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鎏金接道:“所以高途安就改造了自己的大腦,把?自己變成了大腦死亡的活死人?,以防其他?人?拿到他?的記憶。”


    梁別宴:“所以另外?幾個時空中的高途安應當也是活死人?狀態,除了拿到最?完整記憶的那位高途安。”


    月鎏金又看了一眼散布在辦公室地麵上的殘破衣物和破碎白骨,想了想,道:“活死人?沒有記憶,沒有意識,沒有克製欲望的能力,所以高途安就變成了見人?就啃的喪屍?是不是叫喪屍?我記得小銘之前拉著我一起看過一部末日電影,裏麵的那些怪物就叫喪屍,和咱倆麵前的這個高途安很像,但這裏的高途安又和那種?常規喪屍不一樣,似乎挺厲害的,竟然咬死了這麽?多人?,我不信之前的那些失蹤者裏麵沒有修為高深的人?,怎麽?會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生天呢?”


    梁別宴:“你別忘了,有一個時空中的高途安是承載了所有記憶的,他?也沒有被變成活死人?,所以他?可以自行在八個時空中來回穿梭,死在辦公室裏麵的這些人?完全有可能是被那個高途安獵殺的,活死人?也沒有那個能力在辦公室門口設下定點爆破的陣法。”


    換言之,地上這些白骨和衣物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被那個可以自行在八個時空中穿梭的高途安當作獵物殺了,為了喂養活死人?高途安,以免自己的身體腐敗。


    “看來他?還挺珍愛自己的肉身的。”月鎏金道,“要是我我早就把?其餘的自己全給殺了,既能避免事情敗露,還能確保自己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梁別宴心說:“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心狠手辣呢?”但這句話,他?也隻敢在心裏想想,不然又要遭受刀砍之災。


    輕歎口氣?,梁別宴試圖揣摩高途安的心理:“興許是職業本能,整形醫師不就是在肉/體上開?刀麽??無論是誰的肉/體對?他?們來說都無比重要,不可褻瀆,更?何況還是他?自己的。”


    “那他?還怪尊重這份職業的……”月鎏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當即就麵露驚恐了,“如果把?這個活的高途安當做飼養員,那他?豈不是要飼養七個活死人?高途安?小銘去到的那個時空裏麵,豈不是也有一個活死人?高途安?他?不會被飼養員抓住當成飼料吧?!”


    梁別宴沉默片刻:“難說……”


    月鎏金的雙腿猛然軟了一下,一邊在心裏麵嚎啕著:誒呦,我的那個可憐的乖孫兒呦!一邊抓緊時間分析線索:“那要是這樣說來,之前的那些失蹤者裏麵,一部分人?是在大門口處就消失了,一部分人?是被投喂給活死人?高途安了,還有一部分人?很有可能是被那個可以自行穿梭時空的高途安帶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座醫院裏麵一定藏有可以穿梭時空的通道,隻要找到了那個通道,我們就能找到小銘了!”


    梁別宴用力點頭:“嗯,沒錯!”


    緊接著問題又來了,去哪找呢?


    月鎏金再度複盤起了老範的話:“老範曾說過,高途安在發瘋之前,曾閉關過三年,把?自己關到了小黑屋裏做研究。”


    梁別宴也同時想到了這裏,當即就做出了決定:“去找找看那間小黑屋。”


    時間緊迫,兩人?並?沒有再理會眼前的這個活死人?高途安,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順著昏暗悠長的走廊返回大廳時,月鎏金又提出了一個困擾了她許久的疑惑:“日晷精能夠塑造時空,是因為日晷本來就是計時工具,專業是對?口的呀,但高途安隻是一個整容醫生,所掌握的技能應該也都是和整容有關的,怎麽?會有那個力量去塑造出八個不同時空呢?咱倆不會分析錯吧?”


    梁別宴也不能夠確認他?們倆的推理是對?是錯,但有一點絕對?是確認無疑的:“無論時空軸存在不存在,這座醫院裏一定隱藏著我們看不到的空間,小銘和那些失蹤的人?就是被送去了那裏,隻要找到空間的傳送口就能找到咱們的小銘。”


    月鎏金沒好氣?:“這用你說?我會不知?道?”


    梁別宴無奈:“我也是想安慰你,怕你擔心著急。”


    月鎏金軟硬不吃,態度極其強硬:“死老頭兒,少在這裏討好我,用不著你來安慰本尊!”


    梁別宴:“……”這什麽?臭脾氣??


    門診大廳占據了一樓的大部分麵積,所以一樓的房間不多,兩人?很快就搜查完了,也用靈識掃探了幾遍,確認沒有遺留空間和地下室之後?,兩人?決定繼續前往樓上搜查。


    那兩排黑色的扶手電梯早就被廢棄了,每一節台階上都積落著厚厚的灰塵和雜物,還有幾張病床格擋在二?樓的電梯口處,也不知?是誰的“傑作”,反正是明擺著不想讓樓下的人?上來。


    樓梯間的防火門也是鎖死的。


    但越是不讓上,月鎏金和梁別宴就越是偏要上。


    二?人?卻沒走電梯,月鎏金一刀劈開?了樓梯間的防火門,和梁別宴一同順著安全通道上了樓。樓上的門自然也是鎖著的,所以月鎏金來到一層,就用刀劈開?一層的門,等他?們兩人?來到四樓的住院部時,已經有四扇門被劈了個四分五裂了。


    經過一番仔細地搜查,月鎏金和梁別宴並?為在四樓的任何一件病房內發現異常,卻在推開?護士站大門的那一刻緊皺起了眉頭。


    常年封閉的空氣?中還凝聚著濃鬱的屍臭味,月鎏金當即就用左臂擋住了鼻子,嫌惡退後?的同時,沒好氣?地說道:“這誰啊這麽?惡心,在這兒擺一地屍體!”


    梁別宴也嫌惡地捂住了口鼻,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配藥室和護士休息室是連在一起的,一個在外?間,一個在裏間,但無論是裏還是外?,地板上都整齊有序地躺滿了身穿紅色護士服、頭戴紅色護士帽的屍體,從體貌特征來看,有男有女。


    也不知?道這些屍體到底在這裏躺多久了,反正早就脫水了,變成了一具具幹枯發黑的腥臭幹屍。


    其中有一具女性屍體最?為明顯,因為它的體型最?為健碩龐大,起碼比它旁邊的那些小護士的屍體要足足大上了兩圈,它身上穿著的護士製服也不是血紅色的,而是黑色。


    月鎏金分析道:“這位黑衣女士,不會是護士長吧?可是她的手裏為什麽?會拿著一把?手術刀呢?其他?人?的手裏都拿的是輸液瓶。”


    梁別宴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隻是覺得哪哪都透露著古怪:“誰家醫院的護士會穿著血紅色和漆黑色的護士服?不嚇人?嗎?”


    “萬一是做成護士服樣式的壽衣呢?你看那衣服的麵料針腳和樣式,哪裏像活人?衣服?”月鎏金猜測著說,“高途安之所以在這座醫院裏麵製造出其他?空間,肯定是另有目的,雖然我們現在暫時不清楚這個目的地是什麽?,但肯定還是和整容術有關係,所有的學?術成果都離不開?臨床實驗,所以被他?抓走的那部分失蹤人?口中,肯定有一部分是被他?綁去當實驗對?象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就需要幫手,但又不能是那種?擁有著獨立自我意識的活幫手,不然會加大事情敗露的風險,所以他?就把?這座醫院裏原先的那些護士們全給殺了,變成了可供他?操縱的鬼魂,套上壽衣之後?直接帶走。”


    梁別宴不禁眼前一亮,不由稱讚了句:“分析得很有道理,你還挺聰明。”


    月鎏金卻不樂意了,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梁別宴:“你什麽?意思?”


    梁別宴都懵了:“我誇你聰明也不行?”


    月鎏金:“那你為什麽?要用‘還’這個字眼?說明你之前一直覺得本尊不聰明!”


    梁別宴:“……”


    月鎏金又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等著吧,死老頭兒,等本尊找到了外?孫兒,就把?你給宰了!”


    梁別宴徹底無奈,沉默片刻,長歎口氣?,終於低頭妥協了:“我承認,前幾日吵架是我不對?,我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糾結自己的身份,我跟你道歉,可以麽??”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月鎏金更?生氣?了:“不可以!不接受!你就是該死!王八蛋!”


    梁別宴:“……”真是得罪不起,一點兒都得罪不起。


    月鎏金也不再給梁別宴第?二?次道歉的機會,隻和他?談論與尋找外?孫兒有關的事:“這滿地的屍體證明了高途安需要護士幫忙,那是不是說明了,他?所製造出來的那個空間,一定和醫院有關?側麵證明了我們之前的推理可能是對?的?”


    其實梁別宴想說既然八個時空裏麵能有八個高途安,那就能有八組護士,何必要把?這個時空中的護士殺了,變成鬼魂之後?再帶去另外?一個時空?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但他?現在哪裏還敢說不對??隻能順著月鎏金的話說:“很有可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繼續找找吧,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線索。”


    月鎏金就沒搭理他?,轉身就走,繼續前去五樓搜查。


    梁別宴無奈地跟上,順著樓梯往上走的時候,故意借著事件的疑點跟月鎏金搭話:“你有沒有發現,四樓比下麵的那幾層樓都要幹淨整潔,除了堆積了一層灰塵之外?什麽?都沒有改變,地麵上也沒有翻倒的東西和紙張,說明之前從未有人?進入過四樓,包括那些探險者和官方派來的偵察員,所以它才?能維持著原先的樣子。你不覺得很奇怪麽??”


    月鎏金一刀劈開?了通往五樓的防火門,然後?,冷冷地回了句:“不覺得奇怪。”


    梁別宴:“……”


    月鎏金頭也不回地踏入了門內,五樓也是住院部,和四樓格局相同,基本情形也和四樓一樣,除了堆積了一地厚厚的灰塵之外?,其餘什麽?都沒有改變,像是被封印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兩人?又仔細地在六樓搜查了一圈,還是沒發現任何疑點,繼續往頂樓七樓走。


    爬樓梯的時候,梁別宴又不死心地說了句:“五六兩層樓也是一樣幹淨,沒有外?人?踏入的跡象,現在你應該覺得奇怪了吧?”


    月鎏金走在前麵,頭也不回:“不覺得。”


    梁別宴:“……”


    行。


    梁別宴索性不再問她了,自顧自地說:“所以我推測,之前的那些失蹤者,無一例外?地沒有人?踏入過三樓往上的區域,也就是說他?們在登入四樓之前就全部消失了,但你我二?人?卻順利地登入了這片禁忌之地,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月鎏金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梁別宴,沒好氣?:“我當然知?道這其中有原因,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梁別宴趕忙解釋:“我隻是想幫你分析一下,或許在此之前,四樓一直是一道關卡,設置有守關者——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陣法——擋下了所有妄圖闖關的人?,但今天不知?為何守關者卻沒有出現,不知?道和趙亦禮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月鎏金毫不留情:“本尊現在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需要安靜,你能不能不要再沒事找事地跟本尊搭訕了?很吵!也沒有用!你妄想得到本尊的原諒!”


    梁別宴:“……”真是軟硬不吃啊。


    月鎏金不再看他?,甩頭就走,沒幾步就到了七樓,抬手就是一刀,劈到了緊閉著的防火門上。


    卻沒劈開?。


    塗了白漆的不鏽鋼大門上甚至連一條淡淡的刀痕都沒留下。


    顯而易見,七樓才?是真正的禁忌之地。


    月鎏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量靈氣?注刀的同時,緩緩後?退了兩步,同時詢問身後?的梁別宴:“七樓裏麵是什麽?,你知?道麽??”


    梁別宴:“手術室。”


    月鎏金猛然回頭,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你來過?”


    怎麽?連我都懷疑上了?梁別宴相當無奈,如實告知?:“一樓的電梯口處有樓層標示牌,上麵寫著七樓是手術室。”


    月鎏金依舊是一副冷酷嘴臉:“你最?好是在說實話,不然我肯定砍死你!”說完,也不等梁別宴開?口,就又衝著他?說了句,“往後?退點,半身骨頭,沒看到本尊要開?大了麽??當心本尊誤傷你!”


    梁別宴無話可說,隻好按要求往下退了幾節台階。月鎏金抬手就是一刀,一道散發著淩厲綠光的鋒利刀氣?如同崖間罡風似的破空而出,又在頃刻間放大數倍,以一種?開?天辟地的非凡威力劈向了那扇緊閉著的防火門。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樓梯間都在震動,防火門被劈裂的同時,四周圍的牆壁也豁然開?裂了。


    緊接著,又是“轟”的一聲響,門框連帶著牆壁一起坍塌殆盡了,登時塵煙四起,滿目狼藉。


    梁別宴都看呆了,知?道月鎏金行事粗暴,沒想到她能這麽?粗暴:“你就、不能,隻把?門劈開?麽??”


    月鎏金用拇指指著豁然開?朗的通道:“你就說現在能不能進吧?”


    能。


    可太能了。


    梁別宴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好了,索性直接閉了嘴,沉默地跟在月鎏金身後?進入了七樓走廊。


    才?剛剛踏入的那一刻,兩人?就共同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陰氣?。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中,兩人?用天眼才?能視物,目之所及之處,無論是牆壁、天花板,還是地板還是門框上,都畫滿了詭異的血符,可謂是鋪天蓋地。


    時至今日,陰冷的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


    月鎏金看著走廊盡頭的那間手術室,道:“這裏的邪氣?好重。”


    梁別宴也感受到了邪氣?的來源:“去那間手術室看看?”


    月鎏金卻很謹慎,麵色凝重地盯著滿地的血腥符咒,道:“我見過這種?符咒,是一種?防禦類陣法,禁忌類邪術,用活物的鮮血畫成,活物的智靈越高,陣法越凶險,用人?血畫成的陣法就比雞血的威力大。但這種?陣法一般設置在宗/教禁地,用來防止外?人?闖入,一旦踏入陣法的陷阱中,走錯一步就會被即刻絞殺。”


    梁別宴一怔,略帶驚訝:“你怎麽?會對?邪/術了解得這麽?清楚?”


    月鎏金:“我可是邪/教教主啊,專業肯定對?口。”


    梁別宴:“……”還真是。


    梁別宴無話可說,隻得虛心求教:“所以,教主大人?,可有破的辦法麽??”


    月鎏金很是受用,立即點了點頭:“有,要麽?按照設陣者定下的正確路線走;要麽?找到陣眼,直接破了陣。但是我後?來又發現了一種?新方法……”


    後?麵的話卻戛然而止,顯而易見是在等著梁別宴主動來問,神色還略顯得意。


    梁別宴無奈一笑?,配合著問了句:“教主大人?,你又發現了什麽?新方法?”


    月鎏金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把?地上的血擦掉就行了。”


    就這?


    梁別宴顯然是被如此簡單的答案搞懵了:“若真是這樣,那豈非用拖把?拖拖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用水可擦不掉,得和設陣者拚修為。”月鎏金起手捏訣,指尖綠光流轉,一道波浪形的靈印形成,輕輕一彈,“去!”


    下一瞬間,那道波浪印就飛了出去,越飛越大,越飛越闊,最?終變成了一道碧綠色的巨型水波,如同洶湧的海浪一般勢不可擋地掃過了整層樓。


    浪潮褪去,目之所及之處煥然一新,血籌的符咒被洗刷了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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