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沈勻霽洗好碗筷,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下午的時候待在房間裏看書了,有點陌生又新鮮的感覺。


    找一些有關雅思的資料吧,她腦海裏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於是她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了起來。


    這台電腦是她考上大學那年爸爸送給她的,如今已有6年,但是卻保養得很好,鍵盤裏都沒有落灰塵。


    她查了很多信息,然後整整齊齊地記在了筆記本裏,等她抬頭的時候才發現,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了。


    果然,隻有在學習的時候,時間才是過得最快的。


    她伸了個懶腰,忽然有些開心,似乎覺得這腳摔的也挺值得。


    忽然,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拿起來一看,是曾經的大學室友群發來的信息。


    【祝賀林子研究生畢業!太厲害啦!】


    【謝謝~明年我準備去美國讀博啦!】


    沈勻霽也跟著發了一條信息:【恭喜林子。】


    然後她便默默地扣上了屏幕。


    看著窗外,鄰居家矮屋上的瓦片已經披上金色的柔光,天邊漸漸被染成橘色的雲彩,一種名為羨慕的情緒也開始在她心中蔓延。


    她也好想畢業,她也好想去讀研讀博。


    可能人都是這樣,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會有一種無法釋懷的執念。


    就像很多人都覺得讀書很痛苦,但對於她來說,讀書是最喜歡最放鬆的事情,也是她無法放棄的事情。


    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


    希望有一天這樣的幸運也會降臨在她身上。


    第二天正午,陽光刺眼,周圍的景色似乎都在融化。


    江渡嶽正坐在家裏,滿臉煩躁地盯著牆上的時鍾。


    十二點五十五了,這沈勻霽人呢?


    她不會又耍我吧?


    “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江渡嶽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快步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沈勻霽就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自己。


    她帶著帽子,穿著長袖,汗水打濕了發髻,黏在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頰上,真讓人擔心這大熱天會不會給她曬化了。


    由於江渡嶽住的地方離最近的公交車站台也有2公裏,沈勻霽是生生走過來的,感覺自己都快中暑了。


    可她仍然淡淡地打著招呼:“你好。”


    江渡嶽剛才的焦躁都一掃而空,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道:“進來吧。”


    一股冷氣撲麵而來,降低了沈勻霽身上的熱度,整個人都清涼了不少。


    她掃了一眼玄關,問道:“請問有拖鞋嗎?”


    江渡嶽可從來沒考慮過這麽細致的事情,他“啊”了一聲,道:“你等等。”


    他在門口的鞋櫃翻了一會兒,才找到一雙c家涼拖,遞給沈勻霽道:“不知道合不合你腳,先湊合穿一下吧。”


    沈勻霽換好鞋子,看著江渡嶽家裏幹淨得可以反光的地板,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拐杖的橡膠頭。


    接著她問道:“我們在哪裏上課?”


    江渡嶽隨便朝客廳的茶幾一指,道:“就在這兒吧。”


    沈勻霽走進客廳,才發現江渡嶽的家大得離譜。


    房子是複式結構,透明的玻璃台階通往二層,一層是開闊的開放式廚房和客廳,在幾盆綠植的點綴下才顯得不那麽空曠,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江河和整個滬市最繁華的地帶,有種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感覺。


    “喂,你要喝什麽?”江渡嶽問道。


    沈勻霽回過神來,她甚至有種江渡嶽說話帶著回聲的錯覺。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帶水的。”


    她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拿出水杯和書本,放到茶幾上,道:“我們開始上課吧。”


    江渡嶽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是老年人嗎?我爸出門都不帶保溫杯。”


    沈勻霽並不在乎他的嘲笑,而是又從包裏拿出了筆記本和電源線,問道:“請問這裏有可以插電的地方麽?”


    江渡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手裏可以稱為古董的玩意兒,故意逗她道:“你這電腦在我家裏用不了。”


    沈勻霽瞥了他一眼,問道:“為什麽?”


    江渡嶽撩起眼皮,悠哉地看著她,道:“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


    沈勻霽收起了電腦,道:“不想知道了,沒有電腦也可以教你。”


    江渡嶽哼了一聲,拉開冰箱拿了一聽百威出來,靠在琉璃台邊上,道:“你這電腦太舊了,我給你換個新的吧。”


    “用不著。”


    沈勻霽自顧自地翻開筆記,接著說道:“這是我為你設計的學習計劃,雅思分四個部分,聽力、閱讀、寫作和口語,我們先從聽力開始。”


    可江渡嶽哪裏是真的想學英語?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他知道泡妞不能急於求成,於是他拿著啤酒走到她的麵前,在羊毛地毯上閑散地坐了下來,敷衍道:“行吧。”


    沈勻霽打開手機,調出學習軟件,遞給江渡嶽,道:“你先聽一段,然後試著做題,如果聽到你認為重要的信息,可以在紙上記下來。”


    說著,又給他遞上了紙和筆。


    手機裏開始播放抑揚頓挫的英文對話,但是江渡嶽完全沒在聽,他單手撐著下巴,望著沈勻霽。


    她今天穿著白色襯衫和已經有些褪色的淺藍牛仔褲,看上去有些陳舊,卻很幹淨。


    可能是由於炎熱,她將一頭烏發高高豎起,盤在頭頂,襯衫最上麵的紐扣也沒有係,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鎖骨也若隱若現,和修長的頸線連成了優美的弧度。


    江渡嶽慢悠悠地轉著筆,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直到錄音已經播完了他都沒意識到。


    “怎麽樣?”


    沈勻霽抬起頭,對上了江渡嶽懶洋洋的眼神。


    江渡嶽扯了扯嘴角,道:“聽不懂。”


    沈勻霽看了眼江渡嶽,他麵前的紙上是一片空白。


    “那再聽一遍,你把聽懂的內容記下來。”


    江渡嶽卻湊近了她,道:“不想聽了,你陪我聊聊天唄。”


    沈勻霽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道:“江先生……”


    “江先生?”江渡嶽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沈勻霽愣了一下,以為他不滿意這個稱呼,於是換了一個叫法:“江同學?”


    江渡嶽挑眉,問道:“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吧?”


    沈勻霽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她的確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名字。


    見沈勻霽這個反應,江渡嶽立刻在白紙上沙沙寫下了幾個大字。


    然後他啪的一聲,將紙拍在了沈勻霽麵前,一字一句道:“記住了,我叫江渡嶽。”


    第10章 傷疤


    房間裏冷氣很足,耀眼的陽光照進來,灑在白紙上,竟有種溫暖的感覺。


    沈勻霽看了一眼紙上的字,那字和江渡嶽的人一樣囂張跋扈,矯若遊龍,有種縱意般的瀟灑,未幹的墨跡折射出細微的光點,好似在發光一般。


    這不學無術的家夥字寫得倒是挺好看。


    沈勻霽將紙輕輕地推了回去,平淡地說道:“那江渡嶽同學,我們可以開始聽第二遍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江渡嶽覺得這名字被她喊得真他娘的甜,她的小嘴兒莫不是抹了蜜?


    他懶懶地勾唇,說話也沒了正型兒:“不想聽英語,想聽你說話。”


    沈勻霽終於抬眼瞥了下江渡嶽,澄澈的眼眸水波流轉,幾縷烏發垂在耳際,隨意而美好。


    “除了英語,我和你沒有話題。”


    江渡嶽笑得漫不經心,沒有話題?那就製造話題唄。


    他目光落在了沈勻霽的長袖上,隨口問道:“這麽熱的天,為什麽要穿長袖啊?”


    沈勻霽下意識地扯了一下袖口,道:“不關你的事。”


    她將手往後縮了縮,盡量顯得自然,卻依舊掩飾不住她的警惕。


    江渡嶽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天沈勻霽和陳泉交頭接耳的畫麵,沉下黑眸,目光也變得有些銳利。


    他嘖了一聲,略帶不滿地問道:“你對誰都這麽高冷嗎?”


    沈勻霽神色冷淡,道:“教英語需要多熱情?”


    江渡嶽不答反問:“你對那個’陳哥’有多熱情?”


    沈勻霽不明所以,道:“和他有什麽關係?”


    江渡嶽見她的反應很平淡,剛才的煩躁好像被稍稍撫平了一些,語氣也不那麽衝了:“你對我就不能像對他一樣嗎?”


    沈勻霽不能理解他的心思,皺眉道:“我又不用教他英語,怎麽一樣?”


    江渡嶽笑了下,道:“那我也不學了唄,你叫我一聲’江哥’。”


    沈勻霽算是明白了,這人根本沒有想學什麽英語,單純地想要逗她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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