縣令一番道別話術之後,周邈也將登車離去。


    臨登車前,周邈對兩丈外送別的陳平打氣,並約定道:“陳平,切記勤懇謹慎備考,也祝你考運昌隆。希望我們再次相見的時間地點,是在歲首的鹹陽!”


    仙使確實慈憫仁厚,卻也有少年人的真摯赤忱。


    就算陳平最初是帶著利益算計攀交仙使,到了此時,卻也不自禁地心中感動,胸臆之間都覺溫暖。


    陳平還沒聽過‘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就已經見識到了真誠的威力。


    “平一定閉門苦讀備考,勤懇謹慎,竭盡全力,又有仙使賜福考運長隆,平必會一路過考,與仙使在鹹陽相見。”


    這是他的青雲之誌,也是他與仙使的約定。


    “好!”好男兒就當有此自信風采!


    周邈為陳平喝彩過了,又順便對另外幾個年輕士人勉勵道:“爾等也當勤謹備考,本使也期待與爾等鹹陽相見,待到金榜題名,章台宮賜宴,再同席宴飲。”


    雖然是順便的,但仙使的勉勵也很真誠。


    待到金榜題名,章台宮賜宴,再同席宴飲——聽著就振奮人心!


    “吾等必定謹記仙使教誨與勉勵,奮發向上,與仙使鹹陽再相見!”


    送別的這些人,未必能個個都鹹陽再見,但懷揣希望不也很美好嗎?


    告別完畢,周邈也就幹脆地登車了。


    很快,隊伍開拔,車駕駛離。


    浩浩蕩蕩的隊伍蜿蜒若長龍,遊入山川之間。


    陽武縣令一行目送片刻,待仙使隊伍行出百丈遠後,便打算轉身回去了。


    臨行前,還和陳平及其他人應酬了兩句,又如周邈一般勉勵他們幾句,才抬腳回城去。


    陳平得體應對,送走了陽武縣令一行。


    隨即身邊幾個年輕士人也欲回城。


    “陳平,一道回去?”


    陳平微笑婉拒:“諸位先行一步,平還有些瑣事,稍後再回。”


    得此回複,幾個年輕士人也就先走了。


    陳平看著蜿蜒長龍,在山川間越遊越遠……


    等回過神時,深秋晨露已經洇濕褲腳靴麵,並隨著涼意透入肌膚。


    山川間的遊龍,也已再不可見。


    陳平醒神後粲然一笑,轉身回城時腳步輕快,三步並做兩步。


    先是來到外城牆內,小巷中的大兄陳伯家,“大兄,你可有聽說?我昨日幸得仙使欣賞,陪座宴飲,與仙使相談甚歡……”


    陳平向大兄分享了他昨日的際遇,也安了大兄之心。


    “我雖沒問仙使,此次征召役夫之事,但已能斷定,此次必是好事!那商賈之言……”


    幼弟前途更加有望了,陳伯自是高興不已。


    “可見你確實聰敏過人,既然你這樣說,那肯定確是好事。我便盡力去應召,一旦中選,或許真能像那商賈所說,賺得工裝、口糧和仙緞,也好供你一路應考。”


    陳平心中感動,卻也不好明說若長兄去應召,縣中定然會讓他中選。


    畢竟他陳平得仙使稱讚,又有望科舉入鹹陽,陳家怎麽不算是素來德行良好之家呢?


    無論是誰,都說不出二話來。


    陳平卻隻道:“等開始具名時,大兄便去應召,若能中選,掙得的資財你便自己留著。我的應考花費,自有張家資助。”


    陳伯想問和那張負已經說好了?但想想也沒那麽快,其中當另有緣由。


    便也不問了:“張家出資一份,大兄再出資一份,方才是公平之理。”


    “大兄思慮周到。”陳平也沒有再三推拒大兄一番心意。


    陳平從大兄處離開回到家時,果然見到妻張氏女的大父已經在家等候。


    張負見到陳平回來,滿臉的興奮和激動:“這是送別仙使回來?”


    對最早肯定他,並願意嫁孫女給他的張負,陳平是感激的。


    也笑道:“正是送別仙使去了,回來時又順道到大兄處說了幾句話。”


    張負親近地執


    起陳平一隻胳膊。


    “陳平,機遇已經到來,你一朝飛身的時候也到了!”


    妻子張氏牽著兒子陳買,也笑容滿麵進入廳堂。


    “妾與吾兒買,向郎君賀喜。”


    陳平走過去扶起揖禮道賀的妻兒。


    “功成在望,最是不能鬆懈之時。今日起,我便閉門在家用功。”


    “言行合一,勤謹備考。”


    等鹹陽下發的參考書冊運抵縣中,他必能去領得一套,或者率先抄寫過來。


    再行研究,細致備考。


    ……


    離開陽武縣,周邈一行按照既定路線,參考向導的指路,取直而行。


    同時盡量兼顧途經郡的郡治所在縣。


    出了三川郡,進入東郡,取道直行。


    擦行巨野澤南岸,穿入魏國故地碭郡北部。


    隊伍路過巨野澤的時候,周邈試圖在寬闊的湖麵上,看出有沒有一個名叫彭越,正撒網打魚的漁夫。


    但巨野澤的湖麵遼闊似海,周邈極目遠眺,也看不見到底有沒有一個叫彭越的漁夫。


    同時,周邈心底再三告誡自己:這一趟出來,任務是勘探馳道線路,不是尋訪漢初功臣!集卡漢初三大名將!


    像是陳平這種沿途偶遇的也就罷了,撿一個也就撿一個了。但彭越這種還在山川湖海間的,特意去尋就太費時間了。


    主次任務要搞搞清楚!別顧此失彼,最後完不成任務!


    周邈心底小人怒吼,到底沒有叫停隊伍,去茫茫巨野澤尋一個漁夫。


    但是當晚夜宿時,周邈再次穿著寢衣、披著毛領大氅,給始皇陛下寫了一封信。


    三天後,鹹陽章台宮的嬴政就收到了信件。


    [……陛下不知,我用了多大自製力,才克製住不去尋一個名叫彭越的漁夫。


    那可是漢初三大名將之一的彭越啊!


    彭越此人,是碭郡昌邑人……]


    [不過時勢造英雄,此時的彭越還在巨野澤打魚,我尋去也無濟於事。


    如彭越那般人物,日後大秦卻匈奴、征百越時,或許才是他的出頭之日。]


    [……彭越,是我大秦暫時寄存在巨野澤的


    武將人才!]


    嬴政:……可,便暫將彭越寄存巨野澤。


    (彭越:所以我是寄存在巨野澤驛站的快遞???)


    這一次嬴政收到宦者呈遞進來的信件時,恰值朝議散去後。


    而王綰李斯等人,還在慢吞吞整理衣裳。


    “長公子一行走到哪裏了?”


    李斯欲問周邈行程,卻不直接問,而是問長公子扶蘇。


    這兩天已經在收拾行裝,即將前往燕齊之地營建曬鹽場的王賁,很沒眼色道:


    “廷尉今日這麽婉約含蓄的?”


    李斯:“……李斯確實沒有通武侯憨直爽朗。”


    個憨憨兒!


    所以說,他最討厭直腸子了。不管是在章台宮的這個,還是在路上的那個。


    嬴政看完三頁信紙,並未收進手邊漆盒。


    而是讓蒙毅拿去給王綰等人傳閱。


    而後才回答李斯:“廷尉所問長公子行程,朕不知。”


    李斯觀嬴政神色,猜測公子扶蘇這次沒有寄信回來?


    周邈都曉得常寄家信,扶蘇這個親子卻少有私信。


    竟難得替扶蘇開脫一句:“長公子統籌任務,一行五六千人,大小瑣事皆決於長公子,不免繁忙不得閑。”


    說白了,周邈閑得慌有時間寫信,扶蘇事務繁忙沒寄家信也正常。


    況且,“長公子也沒忘記公文匯報,也都是和仙使的家信一起寄回來的。”


    李斯此話一出,眾人側目。


    在這兒給長公子挖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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