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靈力的確在先前便耗費許多,這一招使?出後幾乎用盡了。


    許是靈力耗盡,心脈徹底失守,渾身那股煎熬難受的軟弱滾燙感,比方?才還要更強烈。


    要趕緊找個地方?調息,至少將桃花蠱壓製下去。


    溫寒煙將司玨扔到地上,她雙腿發軟,走?到門邊幾步路愣是走?了半盞茶的時間。


    指尖放一觸碰到門板,一道水波般的靈光便驟然一閃。


    “你出不去的。”


    身後傳來司玨嘶啞的聲?音。


    他艱難吐出五個字,便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溫寒煙當真想?殺他,這一劍絲毫沒手軟,再加上他先前一身內傷,此刻他竟然連爬都爬不起?來。


    司玨斷斷續續低笑出聲?,一邊嘔血一邊道,“能讓你出去的人隻有我,能讓你舒服的人也隻有我。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任何人打攪。你殺了我,你也得死,何必反抗呢?”


    “寒煙,安心,很快就好了。”


    他緩緩挪動著,一手撐著地麵,竟不知道靠著哪裏生出來的力氣,滿身是血地坐回了座椅中。


    屬於他的血跡染滿了整個掌心,衣袖也落入血泊之中,更別提心口處的衣料,殷紅的色澤浸透了蓮紋。


    這畫麵,無疑是極血腥,也極詭異的。


    溫寒煙視野模糊,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麵前的這個人。


    司玨看上去,簡直像是從?五百年前就早已經瘋了。


    “過來啊……寒煙……”


    司玨艱難地轉過頭,大片大片的血隨著這個動作從?傷口裏湧出來,他絲毫不在意地將血漬蹭在身上,染血的手按在腿上,輕輕拍了拍。


    與此同時,更多的血從?他口中流出來。


    “隻要你過來……方?才你傷我,我不怪你。”


    “過來……今夜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殺了司鶴引,我做司家主……”


    “是你讓我淪為廢人,寒煙,難道你不該對我負責嗎?”


    “我會活下去……”


    漸漸的,他聲?音低了下去。


    溫寒煙不知道司玨是不是被她那一劍徹底捅死了,她死死盯著那道結界,流雲劍反複撞上去,隻覺得身後像是有一隻蟲子不斷地叫,吵得她頭昏腦漲。


    她渾身癱軟,逐漸連思考的能力都漸漸失去。


    她沒有時間了。


    【你今天?跟司玨鬥法,流雲劍被震得更碎了。再這麽下去,它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可是不這樣?做,她又能怎麽辦?


    若繼續留在這裏,溫寒煙不敢保證自己這幾分清明,究竟能保持到何時。


    細微的碎裂聲?響起?,裂痕向上蔓延,幾乎橫貫了流雲劍半截寬。


    劍光閃爍了下,流雲劍哀鳴一聲?,卻護住心切,見溫寒煙力道一次比一次弱,不等她再次抬起?手臂,便鉚足了勁往結界上撞過去。


    幾乎是同時,符文虹光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門外也有人趕到。


    下一瞬,在淩厲的劍光和門外拔地而起?的刀光之中,結界被內外夾擊,應聲?破碎。


    緊接著,連結界帶門板被人從?外一腳踹碎。


    碎屑紛飛,靈光破碎遁入虛空,流雲劍在虛空中繞了一圈,重新?護在主人身前。


    溫寒煙微微一怔,看見一道身影破開狼藉不偏不倚走?向她。


    裴燼眼也沒抬,指尖一點,昆吾刀自他袖間呼嘯而去,一刀沒入司玨左胸口。


    司玨沒有絲毫反應,整個人被這一刀劈得一顫,被釘在座椅上。


    力道之大,刀身不斷震顫嗡鳴,幾乎掠出殘影。


    [少了!台詞少了!]


    綠江虐文係統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你動作也太快了,但是少了最重要的台詞——“敢碰她,我要你全家陪葬!!”]


    裴燼充耳不聞,他眉間緊蹙,一把將溫寒煙拉起?來,低頭打量她:“你怎麽樣?了。”


    溫寒煙低垂著頭,她仿佛聽見裴燼的聲?音,但此刻桃花蠱已幾乎入侵了她的神?智。


    她開始感覺到懷疑,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


    隨即,肩膀被用力攥緊,那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再次開口,語氣卻更沉,“溫寒煙,清醒點看著我,說話。”


    來人力道極大,她整個肩膀都似要被捏碎了。


    但那種?被放大的疼痛,卻又帶著點說不上來的酥麻,溫度透過衣衫傳遞過來,恰到好處的,讓人很舒服。


    她下意識順著那隻手,攀附上去。


    但下一秒,她便被用力一扯,整個人被拽到門外。


    清涼的風瞬間撲上麵門,溫寒煙倏地顫了下鬆開手,混沌的眼底浮現出幾分清明。


    “清醒了?”


    天?光漸暗,樹影斑駁下,裴燼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剛把她扶穩,他便反手把她往外扔。


    一隻手卻拽住他。


    溫寒煙盯著他的眼睛,她被風一吹也清醒了點,但是片刻的清醒又有什麽用。


    她開口,聲?音不知是受體內藥性?折磨,還是別的,破天?荒有點發顫:“是桃花蠱。”


    被她攥著的手臂猛然一僵,掙紮的力度凝固了下。


    溫寒煙覺得自己徹底清醒過來了,她能夠感受到身體越來越大的變化,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是天?邊傳來的驚雷,一下又一下。


    與此同時,她卻又能夠清醒地分離出另一個自己,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滾燙的指尖停頓了片刻,更加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衣料。


    “幫我。”


    若她不想?死,她總要找一個人。


    她怎麽甘心死在這裏,死在這種?伎倆下。


    溫寒煙感覺到,近在咫尺的那個人隻是淡淡的看著她,沒有動作,眼睛裏的情緒在晦暗的天?光下分辨不清。


    “你看清楚我是誰。”溫寒煙聽見他的聲?音。


    她看的很清楚。


    從?頭至尾,都沒有錯認過。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她的心裏好像早就有了答案。


    也是唯一的答案。


    溫寒煙攥緊了流雲劍,下一瞬,劍光淩空斬落!


    裴燼領口處的法衣盤扣顫了顫,無聲?滑落下來。


    玄衣如水散落下來,他單手扯住前襟,愕然抬起?眼,對上溫寒煙的眼神?。


    “裴燼,幫我。”


    *


    辰州久未落雨,雲層仿佛吸了水汽,又沉又低,在蒼穹中逐漸褪去的光亮之中,雲層黑沉翻湧。


    東幽終於落下這月來的第一場雨。


    許是這場雨拖了太久,終於墜下來,雨勢極大,淅淅瀝瀝將院落中槐木枝葉打得劈裏啪啦作響。


    帶著一個人躲開眼線找到清淨地方?不容易,尤其這人此刻還是個不安分的。


    裴燼下頜緊繃成一條淩厲的線條,感覺到一隻手再次遊魚般滑過來,忍無可忍幹脆將人一把打橫抱起?。


    溫寒煙神?智似乎再次被桃花蠱所製,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負靈力,平時禦劍飛行都不在話下,此刻卻生怕自己掉下來一般,手臂用力纏緊了他的脖頸。


    “我會飛了。”她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眸卻明亮,“娘親,你快看,我會飛了……”


    裴燼額角狂跳,額上慢慢滑落的汗滴墜在眼睫上,刺得眼眸一陣疼痛。


    他皺眉輕拍她的臉,平日裏看著清清冷冷的一個人,臉頰卻意想?不到的柔軟細膩。


    溫寒煙“唔”了一聲?,眼眸空空茫茫的,注視向他。手指卻不安地掐著腿,他的。


    裴燼攥住她的手,溫度滾燙,像是發了一場高熱。


    他指尖微頓,用力握緊了。


    “看清楚。”他盯著她,“我是男子,不是你娘親。”


    “哦。”溫寒煙點點頭,腦袋往他肩膀上一歪,稍稍低垂下去,像是直接睡過去了。


    但她滾燙的體溫穿透衣料,直灼上裴燼手臂。


    他知道沒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片刻後,溫寒煙猛然間抬起?頭,語氣裏染上幾分不悅埋怨。


    “娘親,飛快一點。”


    “……”


    算了,不和中蠱的人計較。


    這樣?的狀況,錦清閣南和閣都是回不去了。


    裴燼一隻手將不斷折騰的人用力按進?懷裏,劍眉緊皺。平時也沒看出,溫寒煙竟然骨子裏是這麽好動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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