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眼睛一亮,阮閱後退一步,警惕說:“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尊上怎麽辦?”


    炎炎向來不聽他的話,隻當他的話是耳邊風,這次也不例外,張嘴叼住他衣領,拔腿就跑。


    阮閱掙紮著喊:“放我下去!茶漫漫!我來救你!你怎麽能恩將仇報!”


    茶漫漫有氣無力問:“若是你留下,路長易會怎麽對你?”


    阮閱安靜了一會兒,不以為然說:“最多就是打斷我手腳,不會殺我。”


    他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茶漫漫趴在炎炎背上,身下溫暖柔軟,她昏昏欲睡,含糊說:“你若是回去,我也回去。”


    阮閱大聲道:“我留下是因為我是尊上的人,尊上可以信任的人隻剩下我了!我走了,他怎麽辦?”


    茶漫漫微微睜大了眼,往前爬了爬,以便能更清楚聽到阮閱的話。


    “隻剩下你了?他還信過誰?”


    阮閱小聲嘀咕了什麽,茶漫漫沒聽清,側耳問:“沒聽到,你說什麽?”


    阮閱自暴自棄,帶著幾分嫌棄、不服,大聲吼:“還有你!”


    “尊上還相信你!你聽到了嗎!滿意了嗎!”


    “讓尊上信任你,又讓尊上失望。茶漫漫,我該討厭你的。但是……”


    “……但是誰叫尊上……”


    阮閱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聲。


    茶漫漫坐起來,她看著前方陌生的風景,抿唇道:“炎炎,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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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炎炎速度稍微慢了些,似乎是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錯覺。


    茶漫漫認真說:“炎炎,停下,我們回去!”


    這次炎炎是聽清了,它停下來,把阮閱丟下,扭頭去看茶漫漫,眼裏寫滿了不解。


    茶漫漫摸了摸炎炎腦袋,輕聲說:“我們回去,做錯了事,受到懲罰很正常。”


    炎炎搖頭,嗚了一聲,心疼看著茶漫漫。


    茶漫漫抬起胳膊晃了晃道:“你看,我沒事的,就是有點不舒服,很快就習慣了。”


    阮閱說路長易信任她的時候,茶漫漫就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樣離開。


    路長易看著她的眼神盡是冷意,但仔細想來,還有被他藏起來的失望。


    既然路長易相信她,她就更不能走了。


    他生氣的時候有且處於本能去護著她,那麽大的水缸砸在他身上,他肯定很痛吧?


    茶漫漫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俯身,側臉貼在炎炎身上,溫柔道:“有炎炎在,沒人能傷害我。”


    炎炎嗷了一聲,叼起阮閱,把他丟到自己背上,轉身往回路跑去。


    阮閱愣了許久,震驚看著茶漫漫:“你真的要回去?你不怕死了?”


    茶漫漫閉著眼休息,聲音有些含糊:“怕啊。但還是得回去,你不能丟下他,我也不能。”


    阮閱盯著茶漫漫蒼白的臉,她虛弱得像是隨時都會暈過去,他不自在道:“我當然要回去,那是我尊上,我無論如何那都不能丟下他。你不一樣,你為什麽不能?你是人界那邊的,和我們天生就水火不容。”


    聽到這話,茶漫漫微微抬眼,好笑說:“你怎麽和周塵蕭一樣說這種話,他是古板,你看著不像啊。”


    “他也說過這話?”阮閱對於自己和周塵蕭說過一樣的話覺得十分厭惡,不屑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


    茶漫漫問:“哪裏不一樣?”


    阮閱想了想說:“我們不會隨便欺負你們,更不會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去害人,總之萬丈宗就是一群偽君子。”


    他這是直接點名萬丈宗了。


    茶漫漫沒和阮閱爭辯,以前她會生氣和阮閱據理力爭說萬丈宗的人如何如何好,如今不會了。


    炎炎速度很快,片刻後就回到了關著茶漫漫的刑房,把茶漫漫放下後維持原型,也沒有要走的地方。


    它是真的把茶漫漫的話聽進去了,想留在這裏保護茶漫漫不被傷害。


    茶漫漫勸道:“你先離開,我沒事,有事會喊你。”


    炎炎搖頭拒絕,俯身趴下,想讓茶漫漫看它的決心。


    茶漫漫隻能和阮閱說:“你帶炎炎走吧。”


    阮閱不確定問:“你真的要在這裏?一個人沒事?我們可以陪你。”


    茶漫漫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阮閱遲疑說:“我覺得尊上不會害你。”


    炎炎不滿用腦袋頂了他一下,頂得他往一旁走了十幾布才停下,阮閱瞥了炎炎一眼,繼續說:“尊上也沒有那種折磨人的愛好,若是真的厭惡一個人,隻會給對方一個痛快,不會像你們一樣,把人折磨得不成樣子,還要拉到光天化日之下羞辱一番才解氣。”


    他所說的,茶漫漫有所耳聞。


    萬丈宗確實會這麽對待叛徒,他們不會輕易解決叛徒,會關起來問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止,也會遊街示眾,讓眾人看看叛徒是什麽下場,借此達到威懾的作用。


    茶漫漫看了一眼水,之前沒機會看,此時看清了。


    水的顏色茶漫漫是第一次見,藍色的水,泛著點點光,像是銀河掉落了人間。


    她猶豫著要不要往水裏走去,阮閱見勸不動她,隻好說:“你要在這就在這,不過不要下去了,在岸上好了,反正這裏都已經這樣了……”


    刑房一麵的牆被毀了,把茶漫漫困在水裏的屏障也被破壞,這裏發生過什麽一眼便知。


    茶漫漫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帶炎炎走吧。”


    阮閱苦笑說:“那也得它願意和我走才行。”


    茶漫漫拜托看著炎炎說:“炎炎,你在這裏,他會更生氣。”


    炎炎嗷嗷了一會兒,狠狠心轉身跑了,它故意發出動靜,巨大的體型在地上發出一陣陣餘震。


    阮閱和茶漫漫說:“你順著尊上來,他不會過多為難你。”


    “好。”


    茶漫漫看著他們離開,脫力坐下。她一直在強撐著,若是被炎炎看到她這狼狽的模樣,它恐怕說什麽也不會走。


    阮閱他們回來救她出於意料,分明不久之前阮閱還懷疑她是萬丈宗派來的叛徒,怎麽看她都不順眼,現在冒著被路長易懷疑的風險也要來。


    炎炎雖然不會說話,茶漫漫也總是擔心它把自己當儲備糧,但今天這事,她清楚知道炎炎不是把她當儲備糧,它也會擔心她。


    茶漫漫躺在地上,眼前有些模糊,可能是在水裏泡著的時間太長了。


    她被路長易關起來之前是白天,阮閱他們來救她是外麵正微微發亮,此時天空越來越亮,茶漫漫竟覺得身體有幾分溫暖。


    ——準確來說,應該是滾燙,呼出的氣也變得滾燙,整個人都熱得慌。


    茶漫漫突然笑了。


    真是狼狽,折騰了一番還是決定回來。


    茶漫漫回來不僅僅是在意路長易,她不想讓路長易失望,她想讓他知道她不是有意違背諾言,她也可以做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她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迷迷糊糊間,茶漫漫看到眼前有個人影,她努力睜眼想看清,可始終看不清晰,不過還是依稀可以看出是路長易。


    茶漫漫費勁抓住他衣擺,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你還生氣嗎?”


    路長易臉色十分難看,他一回來就見牆被炸了,快步進來,以為看不到茶漫漫,在看到茶漫漫躺在地上後,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眉心微微鬆動。


    走近看清茶漫漫的情況後,臉色立馬沉了下去。


    她拉著他衣擺,明明虛弱得不成樣子,可力氣卻不小,還喃喃說著和自己無關的話。


    也不知是該說她心大還是沒良心。


    路長易蹲下,拉住她的手,茶漫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路長易竟然沒拉開,他沉聲道:“鬆手。”


    茶漫漫執著問:“還生氣嗎?”


    “鬆手。”


    “你還在生氣,”茶漫漫肯定道,難過說,“你別生氣了,我隻是不想他總是來找我,才和他見麵,想和他說清楚。”


    哪知周塵蕭不聽她說的,還故意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不氣,你鬆手。”


    茶漫漫腦子早就難受成了漿糊,分辨不出路長易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隻知道路長易說了不氣,便滿足扯出一個笑臉。


    路長易見她鬆手,一把將人抱起,快步離開這讓人不適的地方。


    茶漫漫笑了一下後就暈了過去,對後麵的事一概不知,更不知道路長易望著她的眼眸有自責。


    茶漫漫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萬丈宗的人,指責她為什麽要背叛宗門,茶漫漫大聲解釋她沒有,可有人捂住她的嘴,像是宣布一般敲定了她的罪名。


    他們把她丟下了懸崖,她怕得閉眼,在睜眼,是路長易那張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他說:“你可以留在這裏,隻要和他們撇清關係。”


    茶漫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答應。


    路長易突然消失,茶漫漫不知所措想要找到他。


    過了許久,身後傳來路長易的聲音:“為何要和他見麵?”


    茶漫漫難過得心髒都發疼,她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可路長易隻是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


    “對不起……”


    路長易守著茶漫漫三天了,突然聽到床上的人傳來恐慌的聲音,他湊上前,這次聽清了茶漫漫說什麽。


    “你別生氣好不好……”


    路長易冷了幾天的臉色稍霽,茶漫漫伸手想要抓住什麽,他伸手握住。


    茶漫漫渾渾噩噩,醒了又裏麵暈過去,如此反複許久才睜開眼。


    陌生的地方讓她有些慌張,視線在看到站在窗前,背對著她的背影時,心安定地放回了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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