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鬆止的答案卻是:“大王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每次都是幫過忙就走,從不跟人閑聊攀談。”


    許漾意外地“啊”了一聲。


    “大家都說大王是麵冷心熱。”鬆止笑了一下。


    許漾腦海裏的影子又清晰了幾分。她想了想,又問:“那他有沒有什麽愛好?或者喜歡的東西?”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鬆止想了想說,“不過王後還在咕咕山的時候,我曾聽別的妖說,大王曾下山搜尋結實好看,自帶奇香的黃香木,似乎是要為王後建造適合人類居住的房子。”


    許漾的心跳不期然地漏了一拍:“是、是嗎……”


    “王後與大王十分恩愛,”鬆止點頭笑道,“我曾遠遠見過你們一起下山,那時大王背著王後,王後手裏拿著花,笑得很開心。”


    許漾聽得莫名臉熱,但更多的是悵然若失。因為這些事情她一點都不記得,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通過鬆止這些話,她至少對孩子它爸有了個大概的印象,也基本能確定自己肚子裏這個孩子應該是她自願懷上的了。


    那就,再等等吧。


    也許再過幾天,那人也會突然出現。


    **


    這天晚上許漾又做夢了。


    她夢到一個男人在削竹子。


    男人穿著墨黑色廣袖長袍,黑長的頭發用一根白玉簪子半束,背對著她坐在一塊表麵平整的大石頭上。他手裏拿著一把看起來很樸素的短刀,正在不疾不徐地將竹子的頂端削尖。


    許漾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線條完美的下頜線,和那雙修長寬大,骨節分明,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的手。


    他的坐姿也很好看,許漾能看出他寬肩窄腰,身材很好,但他身上的氣質有些冷冽,就像是冬日霜雪,好看但讓人不敢輕易去觸碰。


    男人的腳邊是一堆已經削好的,長短一致的竹子。許漾一開始不知道這些竹子是用來幹嘛的,等看見男人前方不遠處那座明顯是剛建好不久的木屋,和木屋東側已經圍了一小半的竹籬笆,她才意識到這些竹子是用來做籬笆的。


    再一看木屋對麵,懸崖,秋千,花樹,雲海,赫然就是她之前夢到過的地方。


    但這畫麵很快就變了。


    變成了一條山間小道,小道上有個麵容模糊的黑衣男人,正背著一個穿著粉裙,手裏還拿著一束彩色野花的年輕女孩,不疾不徐地往山下走去。


    年輕女孩就是許漾,她看見自己趴在男人肩頭,得意洋洋地說:“願賭服輸啊,你這一路都要背著我走,不許使用法術偷懶。”


    男人沒說話,許漾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的沉默是什麽意思。


    應該是寵溺和縱容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許漾咬著被子紅著臉想。畢竟黑豆和鬆止都說他們很恩愛,碧煙雖然反對他們在一起,但也說不出他對她的不好……


    哎呀,她居然也是談過甜甜戀愛的人了。


    許漾忍不住傻笑,然後就把旁邊還在睡覺的碧煙笑醒了。


    這蛇妖脾氣大得很,迷糊中差點一腳把她踹下床。


    許漾:“……”


    許漾笑不出來了,她捏起碧煙的耳朵,跟她說了她昨晚喝醉酒輕薄鬆止的事。


    “?”碧煙終於徹底清醒過來,“輕薄了就輕薄了,那臭鬆鼠還敢找我報仇不成?”


    許漾:“……”


    行,不愧是咕咕山一霸。


    她哭笑不得,放棄了逗她玩的打算,把鬆止願意給她獻血的事說了。


    碧煙聽完很滿意:“算那臭鬆鼠識相。”


    許漾無言:“不要再這樣叫他,人家都願意幫你了,你以後對他客氣點。”


    碧煙不太樂意。


    許漾就勸她:“你們妖怪修煉不是都很看重因果什麽的嗎?他幫了你,就是對你有恩,你再欺負他,影響自己的修行怎麽辦?”


    碧煙想想也是,就不甘不願地答應了。


    許漾這才又問她宿醉之後頭疼不疼。


    碧煙忍著太陽穴處傳來的脹痛輕嗬:“這有什麽疼的,區區幾口小酒而已,我昨天那是初來乍到還不適應才會倒下,等我多喝幾次,肯定不會再醉!”


    看著這一生要強的蛇蛇,許漾:“……行,你高興就好。”


    **


    起床後許漾先是給趙易欣發了條微信問她醒了沒,趙易欣沒回,應該是還在睡覺。


    許漾就沒再打擾她,洗漱一番後走出房間,從鬆止那弄來小半碗血給碧煙。


    碧煙喝下後覺得有用,就變回原形閉關養傷去了——這能讓她更快更好地恢複。


    她的原形雖然是蛇,但身體翠綠,尾巴焦紅,顏色很漂亮,許漾看著並不害怕。不過臥室這樣的地方不方便給她閉關用,許漾就讓碧煙把身體變成小,給她找了個空置的禮物盒子,讓她鑽進去了。


    許漾又問她要閉關幾天,碧煙說不知道,可能兩三天,可能十天半個月。


    “本來半天就行,可你們這破地方靈氣太稀薄了。”


    許漾:“……行,那我把你放陽台,那邊空氣好點,你有事就喊我。”


    碧煙:“嗯哼。”


    安排好這蛇妖之後,許漾就帶著黑豆和鬆止出門吃早飯去了。


    她昨天答應過黑豆,今天要帶他們出去逛逛。


    這可把黑豆高興壞了,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


    鬆止是隻宅妖,非必要從不出門,許漾叫他的時候他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想到自己還不知道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待多久,黑豆又一直喊他,鬆止就還是壓下內心的抗拒,笑著跟上了。


    許漾問他能不能變一身現代的衣服出來。


    鬆止好歹修煉了七百多年,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到的。他對著許漾給他找的男明星照片,給自己換了咖啡色衛衣和灰黑色牛仔褲,長長的頭發也用幻術變成了棕色微分碎蓋。


    黑豆法力低微,自己變不出衣服,鬆止就給他也變了一身。


    許漾這才放心地帶著兩人出門。


    下電梯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認識的鄰居。那鄰居是個很熱心的阿姨,姓陳,一看見鬆止就“哎喲”了一聲:“小許,這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可真帥!”


    “不是,”許漾想了一下說,“這是我表哥。”


    又介紹被鬆止擋住的黑豆,“這是我表弟。”


    不是男朋友是表哥?陳阿姨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表哥啊,表哥好,那你表哥有女朋友沒有?我有個表侄女,今年二十七歲,在電視台上班……”


    “有了有了,我表哥有女朋友了。”這位陳阿姨特別熱衷於給人做媒,許漾要是說鬆止還沒女朋友,她估計馬上得給她表侄女打電話,讓她過來相親。


    正好電梯到了,許漾趕緊拉著鬆止和黑豆走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陳阿姨再見哈。”


    “再見再見,哎喲,這麽好的小夥子,怎麽就有女朋友了呢……”


    一人兩妖都走出樓棟大門了,還能聽見陳阿姨遺憾的聲音。


    社恐宅妖鬆止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許漾看得想笑,八卦之心也燃起來了:“黑豆,你鬆止哥哥成家,或者說,有伴侶了沒有啊?”


    第14章


    穿著灰色運動套裝,頭發也變成了普通寸頭的黑豆憨憨搖頭說:“鬆止哥哥還沒有成家,也一直沒有伴侶。”


    許漾就有點意外,問鬆止你們妖妖生這麽長,總是一個人的話,不會覺得孤單嗎。


    正在打量小區環境,眼中滿是驚奇的鬆止回神笑了一下:“不會,我喜歡一個人待著。而且山中無歲月,修煉也費時間,七百年聽著長,其實很快就過去了。”


    許漾好奇:“那是隻有你這樣,還是你們妖都這樣啊?”


    鬆止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我認識的妖不多。不過我們妖不像人類那麽看重名分,很少有正經成婚生活在一起的。大家一般都是合則來,不合則散,所以有固定伴侶的妖很少,更多的是相好一陣子就會分開。”


    黑豆在旁邊點頭:“就像我爹娘,生下我之後我娘就不喜歡我爹了,把我爹趕走了。我爹現在跟一隻麻雀妖在一起。”


    許漾:“……啊???”


    黑豆一臉正常地說:“也有很多像鬆止哥哥一樣,從來不找相好的妖。就像山腳下的榕樹爺爺,兩千七百多歲了,從來沒找過相好,他說他要潛心修煉。還有大王,我聽別的妖說,大王也有一千多歲了,可他在遇到王後之前,也沒有跟誰好過。”


    孩子它爸有沒有過前任,許漾並不在意,畢竟誰都會有過去。對她來說,隻要對方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是一心一意就行。所以昨天和鬆止聊天的時候,她沒有問這些事。


    這會兒聽黑豆提起,許漾才接了句:“你怎麽知道沒有?你不是說你們大王住在山頂上很少下來嗎?說不定他以前也有過別的伴侶或者相好,隻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黑豆覺得這話有道理,臉色變得不確定起來。


    倒是一旁的鬆止笑著肯定道:“咕咕山的山頂不是一般妖能得上去的,大王如果真有過伴侶或相好,大家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過。”


    “對對,能上得去山頂和大王一起生活的,那肯定是和大王一樣厲害的大妖。但我們咕咕山,加上附近幾個山頭,都沒有和大王一樣厲害的妖!”黑豆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說。


    許漾想了想道:“那說不定不是妖,是和我一樣的人呢?我不也上去了嗎?”


    黑豆和鬆止都解釋說:咕咕山位於萬千深山之中,人類很難找到這裏。而且山腳下已經活了兩千多年的老榕樹也說過,王後是第一個來到咕咕山生活的人類。


    許漾明白了,然後她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雖然她不在意對方有沒有過前任,但她自己沒談過戀愛,孩子她爸應該能算是她的初戀。這種情況下,得知自己也是對方的初戀,她當然會覺得開心。


    “那碧煙呢?她有過伴侶嗎?”想起那條似乎很討厭別人談戀愛的蛇妖,許漾笑完又問。


    鬆止這樣的宅妖都聽過碧煙的“惡名”,黑豆當然也聽過。他搖搖頭說應該沒有,因為那蛇妖修為高又凶得很,應該沒有妖敢跟她好。


    許漾:“……”


    行叭。


    又見鬆止也隻聽說過碧煙的惡名,對她的真實生活並不了解,許漾就沒再問了。她轉移了話題說:“對了,黑豆你怎麽叫鬆止哥哥啊?你倆相差六百多歲,這稱呼是不是不太對?”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小區大門,黑豆看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和人,小小的眼睛瞪得老大。聽見這話他有些茫然,撓了撓頭說:“不知道啊,我從小就這麽叫。”


    鬆止也被眼前的車水馬龍震撼到。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說:“我們比較隨性,都是想怎麽叫就怎麽叫的。”


    要是按年紀論,黑豆的娘都得管他叫叔,但他們妖怪不講究這些,黑豆又從小就跟其他住在他們附近的小妖一樣叫他哥哥,大家就都習慣了。


    至於黑豆娘,她叫鬆止大人,因為鬆止年紀比她大很多,修為也比她高很多——對妖怪們來說,比自己厲害的都是大人,比大人們都厲害的,那就是大王了。


    許漾聽完有點羨慕妖怪們的不受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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