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銘也想跑,卻被齊麟用力?勒住了脖子?,不?由分說地將他往水的方向拖。


    趙小銘求生欲爆棚,還怒不?可遏,抬手攀住了齊麟的胳膊,同時足底發力?,拚了命地把齊麟往遠離水麵的反方向拖。


    然而?就在兩人搏命纏鬥之際,不?遠處的墨色叢林中忽然爆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氣?勢威猛攝人,仿佛整座山都在顫動。


    幾片墨水畫出來的樹葉也被震的從樹枝上?飄落了下來。


    趙小銘和齊麟同時僵了一瞬,下一秒,一頭身形龐大的巨虎就從山上?衝了下來,再度張開了血盆大口,衝著?扭打在一起的倆人發出了一聲震山的咆哮,兩排鋒利的虎牙清晰可見。


    趙小銘的心髒徹底麻了,甚至真的有點兒不?想活了……與其被老虎活生生地咬死,還不?如被齊麟扔進水裏化了,最?起碼後者還死得沒痛苦,體體麵麵的。


    哪知,在他真想死的時候,齊麟卻不?殺他了,一把將他扔到了旁邊的地麵上?,然後,趙小銘就看?到齊麟呲牙咧嘴地衝著?那頭比他的身體龐大了數倍的老虎發出了一聲嘶吼,緊接著?,齊麟就以手為爪地俯趴在了地上?,俯身仰頭,對那頭老虎發起了威懾和攻擊之勢。


    這下別說是趙小銘了,老虎都驚呆了,龐大的身型猛然一頓。


    趙小銘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往旁邊深林裏麵逃命的時候還不?忘了吼齊麟一聲:“大傻春!你在幹什麽呀!”


    齊麟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在畫裏,自己的靈識和靈氣?都被封死了,根本變不?回原型……他“蹭”的一下就從地上?彈了起來,跟在趙小銘身後就跑。


    猛虎嗷嗚一聲吼,窮追不?舍。


    趙小銘拚了命的在山林裏狂奔,兩隻腳都要輪成風火輪了,但無論如何就是甩不?掉身後的一人一虎,氣?得直吼:“你他媽就不?能換個方向跑麽?分開行動迷惑一下那頭老虎!幹嘛一直跟著?我?啊!”


    齊麟腳底生風,很快就追上?了趙小銘:“你是我?父王的私生子?,我?不?跟著?你怎麽殺了你?”


    “誰他媽是私生子??不?是、我?草?”趙小銘側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齊麟,“你他媽怎麽跑的這麽快?”


    “我?是豹子?,當然跑得快!”說話間?,齊麟就超過了趙小銘,還輕鬆自如地跳過了正前方的一塊半人高的山石。


    趙小銘先是一驚,繼而?腦子?一熱,竟然緊跟在齊麟的身後輕鬆跳過了那塊山石……


    齊麟回頭,邊跑邊看?趙小銘:“看?來你也沒有那麽廢。”


    趙小銘徹底懵逼了,顯然是對自己的矯健身手不?可思議,滿腦子?想的都是:我?艸?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但是還不?容他仔細思考呢,更大的挑戰又來了。


    突然下雨了。


    密密麻麻的急促雨滴說落就落,依舊是淺灰色的墨畫狀,黃豆般大小。


    雨滴也是水,墨遇水而?化。


    趙小銘跑著?跑著?,忽然發現跑在他前麵的齊麟的那頂一直戴在頭頂上?的衛衣帽子?開始溶化了,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和手臂,衝鋒衣外套竟然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淋地開始溶化了。


    身後還有一頭老虎在窮追不?舍。


    但是畫中原有的東西?並?不?受“墨遇水而?化”的限製,無論是老虎還是山體還是森林,都沒有被這場雨幹擾。


    隻有祭品們會被降雨襲擊溶化。


    趙小銘果斷將衝鋒衣的帽子?戴到了頭頂,驚慌失措地衝著?齊麟大吼了一聲:“快找山洞!咱倆得找個山洞藏身!不?然必死無疑!”


    第30章


    月鎏金收了長刀, 快步走向?了那副畫,將手掌抵了上去,迅速放出靈識探究了一番, 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隻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潑墨山水畫而已。


    月鎏金焦急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手臂的同時對梁別宴說了聲:“房間裏麵沒線索, 去別的地方看看吧。”但話音落後, 她卻又用?密語傳音說了句, “我總覺得這些畫不對勁兒,找個沒有畫的地方。”


    梁別宴了然, 也收了刀, 不動聲?色地回了句:“可能是倆孩子貪玩?跑去甲板上了?”


    “去找找他們。”月鎏金轉身就朝著?房外走,梁別宴緊隨其後。


    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倆人還不約而同地朝著?裏麵?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一副潑墨工筆畫, 畫得是一條盤踞在陰暗山洞內的黑色巨蟒, 依舊是極其逼真的寫實風,層層疊疊的蛇鱗寒光森森, 從口?中吐出的蛇信靈活細長, 一雙碩大的蛇眼仿若兩顆透明鼓脹的玻璃球,冰冷又陰毒, 仿如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從畫卷中衝出一樣。


    月鎏金微微蹙起?了眉頭,越發覺得這?些畫怪異了, 不僅電梯裏有、走廊裏有、睡覺的房間裏麵?有, 就連洗澡上廁所的衛生間裏麵?都不放過, 鋪天蓋地的哪都是。


    掛上一副兩幅畫是文藝,哪哪都掛上就是詭異。


    臨出門時, 梁別宴忽然用?密語傳音對月鎏金說了聲?:“我可能知道你說的那種偷窺感?來自哪裏了。”


    月鎏金用?密語傳音回複:“我也懷疑是這?些畫,但我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異常,很奇怪。”


    “或許是它在提防我們。”梁別宴跟在月鎏金身後走出了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下一秒,那幅掛在電視櫃上方牆壁上的畫卷中的老虎就動了起?來,風馳電掣地衝下了山。


    悠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天花板上懸掛著?仿古式燈籠吊燈,地麵?上鋪就著?大紅色的地毯,左右兩側的牆壁上每隔一扇房門就掛著?一副潑墨丹青畫。


    月鎏金和梁別宴仔細觀察了每一幅畫,發現這?些畫的風格高度一致,顯然全都是出自同一人隻手;畫得也都是同一片山景,隻不過是整體和局部的卻別而已,就好比有些畫畫的是一整片連綿的青山和蜿蜒其中的長河,有些則畫的是山中或者水麵?上的細節,比如山中的巨石、樹枝或者點水而過的飛鳥。


    並且,隻要出現天空的畫麵?,空中就一定懸掛著?一輪圓日,哪怕是下雨了,天空中照舊掛著?一輪太陽。


    太陽所處的位置還永恒不變。


    “所有的畫會不會都是同一個時間?”月鎏金指著?某幅畫中的太陽說,“畫裏的山頭變了,太陽的位置也會跟著?變,像是從這?個山頭觀望到了那個山頭,是不是說明其實變的是畫者的視角,但畫裏麵?太陽和山的位置都沒有變。”


    梁別宴沉吟片刻:“畫中的時間被定格了?又或者說,它改變不了畫中的時間?”


    “它”這?個代稱就很靈性。


    值得懷疑的地方一下子就從畫變成?了畫中的某個東西。


    又或者說,畫卷完成?的那一刻起?,畫中的時間就被定格了,無論是在畫裏還是在畫外,都改變不了這?個既定事?實。


    月鎏金再?度啟用?了密語傳音:“你覺得有邪祟藏在畫裏?是畫中的邪祟把小銘和齊麟還有那個女孩吸了進去?”


    在非人類世界中,“邪祟”最早的概念指的是低等物種,比如說妖族群體,帶有一種歧視和羞辱的成?份,但後來由於社會進步了,大家的素質都在提升,各界群眾都在搞抗議,堅決反對物種歧視,甚至還立下了《非人類種群反歧視法》,於是乎,邪祟的概念就逐漸由低等物種變成?了類似於人類世界中的“犯罪嫌疑人”的意思,不分物種和界域,隻要有作惡之行?徑和傾向?,統稱為?“邪祟”。


    但無論是哪種概念,妖尊大人她似乎都沾點邊……


    言歸正?傳,邪祟出沒的地帶一般都會釋放出邪氣,相當於惡人身上的惡氣,但這?些畫上卻沒有附著?任何?邪氣,也沒有正?氣,平平無奇的死?物而已。


    梁別宴思量片刻,也用?密語傳音回複:“上次在小銘學校,你握著?小銘的頭發又放了自己的血才打開了泳池的結界,但在結界開啟之前,我們都誰都感?應不到學校北方有什麽,並且在你進入了結界之後,與外界的所有聯絡都被斬斷了,和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懷疑又是聖物碎片在作祟?”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不止一片。”


    月鎏金想了想,分析道:“可那次我們隻是感?應不到泳池下麵?有什麽,但是能感?應到學校北方不對勁兒,而且是我主動選擇了進入古墓,不是古墓挑選了我,況且我在進入那個古墓之後,隻是無法將靈識釋放出去,卻可以催動靈核運轉靈氣,但現在我們根本感?覺不到這?些畫的異常,齊麟還無法催動靈核,我也不相信小銘那個膽小鬼能主動選擇入畫,所以,要麽是我們判斷錯誤,要麽就是聖物的碎片與碎片之間有聯係,所以才能汲取上次的教訓不斷改進自身的手段。”


    梁別宴卻又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或許、碎片與碎片之間沒有聯係,又或者根本不是聖物的碎片,但這?艘船上的邪祟確實是有了智慧,學會了隱藏、保護自己,並且還會主動挑選獵物,通過絞殺獵物、汲取獵物的智慧而充盈自己的智慧。”


    月鎏金忽然就想到了那幾起?靈官殿都沒破獲的失蹤案:“靈官殿就沒有懷疑過這?些畫麽?”


    梁別宴也對這?艘船的來曆和過往有些許了解,沉思片刻,猜測著?說:“或許在第一次案發的時候,船上還沒有這?麽多?畫呢?”


    月鎏金愣住了,饒是見過了無數稀奇事?也因他提出的這?種可能而倍感?驚訝:“你是說,最開始,可能隻有一幅畫?”


    梁別宴略一點頭:“假設最初隻有一幅畫,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母畫或者母體,是邪祟最初的藏身之地。在這?艘船被禁行?的那幾百年中,邪祟利用?母畫悄無聲?息地繁衍了許多?子畫,就是掛在牆壁上的這?許多?副畫。”


    媽耶!


    比我還恐怖!


    月鎏金著?實震驚了一把,但妖尊畢竟是妖尊,即便震驚,腦子也是靈活的:“山水畫,牆上掛的全是山水畫,全都是由同一副畫延伸出來的畫麵?,所以畫風全部相同,畫中的時間也都一致,所以那副母體畫一定也是這?片青山綠水中的某個場景!”


    梁別宴補充:“某個我們至今為?止都沒有見到過的場景。”


    “那副最原始的母畫?”月鎏金道,“它藏在了母畫中,又把母畫藏起?來了,咱想救外孫兒就得去找母畫!”


    “先去找船長吧。我剛才用?手機簡單搜索了一下,這?艘船的航務人員還是當年的原始班組。”梁別宴又說,“這?艘船最開始的名字叫般般入畫號,重啟之後才改了名,船長提議刪了‘入畫’兩字。他可能知道些什麽,母畫可能也是他藏的。”


    月鎏金點頭,迅速和梁別宴一同前去了電梯間,然而兩人卻都沒選擇乘坐電梯,反而推開了旁側樓梯間的大門,本是抱著?一種試試看的心態,哪知大門推開後,映入眼簾的還真又是一副掛在牆壁上的山水畫,當即就把他們倆給逗笑了,沒脾氣的那種笑。


    當真是無孔不入啊。


    隨後,兩人順著?樓梯下了樓,每到一層的緩台處,就能看到一副掛在牆壁上的畫,比監控攝像頭還要天羅地網。


    偌大的甲板上一共佇立著?兩棟複古式飛簷翹角的宏偉建築,一棟被稱之為?“甲座”,另外一棟被稱之為?“乙座”。


    甲座是乘客的住宿和休閑娛樂區,乙座是航務人員的休息和工作區,船長室也在乙座。


    甲乙兩座樓之間,有三條空中走廊相連,但卻是員工專用?通道,刷卡進出,不對乘客開放。


    也幾乎沒乘客會站在甲板上看風景,因為?船的四周圍除了雲霧就是雲霧,灰蒙蒙的一團團,不僅沒什麽好看的,還越看越令人心情抑鬱。


    更何?況,甲座的一到九樓全都是休閑娛樂區,像是一座高檔商場,內部不僅有售賣服裝飾品的商業街,還有電影院、飯店、健身房和酒吧,但凡正?常點的乘客們都會選擇泡在娛樂區娛樂,而不是站在甲板上看漫無邊際的灰色雲霧。


    月鎏金和梁別宴屬於唯二不正?常的乘客。倆人從甲座的一樓大廳出來後,先圍著?甲板走了一圈,好消息是沒有在兩棟建築的外圍牆壁上發現掛畫,壞消息是甲板上不斷地有身穿製服的航務人員走動,並且越靠近乙座,航務人員就越多?,看向?他們倆的眼神也越來越提防警惕。


    即將行?至乙座的一樓入口?時,月鎏金悄聲?對梁別宴說了句:“這?些個後生們看起?來年歲也都不大,怎麽一個比一個死?氣沉沉?”


    梁別宴微微蹙眉:“你能感?覺到什麽?”


    月鎏金一愣:“你感?覺不到?”


    梁別宴無奈:“我隻有半副骨頭。”


    “哦,但你那可是神骨啊,”月鎏金思索少頃,“不過如果連你都感?覺不到的話,靈官殿發現不了也不稀奇。”


    梁別宴想了想,道:“也可能是因為?你有兩幅、”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位身穿深藍色西裙製服的女乘務員就擋在了他們倆的麵?前,紅唇勾起?,嫣然一笑,溫柔客氣卻又不失堅決地對他們二人說:“抱歉,這?裏是員工區域,乘客不允許進入。”


    這?位乘務員長得很是漂亮,笑得更漂亮,完美?的五官中沒有一絲破綻,但月鎏金卻隻覺得惡心和詭異。


    與此同時,周圍那幾個身穿同係列製服的男女也陸續調轉了前進的步伐,在無形間對他們二人形成?了包圍之勢。


    月鎏金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修長的火刀,電光火石之間手起?刀落,女乘務員的腦袋和身體在頃刻間分了家。


    那顆完美?的腦袋落地之時,唇畔還依舊掛著?嫣然的笑意呢。


    梁別宴愣住了,驚詫不已地盯著?依舊站立在他們麵?前的窈窕身體。


    熊熊的火勢從刀身順延到了女乘務員的腦袋和身體上,在高溫的作用?下,分了家的腦袋和身體同時開始融化,如同流眼淚似的,接連不斷地流下了一道道蠟液。


    “靈核還在,所以還能行?動自如,氣息和真人無異,但其實人早死?了。”月鎏金盯著?地麵?上的火球腦袋說,“應該是臨死?之前被製成?了蠟人,靈核上附著?了手藝人的靈識,受手藝人的控製。”


    “手藝人”就是將她變成?蠟人的罪魁禍首。


    四周圍的乘務員們皆畏懼火光,不敢上前,但都麵?露凶色,原本紅潤靈動的麵?龐也在頃刻間暗淡了下來,變成?了蠟人一般的灰白色。


    月鎏金再?度舉起?了手中的火刀,梁別宴也再?次將骨刀握在了手中。


    那知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身後的那灘蠟液竟自行?移動了起?來,頃刻間就流竄到了甲板上,瘋了似的挨個點燃了那群畏火的乘務員。


    烈烈火光中,一尊尊完整的人體開始迅速融化、扭曲,變成?了一灘灘顏色模糊的蠟液,卻又在轉瞬間相聚融合在了一起?,如同一團團被捏造在一起?的麵?團似的,巨大的柔軟蠟體不斷地拔高、扭曲、變形,最終變成?了一尊足足三人高的、身形龐大的妖尊月王像,五官皮膚栩栩如生,連發絲和眉毛都分毫畢現。


    數顆暗綠色的靈核也在轉瞬間結合了起?來,形成?了一枚碩大的綠色靈核,隱沒在了月王像的前額。


    月鎏金整個人都懵了,呆如木雞地瞪著?佇立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蠟像,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震驚又錯愕。


    梁別宴看著?那尊眉宇間與月鎏金足有八分相似的蠟像,長歎口?氣:“我現在相信這?艘船上有你的信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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