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仙使:啊對對對!


    然後當晚月黑風高時,大秦的營地中就溜出去兩個人影,外圍巡邏警戒的烏孫勇士毫無所覺。


    半個時辰後,又悄無聲息地返回。


    其實也不怪烏孫不謹慎,草原上多野狼,黑夜中又不辨方向,一兩個人誰能在夜晚的草原上行走呢?


    若是騎馬,十人以上結伴同行,勉強還能在夜晚的草原過夜。


    但一旦騎馬出去,必定弄出動靜,驚動巡邏警戒的烏孫勇士。


    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大秦仙使在外還有一隊兩百多的人馬,又正好這兩天就是約定的歸期。


    ……


    原定昨日下午晡時開始的宴會,因大秦仙使的遲到而取消,改期今日早晨。


    結果大秦仙使因昨日鞍馬勞頓,今早食時根本沒起得來!


    等到日頭高升起來後,才自行起灶生火煮飯吃了,又梳洗、換衣,打整妥當時,就已到日中時分了。


    理所應當地,早宴變成午宴。


    午宴就午宴吧,總算是能開始了。


    大秦仙使周邈,始皇帝長公子扶蘇,並將軍章邯、仙武侯英布,仙使座下童子韓信和項籍,外加隨侍


    仙使的方岩與燕,帶著八十武士,前往王帳赴宴。


    “你們就止步於此吧。”


    八十武士止步帳外。


    周邈一行則步入王帳。


    根據腳隔著氈毯踩在地上的腳感,就知毯下草皮新鮮,這王帳及整個王庭都是新近遷徙駐紮於此的。


    常常遷徙的王帳,內部自然也沒什麽好看的。


    周邈進入王帳後就在帳中站定,雙臂半抬微垂,神情冷肅、隱含怒氣,全無抬手行禮的意思。


    隻得扶蘇出麵交際道:“吾等得烏孫昆彌邀請作客,又得設宴款待,不勝榮幸。”


    “扶蘇公子客氣。大秦仙使及諸位客人,請入座。”烏孫昆彌伸手一指,是右邊席位。


    客氣相邀的月氏讓他們坐左邊位,脅迫拘押的烏孫,讓他們坐右邊位。


    周邈:你們真是會裝。


    周邈聲都懶得吱聲,理所當然地到右首位坐下,扶蘇、英布、章邯依次落座,韓信、項籍、方岩和燕照舊侍立身後。


    此時王帳中,左邊前後兩列,坐著包括昨天見過的四名翎侯在內的烏孫貴族近二十人。


    右邊一列,坐著大秦仙使周邈一行,後半截席位空置。


    氣氛算不上融洽。


    上首的烏孫昆彌開口,先道:“大秦仙使見諒,因為實在是想與你見上一麵,才叫人前去相請,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從入帳一來,周邈一字未說,此時仍舊一言不發。


    扶蘇代為應對道:“烏孫昆彌若真心相邀,那吾等也是真心赴宴,未有需要見諒的地方。”


    不軟不硬的一個釘子回敬後,就默契地結束了開場白寒暄。


    畢竟都心照不宣的事了,誰也不會以為一句話就能成為好友。


    “上酒肉!”


    有絡繹不絕的女奴入帳來,給每桌端上宴會的酒肉。


    哦,果然是熟悉的宴會食物,大塊大塊的燉煮羊肉和牛肉,以及馬肉。


    還有一壺酒,倒在碗中,像放了十天半月後的稀粥。


    完全沒有胃口呢。


    周邈索性作憤恨狀,扭頭向上首,冷怒問道:“我大秦使團呢?”


    “豈有使團不知生死


    ,我等卻在這裏吃肉喝酒的道理!”


    “不見我大秦使團全部人員,本使絕不會沾你烏孫的一滴酒、吃一口肉!”


    從端上來時起,果真看都沒再多看一眼麵前的酒肉。


    “去請大秦使團來。”


    烏孫昆彌揚聲朝帳外吩咐道。


    周邈暗自…也不用暗自警惕了,烏孫昆彌一直都心懷不軌。


    席位的安排,叫大秦使團過來,都隻是企圖博得他好感,或讓他放鬆戒備的伎倆罷了。


    在大秦使團到來之前,周邈又再次閉口不言起來。


    烏孫昆彌無論是招呼吃喝,還是交談詢問,都由扶蘇代為應酬交際。


    隻是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得很明顯。


    不過等到大秦使團入帳後,仙使周邈的神色明顯可見地有所好轉。


    “甘上卿,終於再見到你們了。”扶蘇率先道。也是確認了這些人確實是甘羅率領的大秦使團。


    “甘上卿,你們可還好?”周邈擔心地詢問。


    其中為首的一個比始皇陛下稍小兩三歲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麵容憔悴。


    聞言上前一步揖道:“蒙仙使和長公子掛念,臣等雖身在烏孫,常念鹹陽故土,慚愧不能完成陛下旨令,不得自由,茶飯不思。”


    “但也沒性命大礙。”


    周邈:甘羅,你這張嘴,是怎麽做到泯然眾人的?


    自然是因為陛下既已決定起用他甘羅出使西域,那便不能再低調隱忍了。


    “本使都知道。”仙使周邈神態慍怒,幾欲咬牙切齒道:“甘上卿,你們受苦了。”


    “我使團還有一名佐使甘歲,他在何處!?”周邈又怒而責問。


    “在主人家裏作客,卻亂跑亂逛,大約是在草原上走丟了。”


    烏孫昆彌敷衍一句,神色變換,凶惡倨傲顯露,顯然也是不打算裝了。


    周邈:“你們!”


    不等多言,烏孫昆彌就直截了當道:


    “大秦仙使,我遠在烏孫,都聽聞你神通廣大,尤其一門煉鹽神通,可煉海水為鹽,煉苦澀粗鹽為鹹鮮精鹽。”


    “不知可否傳給烏孫?”


    周邈腦中回想一下鹽礦大


    致分布圖,沒在現在的烏孫遊牧範圍內,對應上一個鹽湖或岩鹽礦。


    “烏孫境內無鹽可煉,你們學去又有何用?”


    烏孫昆彌倨傲一笑:“烏孫沒有,月氏境內的西部高地內卻多鹽湖。”


    月氏境內西部高地內……哦,柴達木盆地一帶啊,那確實是鹽湖遍布,鹽湖鹽礦儲量達中華大地總量百分之八十。


    鹽大致分湖鹽、岩(井)鹽、海鹽,湖鹽在西北部,岩鹽在中部,海鹽則在東部沿海。在後世,岩鹽和井鹽在鹽中占比最大,湖鹽、海鹽較少。


    但中部的岩鹽一般深埋在百米至三千米的地下,開采難度大。西部的湖鹽集中在青藏高原上的柴達木盆地一帶,製鹽和運輸都不便。


    放眼現在,也唯有海鹽最易得,因此他才建議建海鹽場。


    其中湖鹽也有例外,那就是聞名數千年的‘解鹽’,即山西運城鹽湖,現在的河東郡鹽池,較為方便開采。


    而事實上,河東郡的鹽池,也實行了鹽田法曬鹽,隻是‘墾畦澆曬’的場地有限,產量不及海鹽場。


    周邈思維發散時,正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卻叫烏孫昆彌誤會了,“大秦仙使,你是在輕視我烏孫,覺得烏孫不能打敗月氏,奪得鹽湖?”


    周邈:雖然但是,你現在要打敗的對象換了,不再是月氏,換成大秦了。


    你那麽有信心,能打贏始皇帝陛下?


    不是他看不起人,是你們都是弟弟弟弟!


    感覺時機似乎不夠成熟,周邈不欲立即激怒他,卻也不能昧良心。


    隻能換話題再問:“除了煉鹽神通,你們還要什麽條件,才會放我們走?”


    烏孫昆彌見大秦仙使為求脫身,似乎能滿足他們的其他條件。


    便也道:“還要你們馬背上的物事。”


    高橋馬鞍、雙邊馬鐙和馬蹄鐵,騎兵的大殺器。


    這烏孫昆彌觀察敏銳,眼光也不錯啊。


    周邈:“昆彌既然看上了,那想必是近看觀察過了,一眼便能學去,何需知會索要?”


    搶難道比偷更高尚嗎?


    烏孫昆彌:“烏孫並無煉鐵的技藝,而且你們的兵刃也鋒利無比,想來煉鐵技藝極為


    高超。想來也是仙使帶給大秦的吧?”


    周邈:喲,野心不小啊。


    “所以烏孫昆彌,真正想要的是大秦絕密的煉鐵技藝?”周邈猛地站起,怒目道:“烏孫昆彌,你別太得寸進尺!”


    煉鐵,與鐵農具和鐵兵器關聯。煉鐵技藝,也就在一定程度上關乎一國的耕、戰。耕戰得力,則國家強盛。


    “我們知道,煉鐵技藝對一國的重要。”大秦仙使的表現,顯然大秦確實擁有極高超的煉鐵技藝。


    烏孫昆彌笑得是勢在必得,“但相比一個神通廣大的仙使,區區煉鐵技藝這死物,便又無足輕重了不是嗎?”


    仙使被如此逼迫,甘羅作為使團主使,正欲發揮他的辯口利辭助力仙使,就被同席的章邯借調整坐姿,蹬了一腳製止。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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