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我在水底下呐!”老劉頭把手電舉出水麵一個勁的晃,由於水裏仿佛含有某種刺激性的礦物質,所以剛出無跡水麵時兩眼生疼,加上剛才的水花一濺,也看不清是哪開的槍朝哪打的。


    “別開槍!”一聽老劉頭來了,張國忠立即大喊。揉了揉眼睛,老劉頭發現張國忠站在離自己大概七八米遠的地方,旁邊還有兩束手電光,想必秦戈和艾爾訊都沒什麽事。用手電照了照四周,老劉頭徹底傻了,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間,以前別說見,就算想像一下都很難!放任洞內的空氣能見度還不錯,而這號稱有效照明距離30米的軍用手電就愣是照不到洞頂子。


    往前遊了幾步,老劉頭被張國忠拉上了“岸”。這間密室地“岸”,跟剛才的密室可不一樣,岸上沒有水,全是旱地,密室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土腥味,似乎也有點霧氣,但比起剛才的密室可好了不少,能見度至少有三四十米,用手電水平照了照,發現這裏似乎是一個大的出奇的地下溶洞,形狀大概是一個蛇形曲線,大概三十米左右寬,在可視範圍內,岩洞似乎拐了個彎,通到哪裏不得而知,在拐彎處不遠,仿佛有一扇巨大的“影背牆”,貌似是個石碑,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與巴山的藏寶洞相比,這個岩洞的人工痕跡要嚴重許多,工程量甚至說跟直接掏山修一個也沒什麽區別,腳下地麵鋪的一律是一米見方的青石板,從腳感分析估計厚度少說十幾厘米。每塊石板上都刻著盤龍紋(後經過老劉頭與秦戈的仔細辨認,花紋刻的並非是龍,而是一種龍型異獸,名曰“夔”,是一種商、周時期常用的紋飾),在距離雲深無跡拐彎處不遠的地方,三三兩兩有幾根巨大的石柱子,粗細以目測的話至少得十個人能圍得過來,一直向上通到手電光照不到的地方,老劉頭發現自己上岸的地方仿佛就是這個蛇形岩洞的“蛇頭”,兩邊的岩壁呈直角角度向外蔓延,明顯是人工鑿平的,不但見棱見角,而且還刻了花紋,在那個沒有炸藥的年代,很難想象這種工程量如何完成;而自己上岸的水麵,大概呈一個圓切形狀,仿佛是故意留出來放水的,也不知道有什麽用意。


    “這座山…是空的…?”老劉頭凍的直打哆嗦,“剛才那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動作太快,還沒等看清就跑了…”張國忠憤憤道,“不過剛才我給了它一刀,估計也沒什麽能水了…孫先生呢?”


    “我讓他先上去了…”老劉頭道。“咱們四處看看,沒什麽寶貝就趕緊出去…我看這個地方不一般…”雖說心裏沒底,但老劉頭心裏還是惦記找寶貝的事,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從水的深度推算祭壇的規模,這個洞最晚最晚也應該是秦末漢初修的,加之地麵上刻“夔”紋,所以眾人已經把岩洞的修建年代鎖宣判到了戰國前後,如果真能找著點秦磚漢瓦什麽的,這一趟可就來著了。


    一聽孫亭上去了,張國忠的心也放下了,本來還擔心那東西從水裏遊過去禍害孫亭呢,但如果上去了就沒事了。此刻外麵應該是中午,陽氣正盛,再加上還有一個能揍鬼的大手劉,一個受了重創的怨孽想必也生不出什麽事端來…


    就在這時候,靠近岩壁邊上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引起了秦戈的注意,打著手電走近一看,貌似是件衣服。“莫非是古代人的衣服?”秦戈蹲下身子,發現衣服是黑色的,一翻脖領子,竟然還有標簽,“張掌教!”秦戈大喊。


    “這是什麽?”張國忠拿過衣服,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腥臭撲鼻而至,似乎沾過血,一翻標簽傻眼了,全是外國字…


    “timbend…madeinuk…”借著手電光,秦戈若有所思,“這…應該是那些人的衣服…”目測了一下衣服與水麵的距離,秦戈皺起了眉頭,“孫亭推測的沒錯,這些人的確是歐洲人!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衣服會在這!”


    “遊泳回去當然得脫衣服了…”老劉頭凍的直打哆嗦,幹脆把衣服拿過來自己披上了,“別大驚小怪的,那邊好像有塊碑,過去看看寫了點什麽…”


    “剛才那東西…不像歐洲人變的啊…”張國忠邊走邊說,“別的地方我沒看清,但頭發是黑的啊…歐洲人應該黃頭發啊…”


    “興許是偷渡過去的…”老劉頭道,“你看秦爺是美國人,不也是黑頭發麽?”老劉頭可是時刻不忘拿秦戈開涮。


    “我是美籍華人…”聽老劉頭這麽一說,秦戈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


    大概走了有三四十米,眾人來到了石碑底下,用手電一照,隻見碑上刻了兩個奇怪的字,以張國忠的水平,看了半天硬是沒看出來。


    “這兩個字是…磔池!”別說張國忠,就連老劉頭這個書法協會的,都看了半天,“秦書八體裏的‘殳體’字!這個洞深無跡是秦朝修的…或者說是…秦國!”看著這兩個字,老劉頭腦袋左歪右歪不知所以,“秦國的字體,各有各的用處,殳體是刻在兵器上的,怎麽刻碑上了?”


    “磔池,什麽意思?”一直沒說話的艾爾訊忽然蹦出這麽一句,其實秦戈也想問,隻不過一直沒好意思。


    “磔字在古代,是殺畜牲祭祀的意思…”老劉頭皺眉道,“不過殺畜牲,沒必要弄的這麽聲勢浩大吧?磔字也有五馬分屍的意思,就是商鞅受的那種刑…這地方叫磔池…莫非是古代的中美合作所?”


    “秦國不至於吧…天天打仗還有閑錢補這種笊籬?”張國忠開始用手電照著這座大碑轉圈,“這有一堆小字,師兄你來認認!”隻見石碑背後,刻了一大片小字,貌似也是所謂的“殳體”。


    “我看看…”繞道石碑背後,老劉頭皺著眉頭看了半天,越看眼珠子瞪的越圓,等差不多看完了,竟然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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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


    夔,讀音kui,二聲。


    磔,讀音zhe,二聲。


    第十九章鐵竹陣


    “師兄,上麵寫的什麽?”看老劉頭鼻窪鬢角直淌汗,張國忠也有點納悶。


    “國忠啊,你知道秦國滅趙國的時候,俘虜趙國十萬大軍的事麽?”看罷刻文,老劉頭用手背蹭了一下腦門子上的汗,把頭轉向了張國忠。


    “知道啊,不是說都活埋了麽?”張國忠道,“當時我還納悶,活埋十萬人,得挖多大一坑啊?…唉,我說師兄,你別跟我說那十萬人都埋得這了…”


    “不是我跟你說…是他跟你說…”老劉頭指了指石碑,要說古代人就是有這麽個毛病,如果修了什麽大工程,肯定得想辦法把工程的前因後果作一下“現場記錄”,要麽是壁畫,要麽是刻紋,甚至還有工人在修築工程時偷著刻的,不光中國如此,其他國家也一樣,比如說埃及。


    按老劉頭的辨認,石碑背後的刻紋大概是如下內容:


    “王異人元年,滅東周於陽人聚,廣擴其疆,王異人三年,卭覘婁宿暗赧,婁宿為大王之照,乃示大王殂隕之劫,卭知此劫乃拓土之難,遂稟少公。少公問其然,卭答曰:九五之數方撥天下,大王不及也。少公複問曰:餘何如?答曰大若,遂遣卭怙天下以揆其玄,愎之以覦,凡庶之數尚為卞耽,況大王呼?


    異年,王殂,少公為王,續問之,答曰:夫十萬而磔之,遂佑九五之治,王忖之,不語。


    王政十三年,桓齬敗扈輒於東崮,虜十萬人,王大擇。驅之於斯,親書磔池以用之。”


    其大概意思為:


    秦王異人(秦始皇的父親,名異人,改名子楚,死後廟號莊襄王)元年,(秦朝)在陽人聚消滅了東周,拓展了大片的疆域,奉王異人三年。我窺觀天象時發現婁宿暗淡,婁宿是代表大王的星宿,(婁宿)的暗淡表明大王有駕崩的危險,我知道這是(秦國)擴展疆域所帶來的災難,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太子(也就是年少的秦王嬴政),太子問其原因,我回答:九五之數才能擁有天下。大王(的命數)達不到。太子又問:“那我呢?”我回答:(與你父親)差不多。太子隨後便想讓我運用法術揣測其中的玄機,我認為這個要求很過分,所以沒有答應,老百姓的命數都是上天注定的,更何況是大王呢?


    第二年,秦王去世,太子繼位,繼續問我(以法術窺天際的事)。我回答:需要十萬人來祭奠,大王聽聞之後若有所思,但沒有表態。


    素王嬴政十三年,(秦國大將)桓齬在東崮山擊敗了(趙國大將)扈輒,俘虜了十萬人。大王得知後很高興,將這十萬人押解到了這裏,親筆提寫了“磔池”二宇…


    至於最後一句話,老劉頭也拿不準到底什麽意思,“親書磔池以用之…這個‘以用之’,到底是說用這些人來建‘磔池’呢,還是用這些人來當祭品呢…?先建後祭…?”老劉頭一個勁的納悶,“十萬人站一塊也挺大一片了…要是這些人都‘磔’在這了,怎麽說也得有根骨頭啊…”想到這,老劉頭不由自主的把手摸到了劍柄上。


    “這個號稱‘我’的人是誰?”秦戈也是一個勁的納悶,此人以“卬”自稱而不是“臣”,說明這個人沒有官位,莫非是秦始皇的朋友?


    “看來,這裏就是崔立嚴先生說的那個‘長生殿’了…”張國忠道,“泰始皇他爹隻有王命沒有帝命,所以地盤稍大了一點就駕崩了,秦始皇還怕自己跟父親一樣下場,便找人挖這個洞以求逆天改命!其實他所希望的並不是真正的‘長生’,而是保證自己的正常壽命!”


    “那他好像也沒活多久”泰戈道。


    “其實這位老哥雖說懂得如何改數,但好像也忽略了一點,設‘磔池’,一來逆天,二來茶毒生靈,廣結孽債,加上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施暴政,像什麽焚書坑儒、修長城、築金堤什麽的都是他幹的事,當年諸葛孔明那三把火,尚且燒掉自己不少陽壽,他這麽折騰,想不折壽都難啊!就算這個‘磔池’真保住了他的九五之數,但陽壽在其他地方應該也折的差不多了…”老劉頭歎了口氣道,“行了,別在這研究秦史了,咱往裏走走,有情況就撤!要是真埋了十萬人,別說都起屍,哪怕起來十個,都夠咱一嗆的!”


    “師兄,你說這裏真是給秦始皇祈數的地方,應該挺重要啊,不會有什麽機關埋伏吧?”張國忠看了看四周,手心裏多少也見了點汗,按照後世的叫法,這種地方應該算得上是“龍脈”了,按理說秦朝時應該還沒有類似於“鏨龍陣”一類的葬地陣法,所以弄點陷阱流沙什麽的是少不了的,萬一碰上那東西,豈不是比碰上怨孽還棘手?


    “來者不怕,怕者不來”老劉頭舉起劍開始繼續往裏走,“事隔幾千年,就算有點什麽機關恐怕已經失效了,況且這地方有人來過,他們能出去,咱們應該也能…”


    又往前走了一段,眾人來到了岩洞的拐彎處,隻見這個彎大概拐了個直角,同石碑處的空間差不多寬,但縱深仿佛要深很多,用手電根本照不到底。


    秦戈裝了一顆照明彈,嗖的一下打了過去,強光下,隻見兩排大柱子整齊的一宇排開,每根柱子之間大概有二十幾米的間隔,而岩壁的兩側則整齊的排著不少類似於門洞的洞穴,高矮形狀就跟燒磚的無跡磚窯差不多,而最怪的,就要說這兩排石柱子中間的地上,整齊地插著一排的鐵針,直通到岩洞深處連照明彈都照不到的地方。鐵針的粗細大概與筷子相仿.是被硬釘入石板縫隙的,每根鐵針都有利尖,露出地麵大概兩寸來長,看品相絕對不是幾千年前的東西。每兩根鐵針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就是普通人走一步的距離。


    “張掌教…你還記不記得…王四照保險箱裏那張地圖?”看到這兩排齊刷刷的大柱子,泰戈臉上浮現出了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


    “這…難不成是…”張國忠根本沒聽秦戈說話,而是和老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的一排鐵針,腦門子上的汗開始吧塔吧塔地往下滴。


    “張掌教?”秦戈看了看張國忠怪異的表情,不由得也是一皺眉,“怎麽了?”


    “師兄…,咱還是撤吧…”張國忠不由自主的把劍抽了出來,“先前那幫人連鐵竹陣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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