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招了!


    那鬼婆子並未有壞心,隻是想引眾人進茶莊,讓他們救救自己的兒孫,可被喬五味謹慎的拒絕後,那怨氣卻突然蹭蹭蹭的漲,故轉變厲鬼。


    喬五味並未開口回應眼前身著絳紅暗紋長袍的韓員外,她又不是傻子,怎會不明白阿茶山莊周邊為何出現詭異的霧氣。


    凡有殤魂所在,必有異象。


    隻是阿茶山莊中的這隻殤魂,很明顯同黑河村的那隻殤魂是不同的。


    不用看就知道棘手,難對付。


    而且它在暗,自己在明,更不好處理。


    方才喬五味還收了二十兩銀子,要護住鏢車隊等人,那就更難了。


    韓員外見喬五味遲遲不應聲,頓時紅了眼眶,他也顧不得什麽尊嚴,直接“撲騰”的跪了下來,這驚的身後的眾人紛紛驚呼道。


    “阿爹!”


    “老爺,使不得呀!”


    韓青連忙上前將阿爹給攙扶起,他看向喬五味的,語氣不善道:“姑娘,大家現在都是同一條上的船,救韓家就是救你們。”


    這話其實說的沒錯。


    府邸外有吃人的霧氣,他們還得借宿在韓家人的茶莊中避難呢。


    喬五味迅速捋清局勢後:“你說的很對,但我從不幹白活。”


    韓青眼底閃過一抹鄙夷的神情,而韓員外立即開口。


    “若姑娘讓韓家渡過這次劫難,韓某願千金相贈。”


    喬五味聽到千金這兩個字眼睛都亮了,但很謹慎的沒有立即應下,她又不傻,怎會不知道這酬勞越高,活越難。


    “我隻是個半吊子的符師,可沒那麽大本事,”喬五味如實說道。


    有些事總要說清楚才行。


    喬五味繼續說道:“所以我也保證不了你們韓家人能不能渡過這場劫難。”


    韓員外見她神情認真,不像是說假,也隻有歎口氣。


    “我們韓家祖祖輩輩守著這阿茶山,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怎麽……”


    餘下的話韓員外並未繼續說下去。


    “姑娘,你們還未用早膳吧,不如我們邊吃邊聊。”


    話音落後,鏢車那行人的肚子就傳出“咕咕”叫的聲音。


    韓員外連忙吩咐下人備菜,隨即上前招呼喬五味一起過去,可目光卻不由被旁邊那氣質非凡的男子給吸引住。


    方才不想追究,就是因這男子的緣故。


    韓員外經商這些年,遇見不少達官貴人,故此一眼就能斷定這男子身份不簡單。


    在去側廳的路上,韓員外開口介紹犬子韓青與小女韓琴,韓琴的目光早就落在宋滇之的神情,雙手害羞的揪著手帕。


    而穿著藏青色襖裙,略微年長的女子是韓員外的夫人丁氏,身著嬌嫩粉色襖裙,麵若桃花的女子則是韓員外的妾室胡娘。


    眾人用早膳分為兩桌,喬五味同宋滇之兩人隨韓員外一家一桌,楊鏢頭等一桌。


    韓青在瞥見喬五味吃第三個肉包時,臉上瞬間露出鄙夷的神情,他顯然沒什麽胃口,將筷子放下後,冷冷的哼了聲。


    喬五味懶的理會這種傻波,繼續埋頭幹飯。


    有一說一,這廚子做的肉包可真好吃!


    這時韓員外也放下筷子,他接過胡娘遞過來手絹,細細的擦了擦嘴角,隨即開口道。


    “喬姑娘。”


    喬五味咽下嘴裏的肉包子,埋頭喝了口粥後,才抬頭看向韓員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韓員外臉色有些難看,想到有求於人,臉上掛著笑意。


    “我聽鏢局的人說,昨夜是有個婆子給你們開的門?”


    這時宋滇之伸手拿個水煮蛋,將其放在桌前輕輕磕了磕,發出的聲音讓喬五味忍不住側目看去。


    此時韓員外正幽幽歎氣。


    “我本不信鬼神,可打我阿娘死後,茶莊中就開始不安生,昨夜那婆子應該就是她,或許是舍不得府邸中的孩子,才鬧成這樣。”


    喬五味沒吭聲,她目光正落在宋滇之身上,見他那雙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正仔仔細細將破碎的蛋殼一點一點的扒掉,動作優雅矜貴。


    韓員外繼續道:“喬姑娘可有法子,超度我阿娘,讓她去投胎?”


    喬五味回過神,抬頭對上韓員外那雙略為渾濁的眼睛:“昨夜你阿娘懇求我,救救你們韓家子孫!”


    這話無疑是一顆巨石砸入深潭中,擊起大片水花,濺落在韓家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韓員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臉上蒼白的厲害,最後聲音有些發顫道。


    “喬姑娘是說,茶莊還有別的……”


    餘下兩個字他沒敢說出口。


    第20章


    宋滇之神情溫柔的將手中剝了大半蛋殼的水煮蛋遞到喬五味麵前,這讓一直偷瞧他的韓琴臉上露出一抹失落。


    喬五味則有些受寵如驚,她接過水煮蛋,先有些不可置信,後又懷疑這水煮蛋該不會是有毒。


    “我……”


    喬五味本想說自己吃不下,可側目對上宋滇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後幾個字立即咽下肚,她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慫了。


    韓員外也逐漸回過神,他試探性問道。


    “喬姑娘可知藏在茶莊中的邪祟是什麽嗎?”


    被那顆水煮蛋差點咽死的喬五味正拚命的捶著自己的胸膛,那雙靈動的葡萄眼更是溢滿水霧,水汪汪的似是躲藏在林間小鹿。


    坐在韓員外旁側的韓青見狀,眼中露出一絲興致。


    喬五味裝傻搖搖頭:“不知道。”


    從進阿茶山開始,她就感覺很不安,在進茶莊後,這種不安越發強烈,同在黑河村的感覺完全不同。


    故此她懷疑,這隻殤魂要厲害的很多。


    以免打草驚蛇,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韓員外臉色瞬間難看的起來,但想到茶莊外那詭異的霧氣後,又暗自鬆了口氣,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喬姑娘不解決藏在茶莊中的邪祟,怕也是自身難保。


    喬五味並不知曉韓員外的想法,她目光落向向廳外,看著那些掛在樹上與綁在柱子上的白布,似是想到什麽,忍不住問道。


    “你阿娘死了多少日?”


    韓員外先是一愣,隨即道:“三日。”


    喬五味聞言,蹙緊眉心,一般來說,人死之後七日才會回魂,而韓老夫人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韓老夫人是枉死的。


    隻有枉死的人才會陰魂不散,停留原地。


    喬五味狐疑的看了眼韓員外,那他是知道自己親娘枉死?還是不知道?


    猶豫半響。


    喬五味問道:“我能否查看韓老夫人的屍身?”


    屋內眾人大多已填飽肚子,在聽到這句話後都呆愣住,韓員外眼中掠過一抹慌張,可又很快冷靜下來,他看著盯著自己的小姑娘。


    “這怕是有些不妥。”


    說完,韓員外的目光就瞥了眼丁氏。


    沒等喬五味開口繼續問道,丁氏就搶先解釋:“喬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習俗與別處不同,人死第一日就得封棺,若要查看屍身,就得起釘,這般做怕是會驚擾亡魂。”


    她聲音輕柔的似是一陣春風。


    喬五味聽出來了,韓家人不想開館,但這人死第一日就封棺的習俗就有點奇怪了。


    按理說,人死之後,先屍身入棺,後在家中停七日,隨即才是封棺。


    這封棺之前要釘棺材釘,棺材釘又稱為子孫釘,而棺材隻釘七顆,不可多也不可少,這七顆釘子也是有說法的,它們具有釘魂,破煞與人丁興旺,增福德的作用。


    丁氏也瞧出喬五味的疑惑,便繼續解釋。


    “我們茶莊位於阿茶莊的半山腰,周邊野獸較多,怕它們會鑽進那棺材裏,毀壞屍身,故在人死後的第一日就封棺。”


    話音剛落,孫管家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


    許是跑的急,直接被門檻給絆倒,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也不顧身上的疼痛,連忙爬站起來,聲音哆哆嗦嗦的說道。


    “老,老爺……出……出大事了。”


    韓員外微微皺起眉,臉上神情有些難看:“說。”


    孫管家也顧不得周邊有什麽人,他左手發抖的擦拭額頭冒出的冷汗,又咽了咽口水,才發顫道。


    “方才我在大廳那候著,誰知聽見……聽見老夫人棺材裏頭有……有聲響。”


    韓員外猛的站起來,雙手卻不小心碰到桌上的瓷碗,隻見那瓷碗晃悠著半圈從桌上落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碎片四處飛散。


    丁氏等人的臉色也蒼白的厲害。


    半響,韓員外將目光落在喬五味身上:“喬姑娘,可否隨我們一起過去?”


    喬五味點點頭,隨即道:“如果是鎮邪的話,我得收十兩銀子。”


    她從來是拿錢幹活的。


    韓員外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我出千金求喬姑娘救救韓家,喬姑娘都不願,可為何要這十兩銀子,可是嫌我韓某誠意不夠,給的錢少了?”


    眾人的目光皆落在喬五味的身上,也覺得她很奇怪,千金都不要,卻要這區區十兩銀子。


    喬五味則有理有據的解釋:“十兩銀子是待會幫你處理的韓老夫人棺材的價錢,至於千金的事我辦不了,自然也不會拿。”


    昨夜已瞧見韓老夫人的亡魂,說明她早就死透透了,如今封棺三日,這棺材裏麵還有動靜,說明裏麵肯定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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