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便?記載著?荒神印的解法。


    她深吸一口氣,正欲將卷軸收入芥子之中,聞思冷不丁出聲。


    “阿彌陀佛。”


    他語調友善,許是因為方才錯怪了她,還依稀帶著?點?討好,“溫施主,你不翻開檢查一下,其中是否是你所求之物嗎?”


    溫寒煙沒拒絕他的善意提醒,屈指彈出一道靈力?灌入玉簡之中。


    古籍記載繁多,若一字一字看過去,難免消耗時間,大多修士都會以靈力?感知?其中機緣。


    片刻之後?,她臉色微微一僵。


    聞思和聞禪都在觀察她神情,見狀皆是一愣。


    尤其是聞思,他先?前也不過是隨意提點?一句,沒想到當真出了問題:“怎麽了?”


    溫寒煙神色凝重,緩緩將玉簡展開。


    聞思和聞禪垂眼一看,神情猛然一變。


    “怎會如此?!”


    聞思上前將玉簡接過來,長而纖薄的玉簡剔透晶瑩,然而上麵空無一物,沒有半點?刻痕留下的印跡。


    這竟是一卷空的玉簡。


    “這不可能!”聞禪斬釘截鐵道,“每一卷入大覺殿的玉簡,我都親自一一檢查過,絕無空白?的可能。”


    他是掌管即雲寺典藏的長老,眼下出了這種事,若是住持怪罪下來,他難辭其咎。


    聞思臉色極其難看:“大覺殿中皆是關?乎即雲寺命脈的典籍,即便?是即雲寺中人,也絕非誰都能夠進?來,更不是想來便?能來的。”


    溫寒煙斂眸注視著?那?枚空白?玉簡,片刻,抬起頭來:“這大覺殿,平日裏?何人能夠進?來?”


    “除了長老住持之外,尋常即雲寺弟子,唯有在每一年秋祭中拔得頭籌,才能獲得入內參悟一日的機緣,以之象征著?‘豐收’之意。可眼下是初春,前後?兩不沾,怎麽會出這種事?”


    說到這裏?,聞思抬頭看一眼聞禪,“上一年秋祭之後?,你有沒有認真清點?大覺殿中藏經?”


    聞禪:“這還用你說?”


    聞思問歸問,心裏?卻也清楚,聞禪雖性情陰晴不定,可對待寺中事務卻從未出過什麽紕漏。


    若非如此,他也很難坐上長老之位。


    聽見聞禪的回應,他臉色瞬間慘白?下來,心底一陣寒涼。


    “究竟是何人?”聞思沉聲道,“究竟是何人在我即雲寺中,大肆屠戮外門弟子,甚至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毀去了大覺殿內的典籍?”


    不止大覺殿,整個即雲寺都有陣法護佑,冥慧住持身為半步羽化境的佛修,浩瀚神識更是終日籠罩整片佛門重地。


    此人卻竟然沒有驚動他。


    那?他的修為該有多高?


    可放眼整個九州,煉虛境之上的大能也隻有寥寥數人,近日來動蕩不斷,更是凋敝不堪。


    聞思猛然抬眸,和聞禪、溫寒煙對上視線。


    聞禪擰眉:“莫非是即雲寺中人?”


    “能讓你我察覺不到端倪,此人修為定在你我之上。即雲寺中六位長老,分管寺中諸多瑣碎事宜,論修為都算不上高深。”


    聞思話音微頓,“修為在你我之上的,隻剩下——”


    聞禪冷笑一聲:“聞思,即便?事態發?展至此,我也勸你改一改你那?胡思亂想的臭毛病。冥慧住持和一塵師祖護佑即雲寺一方安寧,少說也有數百上千年之久了。無論是哪一位,都絕對不會作出這等?事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趕著?話,氣氛再次劍拔弩張起來。


    溫寒煙站在一邊聽了許久,沒有說話。


    聞思總算從爭執之中回過神來,想起旁邊還站著?個貴客,轉過頭來看她。


    他語氣歉然:“抱歉,溫施主。貧僧答應了你的要求,卻未能辦到。”


    溫寒煙搖了搖頭:“無礙,事之起不由己,這並?非二位長老之過。”


    聞思抿抿唇角,有點?不好意思道:“溫施主,不知?你可還有什麽別的所求之物?”


    他語速有些快,勉強壓著?情緒,不願流露出太?多焦慮,“隻要你開口,但凡是即雲寺能給得起的,都會給。”


    溫施主方才答應幫忙,也是基於荒神印之上。


    眼下她想要的東西沒了,她還願意留下來嗎?


    溫寒煙看他神情,便?猜到他心中顧慮。


    她其實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原本她隻當是即雲寺中死了幾名外門弟子,但眼下,就連記載荒神印的玉簡也出了岔子。


    她心底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此事與她體內的無妄蠱必有牽連。


    說不定,這便?是她距離幕後?之人最近的一次。


    回首這數月裏?,一路波折,終於追查至今。


    她怎麽能放棄。


    但食人之祿,忠人之事,若她此刻大義凜然什麽都不要,反倒令聞思不安。


    溫寒煙想了想,還當真想到一件她有興趣的東西。


    “敢問聞思長老。”她緩緩道,“即雲寺可有記載九州能人異士的傳記?”


    聞思愣了愣,他主要管轄即雲寺中弟子事務,對於這方麵一竅不通。


    聞禪鄙夷瞥他一眼,把話題接過來:“有是有,但是溫施主,即雲寺中所錄大多都是即雲寺中人,寺外之人,隻有極其厲害、名動九州的才會被收錄在此。”


    後?麵有句話,他生生從嗓子眼咽了回去。


    ——譬如她。


    聞禪垂下眼睫,默默開始思索,待此事了了,他是從溫寒煙五百年前以身煉器開始寫起呢,還是如今冷靜沉著?,於即雲寺中大放異彩開始寫呢?


    溫寒煙笑了笑。


    她幾乎可以肯定,她想要的,即雲寺中一定會有。


    “可否有記錄雲風尊者的?”


    第108章 雲桑(六)


    “你說,荒神印到底是什麽東西?”


    司予梔在外麵?等得?無聊,忍不?住回想,令溫寒煙如此執著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分明溫寒煙沒走多久,她卻站得?腰酸腿麻,渾身都不?得?勁。


    葉含煜站在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發冠裏垂落下來的金線。


    “不?知道。”他抬起頭,“兆宜府從前沒記載過這玩意?。”


    司予梔冷哼一聲,正欲嘲笑他,轉念一想,自己身為東幽嫡係千金小姐,縱覽東幽群書,卻也從來沒聽說過這東西。


    晃神印?


    難道是會讓人心神恍惚的靈訣嗎?


    那還真是可怕的東西!


    她又去?空青麵?前繞了?一圈,白?衣墨發的俊秀青年?抱劍而立,眼神直直盯著?大覺殿入口。


    不?知是不?是被?即雲寺四處死人的氣氛感染了?,司予梔總覺得?空青近日來,看上去?陰沉沉的。


    不?像從前那麽好玩好逗了?。


    她撇撇嘴從他身邊繞開,走向一眾列陣紋絲不?動的即雲寺弟子,從左到右一個個認真地數他們光溜溜的腦袋。


    數到第三?遍的時候,大覺殿裏總算傳來動靜。


    溫寒煙當先走出來,在她身後,一左一右是兩個油光鋥亮的腦袋。


    三?人神色平平,看不?出多少情緒。


    司予梔快步上前去?:“怎麽樣??”


    “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溫寒煙輕撫她肩膀,抬起頭來看向其他人,“畫龍點睛,那雙龍目象征的位置,極有可能會出事。不?過,興師動眾極有可能打草驚蛇,我今夜便獨自前往其中一處守著?,但另一個位置,還需要另一人協助。”


    聞思皺了?皺眉頭:“溫施主,並非貧僧不?信任你。隻是,你今日已於?大庭廣眾之下,將龍紋繪製而成。若說打草驚蛇,恐怕現?下蛇影子都沒了?,那人明知我們極有可能守在此處,難道還會繼續在這兩處位置作?惡嗎?”


    溫寒煙平靜道:“會。”


    若是她想的沒錯。


    無妄蠱。


    荒神印。


    即雲寺。


    這些?事情,皆是同一人所為。


    那就一定會。


    此人對裴燼那樣?深惡痛絕,這乾元裴氏的騰龍紋,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畫完。


    而與此同時,他又那樣?自負,將自己隱於?暗處,不?動聲色間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自負於?她這樣?一枚棋子,即便翻了?天,也奈何不?了?他。


    似乎在短短時間內,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種本能。


    溫寒煙這樣?斬釘截鐵,雖然沒有提及任何緣由,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葉含煜自告奮勇:“前輩,我去?。”


    司予梔拍開他的手,“本小姐才要去?。”


    葉含煜沒說話,挺胸上前一步,將司予梔擠到身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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