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就傳遍了長?衡仙山,然後是整個鹿城。


    沒人敢出?門,路今慈銷聲滅跡。


    徽月日夜練習著劍法?,趕在一切悲劇發生之前殺了路今慈長?衡仙山就沒事,路今慈現在會在哪呢?


    她腦中很快就劃過一個地點,不日城。


    前世?魔宮的所在之地,更是三日後烏山少主生日宴的舉辦之地。徽月自是在名單之中,她蹙眉,前世?這兩件事是錯開的,生日宴在前,入魔在後,而這一世?對?在一起,徽月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過也正?好順路。


    對?於烏山送來的請帖,掌門想了千萬種理由推辭,這個節骨眼,路今慈還沒被抓很有?可能回來報複,不出?去是最安全的。沒想到?最後卻?是徽月應下,掌門有?些生氣,徽月安撫爹爹道:“爹,我們不能再得罪烏山了。”


    隻是表麵上說說,其實早就得罪了。


    這個世?道,沒有?實力就會被人瞧不起。


    烏山給她送請帖就是衝著她來的,前世?徽月即便是留了千萬心眼也沒想到?他們會在茶杯邊緣下藥,人間後宅不光彩的手?段用在修士身上,對?她而言這本就是場鴻門宴。


    好在最後沒得逞,但也很狼狽。


    徽月這一世?幹脆杯水不沾。


    仙宴比起人間酒宴奢華很多,特別還是烏山少主,青山流水相伴左右,箜篌弦聲驚飛鳥,桌上的玉盤珍饈,飄香滿座的仙露,映春很是驚奇:“小姐,你看?那箜篌弦是自己動的。”


    徽月卻?入座如同坐牢,隻想尋個由頭?出?去找路今慈的下落,路今慈入魔應該是會有?雷劫的,過來的路上已經打聽了沒什麽大的動靜,隻能暫且放下心來。


    回神就聽見為她倒茶的烏山弟子?嘟囔道:“呃,果然鄉下來的巴子?,沒見過世?麵。”


    映春麵紅耳赤,徽月笑道:“我自是不知?原來烏山是這麽待客的。”


    餘光看?見一個人來,她直接將茶水倒在地上,伴隨著流水滋滋的聲音她對?那弟子?莞爾:“客人沒喝上茶,你們少主有?沒有?教過你該怎麽做?”


    這一倒,將邊緣的藥也一並倒走了。


    那個烏山弟子?不知?,還以為徽月是在羞辱,露出?個“你等?著的”表情,還是給徽月重新倒上了,徽月盯著茶杯中的漩渦勾起了唇。


    “怎麽回事?徽月姑娘遠道而來有?哪裏不適應嗎?”


    這聲音徽月化成灰都認識,她抬眼看?向那白衣青年,胃裏止不住翻騰。卞白璋跟卞映瑤生的一點也不像,卞映瑤明豔,卞白璋就低調很多,臉白端正?,像個白臉秀才,也像個說書先生,總之就是不像修士,雖是烏山的少主,但修為不高不低,沒進十?天幹十?二地支。卞白璋本人根本就不在意,他原話是:十?天幹十?二地支都給烏山當狗了,我為什麽要趕著當奴才。


    優越與卞映瑤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徽月笑容一僵,她是來找路今慈的,真的一點也不想和卞白璋說話。


    她抿了口茶水,說:“我很好,卞公子?忙著迎客徽月就不打擾了。”


    卞白璋笑道:“有?佳人作伴怎麽能叫打擾呢?徽月姑娘,今天可是我生辰,還請你給幾分薄麵。”


    徽月隻象征性?地帶了賀禮來。


    卞白璋肆意打量著她,好似已經將徽月當成了所有?物,走進一步想要撫摸徽月的發絲,徽月不動聲色避開,餘光卞映瑤正?饒有?興致地往這看?,挽著江繞青的手?。卞白璋突然過來跟她脫不開關係。


    她喝完剩下的茶水,故作扶著額頭?:“那恐怕是要掃了卞公子?的興了,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卞白璋並未責怪,意味深長?道:“那真可惜。”


    他側頭?對?旁邊的小童說:“愣著幹什麽?快扶徽月姑娘下去休息。”


    小童會意,卞白璋看?著徽月的背影舔了舔饑渴的嘴唇。


    小童一看?是從不日城臨時雇來的,宋徽月在去廂房的路上心一動,與之攀談:“說起來也怪,我在鹿城好好的一來這就水土不服,不日城平時也是這樣的嗎?”


    這麽個美人與他說話,小童自然興致很高:“沒事,不日城向來都這麽怪,可能是風水衝撞的姑娘命格。我跟姑娘說啊,我在不日城生活了幾十?年,大大小小的怪事見了不少,姑娘這樣隻是輕的。”


    徽月道:“怎麽說?”


    小童神經兮兮道:“怪事告訴姑娘也無妨,隻要在城中打聽打聽也知?道,在不日的城郊有?一處村莊,村頭?住著一名獵戶姓李,李獵戶每天天沒亮就出?去打獵,收獲頗豐,隻是時間久了李獵戶發現,每接近山裏的一處洞穴,手?中的獵物就會自然死亡,方圓十?裏無一活物。


    村裏人時不時能聽見裏邊傳來女人的尖叫,可白天進去看?也沒人,時間久了就傳成了鬧鬼。


    李獵戶死了一大堆獵物氣了個半死,偏偏不信這個邪,拿了把刀殺進去算賬。”


    徽月聽得入迷:“裏麵沒人?”


    小童道:“有?。聽他們說,那洞穴裏四處刻著陣法?。下麵有?一個蜘蛛身子?、腳是八條手?臂的女人,還有?一個骨頭?全部溶解,黑成一坨的男人,像一團黑太歲。


    還別說,李獵戶當時就忍不住吐了。


    他仔細一看?這對?男女都死了,角落中還有?一個男孩,大致八九歲,奄奄一息很可憐,他當即就抱回了家。”


    “男孩?”徽月問,“這是幾年前的事?”


    “十?年前吧。”


    小童將徽月帶到?廂房門口,惋惜地看?了她一眼,漂亮又年輕,可惜命不好。


    “那李獵戶也是可憐,男孩醒來後不久就被滅了滿門,一家老小盡數被殺。隻有?那男孩不知?所蹤。


    但是啊,有?人看?見那一晚,男孩在火中身影,咬著指節,對?著那滿目慘狀笑。”


    咬著指節……宋徽月腦中想到?一個身影,十?年前也恰好是路今慈拜入長?衡仙山的日子?,那年路今慈八歲。


    徽月瞪大眼,小童卻?是突然把徽月往房裏一推,砰地一聲關上門。


    “姑娘你莫怪我,卞公子?其實人挺好的,你跟他不虧。”


    第32章 入魔


    最後一個字剛落, 小童就?昏在地上。


    徽月拿繩子給他綁起丟床上,院子裏的驚鳥就?扇動翅膀,竹葉上的水抖落了一地。


    有人來了。


    在前世。


    她就?是這麽一個不留神中了藥, 好在反應及時砸窗逃了出去?,隨意找了口塘跳下去?,上來時渾身濕漉。


    那時江繞青知道她在, 被卞映瑤一直糾纏著,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城裏到處都?是卞白璋的人, 徽月體?內還有殘餘的藥, 她不敢搭牛車,隻找了個禦劍飛行?的好心女修順路將?她帶了回去?。


    回來的早, 也沒有跟映春一起, 徽月怕父母擔心,沒有立即回屋。


    她去?了路今慈的住處,偏僻, 不會被人發現。


    路今慈冷心冷肺,她會很安全。


    夜間太冷,徽月衣服還是濕的, 路今慈生?了柴火, 徽月坐在火邊看對麵少年處理?手中的魚,衝洗, 剝鱗,魚眼珠越發死不瞑目。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他熟練地刨開魚肚, 血水與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纏繞在一起, 火光在少年的眼睛中躍動,像是夜空中絢麗的煙花。


    徽月鬼使神差說:“路今慈, 我有點餓。”


    路今慈在魚身上劃了幾刀,肉質像剝開皮的荔枝一樣晶瑩剔透,看著就?彈牙。


    他頑劣地笑:“宋小姐,你在求我?”


    火光映在徽月有些懵的麵龐上,從水塘爬出到回到長衡仙山,一路上很費體?力。


    坐在火堆旁,徽月手冰冰涼。


    原本隻是隨便說說,但現在徽月是真?的餓了。


    自?尊心占了上鋒:“沒有。”


    柴火燒的旺,悶得徽月雙頰微紅。


    她早就?解下披風,披在頭頂,烏發垂在膝蓋上,發尾沾著水珠。


    路今慈眼眸一深:“在別人生?辰宴上戲水,現在又問我要吃的,你倒是好興致。”


    魚串在紅柳上架火上烤,刷了一層油,金色外皮滋滋作響。


    迷迭香外殼烤焦,徽月咽了口水:“當時迫不得已,是我自?己跳下去?。還有,我沒問你要吃的。”


    她側過臉去?,唇邊卻是突然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


    唇角處的烤魚還在冒油,混雜著鹽的鹹香。


    徽月抬眸撞入路今慈冷淡的眼睛,他不耐煩道:“烤焦了,你愛要不要。”


    酥脆魚皮在唇齒間哢嚓響,黃金色的油滯留在唇邊,她喉腔滿是迷迭的芬芳。


    湊近看才發現烤魚上沒有一塊黑的地方,或許是天色太暗路今慈看走眼了。


    但現在徽月明白了,他其實是怕情緒波動太大癔症會發作,所以心劫中看見的喜歡,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


    來不及多想,徽月趕在卞白璋到來之前離開了院落。


    她前往那小童口中的村莊,問路人具體?位置路人不知,最後?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指了路。老人上下打量她,好奇道:“姑娘,你去?那幹嘛?那村裏邊的人不是死光了嗎?”


    魔宮在不日城,路今慈入魔也是在不日入的,若十年前那個小男孩真?是他,他現在大概率就?在村莊那。徽月驚訝:“老爺爺,你可知發生?了什麽?我阿姊十年前嫁去?了那村就?不回信,爹娘擔心了就?讓我去?村中看看她。”


    老人杵著拐杖的手不住顫抖:“紅顏薄命啊!你姐姐多半現在不在人世。姑娘你是不知,那村裏鬧鬼很嚴重。”


    又是鬧鬼,總不可能鬼泣血十年前也在那裏設口子吧。徽月:“山洞的事我聽說了,可當年死的不是隻有李獵戶一戶人家嗎?”


    老人搖搖頭:“都?死了,唯獨那個男孩不知所蹤。”


    所以那整村的人都?是路今慈殺的。


    徽月顫聲:“那村莊現在在何?處。”


    老人道:“城頭十裏護城河,那裏有顆大槐樹,姑娘應該有印象。”


    當然有印象,那不就?是未來魔宮的方向!


    徽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過去?,推開好幾處人家的門,塵灰四起,徽月捂著口鼻才沒被嗆到。屋裏沒人,果真?如老人說的那樣,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看起來荒廢已久。


    但這?裏曾的確有人死去?,血滲進木頭裏,發黑發紫。徽注意到每戶的牆上都?有黑色炭筆留下的符號,是安息符。


    字跡明顯是路今慈留下的。


    人是路今慈殺的,安息符也是路今慈寫下的。難道他那時候就?有癔症了?徽月想想,按時間來算那個時候的確可能。


    那山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徽月繼續往後?山走,腳下枯葉碎裂,咯吱響,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劍出鞘,她瞥見洞口的影子,有人,路今慈果真?在裏麵。


    原來他就?是在這?入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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